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聖上共有四子,太子年逾三十,入主東宮,溫柔儒雅學識過人,但身子羸弱,一年中竟有半年在病中。
四皇子周回淵二十七八歲,樣貌俊逸但性情陰沉,能文擅武,無論是才能還是身世背景,都是四子中最強的那個。
五皇子堪堪清秀,二十出頭且身份微妙,生母從前只是個浣衣的宮女,被皇上寵幸後懷了身孕,後來不幸早產而死。孩子就給了侍奉皇上多年並無子嗣的羅婕妤。
羅婕妤低調內向,家勢也薄弱,母子兩人在後宮像透明人似的。如今五皇子都二十了,還未被賜婚更無宅邸。
另外還有位七皇子,七皇子是前年才進宮的李貴人的孩子,年僅一歲,不成氣候。
所以四子中,除了太子之外,最能繼承大統的就是四皇子周回淵了。
他母族強盛、德妃極善籠絡朝臣,足以匹配他那壯志勃勃的野心,念書時期無論是上書房還是國子監,他次次總能拿第一。後來在各部任職,更是出類拔萃。
用朝中老臣的話說,四皇子的能力很是全面,以一抵百也不為過。
朝中有很些激進派在暗自嘀咕,說四皇子日後能繼承大統,比起寬容斯文的太子來說,四皇子才能帶著大周國開疆拓土,蒸蒸日上。
顧家父子卻不這麼認為。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野心背後是洶湧澎湃的欲望,因為這點欲望,能將整個臨安城傾覆於巨浪之中。
如此的水深火熱,給大周子民帶來的禍事只會是無窮無盡。
畢竟在皇上繼位前的幾十年中,連連戰火民不聊生。皇上繼位之後,才得以平復,大周國才得以喘息,過了十年安靜祥和的日子。
所以他們一直是站在皇上這一派,同樣支持太子繼位的。
今日顧連辭聽到雲禾這一說,也勾起了這些思緒,他承認雲禾想得通透,不到大局已定,誰也無法逃脫。
兩人默默無言,沉浸在了緊張且惆悵的思緒中,宛如即將上戰場的將士,多少有些迷茫。
兩日之後,宮中設宴款待遠道而來的回疆國王與公主,雲禾也應約而往。
她性子低調,所以並沒有穿多華麗的衣服,一身藕色的煙羅綺雲裙,配上簡單的幾樣首飾就出席了。
她很低調地坐在端親王妃身後,身旁便是一身紅色騎裝的妹妹長樂。
殊不知裝扮簡單的她仍然吸引了大多數人的視線。那些人看過去,眼裡閃過無數的好奇和質疑。
她們小聲地議論起來。
「瞧,那位就是嘉寧郡主,是長樂郡主的親姐姐。被趙家擄走了二十年,才被尋回的。」
「趙家?是不是嫁了女兒去安昌侯府的那個趙家?」
「可不是嘛,她就是之前因為賞花宴和圍獵會大出風頭的趙雲禾。」
「嘖嘖,才和離了,就被端親王府認了?她運氣怎麼這麼好……」
「還有更離譜的呢,聽說顧少將軍很是青睞她,三番兩次地去她府里,你們可聽說過?」
「啊?不會吧?顧少將軍還未成親啊,說是因為那啥……那啥原因……」
「噗,誰知道呢,大概是喜歡結過婚的女子?有女人味的反而行了呢……嘖嘖,不過這嘉寧郡主倒是生得貌美。」
「是,她就仗著她這張臉罷了,要不然顧少將軍哪裡瞧得上……」
這些聲音極其小聲,傳不到雲禾耳中,但單是看那些人的眼神,神情,她便知道這群人是在背後蛐蛐嘀咕自己了。
也無所謂了,自打和離後,這樣的場景也是司空見慣了。
愛說就說吧,反正說了也不少塊肉,雲禾端起面前的茶,有一搭沒一搭喝起來。
她已經見到了許多位熟人,坐在上席的除了皇上皇后,賢妃德妃均在,三位成年皇子也赫然在位,就連平時不愛出來的五皇子都來了。
這也是雲禾第一次見五皇子,只覺得他內向得很,坐在那裡只顧著喝茶,不與任何人交際應酬。
另外還見到了側座上的回疆國國王,與初菊描述的一樣,是位人到中年的墩實胖子,臉上一直洋溢著笑,與坐在旁側的玉妃說著話。
數年不見的親人見了面,總是熱情中帶著憂傷,這次也是皇上特許玉妃來見堂兄的。
這邊的長樂正興致勃勃地搜尋著顧連辭的身影,可左看右看也沒瞧見他,倒是一眼瞥見隔了一桌的慕容靜。
慕容靜自生產之後,更胖了許多。她自己應該也刻意想顯瘦一些,所以選了一些紫紅色的系腰連襟裙。只可惜適得其反,穿上這衣服像五花八綁的肉粽,瞧著更胖了。
慕容靜並沒注意她們,她的眼神全都集中在了對面的喬玉安身上。
長樂鄙夷的看了一眼,悄悄對雲禾說:「二姐,你瞧慕容靜那蠢樣,什麼垃圾都能當成寶。」
「可惜抓得越緊,喬玉安越怕。」雲禾瞄了對面的男人一眼,卻與他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喬玉安的眼神十分幽怨,活像抓住了妻子紅杏出牆一般。很是有病……雲禾別過頭去,懶得再看他了。
她不知道的是,喬玉安的眼神停在她身上就沒挪動過,而且很快被慕容靜察覺了。
她眼裡都快冒出火星了,心裡一直罵趙雲禾勾引人,甚至想要教訓她。只可惜,趙雲禾身份可比她高許多,她左思右想,只能忍住。
宮女很快開始上菜了,菜品瞧著精緻,可吃進嘴裡,每一道都是涼的,雲禾索然無味,淺嘗了幾口,就專心看起了表演。
中間池子裡跳舞的,是回疆隨行而來的女人,她們穿著彩色的紗裙,身姿曼妙輕盈,舞姿比起大周國教坊的女子來說,更歡脫一些。
跳著跳著,一位身著紫色紗裙的女人從口子上旋轉著跳了出來,雪白的肌膚竟有一種閃著瑩光的美感,宛若玉石一般。
她蒙著面紗,但那雙眼卻熠熠生輝,隨著旋轉閃著綺麗的幽光。
長樂見得嘖嘖稱奇,小聲對雲禾說:「二姐,你瞧那位是不是就是艾麥拉公主?她的眼睛真像琥珀一般。」
「應該是,畢竟這副樣貌,世間難尋。」雲禾也感嘆於她的美貌。
一支曼妙的舞蹈後,艾麥拉公主轉著轉著,就轉到了主桌前,對著皇室之人站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