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問夏貴妃這世上有什麼東西是她最厭惡的,那絕對非馬蜂莫屬了。
即便過去這麼久了,聽到馬蜂兩個字,夏貴妃還忍不住恐懼。
她更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步她的後塵,心疼極了的夏貴妃,說話聲都在顫抖,「怎麼會被馬蜂蟄?!」
公公只負責傳話,具體為什麼被蟄他也不知道。
擔心毓陽郡主,夏貴妃抬腳就往公公過來的方向,公公在前面帶路。
營帳內,皇上才把茶盞端起來,就得知毓陽郡主和獨孤雪被馬蜂蟄了的事,當即眉頭攏成川字。
蘇棠就在營帳內,宮人稟告毓陽郡主和獨孤雪出事的時候,蘇棠第一時間就去看宋國公的反應,雖然只有一瞬間,她還是捕捉到了宋國公眼底一閃而逝的擔憂。
這時候,進來一侍衛道,「皇上,毓陽郡主和獨孤姑娘被馬蜂蟄暈過去了。」
這傷的可不輕了。
皇上擔憂的直接起了身。
一個是他女兒,一個是東雍澹伯侯的女兒,誰都不能出事。
皇上出了營帳,一堆人跟了出去,蘇棠也不例外。
說實話,她還真有點好奇她們兩怎麼會被馬蜂蟄的,畢竟馬蜂極少無緣無故的攻擊人,尤其兩人還有過節在前,很難叫人相信這是簡單的意外。
跟在皇上身後,蘇棠才出營帳,那邊又又又過來一人,撐著膝蓋,看著蘇棠大喘息道,「公,公主,趙院正說毓陽郡主和獨孤姑娘情況危及,讓您速去救命。」
馬蜂是能蟄死人的,趙院正直接派人來找她,可見毓陽郡主和獨孤雪情況有多兇險了。
只是這兩人,蘇棠一個也沒好感,她巴巴的來狩獵場,卻正好救她們,蘇棠鬱悶極了。
不過鬱悶歸鬱悶,人不能不救,尤其是獨孤雪,她是東雍澹伯侯的女兒,為送澹泊侯筆跡來的寧朝,澹伯侯手握兵權,東雍又在招兵買馬,意圖不軌,要獨孤雪在寧朝被馬蜂蟄死,帶著她的棺槨回去,正好給東雍由頭對寧朝用兵。
這也是獨孤雪兄妹在寧朝橫行霸道,肆無忌憚的原因,因為他們就是再過分,只要不鬧出人命,皇上顧全大局,不會把他們兄妹怎麼樣。
蘇棠看向皇上,皇上就想到蘇棠要跟來時說的話,心累的很,「快去救人先。」
毓陽郡主和獨孤雪已經被抬到營帳了,公公在前面帶路,蘇棠抬腳跟上,皇上不放心,也一起的。
營帳內,毓陽郡主和獨孤雪躺在床上,兩人都昏迷了。
進了營帳,蘇棠往前走了沒兩步,就看到了兩人被馬蜂蟄後的樣子,要不是獨孤雪一襲紅裙,反正蘇棠是看不出來兩人誰是誰,被蟄的臉都腫成了發酵過後的大饅頭。
蘇棠坐下給獨孤雪把脈,一搭上脈搏,蘇棠就把手收了,把隨身帶的解毒丸餵獨孤雪和毓陽郡主服下,然後才對趙院正道,「她們已命懸一線,我需要以毒攻毒,可帶了藥材來?」
趙院正忙道,「只帶了些治療外傷的藥……」
狩獵一般是不會有危險的,狩獵場的動物大部分都是馴養的,只有不會傷人的如野兔這樣的動物才是野生的,為了以防萬一,皇上帶他隨行,他就帶了個要箱子來,並無藥材。
蘇棠就道,「去買怕是趕不及了,只能現挖了。」
「公主要什麼藥材?」趙院正忙問道。
「什麼毒挖什麼,最好能找到附子。」
趙院正見過蘇棠用附子救人,再者,毓陽郡主和獨孤雪的情況,不用這樣的劇毒之藥,怕是回天乏術了。
不敢耽擱,趙院正趕緊帶著另外一名太醫去找藥材,這裡是狩獵場,樹木叢生,找幾位有毒的藥材不難。
趙院正走後,蘇棠為了能讓獨孤雪和毓陽郡主撐住,要幫她們把毒血逼出來一部分,沒有瓦罐,讓人現砍的竹子。
毓陽郡主和獨孤雪臉上最重,不過身上也沒少被蟄,蘇棠讓大家退下,只留下夏貴妃、秦賢妃還有幾個宮女幫忙。
用竹罐逼出部分毒血,累的蘇棠腰都快直不起來了,上藥都是交給丫鬟辦的,她只站在看,好在忙完,趙院正就找了七八味帶毒的藥材來,其中包括附子。
生附子毒性大,但眼下顧不得那麼多了,保命要緊,剩下的再慢慢想辦法。
趙院正親自煎藥,宮女端進來,夏貴妃餵毓陽郡主,蘇棠準備餵獨孤雪,秦賢妃道,「我來吧,你有孕在身,也累動胎氣了。」
蘇棠也是真累,就不推辭了,把藥碗遞給了秦賢妃。
兩人昏迷著,藥餵的艱難,不過好歹都餵進去了,剩下的就聽天由命了。
過了一刻鐘,夏貴妃心急道,「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又不是神仙,餵的也不是靈丹妙藥,怎麼可能一吃下去很快就有反應,被蟄成那樣,能救活就謝天謝地謝她吧。
