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才知道她昨兒晚上跟她娘大吵了一架。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還真是被杜三娘給說中了,有人來牛家提親了,這戶人家也算得上富戶,家裡有二十多畝地,不過有個要求,是希望到時候能讓那秀才公收自家兩個孩子念書,而且還是免費教學的那種。牛大丫一聽肺都快被氣炸了,越發覺得這個家裡待不下去,若不是昨兒晚上實在是太晚了,她當時就要走了。
杜三娘聽了前因後果,也是無語得很,牛大嫂還是改不了見錢眼開的德行,只是現在的牛大丫可不是以前那個任她拿捏哭都不敢哭的姑娘了。牛大丫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三娘,你說說,有這麼當娘的嗎?我知道她不喜歡我,可我難道就不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眼皮子就這麼淺,為了那幾吊錢的聘禮,就又要把我給賣了。還想讓我去跟秀才公說收下那家的兩個孩子念書,我呸!這樣丟臉的事情,我可不會說!」
杜三娘擰了擰眉,又問道:「那你娘怎麼說的?這婚事兒可定下了?」
「我說了,我簽了賣身契,這一年不能婚嫁。」牛大丫越想越氣,「我不能讓她再做這些事兒了,我想了一個晚上,我待會兒回去就求了夫人買下我。這個家裡,我是再也不想回來了,她口口聲聲說我是賠錢貨,到時候那賣身銀子我給她就是,從此以後她再也管不了我,以後就是當一輩子丫頭也比被人賣了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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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城裡,牛大丫先去卓家,杜三娘在屋外等著,待會兒她們一塊兒去城裡買東西。
牛大丫打開帘子,看見董氏抱著孩子坐在窗戶下的軟榻上,大姑娘卓詩云也挨著坐在旁邊,牛大丫過來見了禮,董氏沒什麼精神,懷裡的小兒近來也認熟了牛大丫,看見她進來,還睜著眼睛朝她笑呢。
「夫人,您今天想吃點什麼,大丫這就出去買!」牛大丫張口問道。
董氏擺了擺手,「你就買些老爺喜歡吃,不用管我,我沒什麼胃口。」
牛大丫道:「那可是不行的,夫人您還得奶孩子,聽村里人說,得多吃點好的奶水好了孩子就會長得胖胖的。」
董氏笑了笑,「大丫……」喊了這聲她又停了一會兒,「我給你取個名字吧,都是大姑娘了,還大丫大丫的叫著,實在是不好聽。」
「請夫人賜名。」牛大丫自從在卓家幹活兒,夫人是個和善人,也很關心她,在牛大丫心裡,一直對董氏很是尊敬。
「就叫你白芷吧。」
牛大丫誒了一聲,又行了禮謝恩。董氏胸口悶悶的,她拿了帕子輕輕捂著嘴巴偏過頭去,悶悶的咳嗽了兩聲,又擦了擦嘴,說道:「把哥兒放搖籃里,白芷,你忙你的去吧。」
牛大丫將少爺放在搖籃里,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董氏對女兒道:「雲娘,去給娘倒一杯茶過來。」
卓詩云小跑著去倒茶,董氏這才將手心裡的帕子攤開一個角,看見上頭沾染著血色,她臉色又蒼白了幾分,眼裡閃過一絲傷痛和牽掛,遂又將手絹貼身藏好,看見女兒給她端了水過來,董氏摸了摸她的頭,無比眷念的道:「雲娘,以後你要好好看著弟弟,也要勸你爹不要這麼辛苦,知道嗎?」
卓詩云點了點頭,「娘,我肯定會好好對弟弟的,您就放心吧。」
董氏心裡酸澀,忙抬頭仰望著屋頂,不讓自己的異樣被女兒看出來,她低聲道:「真乖,去寫字兒吧,回頭你爹回來,可是要考教你的。」
卓詩云忙就跑回屋去寫字,董氏走到內屋,坐在床沿,一手輕輕搖晃著搖籃,輕輕哼唱了一首小曲兒……
牛大丫拿著籃子跑出來,「三娘,等久了吧。」
杜三娘搖了搖頭,「也就一會兒,我們走吧。」
牛大丫挽著杜三娘的手,一邊高興的說道:「三娘,夫人給我起了個名字,以後我就不叫大丫了。」
看她一臉高興的樣子,杜三娘抿嘴問道:「那你叫什麼?」
「白芷,我叫白芷。」
「白芷,這名兒可比大丫好聽多了。」
兩人結伴先去了菜市場,牛大丫買菜,杜三娘就在旁邊看著,她也不買,只偶爾插幾句嘴,看見牛大丫現在都會跟人討價還價了,和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姑娘比起來,當真是變化好大。
買好菜,牛大丫看見杜三娘什麼都沒買,挺不好意思,「三娘,還讓你陪著我一趟。」
杜三娘笑了笑,「反正我也沒事兒。」
從菜市場出來,兩個小姑娘一路走走停停,前方一家衣料鋪子門口擺著一塊牌子,正在處理陳年舊布,杜三娘忙就走上去看,一問價錢,一丈才五個銅板,這布曾在倉庫里被水泡過,顏色上不太好看,也有些味道,不過價錢確實是便宜。
杜三娘站在旁邊想買又不想買,正在沉思間,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到耳邊,「不是說看不上我們家,怎麼現在又來撿便宜了!」
第74章
這聲音很是耳熟,
杜三娘轉過頭去,
便看見杜芳站在不遠處,
一臉高冷,
眼含不屑。杜三娘看見她來了,
她剛才也沒拿定主意要不要買,
這會兒又聽她見說話這麼難聽,
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牛大丫也看見了杜芳,杜芳乾的那些事兒在村頭都傳遍了,這會兒看見她又針對三娘,
牛大丫道:「這鋪子又不是你家開的,我們愛買就買,你管得著嗎?」
杜芳看向牛大丫,
嫌棄的癟了癟嘴,
「不干你的事兒,你別說話!」
杜三娘對牛大丫道:「大丫,
你先回去,
我就不耽擱你了,
這裡我自己應付!」
牛大丫搖了搖頭,
「三娘,
我不急著回去,
她這麼不要臉,我就站在這兒,我看她敢做什麼!」
「杜三娘,
看不出來啊,
一些日子不見,你身邊還帶了個小跟班!」
杜三娘走到杜芳面前,她倆的個頭差不多,杜三娘平視著她的眼睛,「杜芳,說話留點口德。我們雖然比不上你穿金戴銀,可買不買東西,是□□!」
杜芳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捂著嘴悶笑起來,她身後跟著的一個小丫頭也笑著道:「看你穿成這樣,定然家裡不咋地,哪裡比得上我家姑娘。」
杜三娘看向開口說話的那人,瘦瘦小小的,看著也就十幾歲,杜三娘抿嘴道:「杜芳,這是你丫頭?」
杜芳嘴角往上揚,「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杜三娘,我們本來就不同,你嘛,以後就是在地里刨土,我這樣的身份身邊跟著幾個丫頭也很正常!」
因著同謝家攀上了親事兒,杜華倫夫妻也不願讓自己女兒出嫁時太過寒酸,特意花了銀子買了幾個人,以後跟著杜芳去謝家,也不叫女兒被人輕視了。
杜三娘笑了笑,「那就請你好好管管你的丫頭,你這個主人都沒說話,什麼時候輪到她開口了!」
春芽已經被轉賣了好幾次,因為心眼子太多,主家買去了都不喜歡她,又將她賣了,這次買下她的這戶人家雖然不是什麼大戶,不過跟著的這個主子往後可是要嫁到城裡的謝家,春芽對這個主子自然伺候得很用心。
被人這麼說,春芽氣得臉都紅了,「我家姑娘都沒說什麼,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插嘴了!」
春芽一看她的穿衣打扮,就知道這個人出身不高,就是普通莊戶人家的女兒,而且看起來,自家姑娘同她還生有間隙。春芽也是個滑頭,雖然年紀不大,但她從五六歲就被賣出來,轉手了這麼多次,看人臉色是學得十成十。這會兒見姑娘對這農家女不喜歡,那就算是對這個她凶一點,姑娘肯定也不會說什麼的。
杜三娘皺了皺眉,一個丫頭就猖狂成這樣?
