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正愁怎麼應付謝柏庭的追問好,她不想欺騙他,但她也沒膽量和他說實話,沒想到謝柏庭直接就沒問,著實有些出乎蘇棠的意料,謝柏庭的反常,蘇棠心下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能不問她是最好的。
她就那麼看著謝柏庭帶著她穿過人群往湖畔走去。
今兒除了是一月一度的花燈會,還是十五月圓之月,不僅可以賞花燈,還能賞月。
看花燈,非鬧街不可,人越多越熱鬧越好,可賞月,就得挑個安靜點的地方了。
沒有比邊游湖邊賞月更好的安排了。
出府的時候,謝柏庭就說準備了遊船,上面有吃食,她還以為是為順著她說服許媽媽才這麼說的,沒想到他是真準備了。
往前走了約莫一刻鐘,就到湖畔了,一艘看著就奢華的船坊停靠在那兒。
謝柏庭牽著蘇棠的手上船,半夏想也沒想抬腳就要跟上去,然而腳還沒踏上梯板,手就被陳青抓住了,陳青十分懷疑這丫鬟是不是今兒出門太興奮了,以至於丟三落四把眼力見落在了靜墨軒沒帶出來,世子爺世子妃游湖,他們跟上去做什麼?
半夏就這麼再一次被陳青拉走。
船內,備了一桌子美味佳肴,還是熱乎的,一進船坊就聞到香味了,雖然逛花燈的時候也吃了不少,但晚上走路也多,早消耗完了。
蘇棠拉著謝柏庭坐下吃飯。
吃飽了飯再賞月不遲。
一邊吃飯,一邊聽街上的喧鬧,船往湖中心駛去,喧鬧聲漸消,又能聽到別家船舫上傳來的絲竹之聲,動聽極了。
再說信安郡王陪馮媛逛花燈,碰到了齊宵陪林韻,沐止陪劉芩兒,還有秦問陸蕊……
大家就一起逛了。
信安郡王和齊宵他們走在後面,有說有笑,馮媛和林韻她們走到哪兒就跟到哪兒,遠遠的看到湖上燈火通明的船坊,馮媛隨口感慨了一句,「我還沒晚上坐過遊船呢。」
這一路走過來,信安郡王和齊宵他們都在暗暗較著勁呢,比誰更寵媳婦。
現在媳婦想做遊船,那必須得安排上。
信安郡王轉頭就吩咐跟班小廝,「去定一艘船。」
跟班小廝就要去辦這事,齊宵道,「這時候了,怎麼可能還有船留給你定?」
早幾天肯定就定完了,也是他們疏忽,竟然沒想到定艘船,失策了。
信安郡王想想也是,改吩咐小廝道,「定下個月的,再打聽下,定船的有沒有我認識的。」
以他們幾個的身份和他信安郡王的交友之廣,定不到船還能蹭不到麼?
這滿京都,估計還沒有人會不想賣他們幾個三分情面。
小廝得了吩咐,趕緊去辦信安郡王交代的事,馮媛她們幾個就邊逛邊往湖畔那邊走。
一刻鐘,小廝就跑回來了,一路狂奔的小廝累的是氣喘吁吁,撐著膝蓋喘氣道,「船,船都被人給定了,下個月的也沒了,小的定了下下個月的。」
信安郡王,「……」
不是吧。
下個月的也定光了?
這些人下手也忒快了。
信安郡王轉頭就對上自家媳婦失望的眼神,他問小廝道,「定船的沒我認識的人?」
小廝緩了會兒,連忙道,「有,靖南王世子定了艘船。」
哈!
這豈止是認識,這已經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了。
信安郡王搖著手中摺扇,笑的分外招搖,「他定的和我們定的沒差別。」
難怪一晚上沒見到他們人影,原來在船上,不愧是她堂妹,就是懂得享受生活。
「他定的船在哪邊?」信安郡王問道。
小廝轉頭直向遠處,抬手指道,「說是在那邊。」
信安郡王一行人就往那邊走去。
到了湖邊橋上,信安郡王對馮媛道,「我帶你飛過去。」
馮媛臉微微一紅,道,「都還不確定是不是靖南王世子他們的船,萬一不是……」
齊宵就道,「要不先去看看。」
信安郡王覺得錯不了,其他的船不止燈火通明還隱隱能看到人頭攢動,那艘船雖然也很亮堂,但安靜的多,顯然船上人少,除了他堂妹堂妹夫這麼奢侈外,不會有別人了。
信安郡王篤定的很,但先去看一下也不妨事,便向齊宵道,「比比看誰先到船上。」
「行。」
兩人身子一提,就上了湖,輕點湖面往船上飛去。
看的在橋上站著的馮媛她們又擔心又興奮。
沐止沒去,雖然有小廝和丫鬟在,還是不放心,留在陪著劉芩兒她們。
一路走過來,有些疲憊也有些熱,橋上風大,吹在身上涼爽,別提多舒服了。
馮媛她們站著橋上看著信安郡王和齊宵上船,兩人差不多時候躍上船,在伯仲之間。
劉芩兒收回眸光望著身邊站在的沐止,「船會開過來吧?」
沐止點了下頭。
然而這時候,突然「嘩啦」落水聲傳了來。
接著是丫鬟的驚呼聲,「郡王爺他們落水了!」
沐止懵了。
怎麼會落水呢?
