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城門!」
一聲令下,背嵬軍拉開了城門。
淒冷的寒風呼嘯而來,細密的塵沙刮擦著臉龐,荒蕪原野上稀疏的灌木搖顫著,仿佛矗立在大地上的一座座墳塋。
悶雷般的馬蹄聲里,背嵬軍化作一股狂潮。
直到天光大亮,樓蘭古城才陷入詭異的寂靜。
「爾等是說,北疆使團已經逃走?」
曼阿陰沉著臉,死死地瞪著城衛軍統領。
後者不敢怠慢,慌忙將城門前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在聽到背嵬軍強橫的戰力後,曼阿的心頭不由蒙上陰影。
「派兵截殺已然無用,不過還好,早就做了準備。」
在他弒殺了老國王后,很快就被宮中禁衛發現,但曼阿給出的條件極其誘人,在場之人只要支持他,俸祿一律提高三級。
再加上老國王已經身死,二王子巴爾哈又下落不明,具備繼承權的只剩下大王子曼阿一人。
宮中禁衛很快做出決定,並統一口徑:二王子巴爾哈因嫉恨大王子曼阿,夥同北疆使團入宮殺害了老國王。
更為不幸的是,在宮中會談的大乾使者耿淵,也一併遭到了巴爾哈的毒手。
這樣一來,代表著樓蘭再沒有別的道路可選,只能投入大乾的懷抱,而且需要備上厚禮負荊請罪。
朝臣們得知後,雖然不完全相信事情當真如此,但礙於王室里只剩下曼阿,且國不可一日無主,只能擁立曼阿為新王。
即位大典之後,曼阿在宏偉的宮殿裡頒布了第一條旨意。
「二王子巴爾哈弒殺先王,違背天理人倫,罪不容誅。」
「本王宣布,剝奪巴爾哈王族身份,貶為平民。」
「傳令全境,緝拿巴爾哈,為先王復仇!」
通緝令一張張地鋪展開來,掛滿了大街小巷。
數百里外的扎阿城,也掛上了通緝巴爾哈的告示。
另外,曼阿又往大乾派遣使團,攜帶著西域特產及黃金珠寶,希望能夠得到大乾隆乾帝的寬恕,並願修改契約,從此向大乾俯首稱臣。
至於北疆使團,則被打為巴爾哈的同謀,是害死先王的惡徒。
另一邊。
經過半個多月的跋涉,尹山等人平安回到歸化城。
得知使團歸來後,蘇言立刻召見。
望著端坐在前方的蘇言,以及左右兩側的郭嘉和諸葛亮,尹山沒有半分隱瞞,將樓蘭之行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這曼阿行動的倒是夠快。」
蘇言聽完講述,挑挑眉頭。
若是給尹山拉攏巴爾哈的時間,或許能分裂樓蘭王國。
但現在也沒有問題,在宮闈之中伏殺他國使臣,等同於宣戰。
只要打出這個旗號,大義不會受到多少影響。
如果能夠找到不知所蹤的巴爾哈,甚至能在道德名義上牢牢占據上風,樓蘭被北疆吞併,巴爾哈還得代表樓蘭感激不盡。
「丞相真乃神機妙算,隔著千里之遙,卻料到了樓蘭城的一系列變故!」
「若不是撤退及時,脫身還要費一番工夫。」
說完之後,尹山看向諸葛亮,佩服得五體投地。
聽到下屬恭維,諸葛亮微微一笑,羽扇輕揮:「非是料到樓蘭變故,而是大乾鼠輩使不出高深手段。」
「隆乾帝一明一暗派出使團和血滴子,想來早就對自家使團打起主意。」
「能做到這一步,實在是……」
諸葛亮搖了搖頭。
旁邊的郭嘉亦是皺緊眉頭,哪怕他偶爾會出一些毒辣計策,但隆乾帝這種犧牲自家人換取自己偉光正形象的主意,他卻是使不出來。
這種計策看似能獲得良好的名聲,但一旦敗露,對自身的聲望和大乾的名望,都是極其沉重的打擊。
想要揭破這一點,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從那批血滴子入手。
聽完諸葛亮和郭嘉的分析,蘇言微微頷首。
「通知雨化田和曹少欽,儘量瓦解血滴子的忠心,爭取倒戈!」
只要事件的參與者站出來,向世人證明大乾的偽劣邪惡,對於北疆亦是不小的助力。
先不說別國如何,單是中原地域的流民,以及對大乾尚有半分留戀的文人才子,在知曉這等卑劣骯髒之事後,多半也會投到北疆懷抱。
另一邊。
宮變當晚,血滴子們就陸續撤離了樓蘭城。
他們的速度比尹山等人還快,懷揣著從耿淵手中奪來的稀世隨珠,馬不停蹄地趕到大乾京師。
「陛下,血滴子們求見!」
皇宮內,內侍小心翼翼地通報。
沉湎於美色的隆乾帝揉了揉眉頭,從付圓圓的床鋪上爬起來,自言自語道:「回來的倒是挺快。」
在內侍的陪同下,來到御書房坐定。
血滴子頭目走進來,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
「啟稟陛下,臣不負所托,已經攪動樓蘭風雨,使其徹底投向大乾,杜絕了與北疆眉來眼去的可能!」
「哦?說來聽聽。」
隆乾帝聽見這番大話,當即來了興致。
「樓蘭國二王子巴爾哈勾結北疆,想要爭奪王位……」
血滴子頭目說得很仔細,但在提及刺殺北疆使者和耿淵之死時,反而一語帶過,只說後者不幸死於巴爾哈之手。
不待隆乾帝追問,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沉香木盒,舉過頭頂:
「陛下,臣在樓蘭之時偶有所獲,見此物像極古書所載之隨珠……」
聞言,隆乾帝看了眼內侍。
旁邊的內侍走上前,接過沉香木盒,好奇地打開。
一抹熒綠色光芒照在內侍臉上,使他不自覺地眯了眯眼睛,心中湧起濃濃的震撼和驚愕。
他久久待在深宮之中,什麼樣的奇珍異寶沒見過?
但眼前這顆隨珠,卻還是頭一次!
「陛下請看!」
「此物定為祥瑞!」
內侍趕緊放到隆乾帝面前,打開木盒。
碩大橢圓的隨珠,放射著深沉的熒綠色光芒,仿佛某種神獸的眼瞳,有一種懾人的魔力。
「祥瑞?」
「言之有理!」
隆乾帝的眼睛頓時亮了。
這等寶物在大乾朝還是獨一份,如今在出使西域時現世,豈不是說明自己得到了上天的肯定,故而降下祥瑞?
隆乾帝雙手捧著隨珠,越看越滿意,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愛卿立下大功,當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