「不過一個丫頭,你家主人都沒說話,你插什麼嘴?還是你能代表你主子?」杜三娘一臉嫌棄的道。
杜芳面色有些難看,她對春芽說道:「春芽,別說話!」
春芽委屈的看著杜芳,「姑娘,春芽也是為了你,看不過啊……」
杜三娘抿了抿嘴,在心裡冷笑。這小丫頭看著年紀不大,卻也不是個安分的,杜芳身邊跟著這麼個丫頭,就杜芳那性子,回頭怎麼被這丫頭整還不一定呢!這種人,杜華倫夫婦居然把她放到杜芳身邊,還真是心大!
「春芽,我自然是知道你的忠心,你先別說話。」說著杜芳往前走了兩步,走到杜三娘跟前站定,她抿嘴道:「杜三娘,那日可是你自己說的,你說不認我們這門親,現在怎麼又跑來占便宜了?」
說著她指著旁邊的那鋪子,「這是謝家的鋪子,杜三娘,你不是說不沾我們的光,怎麼還來謝家的鋪子買東西?」
杜三娘剛才只是看見外面立了塊牌子,哪會注意到是哪家的東西?這會兒杜芳一說,她也抬起頭往上看,只見牌匾上確實寫著「謝氏」兩個字。
抿了抿嘴,杜三娘道:「原來是謝家的鋪子,剛才沒注意,現在既然看見了,那我自然是不會買的。你放心好了,永州城裡賣布的鋪子又不是只有這一家!」
「說得好聽,剛才我看你不是還在挑挑揀揀!」杜芳看見杜三娘就來氣兒,上次那些話又沒給她造成什麼實質上的影響,偏她還不依不饒。還害得從來沒打過她的爹爹第一次動手打了她,杜芳如今回想起來,都能感覺到那一巴掌打在臉上是有多疼。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杜三娘。
牛大丫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是謝家的又怎麼樣?開門做生意,還不能買了?劉芳,你以為你是誰?謝家的布莊又不是你家開的,我們愛買就買!關你什麼事兒!」
杜芳瞪了牛大丫一眼,「不關你的事兒,你給我閉嘴。」
「你這人怎麼這麼渾,一點不講理!」牛大丫上下打量著對方,「穿得好你就了不起啊,穿得好你就能看不起人啊。」
杜三娘道:「杜芳,還真得多謝你提醒,不然回頭我這錢花得豈不是很冤枉!」
牛大丫呸了一聲,「什麼玩意兒!謝家的兒子還沒娶你進門呢,就把自己當謝家的兒媳婦了,你羞不羞啊?」
她這嗓門可不小,這嗓子一嚎,旁邊的人聽見謝家兩個字,也有人轉過頭來看。牛大丫看著那些人在看她們,就指著杜芳道:「大家買謝家的東西自己可得小心了,千萬別得罪她。誰要是得罪了她啊,她是不賣你們東西的,人家可是謝家未來的兒媳婦呢!」
杜三娘看著牛大丫一手提著菜籃子,一手對著謝家的店鋪指指點點,張嘴就是一陣嘲諷,她在心裡給牛大丫點了個贊!牛大丫如今的戰鬥力,比以前強了不知多少倍。
頓時所有人都朝杜芳看過來,聽見這位穿紅色裙子的小娘子竟然是謝家未來的兒媳婦,個個都像是看稀奇一樣看著她。
杜芳心頭別提有多鬱悶了!她剛才看見杜三娘,一下子怒上心頭,就想過來諷刺她幾句,可不是想像這樣被人圍觀。杜芳臉上又羞又怒,到底是未婚的姑娘家,還是有幾分廉恥心,這樣被人當眾說是謝家未來的兒媳婦,即便這是事實,可在這麼多人的注目下她實在是待下去,忙就帶著丫頭春芽跑了。
牛大丫對著杜芳的背影又呸了兩聲,「三娘,這種人你就得比她更凶!看我回頭不去周圍鄰里宣揚一番,看誰還來謝家買東西。」
杜三娘捂著嘴笑起來,「是是,大丫……不對,我們白芷姑娘現在是厲害著呢!」
杜芳面上臊得慌,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回了家。店裡這會兒也沒什麼人,杜芳直接就衝到了內室。
春芽癟了癟嘴,也跟著進去,她道:「姑娘,那村姑恁是太不把姑娘放在眼裡了。要春芽說,她算什麼東西,看穿得那副寒酸樣,不就是個村姑,還敢不把姑娘放在眼裡。「
杜芳緊緊捏著手裡的帕子,想到今天出了洋相也是惱怒,她冷聲道:「不過一個刨土的,許了城裡一個打鐵匠,就沾沾自喜了。」
春芽很不給面子的哈哈大笑起來,「姑娘,一個打鐵匠哪比得上咱們家姑爺,聽說謝家家產頗豐,宅院就是五進的大宅子,城裡大部分的成衣鋪子都是謝家的產業。姑娘以後嫁到謝家,可就是當家夫人了。就姑娘身上這身衣裳,那村姑家裡怕是一年的嚼用都不夠買一塊尺頭布的……」
杜芳聽了這些話,心頭暢快了不少,她一高興,轉頭就將梳妝盒裡的一支銀釵給了她,春芽當然是歡喜不已,嘴裡好聽的話更是如數家珍,使勁兒將那農家女貶低一番,再恭維杜芳,可把杜芳哄得心花怒放。
兩人在屋子裡一直待到傍晚,杜芳身邊有兩個丫頭,一個春芽,還有一個叫綠珠,不過因春芽很會說好聽話,在杜芳面前很得臉。倒是綠珠這個丫頭,杜芳嫌棄她畏畏縮縮,平日裡出門都不帶著她,便只帶著春芽。
春芽雖是丫頭,可因著杜芳看重她,自然在兩個丫頭中春芽也以大丫頭自居,平日裡那些粗活累活就全讓綠珠干,她就只陪著杜芳說話逗趣,撿些穿衣梳頭這類能露臉又輕便的活干,說是丫頭,還不如說也是個嬌客。
到了傍晚,杜華倫卻是一臉怒容的回來,看見杜芳張口就罵了一頓,要不是張氏攔著,又說離婚期沒多少日子了,否則杜華倫當真是要打她的。
今日杜芳在謝家布莊前幹的事兒,已經被傳了出去,甚至還傳到了謝家的耳朵里。謝利貞對這兒媳婦雖然沒多少期待,畢竟自己兒子就那樣,想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別人又瞧不上眼,這才在門第低等的人家裡挑選。可哪知道這未過門的兒媳婦,竟然在外頭敗壞謝家的名聲,謝利貞讓人給杜華倫傳了話,當時杜華倫正在和人吃酒,因著同謝家訂了親,杜華倫在朋友中也被捧著,又結識了不少的新朋友,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哪知道自己女兒背地裡竟然做出這麼丟臉的事情來。她為難杜三娘也就罷了,偏卻又被人看見,還被傳到謝家耳朵里,簡直就是愚不可及!