馮媛急的不行,沐止忙安撫她和林韻,「別擔心,郡王他們都會水,不會有事的。」
不遠處,蘇棠和謝柏庭吃完飯,就從船艙里出來,湖面風大,蘇棠站在橋頭,風掀起她裙擺,月光灑落她身上,仿佛隨時會羽化登仙一般,看的跟在身後出來的謝柏庭心頭一緊。
他走過去,將蘇棠擁入懷中,蘇棠最架不住的就是這姿勢,整個人不自覺軟下去,她抬頭望去,「這裡賞月真不錯。」
賞月最好的兩個地方,一個是屋頂,一個就是這兒了。
謝柏庭哪有心思賞月,他望著蘇棠澄澈的眼眸,道,「你不會有一天離開我吧?」
蘇棠,「……???」
她轉頭看謝柏庭,「為什麼這麼問?」
謝柏庭摸著她的臉,道,「不論你去哪兒,一定把我帶上。」
蘇棠,「……???」
這廝今晚是吃錯藥了嗎?
吃飯的時候不怎麼說話,現在說話又這麼的奇怪。
她能去哪兒?
正要反問,就聽到不遠處船上傳開落水聲,蘇棠道,「好像有人落水了。」
連蘇棠都聽見了,謝柏庭不可能聽不見,他看向那艘船,道,「沒人喊救命,不用管。」
確實只聽到了落水聲,沒聽到喊救命的聲音,蘇棠不放心道,「萬一打暈了扔水裡的呢?」
「……」
謝柏庭無話可說。
在救人命一事上,沒有比他娘子更稱職的了。
蘇棠準備喊船夫把船開過去看看,就隱約看到落水的人從水裡爬起來了,遂作罷。
再說信安郡王和齊宵,輕點湖面風度翩翩的上船,回來的時候已經成落湯雞了。
看著他們渾身濕漉漉的回來,不敢置信道,「你們倆怎麼會落水?」
身上濕透,風一吹,冷的人直打哆嗦,馮媛趕緊讓小廝拿披風給信安郡王他們披上。
信安郡王裹著披風,才回沐止道,「別提了,我剛剛沒差點嚇死。」
沐止就道,「那不是柏庭兄和大嫂的船嗎?」
信安郡王看向小廝,手裡摺扇敲下去,「怎麼傳話的,靖南王和靖南王世子也能弄混!」
眾人驚呆。
「那船……」
信安郡王沒說話,齊宵點頭道,「船上的不是柏庭兄和大嫂,是靖南王靖南王妃。」
他們莽莽撞撞的上了船,直接朝船頭走去,一邊走一邊喊「柏庭兄」,靖南王和靖南王妃依偎在船頭,靖南王回頭道,「庭兒不在船上。」
當時,他和信安郡王魂沒差點嚇飛掉。
兩人都沒顧上行禮,轉身就跑,他們冒然上船,在開船的暗衛怕有刺客,趕緊上來,就見到他們逃命的背影,想都沒想,一掌就朝信安郡王的後背拍了過來,信安郡王連忙避讓,當時他和齊宵都在船邊,準備回橋上,這一避讓,腳踏空了,一頭栽下了船。
齊宵為了救信安郡王,被信安郡王也給拉掉到了湖裡。
小廝揉被打疼的腦門道,「小的沒傳錯話啊,他們就是這麼告訴我的,那船就是靖南王世子包的……」
怕著涼,信安郡王和齊宵趕緊找地方換衣服,小廝沒敢跟上去,他去問清楚,是租船的沒說清楚,還是他記差了。
他分明沒有記錯啊。
等信安郡王和齊宵換身錦袍,把頭髮弄乾,小廝也回來了,道,「郡王爺,小的沒傳錯話,是船行弄錯了,靖南王和靖南王世子各包了一艘船,靖南王世子的那艘原本更大一點,船行覺得他的更大,比靖南王的大不合適,就給換了,但小的問的船夫並不知道,這才弄錯了……」
信安郡王幾個,「……!!!」
簡直令人髮指啊啊啊。
京都那麼大的畫舫總共也沒幾隻。
他們一家就包走了兩。
而且還是在這月圓之夜,大家都期盼家人團聚的時候。
這已經不是奢侈能形容了,這是巨大的浪費。
信安郡王深深的唾棄。
唾棄自己的貧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