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好對她的。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姚光全看著這孩子,倒也是個實誠的孩子,就是這性子有些軟了,他嘆了口氣,說道:「你啊,哪個年少的時候沒有喜歡過誰,這往後成了親生了孩子,以前那些念頭你再想起來都覺得可笑!」

  杜三娘卻不想就這麼算了,她問道:「清秋,你為什麼要說這些話?你不知道這些話對一個未嫁的姑娘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姚家的女兒因為這些謠言,甚至要上吊要自殺,好在如今人沒事兒,可以後你大哥娶她進門來,你待如何同你嫂子相處?你年紀也不小了,還未定親,這樣嘴碎,回頭別人知道你小小年紀就搬弄是非,那個好人家還敢上門來求娶你?」

  單清秋聽她說這麼重的話,頓時就嗚嗚大哭起來,她抹著眼淚,一邊哭一邊說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想要說出來的,我就是……我就是不小心說漏嘴了!」

  單清秋哭得是上氣不接下氣,她要是早知道會鬧成這樣,未來嫂子甚至會上吊,她是一定會管住自己嘴巴的!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那些謠言傳出來的時候,她聽見了心裡也很害怕,更是不敢說這件事兒是她不小心說出來的。後來看大哥都沒有說什麼,心下存著僥倖,想著也許時間長了,大家也就不會在說什麼了,她也就把這件事情爛在心裡。

  杜三娘又道:「清秋,你是單秋實的妹妹,我是相信你不會亂說。可俗話說得好,『人心隔肚皮』,你又如何能夠保證聽見你這些話的人,就不會說出去?說不得有些人就是恨不得到處宣揚,不管是對你哥還是對我,都能造成名譽上的傷害!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歪,這些沒影兒的事兒壓根兒就影響不到我。在背地裡傳這些話的人,才是害姚家女兒上吊自殺的罪魁禍首!清秋,這件事情你都告訴誰了,我們來把那個人給揪出來!」

  當時是她們幾個小姑娘在一起玩耍,說起婚嫁的事情,她們都問她未來嫂子如何,單清秋說著說著,把單秋實心頭喜歡的人是杜三娘的事兒給說漏了嘴。

  單清秋當下就把那日聽見這些話的幾個小姑娘的名字說出來了,說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單清秋看著杜三娘,低聲說道:「還有……還有一個人是杜芳!」

  第70章

  杜芳?杜三娘抿著嘴,

  竟然是她?想到杜芳同她一直不對付,

  從小到大最是看不上她,

  什麼都想要壓她一頭!自從杜芳定親之後,

  就在村子裡待嫁。她是城裡長大的姑娘,

  見識不同,

  穿戴同村子裡的姑娘也不一般,

  小姑娘們都巴結,奉承著她!

  杜芳當真是如此憎恨她?恨不得毀了她?都是一家人,杜三娘自認為自己從來沒有得罪過她,

  也知道她看不起他們,一直疏遠著杜芳,可她的心腸竟然這麼狠毒!想到這整個事件背後極有可能就是杜芳策劃的,

  一股冷意從杜三娘腳底蔓延開來,

  杜芳的也不過十六七歲,這么小的年紀,

  手段卻這麼毒辣,

  等大年紀大了,

  那還得了?

  杜三娘深吸了口氣,

  她還沒開口,

  秋氏在聽見那幾個小姑娘的名字時就嚷嚷開來,

  那幾個姑娘家裡都有人在,秋氏立刻上去不依不饒起來!秋氏就知道,自己女兒怎麼可能會在外頭亂說,

  還是說自家人的事兒。

  那幾家人也覺得丟人,

  又各自去把自家的丫頭叫來。杜芳是杜華盛的親侄女兒,今兒晚上杜華倫一家子沒有一個人過來,楊氏在聽見裡頭竟然有杜芳,她咬著牙,對杜華盛說道:「你自己看看,這就是你親侄女兒!」

  過了沒多久,幾個小姑娘都被大人叫過來,場上又是一陣哭哭啼啼,單清秋看見她們心裡就來氣兒,直接就問她們為什麼要亂說。秋氏和楊氏都瞪著眼,一副要吃人的架勢,周圍的人看著這幾個小姑娘,又嘀咕著這小小年紀就胡亂編造謊話,往後誰還敢娶之類的話,聽了這些話幾個小姑娘的家長也是羞惱得很,直推著她們的腦袋瓜讓她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幾個人一對口供,就把杜芳給供出來了。單清秋說破嘴之後,她們幾個丫頭原本並沒放在心上,可在單清秋走後,杜芳說讓她們跟著去她家裡,還送了她們每個人一朵絹花,然後讓她們在外頭宣揚杜三娘同單秋實的事兒,還說反正這是事實,她們拿了杜芳的東西,轉頭也就說開了。

  秋氏盯著楊氏道:「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分明就是你家裡人自己搞的鬼!」

  楊氏聽見真是杜芳,當下心裡頭也是氣得不行,不過她在秋氏面前也不示弱,「這要不是你家女兒說漏嘴,會有這些事兒?這事兒既然是杜芳說的,我自然會去討個說法。」

  此事兒總算是真相大白,姚光明想到自己女兒就因為這沒影兒的事兒鬧得要上吊,心頭也極是惱怒。姚光華面上羞愧得很,就因為幾個孩子傳出來的謠言,他們跑到白房村里鬧,還丟了這麼大的臉,姚光華看著自家兄弟說道:「你也是的,怎麼就不多問問五娘,大晚上的跑過來,我看你該怎麼收場!」

  姚光華只覺得面上無光,當下也不願再繼續待下去,帶著自己兒子侄子輩的人就離開了。單長貴將姚光明扶起來,他雖然心裡也很生氣,不過到底是親家,這事兒不管怎麼說,都是家醜!單長貴對里正道:「顧叔,這事兒既然已經真相大白,這後面的事兒是你們顧家的事兒,我們就先走了」

  說著單長貴又看向村里其他的人,「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往後再讓我聽見這些閒言碎語,老子的殺豬刀可是不認人的!秋實,還不過來扶著你姚叔!」

  里正也道:「大家以後就不要再拿這些沒影兒的事兒說嘴了,你們看看,就是因為你們胡亂傳話,傳些謠言出來,鬧得別人家的閨女都要上吊。這人要真死了,你們可不就兇手!行了,行了,都各自散了吧,散了吧。」

  杜三娘抿著嘴,這姚家的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弄錯了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又把自家的院子都弄壞了,現在當做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多大的臉!

  杜三娘開口說道:「單叔,恐怕姚家的人還不能走。這件事情雖然弄清楚了前因後果,可是他們姚家的人半夜跑來大吵大鬧,你也看見了,我家的院子弄成這樣,院門都給弄垮了,難道就這樣算了?」

  單長貴也是滿臉的無奈,他轉頭說道:「三娘,你看你姚叔這滿臉的血,我先帶他們回家處理。給你家弄壞的東西,咱們回頭再說。」

  杜三娘道:「除了這些,難道他們姚家搞錯了就不該說句道歉的話?無緣無故的就跑來硬說我們家要逼死她女兒,究竟是誰逼死誰?」

  姚光明剛才是在氣頭上,這會兒氣兒消了,也知道自己幹了件沒道理的事兒,他道:「弄壞了你家的門,回頭我會來給你家修好!」

  見他又要走,杜三娘喊道:「你還沒道歉!」

  姚光明停下來,悶聲道:「今日是我們弄錯了,對不住!」

  說著再也呆不下去,轉頭就往外走。

  楊氏越想越火大,自家院子弄成了這樣,平白惹了一身騷,都是因為杜芳那個禍害!楊氏擼起袖子,恨恨的道:「我倒要好好去問問杜芳,幹這樣的事兒她安的是什麼心?今兒老四兩口子要是不給我個交代,就是以後老死不相往來我也要鬧一鬧!」

