十幾個人……均是一些老弱病殘,一個個衣衫破舊圍在山腳。
他們拖的拖,拽的拽,正在奮力搬著一根巨大的斷木。斷木下,隱約可見半截與泥土交融的身體。
樹下那人一動不動,看似沒氣了,可走近了些,聽見了兩聲痛苦的呻吟。
偏偏斷木掉落的位置實在離譜,被巨大的石頭卡住了,要想搬動著實困難。所以這些人努力了半天,那斷木仍是一動不動。
斷木並不是死死壓住地面,所以那人尚有一絲喘息的空間,只是不知道這種微妙的平衡會持續多久。
更何況,這人應當是卡了許久了,體力消耗極大,當真是非常危險。
不待雲禾開口,周元梧他們已經衝上去幫忙了,就連力氣小的白芍和蘇月影也上前去一起搬,可就算是他們加入,那斷木也只是輕微晃動,不見得好多少。
雲禾站在斷木後,腦子瘋狂運轉起來……這種狀態想要強力搬開,就得撬動山石,到時山體一垮塌,只會更危險。
「有沒有去尋木鋸?」她急急詢問。
人群中一個中年男人開口:「尋了,可這樹太過粗壯,實在困難,根本不好施力。」
雲禾腦子裡忽然浮現出曾在畫冊上見過的施力救人的故事。
「那就去找繩子!尋許多木塊與軟布墊在下面,用繩子綁住斷木,借了力往外拖。不要怕會傷到人,只要離了那石塊,就容易搬起來了!」她吩咐起那個中年男人來。
中年男人聽後停頓了一下,馬上就朝外跑了,沒一會兒,果然帶來了一捆粗繩。
於是大家就按雲禾的辦法行動起來,墊東西的,綁繩子的,雲禾還讓白芍拿了衣服將那人的頭保護起來,然後大家大喊著一同發力。
用這種辦法,很快就將那斷木搬出來了一些,脫離了那石塊後,大家再一起用勁,很快搬起那樹幹,將人拉扯了出來。
那是一個六旬老者,人已近昏迷狀態,不過試探卻有輕微的呼吸,他們正要背起他來,雲禾阻止:「千萬別搬動,若是骨頭內腑出了問題,一搬反而出大事。」
「是,來兩個人去拿床板或者門板來,再尋個大夫。」
很快,門板尋來了,大家將人小心翼翼抬上去往回運,到了院子裡,大夫也來了……其實也稱不上大夫,是他們其中一名稍懂些醫術的老者。
老者能力有限,只能拿了草藥簡單處理一下外傷。
雲禾見狀,馬上吩咐周元梧:「你去外面尋個大夫回來,讓大夫把藥備齊了,軟布希麼的也都備些。」
「是的,少夫人。」周元梧領命而去了。
這邊的中年男人轉過身來:「多謝恩人救命之恩,還不知道恩人的名字……」
蘇月影輕笑起來:「吳主管,這位便是安昌侯府的少夫人,是咱們雲嶺農莊的東家。」
吳主管帶著眾人跪了下去,千呼萬謝起來,說不盡的感激話。
雲禾讓他們起身:「我身為東家理應過問,不必介懷,而且如今莊子隱患還多,還需一一治理,大家還得打起精神來。」
在雲禾的要求下,他們這才站起。吳主管也介紹起了莊子上的情況。
這雲嶺農莊共有十幾戶人家,總共三十幾人,但壯勞力去了距離這裡三里外的麥田幹活了,那邊有簡易的窩棚,他們吃住都在那邊,要幹完活才會回來。
所以昨晚那種突發狀況,村子裡剩下的人全上,也顯得侷促。
他講述完,加上之前蘇月影的話,雲禾對雲嶺農莊也有了大致的了解。總體說來就是土地肥沃、農產品豐富,但地廣人稀勞力不足,且災害過多……這也包括了野獸橫行禍害莊稼。
這些想要解決,必定得增加勞力。這裡與鄉鎮距離太遠,更尋不到村民,去哪裡去找勞力?
此事便陷入了僵局,雲禾只能對吳主管說,這次會讓人採買一些防禦的武器和找工匠做些防禦措施,之後再慢慢解決。
只是,當天晚上宿在農莊後,雲禾心中仍是不安……她感覺所做有限,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她很晚才入睡,快要天亮時,被馬蹄聲驚醒過來,白芍前去查看,說是周元梧連夜領回了大夫,已經替那傷者醫治去了。
雲禾這才放下心來:「你讓元梧快去歇著,他可是連著折騰了兩日,加上自己也受了傷。」
白芍眼裡也滿是心疼:「是啊,我看元梧哥眼裡全是血絲……我問他,他還說不累。他就是嘴硬逞強。」
「等回了臨安城,我好好放他幾日假,讓他休息一下。」
雲禾坐了起來披起衣服,想到農莊的事,心情仍有些煩亂:「天亮了吧,我出去走走。」
雲禾帶著白芍兩人在農莊隨意轉了一圈,不知不覺走到了山腳邊……說來也巧,正好遇到一個採藥的藥農,正背著竹簍上山。
雲禾驚訝地喚住他:「山上有野獸呢?你不怕嗎?」
藥農壓低了聲音:「是有一些野豬啥的,可這時候不會出來,而何況山上還有人家,無大礙的。」
「山上有人家?」雲禾驚了:「哪來的人家?」
藥農又搖頭:「我也只遠遠瞧見過,搭的那種簡易的竹棚,有些就住山洞裡,人數瞧著不少。少說也有上百人。」
越聽越奇怪了,就像畫冊所說的野人一般,雲禾生起好奇:「老人家你可以帶我去瞧瞧嗎?」
白芍一聽嚇了一跳,馬上拉手拽她,聲音小小的:「少夫人,這可不能去啊……」
藥農也搖頭:「那些人家可不敢靠近啊。瞧著兇悍得很,這件事沒幾人知道的。」
「我不靠近,遠遠地看著就好。」雲禾生起了滿腔的好奇,她不由得將山上這些野人和糟蹋農莊的野獸聯繫在了一起。
白芍沒辦法,只能跟著她一起上山。
根據藥農所說,那處地方也不算遠,處於一個平坦的山坳間,走上大半個時辰就能看見。
只是尋常會上山的人少,除了他這樣的藥農,都是偶爾會來的獵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