杜芳哭哭啼啼一番,在心頭對杜三娘當真是恨不得扒皮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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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三娘和牛大丫分別之後,想著好些日子都沒有去看過陸湛,她又跑到菜市場去買了菜,剛才牛大丫在,她不好意思買,怕牛大丫問,她不好回答。總不能說她待會兒要去會情郎,還不得被人笑死。
買好東西,杜三娘趕緊去了陸湛家。陸家的鑰匙放在哪兒,她現在摸得門兒清。伸手在窗戶上的一雙穿破的鞋子裡掏了掏,便將鑰匙給提出來。
打開大門,屋裡沒什麼變化,不過那桌子上都落了一層灰,可見陸湛平時是沒怎麼打掃的,杜三娘皺著眉頭嘖嘖了兩聲,陸湛什麼都還好,就是不大愛做家務,他說他一個大男人哪有天天打掃屋子的,再說家裡又沒什麼人來,半個月一個月的打掃一次就可以了。杜三娘曾經試圖扭轉他這個想法,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
說他吧,他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回頭定然是又忘了,等過兩三天來,屋子裡定然還是原樣。唯一讓杜三娘欣慰的是,這人自己的房間還是打掃乾淨的,當然也僅限於他的居所,其他房間床架子上都落了一層灰!等以後她嫁過來,非得拉著他每隔五六天就進行一次大掃除不可!看他到時候還干不干!
杜三娘雖然一個勁兒的告訴自己,他一個單身漢,把自己收拾乾淨就不錯了,反正這房間回頭等他們成親的時候肯定是要收拾乾淨的。話是這麼說,可對於眼睛看不得髒東西的杜三娘,還是去打了水來,又是掃地,又是擦桌子。
揚起的灰塵嗆得杜三娘咳嗽了兩聲,好不容易打掃乾淨堂屋,樓上的她是說什麼都不去幹了。轉頭去了廚房,將買的菜一點一點的掰下來,放在盆里泡著。
做完這些事兒,時間還早,杜三娘在廚房裡坐了片刻,就關上門跑了出去。
還未走近那間小屋,便聽見他哼哧哼哧的悶哼聲,那鐵錘咚咚的敲打著器具!杜三娘沒有直接進去,反而是站在門外,仔細聽著他的聲音,想像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想著想著,她自己倒是笑了起來,也不敢笑出聲,抿著嘴又快速從門口跑過去。
杜三娘彎下腰,半蹲在窗戶下頭,隨即慢慢的揚起頭來,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見陸湛正站在那裡一下一下敲打著,緊緊抿著嘴,繃著臉,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繃緊了。
雖然天氣已經涼下來,然而他卻是熱火朝天,背對著她的後背都已經汗濕了衣裳,他拿著鐵鉗夾著一個物件放在水裡,水裡嗤嗤響著,一股熱氣冒出來!
杜三娘眉眼彎彎的看著他,一邊捂著嘴怕他聽見聲音,就要看看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發現還有個人在偷偷看著他!
陸湛將手裡的工具放在桌上,走到洗臉架前洗了手,擦了擦臉,一邊道:「看夠了嗎?」
第75章
杜三娘眨了眨眼睛,
屋裡並沒有外人,
屋外除了她也沒旁的人了!難不成他是在同她說話?杜三娘一臉驚訝的看著他,
他後腦勺又沒長眼睛,
全程連個眼神都沒往她這邊甩過來,
怎麼可能會是在跟她說話!
哪怕就是這會兒他在洗手,
他也並未轉過身來!
杜三娘抿著嘴,
把腦袋往下縮了縮。
陸湛轉過頭來,朝窗戶外頭喊道:「三娘,你玩兒什麼呢!」
他還真是跟在她說話?慢悠悠的站起來,
杜三娘從屋外走進來,「陸大哥,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陸湛揚了揚眉頭,
「我聽見了,
也聞見你的味道了。」
「我走過來故意放輕腳步的,再說了,
你在幹活兒,
怎麼可能聽見我的聲音?」說著她又抬起手聞了聞,
她平時連香粉都沒敷過,
都是素麵朝天,
哪裡有什麼味道了!
陸湛看她還當真抬袖子聞,
鼻頭微微皺著,一吸一吸的,甚是可愛。陸湛嘴角邊噙著幾分笑意,
「你聞了是什麼味道?」
杜三娘搖了搖頭,
「沒什麼味道啊?我哪兒有什麼味道,你莫不是在哄我!」
她又沒狐臭,又沒傅香粉,能有味道才怪!
陸湛裂開嘴笑起來,「就是逗你玩兒呢!」
杜三娘雙眸一揚,「好啊,你耍我!」
說著她舉起手去拍他,陸湛佯裝被她打痛了神情誇張的嗷嗷叫喚了兩聲,杜三娘見此,那點兒氣兒也消了,噗嗤一聲就笑出來,「誰讓你逗我玩兒了,害我還以為自己什麼得了病,身上才有味兒呢!」
陸湛也不逗她了,他收斂了笑,低著頭神色認真的看著她,「我就知道是你來了,除了你,沒誰會這麼看我!」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更是讓杜三娘尷尬!說得好像她對他有什麼企圖一樣,雖然知道陸湛的身材不錯,可上天明鑑,她最多也就是私底下YY過!
杜三娘羞惱得又抬手打他,陸湛笑了笑,他皮厚肉粗的被打了也不疼,「你怎又打我!我又沒說謊話,本來除了你就沒有誰會這麼看我的。」
她的眼神目光他太熟悉了,哪怕背對著她,身體的五感也能感覺到那股熟悉感,他一下子就知道肯定是三娘來了,不過這次她卻是調皮得很。
杜三娘咬著牙,「呸,不害臊。我不過就是偷偷看看你再幹什麼,怕打擾你,哪有你說得好像我就是個偷窺狂一樣!」
杜三娘哼哼了兩聲,陸湛見她使小性子,是怎麼看怎麼覺得可愛,他又道:「以後你要看,你看就是,我本來就是你丈夫,不給你看還能給別人看不成?」
杜三娘氣惱的看著他,這男人現在這張嘴巴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完全不像當初那麼老實自誠。
陸湛見她生氣,趕忙轉移話題,「什麼時候來的?」
一邊說著一邊讓她坐下,又去倒了一杯茶遞給她,杜三娘捧著茶杯,低聲道:「來了有一會兒了,我還去你家轉了一趟,把堂屋打掃了才來的。你說你,桌子上灰都墊一層了,你也看得過去。」
陸湛面露尷尬,「我這不是忘記了,回去我肯定把房間都打掃了。」
這人認錯是快,就是轉頭准就又忘了,杜三娘抿嘴道:「我現在懶得說你,以後要是我嫁過來,你再這樣,你就自己睡一屋去!」
讓他自己睡一屋?這咋行,人家夫妻都是睡一屋的,陸湛擰著眉,「我回去肯定打掃得乾乾淨淨,我真就是忘了,最近比較忙,你看我這還堆著不少東西沒做呢!」
生怕她不相信,還把專門記帳的本子拿出來,「你看,你看,這些恐怕是得干到年底了!」
杜三娘看著上頭記著的一應物件,什麼箭矢,佩刀,家庭日用品等等,杜三娘忍不住吸了口氣,「怎麼最近的活兒這麼多?」
陸湛洋洋得意的道:「那是我手藝好,一傳十十傳百的,肯定就來找我了。」
杜三娘呸了一聲,「你就吹牛吧!」
「是真的,上次我不是給顏家打制了些東西,我也不知道後來怎麼就有這麼多人來找我打東西了。」陸湛也是一臉的困惑,他家這鐵匠鋪子祖祖輩輩的幹了好幾代人,還從沒有這麼生意興隆過!