  大晚上鬧了這麼大的動靜,杜華倫一家子自然也是聽見了,不過他家在村裡面,再加上那些喊打喊殺的,杜華倫也不是喜歡去看熱鬧的人。反倒是他婆娘張氏原是想去看的,最後被杜華倫說了一頓,才歇下了。

  王氏倒是精神頭好,雖然沒有去,卻是大晚上的站在院子裡仔細聽,站了沒多會兒子她聽見單秋實,又扯到杜家,忙就進了屋,走到老四兩口子房門前,說道:「老四,好像是你二哥家裡出了事兒,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張氏道:「這大晚上的,去看什麼看,有什麼熱鬧可看的。趕明兒我們還要回城,誰有這精神頭去看熱鬧!」

  杜華倫也躺著,雖是聽見是他二哥一家子出了事兒,他卻連身都沒翻一下,張氏又道:「華倫睡著了,你別叫醒他,他瞌睡要沒睡好,明兒都沒精神,沒精神他還怎麼做事兒!你要想去,你就自己去吧!」

  王氏鬧得沒臉,她雖也想去瞧瞧看,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有出去。

  杜芳坐在屋子裡,聽見外頭隱隱約約的吵鬧聲,她用被子將自己整個蓋住,悶笑出來聲!看來是那家來找杜家麻煩了!她就知道肯定會有這麼一天,不教訓教訓杜三娘,杜芳還真咽不下這口氣!叫杜三娘平時自以為是,不過一個破落戶,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就許了個沒爹沒娘得男人,一個打鐵匠?她那二叔二嬸喲,還真當她家的女婿就了不起,逢人就夸,聽見都煩得很。

  想到當初謝家父子來,竟然把杜三娘當成是自己,杜芳就生氣。再者說,謝家公子那人才實在是不出挑,同杜芳想像中的未來夫婿人選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她心裡最想嫁的人是那些翩翩公子,會吟詩作對,甚有才華的人,再不濟,至少長相上也得周正,謝家那兒子個頭不高,模樣又不好看,還一臉的麻子,同杜三娘定下的那打鐵匠比起來,單看外表都比不上,這叫杜芳怎麼接受得了!

  杜芳也曉得杜三娘那位未婚夫常常都會來,每次都帶了不少東西,杜芳後來遠遠的也看見過兩次,越看心頭就越氣悶!憑什麼杜三娘的命就這麼好!她是恨不得杜三娘這門親事兒黃了才好,到時候她要是被人退了親,那才更好呢!

  也不知道杜家那邊到底是怎麼樣一個情況,不過聽聲音,恐怕是鬧得比較凶的,她都能聽見她二嬸楊氏的咒罵聲了,單秋實……哈哈,真是笑死個人了!杜芳不敢大笑出聲,她怕被爹娘聽見,只能捂著被子兀自偷笑。往後看杜三娘還怎麼神氣,她這名聲喲,只怕是要臭不可聞了!

  外頭的動靜漸漸小了,杜芳心頭高興,想到杜三娘倒霉了,她心裡很是暢快,即便外頭還在鬧,她都睡得著,甚至是她這些日子以來睡得最香甜的一次。

  楊氏是個行動派的人,說什麼就一定會做!當下就衝出了院子,杜華盛喊道:「哎呀,你莫要去,等天亮了我們在去找他們說。」

  杜三娘抿著嘴,道:「爹,杜芳在外頭敗壞我的名聲,我可不吃這虧!」

  說著她也跟著跑了出去,杜華盛看著他們一個個的都跑了出去,嘆了口氣,也跟著追了出去。

  來到杜華倫家門口,楊氏抬手啪啪的拍著院子外頭的門,喊道:「杜華倫,你給我出來!」

  門扉被緊緊關著,楊氏叫了一陣也沒人來開,院子裡頭更是一點聲音都沒有,楊氏氣道:「杜華倫,你還裝死了?我告訴你,今兒我就在這裡守著,我看你們兩口子出不出來!」

  杜芳定親之後,這房屋杜華倫又修繕了一番,這院牆也是重新去買了青磚來砌的。門口還弄了兩尊石獅子來。陸湛看了看高高的院牆,他抿著嘴,往後退了幾步,一個俯衝蹬著牆壁,雙臂向上一探,扣著院牆的頂,兩下子就翻身進去,直接就從裡面將門給開了。

  楊氏進來屋裡,跑到大門口使勁兒拍著房門,一邊喊道:「杜華倫,你給出來!我知道你回來了,你給我出來!」

  杜華倫夫妻聽見楊氏的聲音,張氏火大的坐起身來,披上衣裳就往外頭走。

  嘩啦一下打開房門,張氏盯著楊氏道:「你喊什麼喊,大晚上你不睡覺,別人還要睡覺!"

  楊氏看見張氏出來,說道:「杜芳啊,杜芳在哪兒,讓她給我出來!這個害人精,讓她給我出來!」

  張氏堵在門口不讓她進來,只是楊氏常年在家勞作,別看個頭不大,力氣可不小,張氏雖是體格大些,平時又沒怎麼活動,更不會下地里幹活兒,這要打起來,還真不是楊氏的對手。張氏被她幾推幾不推的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張氏喊道:「娘啊,不得了了,二嫂打人了!」

  王氏穿好衣裳從房裡跑出來,看見老二家的在家裡鬧,她虎著一張臉說道:「你給我住手,你這是要做什麼!」

  「做什麼的,老四家養的好閨女,背地裡還傳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楊氏氣呼呼又是拍門又是拍桌子的,杜華倫沒法子,只能起身,他走出房門,說道:「二嫂,大晚上的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楊氏看他出來,指著他道:「杜華倫,我還以為你不會出門了!把杜芳給我叫出來!你養的好女兒,小小年紀就這麼惡毒,在外敗壞三娘的名聲?我倒要問問了,我家三娘同她有什麼怨恨,她竟然使出這樣下作的手段!」

  杜華倫也生氣了,道:「二嫂你這什麼意思,什麼敗壞三娘的名聲?你說話客氣點!」

  「客氣?我就是對你們這一家子太客氣了,才叫你們以為我們好欺負!」楊氏那張臉直哆嗦著,恨恨的瞪著他,「你家杜芳背地裡讓人傳閒話,說三娘和單秋實的事兒,我可告訴你,今兒你們兩口子不給我個交代,我是不放手的!」

  楊氏想破頭都沒想到在背後興風作浪的竟然是老四家的閨女!老四一家子是有錢,有錢就能作踐人?這流言蜚語都能害死人,杜芳竟然用這樣的手段對付三娘!楊氏伸出手指著杜華倫的胸口,又道:「她和三娘可都是姓杜呢!壞了三娘的名聲她又有什麼好處?你們兩口子教出這麼個混帳東西!就這麼個害人精,回頭嫁出去,那也是去害人!」

  「杜芳,你給出來!」

  杜芳躲在屋子裡不出去,她沒想到二嬸竟然來了,甚至都知道哪些謠言是她放出來的。杜芳當下可不敢出去,她躲在房裡,就盼著爹娘將二嬸轟走!

