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北疆王府燈火通明。
王府上下忙碌不停,作為王府總管的陳炳更是累得滿頭大汗,雖然身體疲憊,臉上的笑容卻一分也沒消減。
紅薯的平均畝產已經統計出來,僅歸化城的紅薯產量,就達到了畝產八千五百斤的恐怖數字。
宣化、懷遠等較好些的農田,產量雖然還沒報過來,但賈思勰等官吏推測,畝產恐怕能達到九千斤!
如此一來,北疆的糧食幾乎不能用富足來形容,哪怕流民源源不斷的趕來,也足以維持兩三年之久。
「此次紅薯大獲豐收,諸位功不可沒!」蘇言居於上位,端起酒杯。
席面上除了尋常的酒菜外,格外引人注目的就是一系列以紅薯為材的菜餚,色澤油亮的烤紅薯、又香又糯的紅薯羹等等。
相較於其他的精美菜餚,紅薯顯得有些上不來台面,然而人們熱情高漲,反而只注意著各式各樣的紅薯。
「紅薯乃殿下賜予百姓之神物,我等怎敢居功?」
「就是,一切都是殿下的功勞!」
文武官員紛紛推辭,舉杯一飲而盡。
聞言,蘇言微微一笑。
他夾起一道青菜,笑道:「諸位嘗嘗此物。」
「這是……」
官吏們好奇地夾起品嘗,眼中露出一抹驚訝。
從味道上來說,並不算的多好,但蘇言此舉很明顯有特殊的用意,眾人暗暗思量起來。
片刻,一名官吏訝聲道:「此物可是紅薯葉?」
聞聽此言,眾官吏眼睛一亮,旋即反應過來。
難怪殿下會讓自己品嘗這個,原來紅薯非但能做主食,其葉子亦能作為青菜!
官吏們生活水平較高,自然看不太上這種青菜,但對於黎民百姓而言,卻也是難得的美味了。
「不錯。」
「此物可以大力推廣。」
蘇言微微頷首,隨後夾了一筷子烤製得流油的紅薯。
金黃色的紅薯肉在火光下有種別樣的魅力,仿佛柔軟的黃金,香甜的氣味涌動出來,引得眾人連連側目。
其他人好奇地學著蘇言,品嘗著烤紅薯。
「怪哉,此物放了蜜糖?」
「難道是工廠里出產的白砂糖?」
各官吏們好奇地猜測起來。
見狀,蘇言笑而不語。
賈思勰長身而起,指著烤制的紅薯道:「諸位有所不知,紅薯烤制之後味如蜜糖,無需額外添加些別物。」
「諸位倒可再嘗嘗這紅薯羹。」
這話一出,百官紛紛愕然。
他們好奇地看著碟子裡的烤紅薯,尋常的大米、麵食吃得多了,土豆也吃過不少,可卻沒有一物有如此甜軟。
仿佛這根本不是土地里種出來的,而是天上不經意間墜下來的神物!
「殿下擁有此物,真乃洪福齊天!」
「天佑我北疆啊!」
眾官吏激動的大呼小叫難以自已,全都失了態。
一直到了深夜,眾人酒足飯飽才不舍離去。
與此同時,北疆的各地都在享用著紅薯佳肴,一路奔波而來的流民們無不熱淚盈眶,北疆王不僅接納了他們,還慷慨地給了營生之道,這是何等的恩德!
在紅薯、土豆的輪番轟炸下,流民們對蘇言的感激和忠誠更上一層樓,絲毫不遜色北疆原住民和草原各族!
待所有人都離開後,蘇言喚來陳炳,「紅薯可還有剩餘?」
「啟稟殿下,都妥善的收放好了。」
「嗯,拿出些來,放到東廚里不必管它。」
聽到這話,陳炳心中疑惑,不理解蘇言為何這般做。
放到東廚里的話,時間長了不就發芽毀壞了嗎?
但既然自家殿下發了命令,他也沒有多問,只管照辦。
離開房間後,陳炳立馬拿出十來個紅薯,依著蘇言的命令放到了東廚里,沒有多做些什麼。
「不知道隆乾帝嘗到紅薯滋味,會有何感想?」
蘇言目光遙遙的望著京師方向,心中好奇隆乾帝會惱怒到何種地步。
天色越來越黑,星辰不顯。
一道窈窕身影躡手躡腳的溜進了東廚,儼然便是中車府安插在北疆王府里的密諜青兒。
若是蘇言在此,定會感慨青兒的忠心耿耿,一直沒得到中車府和隆乾帝的獎賞,卻還兢兢業業的從事著密諜事業。
「之前有神物土豆,現在又來了比這更恐怖的紅薯……」青兒臉色變幻不定,憂心忡忡,難道說真的天佑北疆,天佑蘇言?
她小心翼翼地掏出布袋,拿起紅薯放到裡面,確定沒有留下什麼破綻後,躡手躡腳的離開。
這一幕自然沒有逃過蘇言的耳目。
「殿下,魚已經咬餌了。」
郭嘉推門進來,笑吟吟的說著。
「先生覺得,隆乾帝會做些什麼?」蘇言好奇地望著郭嘉,等候著對方的回答。
「隆乾帝的話……」
郭嘉略一思忖,接著道:「以此人狹隘心性,想來要藉助他力。」
現在北疆形勢一片大好,隆乾帝知曉後定像熱鍋上的螞蟻,對蘇言的忌憚越來越深,唯恐他再起兵戈。
在這種情況下,多半要藉助其他勢力。
而此時,青兒一路溜出了北疆王府,來到了與中車府密諜的接頭地點。
「這是……紅薯?」
中車府密諜驚訝地看著青兒。
「不錯,此物關係重大,一定要火速送往中車府!」青兒拋下一句話,急匆匆的消失在蒼茫夜色中。
裝有紅薯的布袋,很快送到了中車府都督手中。
中車府都督不敢怠慢,當即找到雨化田,「廠公,北疆王府的密諜送來神物紅薯,咱們該當如何?」
「紅薯?」
雨化田眼珠一轉,笑道:「此乃殿下的饋贈,自然要送給隆乾帝品嘗。」
「不過嘛,藉此機會或許能做點什麼。」
「廠公的意思是……」
中車府都督眼神一閃,湧上幾分危險神色。
之前他得到雨化田的命令,讓他暗中收集血滴子的種種劣跡,羅織一些罪名,莫非現在到了發揮作用的時候?
「不錯。」
雨化田微微頷首,「也該給隆乾帝上上眼藥,讓他懷疑懷疑自己那支血滴子了。」
聞言,中車府都督大喜。
商議一番後,抱著紅薯袋子火速朝皇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