杜三娘道:「估計是顏家給你宣傳了一番,顏家在永州城裡的地位,便是縣老爺都禮讓三分,他家要說一聲好,其他人還不得爭相效仿。」
顏家這麼照顧陸湛的生意,杜三娘還是很感激的,她抿了抿嘴,又道:「我回頭去打聽打聽,看看顏家的主子還有沒有什麼旁的喜好,回頭也得謝謝人家。」
「也不見得就是顏家說的!」
杜三娘笑出聲來,這要是旁的人,恐怕早就上趕著巴結了,偏陸湛是可有可無的態度,既不卑微也不恭維,很坦然。
「要我說就是顏家說的,你家這鋪子在這裡也開了這麼多年,以前什麼時候你生意這麼紅火過?你啊,就是倔強,人家顏家家大業大,我就鬧不明白了,你怎麼對他們家好像有些意見!」
陸湛偏開頭,「哪個對他們家有意見了?我可沒說過這樣的話!」
杜三娘翻了個白眼,「算了,我不說了。你中午想吃什麼,我待會兒給你做。」
陸湛的臉上這才重新又露出笑容,「怎麼都成,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
杜三娘抿了抿嘴,「那你忙你的,我就回去了,你待會兒早點回來。」
見她真走,陸湛喊道:「三娘……」
『杜三娘轉過頭去看他,「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好長時間沒看見你了,怪想著的,叫叫你。」
這算不上好聽的情話,陸湛沒念過幾年書,他學不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套路子,不過這樣樸實的話,聽在杜三娘耳朵里卻遠比那些直白的愛慕之言更加讓她踏實心安。
杜三娘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我也挺想念你的。」
等她走了,陸湛坐在她剛才坐過的地方,板凳上頭還帶著她的體溫,他裂開嘴笑了起來。
過了小半刻鐘,向三跑來了,看見陸湛坐在椅子上發呆,那些打鐵的器具放在一邊,爐子裡的鐵水燒得紅彤彤的冒著泡泡,向三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湛哥兒,你是咋個了?」
陸湛心裡正甜蜜蜜的想著三娘,就被向三這一嗓子給打斷了所有的想法,陸湛揚起眉毛,神色很是不悅,「你來做什麼。」
向三笑嘻嘻的圍著陸湛上下打量著,「湛哥,你這大白天的又不幹活,坐在這裡想什麼呢?莫不是在想你那小媳婦兒?」
陸湛見他說話沒個正行,抬手就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向三一邊摸著頭,一邊擠眉弄眼的看著他,「該不會真是被我說准了吧!」
一邊說著,向三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准個屁!再亂說,就給我出去!」
向三癟了癟嘴,「湛哥,我是真有話要說,今兒我陪我媳婦兒去買東西,你猜我在城裡頭碰見誰了!」
陸湛斜睨了他一眼,向三原本想著他要是開口問是誰,自己再賣個關子。可陸湛這眼神他看著心頭毛毛的,趕緊就道:「我看見小嫂子了。小嫂子現在可是變了個模樣,越長越好看了……」
陸湛黑著臉,「我媳婦兒長什麼樣,關你什麼事兒?說重點!」
向三摸了摸鼻子,他不就是說說小嫂子的長相,還是誇她,這人竟然黑臉!
「我看見有人欺負小嫂子啊。我那叫一個氣啊,真想上去把那人給揍一頓,可是吧,我媳婦兒跟著我,我不敢上去。」說著向三忍不住撓了撓頭。
向三才剛娶妻不久,正值新婚燕爾,也正是互相稀罕的時候,只是他這媳婦兒吧,有些凶,他要是上去幫杜三娘,沒準兒媳婦兒會跟他鬧。
陸湛眉頭皺起來,雙眸里夾雜著怒火,似乎是在質問他為何沒幫三娘!向三趕緊又道:「我想著要是小嫂子真被欺負了,我肯定得上啊。不過小嫂子身邊跟著一個姑娘,那姑娘可是厲害的,幾句話就把那個不知誰家的千金給罵得紅著臉跑了,我看小嫂子沒什麼事兒,就沒上去。」
說著向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這不就趕緊來跟你說這消息!」
陸湛冷哼了一聲,「現在都什麼時辰了,你好意思說你是專程來與我說這消息!」
向三趕忙求饒,「我的哥喲,你可別同兄弟生氣,我這是剛娶了媳婦兒的人,我要是上去,我家那婆娘回去了肯定要找我鬧啊。湛哥,你現在去城裡頭,沒準還能看見她呢。」
陸湛的臉黑得就跟鍋底有得一拼了,向三撓了撓頭,「我後來找人打聽了一下,說是因為買什麼東西,那家的兒媳婦不賣給她還是咋的!這開門做生意,竟然不賣給咱們小嫂子,我操他娘的,哥你要是說一聲,咱們兄弟就跟你去鬧!」
剛才三娘過來,竟是一點都沒說起這事兒,陸湛抿了抿嘴,對向三道:「行了,我曉得了。你回去吧,我要關門了。」
「哥,你這要去哪兒啊?我說,你現在去不一定能找到小嫂子,小嫂子可能已經走了!」
「你走不走?不走就在這裡給我看店,我要回去了!」
「我走,馬上走。湛哥
,這女人在外頭受了委屈,你回頭哄幾句,說些好聽話,在說些要替她做主的話,她一準就對你死心塌地了。說不準就……嘿嘿嘿……」向三說著,想到陸湛還是個童子雞,又沒成親,就他這榆木腦袋,搞不好連小嫂子手都沒摸過,向三咳嗽了一聲,擠眉弄眼的壓低聲音道:「說不準你還能摸摸小手,親個嘴啥的……」
陸湛見他越說越不像話,一腳踹在他屁股上頭,「你還走不走?」
「走,走,我馬上就走……」向三一邊摸著屁股一邊道:「我跟你說啊,這女人跟咱們男人不一樣,可軟了,還有那小嘴啊,你要親一回就知道了,那滋味可是**……」
「誒誒,湛哥……你別又踹我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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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三娘在外頭受人欺負,陸湛哪兒還待得下去,轟走了向三,便關了鋪子回了家。
杜三娘估摸著他不會太早回來,還未做飯,坐在灶房的小凳子上雙手托腮的發呆。直到那人高大的身形走進屋來,杜三娘一臉驚訝的看著他,「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陸湛直接走到她面前站定,「三娘,你今個兒在外頭是不是被人給欺負了?」
杜三娘搖了搖頭,「沒有啊,你聽誰說我被人欺負了?沒人欺負我,我這真要被人給欺負了,肯定不可能不告訴你啊!」
在杜三娘看來,杜芳乾的那點事兒,最多也就是刁難,再者最後還是杜芳自己鬧得沒臉,杜三娘自然是沒有放在心上。
陸湛抿著嘴,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他低頭看著她,開口說道:「你連我都要瞞著?三娘,我陸湛雖沒什麼本事,可誰要是敢欺負你,我非讓他後悔來這世間走這一趟!」
見他神色認真,杜三娘也道:「陸大哥,我真的沒被誰欺負。我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欺負的,誰要是真欺負我,我也不會跟人客氣!」
陸湛哼了一聲,「你還說沒被人欺負?向三剛才都來跟我說了,說是看見你在街上被人欺負了,是哪家的鋪子故意不賣東西給你?」
向三?杜三娘腦子裡回憶起一個模糊瘦小的人影,杜三娘笑著道:「其實真沒什麼事兒,充其量就是刁難我罷了,最後她自己還鬧得沒臉呢。"
說著她又仔仔細細的將先前發生過的那件事情說了出來,看陸湛眉頭還皺著,她抿了抿嘴,「杜芳和我自來就互相看不對眼,我也懶得理她。還多虧她說了是謝家的產業,否則我那錢豈不是花得冤枉。」
雖然有便宜貨她也想買,但既然是謝家的東西,又是杜芳未來的岳家,那她杜三娘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買的!這點骨氣她還是有的。
「又是她!」陸湛咬著牙,上次就是她在背後敗壞三娘的名聲,沒想到到了城裡,還欺負他家三娘。謝家有錢有勢又怎麼樣,還真把自己當人物了!陸湛的心思百轉千回,很快就有了主意!