  「你簡直是胡言亂語!什麼壞了三娘的名聲,二嫂,你別什麼屎盆子都往我女兒頭上扣!」杜華倫也真是氣著了,他板著臉,一臉的怒容,看見二哥也過來了,他一甩袖子,道:「我不跟你一個婦道人家說了,我同我二哥說!」

  說著杜華倫走到杜華盛面前,指著杜華盛的鼻子道:「二哥,你說,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我的女兒平時都呆在家裡,都沒同三娘一塊兒玩兒,你們竟然說我女兒敗壞三娘的名聲?二哥,你要還真是我二哥,你就管管你的女人!大晚上的像個瘋婆子一樣跑來我家裡鬧,還真以為我不敢打她?」

  杜華盛看著自己弟弟,說道:「華倫,這事兒剛才經過幾方對峙了,都說是你家杜芳指使人背後說我家三娘同單秋實有些什麼。華倫,我這做哥的,從小到大,我對你這個弟弟怎麼樣,你自己心裡最清楚。我也知道你一貫看不上我們,我也常常讓幾個孩子少過來。可是杜芳在外頭敗壞三娘的名聲,這事兒你必須給我說清楚!」

  楊氏已經走到最裡面的那間屋子,抬手拍了拍門,房門被鎖著,楊氏道:「杜芳,你給我出來,你都敢做你還不敢承認嗎?你給我出來說清楚,為什麼要這麼做!」

  杜芳被嚇著了,她看著門被拍得噼啪作響,二嬸的嗓門又大,她緊緊抓著棉被,在屋子裡開口道:「我不出來!爹,娘,我沒說,我沒指使人說!」

  「你沒說,杜芳,你敢不敢發誓你沒指使人說?幾個孩子都已經說了,就是你指使她們幹的!三娘到底怎麼招惹你了,你竟要這樣害她!你給我出來!」

  「我不,我沒有,不是我說的,真的不是我說的!爹,娘,你們要相信,真的不是我說的!」

  張氏上去將楊氏拉扯開,「你還有完沒完?芳芳都說了不是她說的,你還想做什麼?硬是要她承認是她做下的你才高興是不是?做人嬸娘的,你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自己侄女兒?」

  杜三娘抿了抿嘴,開口說道:「四叔,四嬸兒,是不是她,我們現在已經很清楚了,不管你們承不承認。她在外造謠,傳我的閒話,因為這件事情,和單秋實訂婚的那位姑娘今晚上吊了。四嬸兒,現在姚家的人就歇在單家,要不是杜芳在外頭造謠生事,人家好好的女兒也不會想不開上吊。杜芳差點就害了一條人命,你也覺得無所謂嗎?」

  說著杜三娘對著杜芳緊閉的房門說道:「杜芳,我不知道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要在背後這樣害我。你從小到大都沒下過地,沒幹過活兒,我們幾個姐妹誰不羨慕你?現在定下的親事兒也是城裡數一數二的大戶,以後就是奴僕伺候,一輩子錦衣玉食!我真不知道,你對我怎麼就這麼的歹毒!」

  --

  杜華倫雖然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女兒在背後造謠,不過杜三娘說單秋實定下的那位未婚妻上吊這事兒,可不是個小事兒,杜華倫道:「杜芳,你給我出來!」

  「你這麼凶做什麼?芳芳啊,你出來,把話說清楚,省得你二叔二嬸把這屎盆子扣你頭上。」張氏說著看了杜三娘一眼,又看那年輕人也在,她翻了個白眼,明明是二哥家的三娘自己不檢點,竟然賴在她女兒頭上。

  杜芳還是不開門,死活不出來,楊氏當真是怒了,抬腳就朝門猛踹,陸湛走過來,說道:「娘,我來!」

  他抿著嘴,一腳踢在那門上,那木門竟是被直接踹得吱呀一聲就倒地了,杜芳在房裡立刻尖叫了一聲,張氏道:「你把我家的門都踹壞了!」

  楊氏霸氣的道:「壞了就壞了,回頭老娘賠你!」說著她進了屋,將坐在床上的杜芳給揪拖了出來!

  杜芳身上就只穿著一身裡衣,外套都沒穿一件,還光著腳,張氏見不得女兒受苦,看著楊氏這麼凶,喊道:「你幹什麼,有話好好說就是,你讓她出來做什麼!」

  楊氏看著杜芳,「你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別不承認,要不是看你姓杜,老娘剛才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就把你扯過來了,沒讓你在眾人面前出醜,那是給你留面子,你別給臉不要臉!」

  然而杜芳還是說自己沒有說過,又哭哭啼啼的,好似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楊氏越看越火大,心頭的怒火是怎麼都不能熄滅,她氣得恨得,直接抬手就朝杜芳一個大耳光子打了過去,「全村子的人都聽見了,都說是你指使的,我們來只是想討個說法。你不承認我是拿你沒辦法,不過杜芳,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事兒不要太絕了!」

  杜芳捂著自己的臉,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她竟然被人打了?從小到大,就連爹娘都從沒打過她,杜芳也惱了,伸手去推楊氏,帶著哭腔道:「你憑什麼打我,你憑什麼打我?連我爹娘都沒打過我,你憑什麼敢打我!」

  楊氏惱怒的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一下子推到了角落裡,一邊道:「你做錯事兒,難道不該打?你爹娘慣著你,我可不會慣著你!我就是打你了,怎麼的?你爹娘不教你做人,我來教你做人!」

  她說著又掐了她幾把,一面道:「要是三娘是你這性子,我不打得她退層皮!」

  張氏看見女兒被打,忙上去幫忙,一邊道:「你幹什麼打我女兒?我女兒我自己會教,你給我滾!」

  杜芳靠著張氏的肩頭嗚嗚哭起來,杜三娘看著杜芳道:「杜芳,我說了,現在全村的人都已經知道了。我娘過來,也不是硬要把你怎麼樣,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說就算了,我也能猜個一二,你自來就討厭我,你們家也看不上我們這些窮親戚。你這樣在人後中傷我,敗壞我的名聲,不就是想弄掉我這門親事兒?我沒了名聲,回頭要是又被陸湛退了親,往後還能說什麼好人家?你不就是打著這樣的主意?不過可惜,你看輕了我,你這些把戲,我還真不怕。陸大哥他也不會相信你這些無稽之談!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生活,我就等著看你能過多麼富貴的日子!往後這門親戚,咱們不來往也罷!你們看不上我們,我還看不上你們呢!」

  杜芳看著她輕蔑的眼神,心頭大怒,「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杜三娘,對,就是我說的,那又怎麼樣?單秋實本來心裡就有你,這是事實!我不過隨口說了兩句,哪知道她們當了真,還真傳出去,那是她們傻,你要賴在我頭上,隨便你!杜三娘,說得這麼硬氣,以後你就跟著你那沒錢沒勢的鐵匠過,以後可別上門來攀我們這門親!」

  杜三娘冷著臉,冷聲道:「你的意思是你一點錯都沒有,都是別人的錯?別把人當傻子好不!陸大哥是沒錢又沒勢又怎麼樣,他掙十個錢百個錢他都願意全給我花。你家那謝公子,回頭不知是要把整個謝家當給你呢,還是掙了百兩隻給你五兩花!以後的生活會怎麼樣,時間久了,咱們看不得見的!」

  說完杜三娘又道:「爹,娘,我們走!以後這門親,喊我認我都不會認!」

  楊氏一邊走一邊罵,折騰了一晚上,天邊的太陽都已經出來了,回到家中,楊氏看著家門口被推倒的大門,一下子悲從中來,抬手摸著眼淚。杜華盛也是一臉的菜色,坐在院子裡長吁短嘆。

