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禾聽得直皺眉,她前世生過兩胎,也見過姨娘這些生子,痛的確是極痛,可也沒叫得這麼悽厲過。
而且最可怕的是,你越耗費力氣,之後便沒體力生產。
所以她走到門口:「慕容縣主,你稍微忍耐一些,到時生孩子還需要力氣……」
話音未落,慕容靜就大罵起來:「你懂什麼,你連孩子都沒生過,你哪裡知道……痛……啊!」
「行行行,那你高興叫,就叫吧。」雲禾沉下臉去。
裡面又尖叫起來:「喬玉安呢?喬玉安為啥不來,趙雲禾你是不是故意不告訴他!」
江嬤嬤聽得火冒三丈,當下就想去警告她,被雲禾喊住了:「她臆病犯了,懶理她。江嬤嬤,你去看看侯爺來沒有?」
江嬤嬤轉身去了,但沒一會兒,就皺著眉頭回來:「夫人,侯爺不在院裡……聽院裡小廝說,如夫人剛發作,他就坐馬車出門了,他們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好啊,又躲了是吧。」雲禾臉色陰沉下來。
喬玉安到處招惹女人,一窩一窩地生,可他倒好,每次除了躲就是裝死。之前喬老太太還在時,忍忍便罷了。
可是如今,這喬家可是她說了算。
「江嬤嬤,讓元梧去找,哪怕臨安城翻遍,也要把他找回來!哪怕是用綁的。」
此後的半個時辰里,慕容靜持續尖叫嘶吼,一刻不停,守在院裡候著的初菊頭皮都快炸了,她沒有一刻不盼著這位早點生,哪怕是為了自己的耳朵好。
在宮口開到七指時,喬玉安終於回來了,他一臉菜色一副要死不活狀:「煩死了,女人生個孩子,叫我有何用?我還能幫著生不成?」
話音剛落,裡屋又傳來一聲炸雷式的尖叫。
喬玉安聽得一顫:「殺豬麼這是?」
初菊沒好氣地說:「侯爺,夫人讓你在這裡守著,與慕容縣主說說話,儘儘你夫君的職責。」
周元梧也馬上搬了把椅子來,請他坐……
喬玉安發怵地看了一眼身材高大的周元梧,只得面色不悅地坐下了……雲禾這些下人向來只聽她的話,連同鄭氏等人也是,喬玉安覺得有些孤獨無助,但毫無辦法。
裡面的聲音斷斷續續,時而猛地一聲炸起,喬玉安聽得心煩,但一句話也不想跟慕容靜說。
他煩都煩死了,如今的他,極度厭女,厭惡到恨不得鑽進廟裡求清靜的地步。
他也有些埋怨雲禾,她若是硬氣一些,將那些女人處理了,他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為啥非要逼他負起責任來?
差不多又熬了一個時辰,裡面終於傳出了嬰孩的啼哭聲,聲音還挺洪亮。
產婆喜滋滋地報起喜來:「侯爺侯爺,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喬玉安臉上不悲不喜,淺淺哦了一聲,就算應了。
又過了一會兒,產婆驚愕的聲音從屋裡傳來:「怎麼還有一個?之前竟是半點也沒摸到啊……」
慕容靜的婢女在一旁小聲地說:「之前大夫來把脈時,也是說是雙胎,可過了幾月,又說是單胎,我們夫人也迷惑呢。」
產婆伸出手,摸拽了一番,可在看到那東西出來時,嚇了一跳:「這、這是什麼……」
那是一個乾癟枯槁的肉團,呈褐色狀,如同一團死肉,可仔細瞧去,確是一個嬰孩的模樣,連接著母體的臍帶細到微不可見,像是早早就死在腹中的。
產婆從未見過此場景,嚇得馬上跑出了屋子:「怪、怪物……怪物啊……」
她滿手鮮肉的驚惶模樣嚇到了喬玉安,他猛地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兩步。產婆在院裡叫了兩圈後,轉身就跑,卻與剛從院門進來的雲禾撞了個正著。
「叫嚷什麼?出什麼事了?」雲禾叫江嬤嬤把人抓住。
產婆掙紮起來,眼裡全是驚恐:「夫人,慕容縣主生了個怪物,黑乎乎的乾巴巴的一個死嬰,可嚇人了!」
雲禾皺眉:「胡說什麼,站在這裡,我去看看。」
雲禾才不信什麼怪不怪物的,只覺得這人在胡說八道,可當她走進床邊,看到床沿那具小小的死胎時,也有些被嚇到。
是人的模樣,可看著身體下半部,又像死魚一樣蜷縮著,確實有點嚇人,特別是在這陰暗的屋子裡,更顯得詭異。
雲禾壯著膽子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不軟不硬的濕濕的,湊近了還有一股難聞的惡臭。
她迴轉身,對門口一臉害怕的初菊說:「快去把朱大夫請來,讓他來瞧瞧……對了,叮囑喬家上下的人,此事不許聲張!」
朱大夫來得很快,跑進院裡的時候滿頭都是汗:「喬夫人,何事這麼急?」
雲禾將他引至外間,讓他看那具死胎:「你瞧瞧這是何故?」
朱大夫看了一眼,驚愕異常,急忙從隨身帶的藥箱裡拿出一隻木頭鑷子,先是仔細查看胎兒各處,最後盯著那萎縮的臍帶研究了片刻。
「朱大夫,瞧出什麼來了嗎?」雲禾擔憂地問。
朱大夫放下東西,微眯起眼來:「若是喬夫人信我,可否讓我將這死胎帶回去?我記得一本古籍里有相關的記載,上有圖冊,需得對應著研究一番。」
雲禾自然信得過朱大夫,認識他多年了,一向是極為靠譜的。
她正要告訴,裡屋傳出了慕容靜悽厲的嘶吼:「不行,休想帶走我兒!」
沒一會兒,她披頭散髮地沖了出來,跌跌撞撞的,裙擺還帶了血漬,嚇得雲禾馬上讓人扶住她:「你才生完孩子,不要亂動!」
「你們不安好心,想偷走我孩兒,以為我都不知道嗎?」她憤怒地指向大家。
雲禾無語:「你好好看看,這是什么正經孩子!」
慕容靜低下頭看後,人像被定在了那裡,連嘴都忘了合上:「這、這是什麼鬼東西,趙雲禾,你換了我的孩子?」
「我勸你不要發瘋。」雲禾警告起她來:「若是再胡亂造謠,要你好看!」
一旁她的嬤嬤馬上解釋:「縣主,可別胡說了啊!你生產時老奴與幾個丫頭全程在身旁,產婆也是親眼所見,就連侯爺也守在門外。夫人還是生完之後才來的!」
慕容靜傻眼了,她愣愣地站在那裡,像石化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