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個軍中大帳,只餘六皇子的聲音在迴蕩。
所有人眸光都落在蘇鴻山身上,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啊。
要說孩子,這些將軍比蘇鴻山生的少的幾乎沒有,誰家不是三四個起啊,多子多孫多福氣。
可蘇鴻山三個孩子,一個是東雍澹泊侯的孫兒,一個是皇上和沈皇后的女兒,只有蘇小北是蘇鴻山親生的。
蘇棠和蘇寂的戰鬥力就不用多說了,絕對稱得上是年輕一代的天花板了,可蘇小北才七八歲啊。
蘇小北和六皇子進軍營也有一個多月了,皮也是真皮,訓練場沒有不許他們去,偏喜歡蹲在樹上看將士們訓練,掏鳥窩,正經午飯不吃,要自己烤雞吃……
聰明也是絕頂的聰明,知道兩個人從黃將軍和他的護衛手裡難逃掉,而且一旦進了東雍軍營,逃掉的希望就更渺茫了,所以當機立斷讓六皇子先逃,不僅聰明果敢,還有情有義,才一個不到八歲大的孩子啊,多少大人都做不到的事,他就能辦到了。
他們一點不懷疑蘇小北說的話,他幫自家親爹報仇。
扶風王拍了拍蘇鴻山肩膀道,「你這兒子小小年紀就已經不是池中之物了。」
蘇鴻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誰讓他有一個做點什麼事總是能引起轟動的兒子。
當初進宮斗宋皇后斗夏貴妃,一戰成名。
和六皇子被挾持出京,大家擔心個半死,他們在外面玩的樂不思蜀……
不但膽大聰慧,還特別的能屈能伸。
蘇鴻山只希望自己兒子這回從黃將軍身邊逃走後,別一路要飯回來……
信安郡王他們一眼就看出來蘇鴻山在擔心什麼,肚子都憋笑憋的抽筋,更是在心底默默地替黃將軍點了幾排蠟燭。
蘇小北的戰鬥力之強,最最最清楚的人莫過於蘇寂,連蘇寂都招架不住的主兒,他黃將軍能招架的了?絕對是搶了個小馬蜂窩帶身邊,有他苦頭吃。
有將軍道,「不過跳馬車也太危險了。」
今兒幸好只是摔的胳膊脫臼了,從疾馳的馬車裡跳下來,跳的不好,是會沒命的。
六皇子看著那將軍道,「蘇大哥教過小北怎麼跳馬車不會受傷,小北教會了我,這回是我猶猶豫豫沒跳好,不然我肯定不會胳膊脫臼。」
當初蘇寂帶蘇小北進京,那一路,蘇寂教了蘇小北不知道多少的生存技能,因為蘇小北不是一般的能鬧騰,蘇寂擔心自己真控制不住脾氣,由著蘇小北去了。
蘇小北畢竟才七歲大,雖然很聰明,但世道險惡啊,不能不防。
為了確保把蘇小北丟了,蘇小北能活下來,活到蘇鴻山和許氏派人去找他,蘇寂是傾囊相授,甚至連在沙漠裡怎麼生存都教了蘇小北,蘇小北以為蘇寂在給他講故事,聽得別提多認真了,把蘇寂給氣的,他以為蘇小北沒聽進去,其實蘇小北記的很清楚。
所有人再次看向蘇鴻山,蘇小北會是蘇寂教的,蘇寂會,那肯定是蘇鴻山教的無疑。
誰讓蘇鴻山竟然搖頭了,「不是我教的。」
「那是尊夫人教的了,」有將軍驚訝出聲。
他們都知道許氏是東雍澹泊侯的女兒,是東雍女將軍,是女中豪傑,不是一般閨閣女子能比的,但她竟然會教自己的兒子這些,太令人吃驚了。
蘇鴻山覺得是許氏教的可能也不大,但他也沒否認,大家就以為是許氏教的了。
蘇鴻山看向蘇棠,「再給六皇子檢查一下,看有沒有別的傷。」
蘇棠給六皇子把脈,六皇子忙道,「我沒別的傷,就是身上撞出來了幾處淤青,讓軍醫給我抹些藥就沒事了。」
說著,他站起身來,直接把趙軍醫拉走了。
顯然是怕蘇棠親自給他上藥,害羞跑了。
昨兒蘇小北和六皇子被挾持出軍營,幾位將軍都擔心的很,如今回來一個,安心了不少。
扶風王看向監軍孫大人,「六皇子雖然受了些輕傷,但沒有大礙,他被挾持的事就不要稟告皇上和秦賢妃知道了,免得他們跟著擔心一場。」
孫大人臉色變了變,「晚了,我奏摺已經派人送出去了。」
說著,孫大人就道,「我這就派人去追。」
他抬腳就要走,蘇鴻山道,「未必追的上了,再寫一封報平安的摺子送回京。」
孫大人連連點頭,趕緊回去寫奏摺。
他的職責就是監督軍隊,有風吹草動就上奏摺稟告皇上,黃將軍叛變,還抓了皇上的皇子,這麼大的事,監軍哪敢不報,還怕報的晚了,皇上從別處得知,認定他這個監軍瀆職呢。
孫大人回去寫了摺子,墨跡一吹乾,就讓人快馬加鞭送回京。
七日後,皇上剛下朝,才走到御書房門口,就收到了邊關送來的八百里加急。
皇上以為是捷報,畢竟前幾天才收到鐵騎兵立大功的請功摺子,東雍遭受重創,短時間內怕是緩不過來,這時候邊關傳來的消息,必然都是好消息。
結果八百里加急一打開,掃了摺子幾眼,知道自己兒子被挾持了,皇上腳步往後踉蹌兩步,元公公連忙扶住。
元公公瞥到奏摺上的內容,也是嚇的不輕。
皇上把六皇子送去軍營歷練,是對六皇子寄予厚望,要六皇子在邊關出點什麼事,叫皇上如何承受得起啊。
元公公扶皇上進御書房,皇上的反應有公公瞧見,趕緊去稟告秦賢妃知道。
秦賢妃怕皇上身體不適,匆匆趕來御書房,結果皇上看到她,直接把龍案上的摺子合上,秦賢妃心往谷底一沉,眼眶就紅了起來,「可是皇兒出事了?」
皇上就道,「沒有的事。」
秦賢妃就道,「這幾日臣妾一直心緒不寧,皇上又這麼怕臣妾看邊關送來的摺子,肯定是皇兒出事了。」
皇上不想秦賢妃知道,免得她擔心,可秦賢妃都猜到了,不告訴她,她胡思亂想更不利身子。
皇上就道,「皇兒和小北又被人挾持了。」
秦賢妃心頭一顫,「他們不是在軍營里嗎,怎麼會被人挾持?!」
皇上就把黃將軍叛變的事告訴秦賢妃,秦賢妃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怎麼也止不住。
皇上擔心兒子,還得寬慰秦賢妃,秦賢妃也懂事,當著皇上的面止了眼淚,可一出御書房,身子軟的連路都走不了。
回了昭陽宮,秦賢妃是坐立不安,雖然這不是蘇小北和六皇子第一次被人挾持了,能自己逃一回,還能自己逃第二回嗎,就算能,在寧朝和在東雍差別也大了去了,在寧朝不想藏了,可以現身,沒哪個官員剛不護送他們回京,可在東雍現身,正好被抓。
秦賢妃哭了一天,還驚動了左相和左相夫人進宮安慰她,結果到傍晚,另外一封報平安的摺子就送進宮了。
擔心了一天的皇上,「……」
眼睛哭腫的秦賢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