  第71章

  天已經亮了,

  這個點也不可能再折回去睡覺。陸湛彎下腰將倒在地上的東西都折了起來,

  楊氏讓杜三娘去看四娘,

  自己轉頭進了廚房。

  杜峰將妹妹抱在懷裡,

  杜三娘進了屋,

  看見弟弟面色蒼白,

  眼圈也紅紅的,

  她道:「峰哥兒,晚上都沒睡嗎?要不今兒就不去學堂了,姐姐待會兒讓你姐夫去學裡給你請天假吧?」

  杜峰搖了搖頭,

  「不,阿姐,我要去上學。」

  杜三娘笑了笑,

  說道:「那你去洗臉,

  姐姐來看四娘!」

  四娘小臉上還掛著淚痕,昨晚上把她嚇壞了,

  雖然沒有出去,

  可聽見外頭的吵鬧聲,

  嚇得她哇哇大哭,

  杜峰一直陪著她,

  直到剛才她哭得累了才睡著了。不過一隻手緊緊捏著杜峰的衣裳,

  可見還是害怕的。

  杜三娘輕輕掰開她的手,四娘小嘴一癟,嘴巴又咧開,

  嗚嗚嚎了兩聲,

  杜三娘將她抱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然後對杜峰說道:「你快去吧。」

  杜峰這才起來穿衣裳,杜三娘看著弟弟,說道:「過幾天,姐姐就讓人來在旁邊重新修一間房,你也大了,往後自己睡。」

  杜峰嗯了一聲,穿好衣裳,他站直身體,看著杜三娘說道:「姐姐,那我上學去了!」

  杜三娘點了點頭,「吃點東西再去,現在還早。」

  楊氏生了火,先熱了一鍋水,招呼人洗臉,她將昨晚上的剩菜剩飯拿出來,,熱了將就吃,然後摸了三個錢給杜峰,「中午你就在城裡吃,早上就不給你做了!」

  杜峰抿了抿嘴,看著楊氏道:「娘,在背地裡說姐姐壞話的,是不是就是杜芳?」

  楊氏道:「你小孩兒家家的,吃你的飯,早些去上學,大人的事兒,你別管!」

  杜峰抿著嘴,「我昨晚都聽見了,就是她!我知道!」

  楊氏不想在提那家人,她道:「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你好好讀書,以後又出息了,比什麼都強,你看你上學,全靠你姐姐,我和你爹可供不起你念書,你爹那個人,又是個沒本事的。算了,不說這些了,你自己好好讀書就是,其他的你也別管!」

  吃了飯,陸湛也得回去了,陸湛趕著驢車送杜峰去城裡。杜華盛從早上開始就在院子裡呆著,連早飯也沒吃,楊氏看見他就來氣兒,做好了飯也不叫他。

  吃過飯,杜三娘也幫著家裡將穀子背出去曬,來來回回跑了幾趟才背完,她和爹娘晾曬完穀子往回走,走到半路上看見不少人哈哈笑著說是去看熱鬧。杜家昨晚上哪一出,村子裡的人都知道,看見楊氏,有人笑著道:「楊大嫂,你還不趕緊去看看,單家那親家跑你四弟家裡鬧呢,說是把你四弟家裡的東西全砸了。老四兩口子帶著那害人精夾起尾巴跑回城裡去了,就你老娘一個人在家哭嚎呢!」

  那人一邊說著這話,一邊又大笑起來,可見這事兒他們也覺得好笑。

  楊氏抿了抿嘴,開口說道:「做錯了事兒,這不是活該嗎!」

  他們回到家,院子門口還站著幾個人,看見他們回來,都湧上來說杜華倫兩口子被攆回城裡去的事兒。那姚家也是個兇悍的,單看昨晚上就曉得不是怕事兒的人,如今這罪魁禍首又揪出來了,那家子不打上門去才怪!

  楊氏咧了咧嘴,應和了兩聲。發生的那些事兒,杜三娘不用想都能知道,必定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成為村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杜三娘平時是最不喜歡聽這些東家長西家短搬弄是非的話,自然是不會呆在院子裡聽她們說,便說要教四娘打絡子,四娘對這些很敢興趣,當下就跟著姐姐進了屋。

  楊氏神色淡淡,其他人說著說著,見她沒什麼響應,自己一個人自說自話也不得趣味,也就閉上了嘴,很快杜家院子裡又清靜了。

  楊氏看著杜華盛,說道:「你說你還是不是男人?姚家的都知道把老四兩口子打一頓,你是腔都不張嘴的一個人!我怎麼就嫁了你這麼個窩囊廢!」

  杜華盛被楊氏一頓好罵,他道:「那你要我怎麼樣?再去把他們打一頓你才消氣兒是不?」

  楊氏呸了一聲,「杜華盛,你什麼時候能聰明點,不要這麼老實?反正這門親咱們以後不認了,往後老死不相往來,他家做什麼我都不會去的!以後老娘過世,我也不會去!還有這個杜芳,她在背後說三娘壞話,看我不要把她這些惡行宣揚出去,我倒要看看,這麼會搬弄是非的兒媳,謝家還敢不敢娶她!」

  杜華盛站起來,去雜物間裡拿了鋤頭出來,說他去地里翻土。楊氏氣得又罵了他幾句,杜三娘在屋裡聽見爹娘吵架,心頭也不是個滋味兒,她走出來,說道:「娘,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就別跟爹吵了!」

  楊氏道:「我哪裡是在跟他吵?你看看你爹,打一棍走一步,人太老實,說他他還不願聽。這些年要不是我,他還不知道要被別人怎麼欺負!這個榆木腦袋,我跟他過了這麼多年,真是要氣死了我!這男人要是立不起來,女人在家就要受氣,好在湛哥兒不是你爹這樣的人。你們幾個小的也不像你爹,我是沒得法,要是能倒回去二十年,我定不會選你爹!自從來了這個家,雖你爹對我是好,可當初我在家裡受了他娘多少氣,說了也是白說!」

  杜三娘看著楊氏一臉的埋怨之色,她道:「娘,爹就是這樣的性子,從小到大,他排行老二,既不是老大,也不是老么,更不會說什麼好聽話,自小在家就不受待見。不然也不會拖到那個年歲才娶妻。可至少,爹從來沒有對你說過一句重話,更沒對你動過手。娘,爹雖然性子軟些,可也還是有優點的。以後咱們不跟那邊來往了,娘你也就不用再受氣了!」

  楊氏被她這話逗得笑起來,「你啊,就知道幫你爹說好話,行了,不說這些了。等過些日子我再去你舅舅家看看,看給你打制的那些家具可做好了。」

  杜三娘抿了抿嘴,「娘,不還早著嘛!」

  「還早?馬上就立秋了,沒幾個月就又要過年了,你還說早?今年年前他們家就該來找找我們商量日子了,你這幾個月地里的活兒就不要跟著去了,我和你爹忙得過來,姑娘家的,明年就要出嫁了,還是好好養養。」

  杜三娘被她說得臉都有些紅了,明明還有那麼久,怎麼在他們眼裡就好像趕明兒她就要成親了一樣!