杜三娘看他臉色難看,站起身來,「你啊,都是些小事兒,在意這些做什麼?以後遠著,各過各的日子,誰知道這以後的人生會是怎麼樣?有句古話說得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能保證自己就會一直富貴下去?就杜芳那性子,我都能斷定她以後在謝家不會太好過!」
再加上她身邊還跟著個攪事兒的丫頭,回頭不定就會如何呢!這大戶人家的媳婦兒可不是那麼好當的!杜三娘嘴角揚起一抹笑,抬手在陸湛眼前晃了晃,「你別擔心我,我真沒事兒!」
「三娘,以後有這些事兒,你可一定得告訴我。行了,你做飯,我回趟鋪子,剛才就是擔心你,過來看看。」
杜三娘點了點頭,「陸大哥,那你忙你的去。」
陸湛的眼睛裡閃過幾絲精光,他很好的掩飾住了眼底深處那抹怒火。垂在兩側的手緊了鬆開,過了一會兒,他伸出一隻手來,將她耳畔的一縷頭髮絲擼在耳後.
杜三娘趕緊到道:「我真沒事兒。」
杜三娘覺得哪裡怪怪的,趕緊就別開頭去,她那動作太快,雙唇輕輕從他還未收回的手背上擦了過去……
陸湛渾身一顫,頓時心頭咚咚直跳,結結巴巴的道:「那……那我走了!」
第76章
手背上被她不小心碰觸過的地方像是著了火一般,
陸湛忙就轉頭跑了出去。
杜三娘也有些愣,
等看見他跑了,
她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個男人,
竟是比她想像中的更純情呢!
陸湛快步走出院子,
他吐了口濁氣,
抬起手來,雙眼直愣愣的看著,她那張嫣紅潤濕的嘴唇在他手背上擦過,
那觸感很是柔軟。
腦子裡猛地就想起剛才向三說過的話,「這女人跟咱們男人不一樣,可軟了……那小嘴啊……你要是親一回就知道了,
那滋味可是**……」
陸湛的臉色一下子就漲紅起來,
好在他皮膚黑,紅著臉也看不出來!他努力甩了甩頭,
想要將腦子裡那些念頭甩開,
可向三的話卻越來越清晰的印刻在他腦子裡,
三娘的那柔軟的嘴唇從他手背上擦過的一幕也一遍一遍的在腦子裡重複著。
一股難言的悸動在心裡發芽,
他心慌意亂,
趕忙就快步奔跑起來,
一口氣跑出了老遠。
向三回了家,他娘子瞿氏看見他回來,問道:「去哪兒了?」
「去找我好兄弟了。我不是說了嘛,
那個被欺負的小娘子就是我好兄弟未過門的妻子,
我就去給他報信兒去。」向三笑嘻嘻的道。
瞿氏瞪了他一眼,「別人的事兒,你是積極得很!向三,你幹活怎麼沒這麼積極?」
瞿氏才嫁過來沒多久,平日也是小心謹慎的,婆婆看著有些凶,有婆婆在,她根本就不敢多說話。她嫁過來的這些日子,都沒怎麼走動過,今兒趁著婆母沒在家,她才想著出去轉轉。丈夫向三對她倒也很是喜歡,白日裡兩人在屋裡他都對她動手動腳的,瞿氏一度也嚇壞了,可她越是害怕,向三就越興奮,還真被他得逞過兩回,羞得她沒臉見人。
今兒婆婆一大早就帶著公公和幾個小叔子走親戚去了,向三賴在床上又來了一回,這才主動說要帶她出去上街買東西。在街上看見有人吵架,向三擼起袖子就要上去,被瞿氏給攔著了,他這才說其中一個小娘子是他好兄弟的未婚妻。不過瞿氏不願向三上去跟人打架,硬是拉著他走了。
向三嘻嘻哈哈的圍著她轉,不正經的道:「我哪裡不積極了?我可是天天都積極得很,就為了讓你早點懷上我向家的種,我哪天不賣力了!」
瞿氏臉色漲得通紅,這人青天白日的就說這麼不害臊的話,她頓時是又羞又囧,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不瞪眼還好,這一瞪眼,叫向三心頭痒痒著,四下看了看,家裡的院牆高,反正又不會被人看見,捧著她的臉就親了下去。
陸湛直接就往向三這裡過來,他想了個法子,決定教訓教訓那些人,敢欺負他家三娘,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快步來到向家,陸湛也沒多想,見院門虛掩著,他直接就推門進去,「向三……」
一張口,眼前的一幕差點閃瞎了他的眼睛,陸湛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人。
向三想著反正家裡今兒除了他們兩口子就沒旁的人了,他膽子也就大起來,在院子裡就把她媳婦衣裳的盤口都解開了幾顆,露出裡頭的肚兜。哪知道突然有人進來,瞿氏嚇得花容失色,推開向三抓緊衣裳就往屋裡跑。
向三也被嚇得不輕,被人逮著做這樣的事兒,回頭要是被傳出去,他向三怕是要被一陣好罵!轉過頭來,看見是陸湛站在門口,向三鬆了口氣,不過他面上還帶著幾分潮紅,上下喘著粗氣兒,「湛哥,我……你沒看見什麼吧。」
陸湛趕緊搖頭,「我什麼都沒看見!我走了!」
他說著就要走,向三喊道:「湛哥,湛哥,我發誓我再也不敢了,你可別說出去。」
陸湛看著他,向三的面孔也紅得厲害,他皮膚比陸湛白,自然看得就很清楚,最主要的是,他臉上還有個紅色的口脂兒印子,隨著陸湛視線往下,向三一下子夾緊雙腿,一臉尷尬的嘿嘿了兩聲,他這才娶媳婦才一個多月,火氣大著呢!
向三結結巴巴的道:「湛哥,湛哥,我這……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他雖然不好意思,不過本就是同陸湛一起長大,情意自然是非同一般,他問道:「湛哥,你來找我,有事兒?」
陸湛抿了抿嘴,撇開頭去,「打擾了,你們忙,我走了。」
向三就算不著調,聽了這話心頭也是囧得很,他忙上去拉著陸湛,兩人往院子外走,邊走邊道:「湛哥,這事兒你可千萬千萬別說出去,要是被我爹娘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陸湛沒說話,他神情雖然嚴肅,思緒確實已經飄到了九天雲外,剛才那一幕實在是把他給嚇著了,男人的喘息聲,那個女人蹙著眉,聲音尖尖的,細細的。他不知道他們兩個在做什麼,可潛意識裡,就知道這樣的事情不應該被他這個外人看見。
見他沒說話,向三趕緊道:「我的哥,親哥哥嘞,算兄弟我求你了,千萬千萬別說出去。我這新婚,哪兒忍得住,看見我家那媳婦兒就想得慌。這剛開了葷,理解理解!就像你家那小娘子,你肯定也在心頭想過!」
陸湛低頭看著他,「想什麼?」
「湛哥,你就別再兄弟面前裝了。好歹你前頭也是成過一次親的,那些事兒你還不知道?嘿嘿……」向三看他一臉嚴肅,有些想笑,就算沒沾過女人,好歹這婚前長輩都會說這些事兒。他們這些小子,早幾年別人成親跟著去聽牆角,不過陸湛不喜歡湊這些熱鬧。
陸湛擰著眉,開口問道:「那你們剛才是在幹什麼?」
這會兒換向三一臉目瞪口呆的看著陸湛了,他上下打量著他,「你……你不知道?」
陸湛有些生氣,「你愛說不就說,不說就算了。」
「不是,湛哥,你當真連這個都不知道?你上回成親,叔沒給你說?」
說到這裡,向三自己反倒是踏實了,他嘻嘻哈哈的笑起來,帶著同情又是幸災樂禍的神情,雖然知道陸湛是個雛,可連男女之事兒他都不知道,回頭還怎麼洞房!