趙院正上前給毓陽郡主把脈,道,「脈象平穩了些,情況已有所好轉了。」
蘇棠就道,「慢慢等吧,她們至少要半個時辰才會醒。」
說完,蘇棠抬腳就要走,夏貴妃臉一沉,「你不能走。」
這話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蘇棠的暴脾氣一下子就涌了上來,她夏貴妃拿她當什麼人了,幫著保住命還不夠,還要她守著她們醒過來,還真沒見過這麼得寸進尺的,蘇棠直接氣笑了,「夏貴妃覺得她們兩有資格讓我守在病榻前等她們醒過來嗎?」
輕蔑一笑,蘇棠收回眸光,邁步離開。
身後是夏貴妃氣的咬牙切齒的眼神。
出了營帳,蘇棠往皇上的大帳走去,雖然毓陽郡主和獨孤雪出了意外,很影響皇上狩獵的心情,但眼下她們不能回宮,皇上和百官不能幹等著,就接著狩獵了。
往大帳走,陳青閃身出現,小聲稟告了蘇棠幾句。
蘇棠聽後,瓷白的臉色冷沉沉的。
陳青稟告的正是毓陽郡主和獨孤雪被馬蜂蟄一事。
如蘇棠猜測的那般,馬蜂蜇人不是意外,是毓陽郡主的手筆。
毓陽郡主在街上挨了獨孤雪兩鞭子,差點毀容,還被皇上禁足抄宮規,還付了一萬兩的診金,連累昭陽宮上下被趕出宮,這口氣,毓陽郡主咽不下。
這不,狩獵這樣的好機會,怎麼能不報復,再不報復,人家就要走了,報仇要趁早。
毓陽郡主就想到了馬蜂蟄人這一出,可人算不如天算,她讓人打落馬蜂窩,讓馬蜂蟄獨孤雪的時,還躲在一旁看熱鬧,這一幕還恰好被暗衛看見了。
暗衛不能看見了當沒看見啊,一粒石子飛出去,正中毓陽郡主肩膀,猝不及防的一下,嚇的毓陽郡主「啊」的一聲叫了起來。
這一嗓子出來,獨孤雪就知道是誰在算計她了,都是不肯吃一點虧的主,獨孤雪氣的咬牙切齒,取下腰間佩戴的鞭子,奮力一甩,就把馬蜂窩甩向了毓陽郡主。
後面的事,不用陳青說,蘇棠也知道了。
想到剛剛夏貴妃還不讓她走,要她守在營帳里等她女兒醒來,蘇棠就心頭冒火,臉這麼大,怎麼不直接上天去!
蘇棠慶幸暗衛給了那一石子,讓毓陽郡主幫著獨孤雪分擔了一下馬蜂,不然獨孤雪只怕當場就被蟄死了。
她毓陽郡主享盡公主尊榮,不思維護朝廷安穩,她還唯恐天下不亂,為一時之氣就要置獨孤雪於死地,就這樣也配做公主,皇家倒了八輩子血霉,才攤上她這樣的公主。
蘇棠深呼吸,把湧上來的怒氣壓下,才繼續往前。
皇上在營帳內和一些文武大臣喝酒,見蘇棠進去,皇上道,「她們兩情況如何了?」
蘇棠回道,「萬幸,命是保住了。」
皇上鬆了口氣,「沒有性命之憂就好。」
皇上讓蘇棠坐下,宮人給蘇棠端考好的鹿肉來,皇上把最好的部分留給了她。
鹿肉大補,蘇棠懷著身孕,吃一點對身子骨有好處,但不可多吃。
謝柏庭和蘇寂、信安郡王他們都不在,東雍兩位皇子和獨孤邑也不在,都去狩獵去了。
誰打的獵物多,誰就能得到皇上的獎賞——
一匹汗血寶馬。
這彩頭可不輕,幾乎所有世家子弟都卯足了勁爭第一。
不僅是為了得到汗血寶馬,更重要的是要在皇上跟前露臉。
小半個時辰後,馬蹄聲就傳了來,一公公進來,笑容滿面道,「皇上,他們狩獵完回來了。」
皇上笑著起身,「走,去看看。」
蘇棠也好奇誰能爭得第一,她大哥蘇寂的弓箭術好的沒話說,不知道謝柏庭箭術怎麼樣。
去狩獵的世家子弟不少,不過大部分空手而歸,要麼只獵到一隻兔子,不值一提。
蘇寂打了不少獵物,丟在地上,東雍澹伯侯世子也獵了不少,不過看到他跟前的一堆獵物,信安郡王不恥的很,別的他不敢說,但那隻小野豬臀部的箭分明是東雍七皇子元宣射的,竟也成了他的獵物,為了贏一匹馬,臉都不要了。
蘇棠看謝柏庭,「你的獵物呢?」
「……沒打到,」謝柏庭回道。
蘇棠眼睛睜圓,「怎麼可能呢?」
她不信謝柏庭的箭術比信安郡王他們差。
謝柏庭無奈道,「郡王他們怕我狩獵,把我的箭搶了,我空帶著一隻弓跟著他們看了半天。」
謝柏庭有膽量狩獵,信安郡王他們還怕他重蹈覆轍,死活不讓他參與狩獵,汗血寶馬是好,但他想要,還不是蘇棠一句話的事,唾手可得的東西還和他們搶,很過分。
然後謝柏庭狩獵就狩了個寂寞,只過了個眼癮,壓根沒給他上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