  「娘,我去看看四娘的絡子可打好了。」說著杜三娘趕緊往屋裡跑。

  楊氏看著她,忍不住笑起來,這孩子還是害羞,一說起這些事情,她就跑。等這段時間忙過去,她確實得抽個時間去娘家問問,看看做的家具可做好了,也得把錢拿給人家。

  楊氏在院子裡站了一陣,那頭姚家幾個人來了。姚光明臉上的傷已經上過藥,也沒流血了,看著沒有昨日那麼嚇人,來到杜家院子前,看見就只是杜氏在院子裡,姚光明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喊道:「楊大嫂!」

  楊氏看見他,自然是沒有個好臉色,「你們來幹什麼!」

  姚光明不好意思的道:「楊大嫂,昨兒晚上都是我們的錯,把你家的門給弄壞了,我這就來給你們修,肯定能修好!」

  他說著讓幾個兒子去把那兩塊門板抬起來,楊氏道:「那你修吧!」

  楊氏沒想到他們還真折回來修門,昨晚上這家子人又凶又惡的,可不像是好相與的人。姚家在段家灣也是個大家族,姚光明性子急躁,做事情比較衝動,不過他也是個實在人,在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等氣兒消了,回頭一想自己做的事兒,也覺得恁是不厚道。今早上在單家吃了早飯,他就說要來給人家把門給修好。

  父子幾人動作倒也快,不過兩刻鐘的時間就把門給修整好了,楊氏看他們道歉也是真心實意的,心裡也好受了些,她道:「行了,就這樣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姚光明誒誒了兩聲,又道:「楊大嫂,昨兒個真是對不住,我這人是個急性子,孩子那樣了,我心頭也急,氣性起來就沖昏了頭。」

  楊氏擺了擺手,道:「這事情也已經過去了,我們也理解。孩子沒什麼事兒吧?」

  「已經沒事兒了。村子裡傳得沸沸揚揚,這孩子一出門就被人指指點點,她也是受不了了,才跑來看你家閨女的。」

  楊氏嘆了口氣,「這謠言啊,就是害人,所以我說啊,這些胡亂造謠的人就是劊子手!」

  姚光明又道:「我今兒早上去找背後造謠的那家人理論,他娘的竟然還不承認,比我還凶,真是氣死我了,老子又豈會怕他,帶著兒子把他家砸了個遍他又能怎地?還不是屁都不放一個,還說要回城裡去告我!他告啊,我怕他?我還就怕他不去告!還城裡人,我呸,比我這鄉下人還不講道理!」

  姚光明憤憤的說了幾句,便帶著幾個兒子走了。楊氏站在門口看著他們離去,又想到杜華盛,心裡又是一陣嘆息,這輩子都攤上這麼個人了,她還能咋啊,還不就只能這樣過下去。就像三娘說地,往後又不跟那家人來往了,也少了些煩心事兒!

  又過了幾日,家裡請了七八個人來修屋子,不過三天的功夫就把房子給修好了。楊氏又回了一趟娘家,好在她當初問了問,才知道大嫂娘家的兄弟媳婦家裡是多年的木匠,楊氏便囑託大哥大嫂幫著問問,正巧大嫂家裡也要做些東西,就一併在娘家裡做了,等做好了回頭再拉過來。

  杜三娘從昨兒個起,小肚子就不太舒服,以為是前一晚上吃壞了肚子,也沒在意,等到早上起來,看見床單褲子都被弄髒了,她才知道她是月事兒來了!頓時囧得不行,她對這裡月事兒要怎麼處理還真不明白,只好一邊將床單換了,又讓四娘去叫娘過來。

  楊氏前日才從娘家回來,又帶了些東西,又說三娘做的東西還有幾樣沒有做完,還說那些家具做的好看又結實,回頭用桐油刷一下,就更好看了。

  楊氏進了屋,看見女兒坐在那裡,屁股下頭是揉成一團換下來的床單,她問道:「三娘,是咋個了?」

  杜三娘抿了抿嘴,不好意思的說道:「娘,我身上來了!」

  楊氏聽了雙眼一亮,臉上帶著笑,問道:「當真是來了?」

  杜三娘鬱悶的嗯了一聲,看著她娘一臉高興,她心頭都在滴血,在這個沒有姨媽巾的地方,女人來月事兒簡直就是場災難!

  不同於杜三娘一臉鬱悶,楊氏雙手合十的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家三娘總算是長大了!」

  楊氏最擔心女兒的身體,這大半年來親眼看著她胸前鼓起來,楊氏才放心了,不過這月事兒她仍是一直沒來,楊氏心頭還是擔心著,今兒個聽見女兒親口說來月事兒了,她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了!

  楊氏又道:「我去給你拿東西,你等著,很快就好。」

  ---

  杜三娘一動也不敢動,扭動一下就是一股熱流嘩啦下來,她就等著娘去弄,也不知道她會給她拿些什麼來!

  過了沒多久,楊氏來了,她手裡拿著一根帶子,那布帶子是縫製的長條形,上頭還套著一根長繩子,楊氏道:「這是月事兒帶,這是我的,還是新的,沒用過,你先將就著,回頭自己多縫幾個好替換,我前頭也忘了跟你說這事兒。這是草木灰,你就裝在這袋子裡,隔一段時間又換新的。」

  說著她將東西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叮囑道:「這幾日可千萬不能摸冷水,也別吃生冷的東西。你就好好在家裡休息,哪兒也別去,好了,娘出去了,你先換上。」

  等娘走後,杜三娘將那根帶著提起來看了又看,可真的是沒有姨媽巾來得方便。不過草木灰她知道,有消炎殺菌的作用,還透氣,雖然用起來可能不大方便,但比起上輩子那些用絨毛漿製作的姨媽巾,用這個可不大會得婦科病!

  杜三娘看那月事兒帶竟然還是用紅布做的,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很快將月事兒帶穿上,才重新穿上新的褲子。杜三娘將弄髒的床單和褲子裹成一團,拿著就要去洗。

  楊氏就站在門口,在她打開門之後,看她手裡抱著換下來的東西,笑著道:「給我吧,娘拿去給你洗,你這幾天就好好休息。」

  楊氏說著看見床單上的暗紅色,面上歡喜的道:「洗這些,不能用熱水,熱水洗不乾淨,得用冷水洗。」

  杜三娘臉都紅了,她這些弄髒的東西,讓她娘去給她洗,得多難為情!杜三娘道:「娘,我自己洗就是,我自己洗!」

  楊氏推著她進門,說道:「都跟你說了,姑娘家的這幾天可得好好休息,要不回頭會落下病根的!」

  楊氏將她推進屋,就歡天喜地的抱著那些東西走了,她心裡高興壞了,等回頭陸家定什麼時間成親她都不擔心了,來了月事兒,就意味著女兒長大成人了,等三娘生了孩子,她可要做外祖母了!

  杜三娘小腹絞痛得厲害,一股熱湧出來,她趕忙弓著身子坐好,拿過簍子裡的針線,又拿了先前給陸湛做衣裳沒用完的料子剪了幾片,穿針引線縫起來。

  那頭楊氏洗了床單晾曬好,又去廚房裡給三娘熬了一碗紅糖雞蛋姜水,四娘看見她娘在煮紅糖雞蛋,說道:「娘,你煮的這個我能不能吃啊?」

  楊氏道:「這是給你姐姐吃的,你還不能吃。」

  杜三娘歪坐在床頭,幾年沒經歷過的月事兒,這回是又來了,而且還痛經!這會兒痛得她連縫製月事兒帶都沒精神,楊氏端了紅糖雞蛋姜水進來,看她面色蒼白,說道:「快喝了吧,吃了這個肚子就不會那麼疼了。姑娘家來月事兒,都肚子疼的。」

  杜三娘接過來喝了一口,入口並不好!楊氏見她皺眉,說道:「你別挑剔,老人們都說這是好東西,也就是咱們家現在這條件你才能吃上,這東西往常可是只給生了孩子的女人吃的,尋常可吃不到。我坐了幾個月子,你奶奶摳門,哪裡捨得給我這個吃,每回雞蛋都是你外祖母給我湊的,坐月子就吃三十個雞蛋,兩隻雞,還沒出月子,你奶奶就說地里忙,我就坐了三十天月子,這一出月子還得去挑糞……」

