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並無謊話?你可知那袁家女子死前渾身是傷,是被凌虐至死的?」皇上面色陰沉。
德妃瞪大眼睛……她確實不知道這事,周回淵根本沒提過,只知道人沒了,可具體怎麼沒的,她其實並未在意過。
她搖頭否認:「皇上,定是袁家人胡說!回淵愛她如至寶,怎麼可能凌虐,回淵不是這樣的孩子。」
「這可是仵作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皇上憤怒不已,對身旁太監說:「把東西拿出來,讓德妃瞧個仔細!」
德妃顫抖接過那張紙,眼睛急急掃過那些字,心驚不已,她馬上解釋:「定是那袁家為了泄憤博人眼球,串通了仵作,皇上,這東西信不得。」
「你可知袁家請了五位仵作,其中兩位還是宮中御用的?你是質疑他們都在胡說?」皇上罵了起來,「你護犢子也該有個限度,那袁家女子的屍體現在還在義莊上擺著呢!是要人帶你親自去看?」
德妃臉色慘白,這一瞬間,她腦子已是轉了無數回,強行解釋看來行不通,如今再不認錯,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她痛定思痛,跪著低下了頭:「臣妾明白了……臣妾這就帶人去四皇子府,將此事查個清楚!若是回淵真做了這等傷天害理之事,必定給袁家一個交代!絕不包庇。」
皇上冷冷看著她:「一日,朕給你一日,袁家在看著,御史在看著,百官也在看著,那無辜死去的袁家女子也在看著!」
德妃將身子低低地俯了下去:「是。」
皇上拂袖離開後,德妃被嬤嬤扶起來後,面色格外陰沉:「備馬車,去四皇子府。」
一路上,德妃心裡翻江倒海,也滿是怨憤,這袁家的親事,可是她細細看遍臨安城的官員,才精心挑選出的。
袁家雖然無權無勢官位不高,可家世清白,名聲極好。這袁家嫡女也溫柔賢淑,堪配皇家。
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兒子,怎麼白白地將人弄死了!
德妃氣勢洶洶進了四皇子府,一打聽兒子不在,呵斥起下人來:「速速關了所有院門,所有人不許外出,再派人去尋四皇子,讓他立刻回來!」
德妃坐於前廳主位上,渾身籠罩在陰影中,就像地府來的閻王,周遭的下人沒一個敢與她眼神對視,生怕被殃及池魚。
大約一炷香之後,四皇子大步大步進了屋子,行了禮:「母妃,你怎麼來了?」
德妃冷冷看向他:「你說呢?」
「是為了袁家那事吧。」周回淵冷笑一聲,示意下人都離開。
等到人走後,他才說:「那事我已經知道了,不過是些譁眾取寵的御史,母妃不必在意。」
德妃拍向桌子:「不在意?你父皇可是發了好大一通火,說這事要是沒個交代,可就沒完。」
周回淵面無表情:「有何交代,她就是病死的,然後埋在了樹下,其餘我一概不知。」
德妃微眯著眼睛:「你當你父皇這麼好糊弄嗎?能被你三言兩語就打發了?他到時問,屍體身上的傷被何人所為,你如何答?」
周回淵抿緊嘴唇,一言不發。
德妃不禁罵了起來:「淵兒,你這次真是犯下大錯了!不好好想個法子很難收場!」
周回淵嘆一口氣:「母妃,做也做了,現在應該怎麼辦?我都聽你的。」
德妃陰沉著臉:「這事得認,但不能你認,你這府上人這麼多,尋個替罪羊,只怕是容易的吧。」
周回淵沉默了一會兒:「母妃,兒臣知道了。」
德妃滿意地站了起來:「明日午時之前,你帶上人,進宮與你父皇說個清楚吧。」
「是。」周回淵畢恭畢敬回答道。
當天晚上,正在房中養病的喬玫鳶就被四皇子府的小廝拎了出來,關進了柴房裡。任憑她哭哭啼啼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驚恐的喬玫鳶就被帶進了那間密室,半個時辰後,人塞進馬車中跟著周回淵進了宮。
在御書房的側殿中,喬玫鳶跪趴在地,哭著訴說了自己是如何因嫉生恨,趁著四皇子妃病重之時,施以凌辱,用了什麼手段,什麼傷在哪裡,都說了個仔細。
而這些,全與袁家女子的傷對應得上。
「皇上明鑑,妾身早前嫁入四皇子府,四皇子寵愛妾身,讓妾身產生了妄念,想要取四皇子妃而代之。所以才做下了這等齷齪之事,求皇上賜罪!」
皇上盯著地上全身發抖的喬玫鳶看了一瞬:「喬氏,你抬起頭來。」
喬玫鳶心底一顫,戰戰兢兢地抬頭,但卻不敢直視皇上的眼睛,只能盯著那明黃色的衣擺,一動不敢動。
「喬氏,這事確是你所為?」
喬玫鳶的眼神里一派死寂,滿是驚恐與絕望,她呆滯地點了點頭。
片刻後,皇上擺了擺手:「將人帶去大牢,簽字畫押,給袁家一個交代。」
喬玫鳶一動不動,直到宮裡的侍衛上前來拖自己了,她悽厲一聲喊了起來:「四皇子,求求你記得……四皇子……」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很快消失了。
屋裡的周回淵跪了下來:「父皇,此事也是兒臣的疏忽,兒臣對袁家有愧,求父親責罰。」
皇上定定看著他,好一會兒後低聲說道:「這袁家,你自己去請罪吧,請他們原諒。半月之後,回疆國王會帶著公主和使臣前來,想必是有和親的打算,朕這幾個兒子中,只你目前並無皇子妃,朕瞧著十分合適。」
周回淵心裡一涼。
大周國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但凡繼承大統之人,正妻之位都十分講究,異域之人、前朝之人是絕對不行的。
回疆只是一個小國,無論是兵力還是物資都不多,地界更是貧瘠。毫無可取之處。
所以,父皇已經是要放棄他了。
但他還有什麼選擇?這是能拒得了的嗎?他只能低頭應下聲:「兒臣謹遵父皇教誨,必定好好接待。」
從皇宮出來後,周回淵的心涼到了谷底。
原本,他還想努力爭取一把,看來也沒希望了,如今,只剩下那條路可以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