上一次陸湛成親,他自己沒什麼感覺,就是年紀到了,二嬸說他該成親了,他就娶唄。那時陸志福在他成親的時候,也不好意思跟他說這些事兒,想著陸湛以前在市井跟人混,肯定是知道這些事兒的,也就沒告訴他。
陸湛搖了搖頭,「我二叔沒跟我說什麼!」
向三哈哈大笑起來,幾乎是笑得直不起腰,看見陸湛一臉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麼的樣子,向三忍住笑,說道:「湛哥,我跟你說,你還不趕緊學學這些,等你成了親,你什麼都不會的話,你家娘子會嫌棄你的!」
說著他又捂著嘴不厚道的笑起來,實在是不得了啊,陸湛竟然連這些事情都不懂!還問他剛才是在幹什麼!
向三眼珠子轉了轉,伸出手勾搭著陸湛的肩膀,低聲道:「我悄悄告訴你,那叫夫妻情趣,結了婚的男人才懂。不過你也快娶親了,你還真得好好學學,沒得回頭找不到地方鬧笑話!」
陸湛聽得一頭霧水,「你他娘的到底在說什麼!有什麼話就直說,磨嘰個屁!」
向三都快笑得內傷了,此刻陸湛的形象在他心裡再也不是那個威武能幹的陸湛,就是從神壇跌落下的凡夫俗子,他向三從小到大都視陸湛為自己要學習的老大,論打架這城裡還沒人幹的過陸湛的,向三以前受別人欺負,陸湛幫他揍過人,那可真是把對方揍得跟豬頭有得一拼了。
向三咳嗽了兩聲,秉著一定要以過來人的身份,有義務讓陸湛知道什麼叫『男人』。向三問道:「你平時早上的時候起來,褲子裡是不是黏糊糊的?你那小兄弟,立不立得起來?」
一邊說著他還瞄了陸湛那地方一眼。
陸湛臉都黑了,咬牙切齒的道:「向三!」
「湛哥,別生氣,這很重要的,男人要是不舉,回頭你還怎麼生娃?咱們哥倆,兄弟我剛才那樣都被你瞧見了,我不也沒生氣。」說著他又湊到他耳邊說道:「你說了,我待會兒去給你找個好東西來。」
陸湛嗯了一聲,向三拍了拍他的肩膀,「那這麼說來,功能是沒問題的,現在你只缺實戰。不過這個實戰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得先學姿勢。」
向三心裡生出一股豪邁感來,想他成親前,他爹送他的一本小冊子,雖然那冊子他自己都還沒完全學完,不過既然是好兄弟,借給陸湛看幾天也行。向三又道:「你等我一下!」
說著他就轉身跑回屋裡,火急火燎翻箱倒櫃,瞿氏剛才被人看見,哪裡敢出去,只藏在屋裡,看見向三進屋,又罵他,向三嘿嘿了兩聲,說道:「他懂個屁,什麼都不懂呢!你不也捂著嚴實,他也沒看見什麼。咳咳,我就先走了,中午你自己弄東西吃,我找湛哥有重要事情說。」
拿起那本冊子,向三又跑了出去,將其遞給陸湛,擠眉弄眼的道:「拿回去了別馬上看,晚上點著油燈一個人好好學學,這是兄弟我借給你的,回頭你可得還給我,我都只有這一本,壓箱底的寶貝可是都借給你了!」
陸湛也沒多想,見他說得這麼神神秘秘的,便將那冊子揣在懷裡。他道:「向三,我來找你,是有事兒要請你幫忙,不過我也不是硬要你干,你願,你就去,不願意,我也不強求。事成之後,我給你一百個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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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三娘壓根兒不知道他沒去鋪子裡,等她煮好飯,那頭陸湛回來了,隨行的還有向三。
杜三娘擦了擦手,心裡暗嘆還好她做的東西多,因曉得陸湛的胃口大,她是按著他一天的伙食做的,樣式雖然不多,不過分量不少,多來一個人,也不怕。
向三看見她,忙就笑嘻嘻的張口喊了句『嫂子』,杜三娘被這聲稱呼給雷得不輕。
讓他倆坐好,杜三娘又給兩人舀了飯,向三往桌子上看了一眼,有肉有菜的,看著就好吃,他笑著道:「今兒我可算是有口福了。」
向三看著杜三娘問道:「嫂子什麼時候過來的?」
「有一會兒了。」杜三娘回道。
陸湛擰著眉,夾了一筷子回鍋肉到向三碗裡,「你就吃你的吧,問這麼多作甚。」
吃過午飯,陸湛便說要跟向三去趟城外,讓杜三娘在家休息,等爹來接杜峰在跟著一塊兒回去!
許是真的有急事兒,他倆走得很急,杜三娘在屋子裡洗碗收拾,中午的飯菜吃了也沒剩多少了。她將上午割的肉剁碎,放了點蔥花和韭菜,切了一個老鹹菜頭,又打了個雞蛋攪拌均勻,醃製一會兒,便準備包餃子。
陸湛和向三兩人著召集了幾個城裡的小混混,約好待會兒捉了人帶到城頭那破廟裡。
謝利貞有四個兒子,老三謝睿是兄弟中最沒名氣的一位,再加上模樣長得不好看,又沒什麼本事,在家裡比起其他幾兄弟並不得寵。不過到底是謝家的兒子,謝家在這永州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謝利貞對老三雖沒報什麼期望,可對還是拿了兩個鋪子給他管著,讓他學著打理。
謝睿如往常一樣在鋪子裡忙完之後準備回家,走到一處弄巷裡頭,就被人給拿了塊東西兜頭罩住,抬起人七拐八拐的就往一處破廟裡鑽。
「老大,來了,來了……」
隨著這一聲音響起,謝睿被人抬到了院子裡,周圍響著一陣嘻嘻哈哈的聲音,謝睿惶恐的喊道:「你們,你們想幹什麼……」
「我可是謝家的兒子,你們要是敢動手,我爹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頓時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謝家了不起啊,你是謝家的兒子又咋樣!有幾個破錢了不起啊!」向三吧唧了一下嘴巴,呸了一聲,上來對著被蒙頭的謝睿吐了口口水,「老子最看不起你們這種人,狗眼看人低,看不起人!」
說著他抬起手猛地拍了一下謝睿的頭,謝睿當真是慌張了,他想要將外頭罩著的套子弄開,然而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弄的,他根本就掙脫不開!
謝睿結結巴巴的問道:「你們……你們別打我,我家有錢,我家有很多錢,我可以給你們錢,給你們錢!」
向三呸了一口,「有錢?我知道你謝家有錢,不過老子這回不是為了錢,老子就是要出口氣!」
第77章
陸湛朝向三看了一眼,
向三哼哼的退到一邊,
陸湛走過來,
他板著臉,
蹲下身子跌坐在地上的人,
伸出手準確無誤的掐著對方的脖子,
謝睿被嚇得魂都要掉了,
他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當即就帶著哭腔說道:「別殺我,我給你們錢,
我給你們錢!」
陸湛的手握緊,謝睿幾乎不能呼吸,死亡的陰影一下子籠罩在他心頭,
他掙扎著,
想要那隻手揮開,然而無論怎麼樣那隻手就是牢牢的禁錮著他的脖子,
甚至越收越緊。
腦子裡幾乎一片空白,
謝睿被嚇得身下都尿出來,
向三在旁邊看見他袍子下頭流出來的那攤水漬,
很不給面子的笑起來。
陸湛眯了眯眼睛,
最後關頭還是鬆開了手,
謝睿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兒,嗚嗚的哭了起來,
這是劫後逢生的喜悅,
他還沒有死,他沒事兒!