  杜三娘道:「娘,我吃就是,就是這味道怪怪的!」

  第72章

  來了月事兒,

  杜三娘前兩日都是在床上躺著休息,

  她娘對此很是重視的樣子,

  千叮萬囑的告誡她千萬不能碰冷水。趁著這幾日,

  她自己做了十多條月事兒帶,

  順帶還把以前的衣裳翻出來能改的就改,

  不能改的就剪了填鞋墊,

  還納了兩雙鞋底。

  四娘已經能有模有樣的縫合東西了,雖然那針腳歪歪斜斜,但她才六歲,

  已經算是很能幹了,杜三娘誇了她幾句,四娘很有成就感,

  看見杜三娘放在簍子裡沒縫完的東西,

  還硬是鬧著要幫她縫,杜三娘自然是笑看著她,

  看她縫得東一針西一陣,

  臉上的笑容就更深了,

  不過也不說她,

  難得四娘來了興致,

  她回頭拆了重新弄就是,

  花不了多少時間。

  「阿姐,娘說姑娘家十四五歲就要變身了?變身是什麼意思?就長得和我們不一樣嗎?」四娘問道。

  杜三娘挑了挑眉,「變身?什麼變身?」

  「我聽見娘跟爹再說,

  還說等阿姐明年出嫁了很快就會有小寶寶了!」說著四娘咯咯笑了起來,

  「阿姐,你肚皮里有小寶寶嗎?」

  杜三娘滿頭黑線的看著她,都是些什麼跟什麼啊!

  「是娘和爹說的,他們以為我睡著了,我才沒有睡著,我都聽見了。」

  杜三娘摸了摸她的頭,說道:「這個不叫變身,是在發育!女孩子早些的十二三歲開始就會發育,晚些的十五六歲,那就表示真的長成大姑娘了。長成了大姑娘,才會出嫁,嫁到夫家,就會有小寶寶。姐姐現在沒有小寶寶。」

  四娘沒聽明白,她歪著頭看著杜三娘,「發育又是什麼!」

  跟一個六歲的孩子上生理衛生課,她還真的是亞歷山大,說得詳細了,她這年紀根本就理解不了,說的籠統了,她又問。杜三娘想了想,說道:「發育就是你長大了,像姐姐,像娘一樣,長成大人了。乖,你現在還小,等你九歲十歲了,阿姐在跟你說,行不?」

  四娘小嘴一瞥,「那好吧。阿姐,姐夫好幾天都沒有來了,他還來不來?」

  「你姐夫他也忙啊,有空的時候才會來!」

  楊氏從屋外進來,看見這姐倆正坐在一起說話,四娘手裡還拿著杜三娘的針線活兒,楊氏道:「你也是,她給你縫壞了回頭你還得拆,給她點布頭讓她玩兒就是了!」

  杜三娘笑了笑,說道:「娘,沒事兒,難得四娘喜歡。」

  楊氏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你就慣著她吧!」

  說著她坐在旁邊的位置上,看了杜三娘一眼,「你爹說,你魏叔家的大兒子已經定親了!」

  杜三娘眨了眨眼睛,「這麼快?是哪家的閨女?婚期可是定了?

  楊氏坐在那裡,好一陣子沒有說話,過了好半晌,她才慢吞吞的道:「你知不知道,單家同姚家退親了!」

  退親了?杜三娘瞪大了眼睛,「怎……怎麼回事兒?不是已經說清楚了,怎麼又退親了!」

  看那天晚上,單長貴對姚家也是口口聲聲說著親家,就算鬧出來這樣的事情,兩家看著也好似沒生什麼間隙來。再說那姚家的人後來還來自家把門給修好了,也看得出來姚家的人也不是那等不講道理的人。

  「具體怎麼回事兒,咱們這些外人又怎知道,不過好像聽說秋氏不滿姚家的女兒上吊,提了些什麼要求,把姚家的人給氣著了。前兩日,姚家就把當初單家給的東西還回來了,如今村子裡鬧得沸沸揚揚。你這幾日沒出門,自然是不知道!」楊氏嘆了口氣,又道:「好好的一門親事兒,雖是秋氏為人不咋的,可要不是杜芳鬧出來那些事兒,又哪會如此!白白害了人家姑娘,這姚家這女兒估摸著也是個性子怯弱的,就那麼幾句謠言,你都沒說什麼,她轉頭卻是想不開鬧得要上吊!唉,說來說去,還是怪杜芳!」

  這事情才過去幾天?就演變成了這樣!看秋氏當初對這門親事兒也是極滿意的樣子,竟然說退親就退親。姚家也還真是硬氣,這要是其他人家,出了這樣的事情,恐怕不管夫家會如何的刁難也得忍氣吞聲將婚事兒辦了才是。杜三娘皺了皺眉,又問道:「那單秋實沒說什麼?」

  楊氏道:「他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能說什麼!單家本就是秋氏做主,那姚家的女兒鬧得要上吊,秋氏心頭窩火得很,定然不會有好聽話。要我說,就姚家那姑娘,性子這麼軟,就算是嫁過來,在秋氏手下討生活,也有她受的!」

  杜三娘心裡嘆息一聲,好好一個姑娘,就這麼給毀了!這單家做事兒,也恁是不地道,當初本就是他們家去求親,現在姚家的女兒做出這樣的事情,那也是因為那些謠言,情有可原。要說這整件事情里,最讓人無語的還是單秋實,若不是他優柔寡斷,盯著碗裡的還想著鍋里的,一點男子漢的擔當都沒有,又怎會害了人!想到當初單秋實還說讓他娘來家裡提親,杜三娘心裡只能說一聲阿彌陀佛,還真得感謝他家沒來提親!

  楊氏又道:「你魏叔說請咱們家去吃飯,他過生,請你爹去坐坐。」

  杜三娘點了點頭,楊氏拍了拍她的手,「你也別太在意,那兩家的事兒跟你無關,可別往心裡去。要怪都是杜芳還有單家,以前還覺得單家不錯,秋實這孩子也是個老實的孩子,嘴巴又甜,哪知道竟然這般沒主見,就這樣一個人,也好意思說來咱們家求娶你?就他這樣的人,哪兒比得上我家湛哥兒!」

  楊氏一邊說著一邊搖頭走了出去,杜三娘坐在椅子上,心頭沉甸甸的,姚家的女兒遭遇了這些事情,也不知道那姑娘可能挺過去!

  過了幾日,杜家老小去了段家灣,雖是平時過生辰,楊氏還是準備了一些東西。到了魏家,魏大柱趕忙出來迎接,比起上一次來,院子裡又有了些許的變化,多了些柜子桌子等物件。夏氏也在家,身上還穿著一件紅衣裳,比起以前的那個皮膚黝黑又瘦小的村婦,如今的夏氏看著可比以前好看多了,皮膚都白了些。

  看見他們來,夏氏也趕忙上來,拉著楊氏一個勁兒的說話,以前的夏氏還有些小家子氣,跟人說話的時候也是畏首畏尾,現在可不一樣,那說話的聲音大多了。

  夏氏耳朵上戴了一對綴了紅瑪瑙的耳環,手上戴著一個銀鐲子,身上的衣裳都是棉布做的,這身行頭,完全就是城裡人的打扮,哪裡像個鄉下人。

  坐了一會兒,夏氏主動說起了給大兒子定的那門親事兒,竟是定的村頭裡正的外甥女,又說女方家裡有多少田地,家中甚是豐厚,家裡誰誰誰還是衙門裡的人,諸如此類的話。

  杜三娘耐著性子坐了一陣,實在是挨不住了,她就說想出去轉轉。夏氏讓女兒過來領杜三娘姐妹出去玩兒,魏大柱只有一個女兒,年紀才九歲,小姑娘如今也養著白白淨淨,同當初那個黝黑乾瘦的小丫頭看著完全就是兩個人。

