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禾坦言:「我能騎完一圈就算不錯,可沒想能像你一樣。」
長樂呃了一聲,稍微安慰了一下:「你也不用懊惱了,臨安城的貴女大多不行,宮裡會事先準備一些圈養的兔子和雞啥的,總能應付個場面的。」
「真的嗎?」
「自然是,你到時就知道了。」
雖說如此,雲禾仍是有些忐忑,長樂騎了一圈離開後,她還是堅持著再騎了幾圈,還在師傅的指導下再試了一下弓箭,她力氣不大,用勁全力也只能拉到一半。
安昌侯府這次只收到了一封帖子,並且指名是趙雲禾去,她想帶上鄭氏都無法……這種圍獵會因為場地有限,都是指定了名額,一個主子通常只帶兩名下人。
眼瞅著距離圍獵會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喬老太太也特意將她叫去叮囑了一番:「宮裡那些人除了賢妃你都未見過,是什麼脾氣秉性也不知曉,我已經拜託賢妃了,到時你就跟著她,不求出彩,只求不出岔子,明白嗎?」
雲禾用力點頭:「孫媳知道了。」
她才不會沒事找事跑去出風頭……更何況,就她那個騎射水平能出啥風頭?不出洋相就好了。
很快到了圍獵會那天,天還沒亮,雲禾就準備出發了。
坐的是喬家自己的馬車,她帶上了江嬤嬤和初菊,全身上下也就帶了些隨行物品,不過是幾身更換的衣物。
兩天時間,也夠用了。
吃食是不允許帶進去的,畢竟前幾年出過有人悄悄下毒的事情。
圍獵會的地點是在臨安城的城郊……一個叫碧峰峽的山裡。因為突厥戰事風波,今年辦得簡單一些。
雲禾去的時候還早,前面的馬車只有七八輛,遠遠地瞧見有幾人在空處閒聊,瞧著一個也不認識。
停車的功夫賢妃也來了,她招呼著雲禾過來:「你跟緊我些,你家老夫人可交代了,讓我帶著你。」
賢妃身旁的錦和公主一身粉色騎裝,瞧著跟初春的海棠花一樣粉嫩,看身量可比賞花宴時高了不少,一下子有了小少女的模樣了。
她性子活潑,一見面就與雲禾說笑起來,連聲說自己壓根不會射箭,這次來,就是來玩玩的。
「我也不太會……」雲禾實話實說:「大概一隻雞都射不到的程度。」
說話間人已經越來越多了,雲禾在賢妃的介紹下,認識了好些宮裡的娘娘。
只不過,僅限於看見了,行個禮,對方點個頭的程度。
一個落敗的安昌侯府,無權無勢,自是無人在意。縱是這兩年生意有了些起色,在這些貴人眼中,也只是小暴發戶的程度。
所以雲禾能感覺到他們眼中的敷衍,那些眼神瞥過她時毫無溫度,如同看見了一隻飛過的蟲子。
她也並不在意,這樣的目光前世感受了很多年,那時的范以安只是一介書生,毫無功名,所以遭遇的白眼比現在還多。
直到看見了德妃……雲禾看她的第一眼就感覺心中駭然。
她的外貌不似賢妃這樣溫婉秀美,而是嚴肅英氣的樣貌,緊抿嘴唇站在高處時,頗有一種不怒而威之感。
雲禾曾聽喬老太太說過,德妃從前是丞相府的千金,家族地位更勝於他們,所以雖然樣貌平平,皇上也不敢忽略於她。
她性子急躁待人毫無耐性,在宮裡可以說除了皇上與皇后,是誰都不放在眼裡的……
這會兒看了趙雲禾,更是十足的冷漠,但當身旁的女官小聲說了什麼後,她皺緊眉。
再過一會兒,那名女官就走了過來:「喬夫人,我們娘娘讓你過去說話。」
雲禾心裡一緊……來的時候喬老太太就一再叮囑,一定要小心德妃。畢竟因為麥香閣和周姨娘的事,喬家可和四皇子府有了太多的糾葛。
德妃作為四皇子的生母,只怕早對他們有意見了。
再緊張也無用,雲禾緩步向前,恭敬地行了個禮:「臣婦給德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你便是那嫁入喬家的趙雲禾?」德妃上下打量著她,眼神輕漫。
「正是臣婦。」
「瞧著倒有幾分聰明勁,才能將那愚蠢的喬家糊得團團轉。」德妃冷哼一聲:「只可惜,都是些不上檯面的小把戲罷了。」
面對如此刻薄的挑釁,雲禾竭力保持鎮定,她知道,如果上了頭與她爭執,就會被冠上不尊不敬得罪貴人的罪名。可是如若悶不作聲任由發作,就會被當成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德妃冷笑起來:「怎麼?竟是不敢說話了麼?」
雲禾再次行了個禮,認認真真地問:「臣婦不懂,並不知道喬家怎會愚蠢,更不知那些不上檯面的小把戲是什麼,望娘娘明示。」
「跟我裝糊塗是吧?」德妃眼神犀利起來:「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你當你喬家的事,無人知道?」
雲禾沉吟了一下,低聲回答:「回德妃娘娘,你也說了,這是喬家的事。喬家之事有老夫人做主,絕非臣婦糊弄得了的。」
德妃微眯起了眼睛:「你是說你家的事,別人無權過問?」
「當然不是。如果是親戚自然是可以……」雲禾緩聲道:「我家的小姑子嫁入了四皇子府,說起來也算親戚。」
德妃眼裡的鄙夷清晰可見:「嫁?不過是個側門入的妾室,這算是哪門子親……」
說到一半時,她猛地反應過來……好傢夥,自己竟然還著了這趙雲禾的道了!
德妃正要發作,身後傳來了賢妃的聲音:「我的好姐姐,我還當你今日不來呢,我昨日還派了宮女去問,說是你身體不太爽利呢。」
德妃收回了放在趙雲禾身上的視線:「昨個兒是有些頭疼,今日已經大好,想著淵兒今日要來,我尋思著也來看看。」
賢妃一臉懼怕:「四皇子也要來麼?他若是來,大家還有何發揮的空間?」
德妃笑了笑:「說笑了,淵兒射技平平,能有些收穫就不錯了。」
兩人說話間,雲禾已經老老實實退到了幾米開外處,眼觀鼻、鼻觀心,似乎剛剛那番話不存在似的。
德妃瞥了她好幾眼,心裡的警惕更甚……之後等到賢妃帶了趙雲禾離開後,她對身旁的嬤嬤說:「你瞧這趙雲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