陸湛冷聲道:「小子,管好你自己的女人,下回再讓我看見她在外頭欺負人,我就只找你算帳!」
說著他站起身來,看著旁的人道:「回頭都給我盯緊點。」
向三眼珠子轉了轉,他湊到陸湛眼前,小聲道:「湛哥,要不咱們把他衣裳扒光,看他待會兒怎麼回去!」
陸湛抿了抿嘴,看了向三一眼,「別弄出人命來。」
向三嘿嘿笑了笑,「這肯定的,哥,你還不相信兄弟!」
陸湛看了對方一眼,隨即大步走出了這間破屋子,向三挑眉看著躺在地上的人,一揮手,幾人上去先圍著他揍了一頓悶錘,隨後真的是將他的衣裳給扒了個乾淨,連那條遮羞褲都給人扒了下來,那條褲衩被人綁在一條長長的竹竿上,他的衣裳更是被撕成了幾塊,幾人嬉笑著揚長而去,躺在地上的謝睿是又羞又怒又害怕,過了好一會兒,再沒聽見人的聲音,他費勁兒的將頭上的套子扒拉下來,這才看清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一處荒涼衰敗的院子,這會兒連一個鬼影子都沒有,他看見自己的衣裳被人給撕成幾片仍在地上,他趕緊撿了一片出來遮擋著下頭,弓著身子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上就溜出去。
向三在外頭早就讓人去宣傳一番說破廟裡來了個不穿衣裳的瘋子。謝睿要回謝家,就得穿過一片住宅區,這片住宅區住的都是平民百姓,這會兒不少人聽見聲音都出來瞧熱鬧。
謝睿渾身光溜溜,幾乎是在一片鬨笑聲中落荒而逃。
陸湛只是想給對方一個教訓,只是沒想到向三他們這麼會玩兒!陸湛從懷裡拿出一袋子銅錢,讓向三拿給這些兄弟,讓他們拿去吃酒。
向三看見那小子沒穿衣裳就跑了,指著對方落荒而逃的背影叫罵著。陸湛看著向三說道:「回頭別這麼捉弄人,要打打他便是。」
向三哼哼了兩聲,說道:「湛哥,你是不知道,這謝家可不是個東西,打著什麼大善人的旗號,我呸!租謝家田地的那些佃農,可是被謝家折騰慘了,一年二八分呢,心腸黑著呢。」
那頭謝睿一路跑著,他不敢回謝家去,跑到半路看見一戶人家院子裡晾曬著衣裳,他想也沒想的就推開了院門,恰巧屋子裡有個女人走出門,看見自家來了個沒穿衣裳的男人,頓時嚇得尖叫起來,謝睿將衣裳收刮在手裡,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穿上衣裳,那被嚇著的女人這才回過神來,忙張口喊人。
謝睿一路東躲西藏,費了不少的功夫跑回鋪子裡,這可真的是把他給嚇慘了,他一臉蒼白,幾乎是說不出話來。家鋪子裡的管事兒看見他這幅樣子,哪裡還不知道是出了事兒,忙就問他怎麼了,那麼丟臉的事情,謝睿又如何好意思張口說出來,他神色驚慌的只說是不小心驚著了。
掌柜的卻是不相信,三少爺跑回來的時候,身上只套著一件外裳,下頭褲子都沒穿,想到他赤身跑回來,掌柜的就開始在腦子裡腦補起來,莫非是自家三少爺在外頭跟人鬼混,被人逮著了?
越想越是這個理,掌柜的看他不願意說,自然是不好問,不過那眼神里卻露出幾分鄙視來。謝睿哆嗦著身子,說是想要休息休息,他倒在鋪子裡睡下,可沒多久就發起了高熱,還渾身抽搐,那模樣可嚇人得緊,掌柜的一看情形不對,趕忙就回謝家去稟明情況,
謝睿被謝家的人帶回去,家裡又立刻請了大夫,大夫只是說他受到驚嚇。兒子這般不對勁,謝利貞立刻就詢問掌柜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掌柜一臉的尷尬,謝利貞見此將旁的僕人都打發走了,那掌柜才將自己看見的情況說了出來。
謝利貞的四個兒子,大兒子和二兒子都已經成了家,小兒子年紀才十三歲,謝家男孩兒的院子裡,十四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屋裡人,想到謝睿可能是在外頭跟人鬼混被發現了,可是把謝利貞氣得夠嗆。
謝睿的兩個兄長聽見老三這麼會玩兒,都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來,他們平時最多就是玩玩丫頭,哪兒像老三似的,竟然玩兒起了外頭的女人,還很有可能是有夫之婦!
謝睿在不知不覺中,就被冠上了玩兒有夫之婦的名頭。
謝利貞被氣得胸口痛,回了院子把妻子罵了一頓,說她不知道管教孩子。謝利貞的婆娘阮氏也只能坐在旁邊生悶氣,想到老三竟然在外頭偷吃,他院子裡這麼幾個丫頭都沒把他拴住,還讓他在外頭打野食兒,丟了這麼大的臉,阮氏想了想,還不如提前把杜家那小丫頭娶進門來,倒時讓他媳婦兒管教著,省得他在外頭亂來。
阮氏把這話跟謝利貞一說,謝利貞覺得有些不太好,阮氏道:「哪有什麼好不好的,他們家本就是高攀咱們家,要是覺得不好,我到時候多給點聘禮就是了。」
謝利貞煩躁的擺了擺手,「隨你,這事兒我懶得管了!」
阮氏便讓人又去看了日子,下個月也有個好日子,雖然比不上臘月那天的日子大,不過也不錯了。阮氏吩咐身邊的嬤嬤,趕明兒就去給杜華倫一家說。
那頭陸湛回到家,家裡已經沒有人,他心頭一陣失落,三娘肯定已經回去了。他推開廚房,中午吃了東西這會兒還有些餓了,他揭開鍋蓋,看見下頭的篾子上擺著一個一個的餃子,他笑了笑,將鍋蓋子蓋上,轉頭又往杜峰念書的地方跑去。
杜三娘和杜華盛在外頭等著杜峰,陸湛一路小跑著過來,「三娘……」
看見他過來,杜三娘道:「陸大哥,你不是去城外了?怎麼快就回來了?」
陸湛道:「也沒什麼大事兒,看了看就回來了。」
華盛看見他,笑著道:「湛哥兒來了。」
「爹……」
喊得杜華盛的臉都要笑成了一朵花兒了,杜華盛和陸湛聊了起來,問他最近過得怎麼樣,鋪子裡的活兒忙不忙等等,杜三娘便坐在一邊,看著這兩個男人說話。過了沒多久,私塾里下了學,杜峰背著書包從學裡出來,看見家裡人都等他,他忙就跑了過去。
接到了杜峰,杜家的人也得離開了,陸湛今兒都沒怎麼跟杜三娘說話,這會兒她就要走了,陸湛心頭還頗有些捨不得。杜華盛讓他哪日得空了又去自家耍,陸湛點頭應下,跟著走了一路,一直到了城門口他才停下來,目送他們離開後,這才耷拉著腦袋往家裡去。
生了火,燒了半鍋水,陸湛將餃子一一下鍋,煮了三十多個餃子,剩下的他放到櫥櫃裡,等明兒再吃。
陸湛端著一大碗餃子蹲在門口吃著,過了一會兒,白氏來了,她手裡端著一碗干筍燉的豬腳,看見侄兒蹲在門口吃飯,她笑著道;「你吃飯倒是早!我燉了豬腳湯,給你舀一碗來。」
說著她朝陸湛的碗裡看了一眼,見裡頭是一個個的餃子,她道:「誰給你包的餃子?」
陸湛笑了笑,「是三娘包的,她今兒過來了一會兒,給我做了飯,還給我包了餃子。」
看他那洋洋得意的的樣子,白氏就忍不住想笑,她道:「這麼惦記著,我看要不年前就娶進門得了。」
陸湛搖了搖頭,「這不行,說好的,等她及笄之後再娶。」
楊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雙肩抖動著,強忍了笑,說道:「反正是給你娶媳婦兒,你想什麼時候娶就什麼時候娶。等過年嬸兒陪著你去杜家,把這婚禮的細節落定。」
