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婼羌使者面露尷尬之色。
有心想說北疆和大乾本為一體，婼羌身為大乾臣屬，與北疆搞好關係再正常不過。
但話到嘴邊，使者們卻不敢說出來。
北疆和大乾表面上仍然是一個國家，但對立的態勢誰都清楚，如果言語有失，非但不能說服對方，反而容易遭致憤恨。
「殿下言之有理。」
「但良禽擇木而棲，婼羌投靠大乾乃形勢所迫。」
「我等本不願參與戰爭，之前出兵援護樓蘭，也是出於婼羌和樓蘭多年的情誼。」
「現在樓蘭滅亡已是定局，婼羌只想求一安穩，不願再起戰端。」
聽聞此言，蘇言笑著搖搖頭。
從桌案堆壓的文件里，抽出一份，遞給了婼羌使者。
「這是樓蘭審判處死的文武官員。」
「從不入品到王公貴族，超過了千人。」
婼羌使者疑惑地接過文件，不清楚蘇言葫蘆里賣得什麼藥。
難道是希望自己等人誇讚一番？
就在他們面面相覷時，蘇言指了指文件，微笑說道：
「北疆不能逾越規矩，擅自收婼羌為臣屬。」
「如果婼羌想加入北疆，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婼羌王自降身份，婼羌國也併入北疆。」
一聽這話，眾使者臉色狂變。
他們本來就不是傻子，之前不解其意，現在哪裡還不清楚？
一旦婼羌成為北疆的一部分，勢必會如樓蘭這般，來一場大清洗！
婼羌國內部有多少貪官污吏，他們也說不清楚。
只知道脈絡錯綜複雜，甚至連他們自己都牽涉其中，倘若按照蘇言行事的慣例，自己等人還有命在？
「這就是殿下的回答嗎？」
「我等希望帶一份名單回去，不知殿下可否應允？」
使者們臉色冷了下來，心裡積蓄著怒氣。
蘇言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繼續說道：「這是婼羌的唯一機會。」
「要麼併入北疆，要麼……」
蘇言沒有繼續說下去，使者們卻完全懂了。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眾使者倒也不擔心被殺，憤憤地一拂袍袖。
「殿下的話，我等會分毫不差地帶給大王。」
「究竟大王會如何抉擇，我們也不能保證。」
「希望殿下多思量思量，莫要誤了雙方關係！」
眾使者打開房門，大踏步地轉身離開。
蘇言臉色不變，搖頭不語。
沉吟片刻後，蘇言喚道：「召郭嘉前來議事。」
不多時，郭嘉急匆匆地走來。
「參見殿下。」
郭嘉走進書房，行禮後問道：「方才婼羌使者負氣而走，是談崩了？」
「不錯。」
蘇言微微頷首，將之前的對話一一道來。
聽到婼羌希望投靠北疆，郭嘉臉上露出笑容。
「婼羌王倒是打得一手好主意。」
「表面上與大乾往來，暗裡與北疆勾勾搭搭。」
對於蘇言的意見，郭嘉並沒有反對。
「殿下召我前來，是想對婼羌出兵？」郭嘉笑吟吟的說著。
「不錯。」
「現在樓蘭民心初定，確實該考慮出兵了。」
蘇言微微頷首，在婼羌使者來之前就在考慮這件事。
殺光了樓蘭的貪官污吏後，百姓們對北疆的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恨不得北疆軍隊常年駐紮在這裡。
畢竟被貪官們魚肉了多少年，終於見到了青天，這份激動可想而知。
愛屋及烏之下，對新上任的各級官吏也分外擁護。
現在草原邊境的大量糧秣，陸陸續續轉移到了樓蘭城，此地已經成為新的根基。
高順及陷陣營也隨之來到了樓蘭。
「相較於樓蘭，婼羌的人口更多，兵力也更充足。」
「周圍的且末、小宛等國，勢必會出兵救援。」
郭嘉站起身來到地圖前，分析著當下的局勢。
樓蘭就是插入西域的一枚楔子，北部的車師六國礙於扎阿和樓蘭兩城，基本上無力援護婼羌。
況且遭遇過一場大敗，損兵折將，也很難對北疆用兵。
至於南方的且末、小宛，乃至西南方的精絕、戎盧等國，出於唇亡齒寒的考慮，必定會支援婼羌。
加上大乾使者週遊各國遊說，婼羌地區很可能爆發一場大會戰。
「這般說來，倒是值得注意。」
蘇言微微頷首，臉色略顯凝重。
「不僅如此。」
「有樓蘭的前車之鑑，其他國家絕不肯在野外交戰。」
「他們很可能採取守勢，堅守一座座城池。」
郭嘉說到這裡，又指了指中部區域，「這方區域的國家人口不多，兵力較少，若能蕩平婼羌，殿下可派一支使團，定能不戰而勝。」
中部區域是樓蘭的西北方向，分布著墨山、焉耆等國。
講到這裡，話題完全打開，不再局限於婼羌之戰。
「依我之見，征服西域大概要分為兩場戰役。」
「第一場就是樓蘭開始，到婼羌、戎盧乃至皮山等國陸續投入戰鬥，形成一場規模尚可的會戰。」
「這方戰役勝利後，無論北部的車師六國，還是南部的各國，多半都要並歸於北疆。」
「而第二場戰役，則是西域裡兵強馬壯的烏孫等國。」
「烏孫、大宛算得上強國，前者兵力二十萬左右，後者亦有五六萬。」
聽到這裡，蘇言連連點頭。
西域各國分布在盆地四周，第一場會戰勝利後，基本拿下三分之一的西域土地。
但相對於第一戰役，第二戰役規模更浩大，耗費的軍資更多，時間也更加的漫長。
「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儘快拿下婼羌。」
「在後勤線較近的區域裡，完成第一戰役的作戰計劃。」
郭嘉指了指地圖，手指在婼羌國的位置畫了個圈。
當然，眼下的謀劃只是戰略上的設計，戰術上的布置還沒有討論，比如如何調動敵軍，如何殲滅敵軍……
商量了許久，兩人達成了一致。
「傳孤命令，召軍中眾將速來議事！」
一聲令下，高順典韋等將領們，急匆匆地來到臨時府邸。
「參見殿下！」
「殿下召我們前來，難道是準備出兵？」
典韋和李元霸興奮不已，戰意盎然。
「不錯。」
蘇言微微頷首，「召你們前來，就是商議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