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馬馳騁在寥廓的原野上。
天空那抹憂鬱的藍色，與草原上枯黃的草色融和在一起，仿佛一層柔軟的被褥，鋪在了冰冷堅硬的泥地上。
視野盡頭，漸漸現出懷來堡的輪廓。
「殿下！」
待蘇言走進堡壘，蔣琬、高順等將領，全都上前迎接。
「怎麼樣，我離開的這幾天，懷來堡沒事吧？」
蘇言看著一眾將領，嘴角泛著淡淡的笑意。
相較於代郡，他更喜歡風氣素樸的懷來堡，沒有什麼勾心鬥角，只有鏗鏘入耳的兵戈之聲。
回到房間。
高順和蔣琬匯報了這幾日的工作。
等兩人匯報完後，蘇言這才頷首，站起身指了指地圖：「之前在代郡，我答應了出征草原，你們說說各自的看法。」
「出征草原？」
高順和蔣琬對視一眼，臉色微微一變，「敢問殿下，有幾支軍隊與我們配合？」
「應該沒有。」
這話一出，兩人的臉色徹底變了。
「這……孤軍深入，實在不太妙啊！」
蔣琬皺著眉頭，憂心忡忡，出兵草原，封狼居胥，聽起來確實夠豪邁，夠大氣。
可仔細地一想，仔細地去分析此舉的可行性，裡面潛藏的危險便徹底地暴露出來。
蔣琬和高順抽絲剝繭地為蘇言分析起來。
「殿下，咱們從懷來堡攻入草原，戰線何止百里千里……」
高順皺著眉頭，戰線過長，註定得不到代郡的支援，就連懷來堡的支援，都要延遲數天之久！
幾乎可以確定，只要深入草原，無論後續有沒有援軍，自己這支軍隊都是孤軍！
一旦被包圍，後果不堪設想。
「高順將軍言之有理。」
蔣琬連連點頭，眼中憂慮之色更濃，「再者，糧秣亦是極大的問題。」
要供應七千騎兵，需要的糧草無疑是個大數目，在缺乏運輸工具的懷來堡，指望後勤供給，無異於痴人說夢。
尤其是在草原作戰，那些小部族歸附於匈蠻族，除非個個都是打下來就鐵了心歸降大乾，否則休想從他們手裡獲取物資。
人家也不是傻子，占據著地利人和，大乾軍隊還沒到，恐怕就拉扯著部族人們轉移了。
茫茫草原，在不熟悉地形地勢的情況下，想要找到他們，幾乎是不可能的。
「殿下！」
兩人仔細地分析了一通，旋即拜倒在地，「希望殿下三思，萬萬不可魯莽啊！」
「你們所言不錯。」
蘇言連連頷首，他也知道兩人分析的有道理。
實際上，如果不是有系統商城，他也絕不可能接下這種任務。
誰都知道封狼居胥，可是完成此等壯舉，也是有先決條件的，而眼下的大乾，肯定不具備同等的條件。
「那殿下為何要答應出征？」
蔣琬和高順不解地望著蘇言，心中愈發的困惑了。
「因為大乾。」
蘇言嘆息一聲，遙遙地望著京都方向。
「大乾國力衰弱，風雨飄搖，經年累月飽受異族襲擾，百姓無法生產，商戶難以經商。」蘇言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內部的憂患我現在還無法清除，但外患，卻是能夠去嘗試。」
「如果放任草原威脅步步壯大，那勢必有第二個赤哈努，甚至比赤哈努更加兇殘，威脅更加嚴重。」
「正所謂『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在此國力凋敝之機，若還不肯站出來，迎接大乾的唯有滅亡！」
蘇言深深地吸了口氣，眼中閃過一抹決然，「我不願百姓們做亡國奴，所以出征草原，與其說在征伐，不如說是救亡圖存。」
救亡圖存。
聽到這句話，蔣琬和高順沉默了。
「殿下這番話，使我等受益良多。」
「我等定竭盡全力輔佐殿下，必定擊潰匈蠻部，徹底盪清草原邊患！」
高順和蔣琬面露決然之色。
這是一場十死無生的出征，但是陪著這樣的殿下，縱然赴死，亦無所畏懼！
看到這一幕，郭嘉亦露出滿意的笑容。
「殿下之前和我說時，我又仔細地思考了一番，大軍的糧草問題也未必不能解決。」說著，冷冷地笑了笑。
「如何解決？」
「就食於敵！」
從郭嘉口中說出的這句話，仿佛一道刺骨的冷風。
蔣琬和高順等將，難以置信地看著郭嘉，齊齊打了個寒顫。
兩人望向郭嘉的眼神里，也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色彩，想不到郭嘉這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年，心思也挺毒的啊！
這可不像是什麼吃敵人的糧食，十有八九是吃……
「果然玩心眼的人，心都夠髒。」
高順搖搖頭，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怕被郭嘉傳染。
「糧秣之事另外再說。」
「不到萬不得已，不必用此辦法。」
蘇言搖搖頭，算是將出征一事徹底定了下來。
見狀。
眾人精神一振，紛紛忙碌起來。
高順和李存孝等將，全都去整軍備戰，為北上草原做準備。
接下來的幾日，得知了即將出征草原，以及蘇言那番慷慨激昂的話語，士卒們士氣高昂，操練亦愈發拼命。
一日。
蘇言的鐵騎還沒有出征，懷來堡卻迎來了朝廷天使。
宣旨太監的馬車，搖搖晃晃地駛進了懷來堡，在人們好奇的目光里，一名年老的太監走下馬車。
見狀，親衛趕忙去找蘇言匯報情況。
「陛下得知九皇子蘇言擊潰匈蠻大軍，斬殺匈蠻可汗赤哈努……」
宣旨太監站在門前空地上，尖銳的聲音在懷來堡里迴蕩。
「朝廷的封賞到了！」
一眾士卒喜氣洋洋，小聲地議論起來，心中極為好奇。
殿下立下如此奇功，封賞必定極為豐厚。
這般說來，自己等人肯定也能獲得不菲的賞賜！
書房裡。
「果然到了。」
聽著親衛匯報，蘇言臉色不變。
凝望著窗外，神情平靜如昔，仿佛早已經預料到朝廷天使會在近日出現。
畢竟，他料定吳九桂不敢隱瞞，而康乾帝又好大喜功，只要看到戰報，必然會給予賞賜。
不過賞賜究竟為何，眼下卻不清楚。
「走，隨我去接旨。」
蘇言長身而起，不慌不忙地率領著一眾下屬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