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中車府都督在外求見!」
內侍小心翼翼地來到隆乾帝寢宮外,臉色惶恐不安。
日前,幾名內侍說話時大聲了些,引得隆乾帝不快,結果就被拉去賞了二十大板,打得至今下不了地。
現在自己在隆乾帝與妃嬪快活的時候前來打攪,豈不是凶多吉少?
雖然他滿心的不情願,但中車府都督說此事萬般重大,使得內侍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前來稟報。
「滾!」
房間裡迴蕩著隆乾帝憤怒的聲音。
他昨夜心煩意亂,直到天亮方才睡著,這才過了多久,就被內侍不識趣的打攪。
「陛……陛下!」
內侍渾身一顫,小心翼翼地說道:「中車府都督說此事關係重大……」
「罷了。」
隆乾帝吐出一口濁氣,拖著被美色掏空的身體爬了起來,宮女幫著穿戴齊整後,一路來到了御書房。
片刻,中車府都督在內侍的陪同下,拜倒在隆乾帝面前。
「陛下,此乃北疆紅薯,是中車府密諜從北疆王府竊來的。」中車府都督恭恭敬敬地打開布袋,取出一個紅薯交給內侍。
內侍驚訝地看著紅薯,接過後檢查一番,又擺在了隆乾帝面前的桌案上。
「紅薯?」
隆乾帝拿起來,臉色變了又變。
難道昨夜心煩意亂,是因為這遠道而來的紅薯?
見隆乾帝問了一聲後就愣住了,中車府都督想了想,沉聲解釋道:「數日前此物已經全部收穫,產量已經統計出來。」
「多少?」
隆乾帝豁然抬首,死死地盯著對方。
「畝產……九千斤!」
「九千斤?!」
隆乾帝還沒開口,旁邊的內侍已經驚得叫出聲來。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不該說話,臉上血色褪盡,顫巍巍的跪倒在地,不敢言語。
雖然他彌補的很快,但那句『九千斤』無異於勾起了隆乾帝對蘇言的嫉恨,憑什麼那廢物蘇言就能擁有此等神物?
憑什麼他隆乾帝要被百姓們說弒父奪位,而他蘇言就能穩穩的受到百姓愛戴?
「混帳!」
隆乾帝暴怒大罵,冷冷地瞪了眼內侍,喝道:「來人,拖下去亂棍打死!」
「遵旨!」
幾名侍衛大踏步的進來,拖起抖若篩糠似的內侍,朝著遠處走去。
沒多久,悽厲的呼號聲傳來。
聽著內侍臨死前的哀嚎,中車府都督心中暗暗發冷,若不是自己識趣,早早就投靠了蘇言,有朝一日會不會也落得這種境地?
「廢物東西!」
隆乾帝看著紅薯,不知道是在罵誰。
中車府都督見狀,猶豫了片刻後,從懷裡掏出一封密信,「陛下,那蘇言日前去忻州地界剿滅白蓮教,曾得到數封密信。」
「密諜暗中謄寫後,輾轉送交到臣的手中……」
「嗯?」
隆乾帝皺了皺眉頭。
從對方手中接過密信後,隆乾帝的臉色一片鐵青。
深呼吸數次,勉強壓住了心頭的怒火,然後喝道:「你先退下,這事朕知道了。」
這封信赫然是中車府收集到的血滴子的種種劣跡,經過巧妙的設計後,將收受賄賂、陷害官員的種種事件,與白蓮教妖人聯繫到一起。
隆乾帝的第一反應是狠狠懲治血滴子,但這畢竟是他最隱秘的一支力量,也是使用起來最為得心應手的。
考慮到這裡,隆乾帝召來內侍,「去,速召鄔道人入宮!」
面對紅薯和血滴子的兩重麻煩,隆乾帝終於還是想起了被自己冷落疏遠的鄔道人。
「參見陛下。」
鄔道人來到後,立刻留意到桌案上的紅薯。
「先生好久不見,身體可還康健?」
這話一出,鄔道人的臉色微微一變,難道說隆乾帝覺得自己礙眼,已經動了殺心?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會,北疆紅薯之事他也有所耳聞,這桌案上的陌生東西多半就是傳得沸沸揚揚的紅薯。
「蒙陛下掛礙……」
略略寒暄一陣後,鄔道人話鋒一轉,問詢道:「陛下,此物莫非就是紅薯?」
「不錯。」
「此物畝產高達九千斤。」
隆乾帝嘆了口氣,或許是一直依賴鄔道人出謀劃策的緣故,在鄔道人面前,他反而沒有了那份焦躁和狂怒。
但當他意識到這一點後,心中又生出不安和驚怒。
自己身為堂堂帝王,如此依賴一介臣子,說出去成何體統?
鄔道人自然不清楚隆乾帝的所思所想,在聽到畝產九千斤後,饒是他一向以算無遺策自詡,這會兒也感覺一陣茫然。
世間真能有如此奇物?
大乾的作物不過一兩百斤,江南水田或可三四百斤,相對於這紅薯,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一旦糧食充足,北疆的實力必定蒸蒸日上,就算不對大乾起征伐之心,百姓們也早晚會跑到北疆去。
鄔道人瞬間明白隆乾帝為何召自己而來,他皺緊眉頭,快速思量著對策。
沉默有頃。
鄔道人開口道:「陛下,現在只有兩條路。」
「兩條路?」
隆乾帝眼睛一亮,迅速催促。
鄔道人先是嘆了口氣,這才將兩條路的利弊說出來。
一是採取道德綁架的手段,迫使蘇言交出此物,在大乾各地推廣開來。
先不論此事能不能成,單是百姓們在見識到畝產幾乎萬斤的紅薯後,很可能變成只知北疆王蘇言,而不知道乾隆乾帝。
「此法不妥,先生還是說第二種吧。」
隆乾帝連連搖頭,讓他犧牲名望換取百姓衣食無憂,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到時候蘇言聲望暴漲,自己還算不算皇帝?
指不定哪天就被推翻了!
「這第二種,就在西域。」
鄔道人又嘆了口氣,因為他也不確定此事有沒有譜。
「由於匈蠻族的緣故,西域與我大乾並無接觸,但北疆發展蓬勃向上,必然會嘗試連通西域諸國……」
鄔道人的想法很明確,就是許諾西域諸國一定的好處,如大乾的特產瓷器、絲綢等物,乃至於黃金白銀,換來他們襲擾北疆。
但他心裡也很清楚,此法拖延不了太久,至多三五年時間,一旦大乾不能短時間內扭轉危局,北疆的威脅反而會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