  魏家的女兒,大家都喊她么妹兒,杜三娘跟著這樣喊,「么妹兒,又長高了。」

  魏么妹靦腆的笑了笑,喊了一聲「杜姐姐」,便領著她出去玩兒。

  村子其實也沒什麼好玩兒的,比不得城裡有那麼多好玩好吃的地方。走了一會,杜三娘說道:「么妹兒,你知不知道姚家在哪兒?」

  魏么妹點了點頭,隨即就在前頭領路,走過幾條田埂,前頭便是一處民居,屋子挺大,還未走近,便能聽見院子裡的狗叫聲。杜三娘站在那裡,有些拿捏不准到底要不要進去看看,去吧,又怕人家不待見,可不去看,心裡還是放心不下。

  自從退了親,姚五娘已經很長時間沒出屋子,家裡人都生怕她悶出病來。姚光明也是唉聲嘆氣,他婆娘潘氏同他賭氣,氣他退了這門親,一氣之下回了娘家,都已經三天沒回家了。女人一走,這一家子老少爺們兒連吃飯都難,姚五娘這才出門,也就僅限於做飯,其他時間都悶在屋子裡。

  杜三娘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院子裡的門開著,有條小黃狗在院子裡頭跑來跑去,杜三娘站在門外往裡頭看了一眼,她正躊躇著,那條小狗發現了她,一下子就朝她撲了過來!

  小黃狗對著杜三娘汪汪叫個不停,狗叫聲總算是將屋子裡的人引出來,姚五娘看見站在自家院門口的人竟然是她,頓時臉色蒼白,有些虛軟無助的靠著門口。

  杜三娘也看著她,這姑娘比先前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臉色也蒼白,看得出來,她最近這些日子過得很不好。杜三娘看著她道:「姚五娘,我能進來嗎?」

  姚五娘抿著嘴,很想讓她出去,或者自己轉身回房,可腳就像是生了根,她一時間沒有力氣挪不動腳步。杜三娘不等她說話,直接就進了院子,那條小黃狗還對著她這個陌生人汪汪叫。

  「姚五娘,今兒是我魏叔過生,我就想過來看看你,順便跟你說說話!」

  姚五娘道:「還有什麼好說的,我落到這般田地,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你不用來看我笑話!」

  說著她眼眶立刻就紅了,要不是不想在杜三娘面前再丟臉,她早就走了。

  杜三娘道:「你為何這樣說自己?姚五娘,這並不是你的錯。當初你來我家,我並不知道你是誰,你說的那些話,我更是沒聽明白。直到晚上,你爹找人上門,我才知道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我今兒來,也不是來看你笑話,我過來只是想跟你說幾句話。」

  姚五娘咬著牙,強忍著淚意看著她,還說不是來看她笑話?不是來看她笑話才怪!

  杜三娘看著她的眼睛,「我知道,這件事情你是無辜的受害者,我同樣也是,我和你唯一的不同,只是我的未婚夫他願意相信我,而不相信外面那些無稽之談。單秋實選擇了放棄。姚五娘,身體是自己的,為了一個男人就要死要活,你想過你的爹娘嗎?他們養你這麼大,不是讓你為了一個男人傷害自己。可你看,單家退了親,你仍然也還好好的活著,不也還是挺過來了,再糟糕的事情也不過就是這樣。單秋實並不是良配,這個男人沒有一點主見,什麼都聽他娘的,就算你嫁過去又怎樣?他娘可不是一般人,回頭你受了委屈,你也別想他會幫你。他要真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當初那些謠言漫天飛的時候,他就該出來澄清,而不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讓我的名譽受損。姚五娘,單秋實他配不上你!」

  姚五娘咬著牙沒說話,姚光明卻是挑著糞桶從院子外進來,剛才那些話,他自然也聽見了,他邊走邊道:「說得好!單家那小子,根本就配不上我女兒!五娘,以後爹再給你找個好的。」

  杜三娘看向姚光明,他一個鄉野漢子,難得在這個重男輕女的社會裡還這麼心疼自己閨女,還硬氣的退了親,將單家的東西都還了回去,在女兒受了委屈的時候用這並不甚寬厚的臂膀擋在前面,不得不說,他比起杜華盛委實是強太多了。

  姚光明一邊說著一邊進了院子,他將糞桶放在牆下,看著杜三娘道:「杜家閨女,上回的事兒,委實是對不住。」

  杜三娘道:「姚叔,那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們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在家時聽說了你們和單家的事情,趁著今兒來段家灣,就想過來看看。」

  姚光明朝自己女兒招了招手,「五娘,過來。上回你偷偷跑去杜家,說那些話,還不給人道歉。」

  杜三娘抿了抿嘴,「不用了,姚叔,要說當時也是我自己沒轉過彎,要是多問幾句,也不會發生後面的事兒。」

  姚光明嘆了口氣,說道:「我這閨女是老么,平日裡難免慣著些,她長這麼大,也沒受過什麼委屈,這還是頭一次碰見這樣的事兒,姑娘家的有心事又不願告訴我們這些長輩,就憋在心裡。這次雖是同單家退了親,可要我說,退得好!這單家恁不是個東西,還挑剔我閨女,那婆娘兇悍的很,想委屈我家閨女,門兒都沒有!真嫁過去以後在他家哪裡還有地位?沒得成日裡作踐我閨女。那單秋實,三棍子蹦不出一個屁來,就這麼個扶不上牆的難泥,配不上我閨女。我好好的女兒,等這一兩年過去,我就不信找不到個好人家!」

  這回姚光明也是看淡了,以後挑女婿,得看重對方的品性,而不是只看對方的家世,像這樣沒有血氣,又沒擔當的男人,拿來幹嘛?

  杜三娘道:「叔,慢慢挑,肯定能找到合適的。時間也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五娘,我也希望你能儘快振作起來,以後的路還很長,沒有他單秋實,還有其他人,別在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你該慶幸,在成親前看清他的本質,這要是已經成了親,這麼個沒擔當的男人,你在他家裡也受苦。」

  說著杜三娘又拱手道:「叔,上次的事兒,我也該給你道個歉。我未婚夫出手沒個輕重,他那也是氣著了……」

  姚光明連忙擺了擺手,臉上臊得慌,「閨女,甭說了,上次的事兒,都是我們有錯在先。那後生真要動真格的,我看咱們當天晚上命都得交代在那裡。他也就是教訓教訓,手上有分寸。」

  哪怕現在回想起來,姚光明心頭都打顫,那年輕人一身蠻力,真要下狠手,可就不只是皮外傷這麼簡單了。

  從姚家的院子裡出來,杜三娘心裡才輕鬆了,她其實早就有這個想法過來看看,雖說這件事情同她沒有直接關係,可畢竟是一個年輕小姑娘,發生的這些事情肯定會對她造成很大的傷害。她過來即便是起不了什麼作用,也該勸勸對方,也讓自己心安。