吃過晚飯,陸湛沒地方去,又不想窩在家裡,他在村頭走了好幾圈才回家,泡了腳,將就著剩下的半桶水草草擦了擦身子,這才端著油燈回了屋子。
回臥房之後,他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想著向三白白日裡說的借他的書本,將那本小冊子拿出來,書的封皮上頭寫了三個字『秘戲圖』,陸湛挑著眉,他伸手打開,書裡頭畫了兩個人像,俱都是沒穿衣裳摟在一起,陸湛翻了兩頁,眉頭擰得老高,啪的一聲就將這書冊丟到地上。
向三這個臭小子,給他的都是什麼東西,還說是他壓箱底的寶貝!陸湛心頭有些氣惱,過了一會兒,他又看了看地上那書,鬼使神差的又將那東西撿起來,他心裡砰砰直跳,想著他就只是看看而已,屋裡又沒旁的人。
陸湛假裝咳嗽一聲,仔仔細細的看著書上的圖……圖紙上的人物線條畫得雖然粗糙,可該有的不該有的東西那絕對是有……
陸湛看得面紅耳赤,他又不是傻瓜蛋,雖然以前是不知道這些,可這會兒翻著看了幾頁,是怎麼回事兒他也明白了。他知道翻閱這樣的書籍不好,可就是忍不住,每每看了一頁他想著下一頁肯定就不看了,卻一直將整本書都翻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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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湛深呼了一口氣,將書冊放在抽屜里,隨即躺在床上。他不能否認那些圖畫帶給他極大的衝擊力,哪怕是閉上眼睛,他也能夠回想起畫上那些姿態來。
他閉上眼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越是想讓自己冷靜,心裡的火卻燒得越旺,他捏緊拳頭,緊緊抿著嘴,過了一會兒,又起身將蠟燭吹滅掉。
屋子裡一下子陷入黑暗中,他又重新閉上眼睛,告訴自己不要想,馬上睡覺。然而平日裡沾著枕頭就睡著,今兒個是怎麼都睡不著,心裡像是住著一頭野獸,嘶吼著,咆哮著,想要衝出來。
睡著了就好了,睡著了就好了,他這麼告訴自己。可那些畫面變得越來越清晰,甚至連撞破向三兩口子的事兒都清晰起來,他不敢睜開眼睛,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緊的捏成了拳頭。
他緊繃著身體,渾身燥熱得不行。
「陸大哥……陸大哥……」
「陸大哥……陸大哥……」
漸漸的,她的影子在腦子裡清晰起來,那些畫面里的人物全部變換成了另外一張他無比熟悉的面孔!她身姿搖曳的朝他走來,就像那些圖上畫的那樣,他感覺到自己的雙手顫抖著,她就躺在他懷裡,任由他這樣那樣為所欲為,她輕輕張開嘴,發出細碎又尖尖的聲音。
她的皮膚就像天上的雪花一樣白皙,她用那雙眸子濕漉漉的看著他,「陸大哥,陸大哥……嗯……」
她嫣紅的嘴唇輕咬著,露出半顆牙齒……
陸湛渾身一抖,低沉嘶啞的喊了一聲「三娘……」
下頭濕噠噠黏糊糊的,陸湛睜開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然而懷裡除了那床被子,哪裡有他的三娘,不過就是個夢罷了。
陸湛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他擰著眉,神色有些懊惱,他的心思竟然是這麼的邪惡。
過了一會兒,陸湛平靜下來,他從床上起來,點上松油燈,皺著眉看著自己弄髒的褲子,趕緊去找了一條新褲子換上,空氣中似乎都還飄著那股難言的味道。
陸湛重新躺下來,這會兒他的腦子裡無比的清晰,他一眨不眨眼的盯著帳頂……
另一頭,杜三娘披著衣裳坐在床沿,一針一線的縫著一件小衣,這一年來身體的變化太快,幾乎是跟坐火箭似的質的飛躍,以前一馬平川的飛機場,現在已經稍微能見溝壑了,這變化大得她都有些接受不了。手裡的小衣是照著前世的內衣的樣式改良之後縫製的,肚兜穿著她始終覺得涼颼颼的,穿不習慣。
小衣的正面她還繡了一朵睡蓮,蓮花在中間盛開,兩旁是碩大的荷葉,落下最後一針,她急忙鑽進被子裡將衣裳脫了換上新的,大小剛剛好,盛開的荷花剛好對著正中間的溝壑……
第78章
第二天一早,
陸湛頭一回起晚了,
他昨兒晚上幾乎就沒怎麼睡著,
要不睡著了就胡思亂想著,
今兒個早上起床他是又另外換了條褲子。
他要把那冊子還給向三,
都給看的是什麼路七八糟的東西,
若不是向三,
他怎麼會亂想,還在夢裡欺負三娘!陸湛穿好衣裳,板著臉,
懷裡揣著向三那本冊子,抬腳往向三家裡走去,向三人還沒起呢,
反正他爹娘沒在家,
他才不想起這麼早!
大早上的陸湛過來敲門,向三一邊打著哈欠,
一邊道:「我說老大,
這才什麼時辰,
我還在睡覺呢。」
陸湛抿了抿嘴,
從懷裡將那本冊子塞到向三手裡,
「你的寶貝,
還給你!」
向三看見手心裡攤著的那書本,頓時誒誒了兩聲,擠眉弄眼的看著陸湛道:「哥,
昨兒晚上你看了沒?兄弟我沒騙你吧,
我跟你說,你要是把這上頭的所有招式都學會了,對付女人還不就是手到擒來!」
陸湛繃著臉,「你自己慢慢看吧,我走了。」
向三眨了眨眼睛,這怎麼跟他想的不太一樣?向三道:「誒……不是,陸哥,你到底看是沒看?」
陸湛眉頭糾結在一起,冷聲道:「行了,你自己研究,我去鋪子裡忙了。」
向三看向他的臉,少見的看見他的眼睛底下有些青黑,整個人氣色不太好!向三又眨了眨眼睛,看他這樣子,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向三沒繃住,差點笑出來,看陸湛面色不善,他不好笑話他,心裡卻是幸災樂禍,他道:「哎呀,昨兒忘了告訴你,單身漢最好別翻這些,身邊又沒個女人,光能看又不能做點什麼,沒得憋得慌。湛哥兒,你看了沒有啊?」
陸湛臉都黑了,咬牙道:「你睡你的吧!」
說著轉頭就走,向三在後面笑得雙肩顫抖,一邊道:「湛哥兒,做兄弟的提醒你啊,這可不能多想,傷身呢。等回頭你把小嫂子娶進門來,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陸湛腳下一頓,轉頭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這臭小子,就是故意的!他娘的,他不就是娶了媳婦兒,有什麼了不起的!陸湛呸呸的吐了兩口唾沫,隨即跑了出去。
向三在後頭一邊哼著曲兒,一邊將書冊翻開。
陸湛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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