  第73章

  回到魏家,

  楊氏招呼她過來坐,

  又問她去了哪兒,

  杜三娘就說出去四處轉了轉。

  在魏家吃過中飯,

  又坐了一陣,

  杜華盛說待會兒還要去接兒子,

  一家人便告辭回家。回去的路上,

  杜三娘將去過姚家的事情說了出來,楊氏聽了少不得又將單家罵了幾句。

  傍晚,杜三娘在院子裡同四娘說話,

  楊氏在廚房裡忙活晚飯,牛大丫小跑過來,到了杜家門口,

  她探出頭來小聲喊了一聲「三娘」,

  杜三娘看見她來,囑咐四娘自己玩兒,

  便帶著牛大家進了自己屋裡。

  當初牛大丫家裡欠了債,

  眼見著就要被她娘賣了,

  牛大嬸兒甚至還請了人牙子來過家裡,

  杜三娘同牛大丫認識這麼久,

  哪能真的眼睜睜的看著她往火坑裡跳,

  便借了她一吊錢。不過為了怕牛大嬸兒起疑心,就說牛大丫在城裡找了個簽了個短工做粗使丫頭的活兒,主家的開恩提前給了一年的工錢,

  這一年就得在那家做事兒。

  為了造假逼真,

  還讓陸湛去仿寫了張賣身契,牛大丫也拿著給她娘看了,她娘又不認識字的,牛大丫說上面摁了她的手印兒,牛大嬸兒急著拿錢擋外債,哪裡還管得了女兒去做什麼工。

  牛大丫背地裡是哭了好幾場,娘一點都不關心她,只關心錢,心頭也是堵得慌。因著牛大丫說的是主人家暫時沒有屋子給她住,每天晚上她都回來,可其實她白日裡確是去城裡的轉,看有沒有人要招使女的。可她只是做短工,而且長得又不甚好看,連人牙子都嫌棄不願意搭理她。好不容易有人願意招她干粗使活兒,一說她只做一年,又不願意了,她在城裡轉了幾天都沒找到合適的活兒。

  杜三娘看她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去顏府問了,然而顏府的下人簽約年限最少的都是簽五年。最後趙叔看在杜三娘的面子上,勉強答應了。杜三娘看他面色為難,也不想讓人家難做,也就作罷了。

  後來還是杜峰說他們師娘生孩子,忙不過來,杜三娘計上心來,便讓杜峰問問他師傅!那卓秀才得了個兒子,自然是高興,不過娘子身邊沒人照顧,他也是擔心,杜峰這麼一問,那秀才打聽了一下,聽見是窮苦人家的丫頭,便鬆口讓牛大丫上門來看看。牛大丫跟著杜峰去卓秀才家裡,知道是要侍奉秀才娘子,牛大丫是高興壞了。

  牛大丫長得高壯,身形比較魁梧,卓秀才看她一個姑娘家的這體格倒是比得上男子,再者加上聽說她力氣還頗大,想到娘子就一個人在家,他白日裡又要教授課程,有這麼個人陪著娘子解悶,忙著做活兒也不錯,便帶著她去見娘子。卓秀才的娘子姓董,董氏自來就是個心腸軟的人,聽見牛大丫的遭遇後,便留她在家幹活兒,甚至還空置了一間屋子讓她住。

  牛大丫自此便留在卓秀才家做活,在她心裡最是感激杜三娘,若不是杜家姐弟,她早就不知被賣去哪兒了。

  進了屋,牛大丫從衣裳里拿了一包銅錢出來,遞給杜三娘,「本來前些日子就準備給你送來,不過前頭夫人生病,我在跟前伺候著,走不了。」

  杜三娘也不跟她客氣,當初就說好的,那筆錢算是借給牛大丫。雖然當時她也想過,這錢回頭要是牛大丫還不了,也就算了。不過牛大丫自己倒是積極,每月的月錢一個子兒都不花用全都還給她,杜三娘也讓她自己身邊留點,牛大丫說夫人對她很好,不穿的衣裳還給她,她平時吃住都在卓家,每個月還給了她一天假讓她回家探望,然而牛大丫這回是真的被家裡傷透了心,想到她娘當初請人牙子上門來,因她長得不好看,賣不出個好價錢,她娘還罵她成天只知道吃,長得難看。

  杜三娘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沒多久,我回來就往你們這邊來了。」牛大丫笑著道。要她說,現在的日子比起以前可是好太多了,不用下地幹活兒,主家又和氣,她是寧願長期呆在城裡。

  杜三娘笑著道:「那你回去看你娘了沒?」

  「還沒,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我要是回去,準會搜我的身。」牛大丫說著癟了癟嘴,自從她到了城裡,她娘可是幾次追問她主家的到底給了多少錢,言下之意是讓她把每月的月錢拿回家!

  牛大丫在秀才娘子跟前伺候了一段時間,家裡又沒旁的人,秀才娘子也跟她說話解悶,牛大丫的眼界都比以前高多了,再想到杜三娘當初說過的話,牛大丫就知道堅決不能告訴家裡人她月錢是多少,一口咬定當初拿回來的一吊錢,她得干一年才能還清!她娘後來又不知從哪兒聽說了自己女兒竟然是在秀才公家裡伺候,這下子她看牛大丫的臉色就不一樣了,至少態度比以前寬和了不少。牛大丫怕她老娘找上門去,每次回來都警告自己娘不能去城裡找她,不然會惹主家的不高興。

  牛大嬸兒雖然對牛大丫凶,可對外,她也是個硬不起來的,聽見對方是秀才公她就算是有心也不敢上門去,不過轉頭她也在村子裡顯擺,說自己女兒如今在秀才公家裡做事兒。

  杜三娘看著如今的牛大丫,在想以前她,這變化可是相當大,不過這樣的變化,卻是令人欣喜的變化,杜三娘拉著牛大丫的手,「大丫,看見你現在過得這麼好,我就高興。你現在在卓秀才家裡伺候,你娘可是每日都要在村里吹噓一番。不過就像我前頭跟你說過的,你自己也注意些,你這年紀也不小了,婚姻大事兒可要盯緊了,別回頭你娘又眼皮子淺的把你給賣了。你也知道,現在你在秀才公家裡伺候,肯定有些人想要攀附關係!」

  牛大丫出來了才知道外面的天地有多廣闊,她咬牙道:「她要敢這麼做,我就不回來了!回頭我就求夫人把我買下來,我娘是什麼德行,以前我不願意相信,課現在我是知道了,要真有誰拿的錢多,她肯定轉頭又要把我給賣了。三娘,說來不怕你笑話,我這輩子是寧願就這麼當個丫頭也好過在家裡受她不待見。」

  杜三娘道:「大丫,這一入了奴籍,除非是主家的開恩,這以後祖祖輩輩可都是奴籍了。還是簽長工的好。」

  眼見天色也不早了,杜三娘催促道:「你也趕緊回去,免得你娘又疑心你。明兒個是趕集,我也準備去城裡,你來我們家,我們一起走。」

  牛大丫誒了一聲,隨即說道:「三娘,杜峰在學裡學問好呢,秀才公都誇他念書有悟性。」

  杜三娘抿嘴笑了笑,「悟性?你都學會這麼高雅的詞兒了!」

  牛大丫哈哈大笑起來,「我哪兒知道什麼是悟性,就是聽見秀才公這麼誇過杜峰,就記下了。」

  「三娘,那我就回去了。明兒早上我來你家。」

  杜三娘送她出了院子,站在門口長長的舒了口氣。去了廚房,楊氏看她滿臉笑容,笑著問怎麼回事兒,杜三娘道:「剛才牛大丫來了,她來還我錢。」

  聽見是牛大丫過來,楊氏也不由得感嘆道:「這孩子現在就像是變了個人,以前被她娘作踐喲,大冬天的凍得手腳都生瘡了,還得下地,又要砍柴。前頭要不是聽你說,我還不知道他家裡欠了外債,借的時候倒是高興,這還不出來,竟是鬧到要賣女兒。要說牛家以前的生活,可是比我們家強吧,地也不少,這男人死了,她一個寡婦帶著三個孩子日子過得是艱難,可你看她那人,連地里也不去,就讓大丫一個小丫頭做,這麼懶的婆娘,在咱們村里是再找不到第二個了!但凡勤快些,田裡地里都仔細耕種著,犯得著吃不起飯嗎?」

  「娘,大丫現在不是挺好的嘛,她娘也不敢再這麼作踐她了。」

  第二天牛大丫早早就來了,不過看她那樣子,可是不高興得很,杜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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