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那那兒嗓門又大,跟人吹噓謝家的房子有多大,家裡養了多少的僕從,城裡有多少鋪子等等這些炫耀的話,周圍的一群人就圍著她發出哇哇的羨慕聲。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杜芳訂了親,如今她就在白房村里,沒有回城。杜三娘基本不往四叔四嬸家去過,不過都是一個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在村子裡也看見過她幾次。讓杜三娘驚訝的是,杜芳竟然也會跟村裡的姑娘們一塊兒玩兒,當然,作為即將要嫁到大戶人家坐兒媳婦的杜芳,便成了年輕姑娘們簇擁的焦點人物。
杜三娘平時在村子裡很少出門,玩兒得到一處的朋友也很少,就是牛大丫她還能湊到一塊玩兒。不過因為上次牛大丫她娘亂說話,杜三娘同牛大丫的關係也淡了。倒也不是她有意同牛大丫疏遠,而是牛大丫看見她就溜開,這麼兩三次之後,杜三娘也冷了心思,牛大丫既然不願同她交往,她也不想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這日,杜三娘去地里找菜,回來的路上碰見了牛大丫。
牛大丫看見她,神色有些尷尬,縮著身子就要避開。杜三娘抿了抿嘴,心裡也有些氣悶,喊道:「大丫。」
「三……三娘。」牛大丫回道。
杜三娘往前快步走了幾步,看著她的眼睛說道:「大丫,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怎麼每次看見我都跑,我自問沒哪裡對不住你吧!」
牛大丫咬著嘴唇,看著杜三娘是一臉的愧疚,「三娘,我……我娘不讓我跟你在一塊兒玩兒。不是我不想跟你玩兒,我……我娘說了,要是我跟你一起玩兒,她就要賣了我!」
「你娘真這麼說?就算當初我們同你娘鬧了矛盾,那也是你娘自己亂說!我還沒氣呢,你娘倒是來威脅你了。你是她女兒,她為何要賣了你?」
牛大丫眼眶裡立刻就噙滿了淚水,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杜三娘挑了挑眉,問道:「大丫,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到底同她有些交情,杜三娘還是頭一次看見她哭,不由擰緊了眉。若不是遇上什麼難事兒,牛大丫也不會在她面前哭。
牛大丫道:「過年的時候,我弟弟生病,家裡沒錢,娘沒法子,在外頭借了一吊錢,說好秋收後拿糧食抵,可今年家裡收成不好,如今我娘急得嘴巴里都生瘡了。要是還不上前,我娘就要把我賣了抵債!」
說到這裡,牛大丫再也說不下去,嗚嗚哭起來。
杜三娘抿著嘴,問道:「借了一吊錢,那還多少?」
「借的時候說是利息錢是五百錢,秋後若是不還錢,會更多。」
杜三娘嚇了一跳,利錢這麼高,那豈不是借的高利貸?
「大丫,現在離你們還錢還有多久?」杜三娘問道。
「還有一個多月!」說著牛大丫又哭起來,「我娘是不是真的要把我賣了?」
杜三娘寬慰道:「大丫,不會的,錢肯定會還上。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你來找我,我借你些。」
「三娘……」
拍了拍牛大丫的肩膀,杜三娘道:「別想太多,若當真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看著你跳火坑的。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你家裡的人,就算是你娘和弟弟,你也要多留個心眼!」
牛大丫用袖子擦乾眼淚,又道:「三娘,我想出去給人幹活,什麼髒活累活兒我都可以,你能不能幫我問問。我……我不想被我娘賣了,三娘……」
看她紅著眼睛鼻子,杜三娘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兒。可今年,她同顏家的接觸並不多,要說去求顏府,這事兒還真的是有些難辦,可看牛大丫這麼艱難的處境,杜三娘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兒,她道:「你等我回頭問問,可是這種是要簽賣身契的,你願意?」
「我願意,三娘,我願意!我娘就只喜歡弟弟,她不喜歡我!」說著她又捂著臉哭。
杜三娘擰著眉道:「那好吧,你等我消息。」
牛大丫點了點頭,看著杜三娘道:「三娘,有個事兒,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杜三娘挑眉問道:「什麼事兒?你直說便是!」
「他們說……他們說,單秋實心裡的人是你!」
杜三娘走著路,聽了這話差點被嚇得摔了一跤,不敢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麼?」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村裡的人都在說這事兒,還……還說是你勾引人!」
杜三娘當真是氣得要吐血了,她門都沒出過幾次,什麼時候去勾人了!還是單秋實?當初就算秋氏來鬧,可這件事情並沒捅破,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這件事情竟然又被人扯出來。
杜三娘一臉嚴肅的問道:「大丫,你告訴我,這事兒,到底跟你娘有沒有關係!」
牛大丫連忙擺了擺手,「三娘,肯定不是我娘說的,我娘近來著急還錢的事兒,連村里都沒怎麼走動,肯定不是她說的。」
杜三娘抿了抿嘴,冷聲道:「不是最好,大丫,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杜三娘緊緊握著拳頭,要被她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管他是誰,她都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了!不發威,以為她杜三娘好欺負?
第63章
杜三娘心頭沉甸甸的,
當下也不想在外多呆,
同牛大丫告別後,
便快步往家裡趕。
「三娘,
回來了?」楊氏問道。
杜三娘抿著嘴,
看著楊氏,
問道:「娘,
你最近有沒有聽見什麼閒言碎語?」
「閒言碎語?什麼閒言碎語?」楊氏莫名其妙,她沒聽見村裡有說什麼啊?
坐在竹板凳上,杜三娘雙手撐著下巴,
低聲道:「大丫剛才告訴我,說村子裡都在說我的閒話。」
「說你什麼閒話?你都沒怎麼出門,誰說你閒話了?」楊氏頓時就怒了。
杜三娘撇開頭,
看著院子裡叫喚個不停的雞,
「村裡頭都在說,說單秋實心裡的人是我,
還說是我勾引他!」
「你和單秋實?你們各自都定親了,
這話是誰說的?是不是牛大丫她娘?」楊氏這會兒當真是想去找人拼命了!
杜三娘搖了搖頭,
「我問了,
不是大丫她娘。她娘在外頭欠債,
急著還錢,
沒功夫說這些閒話」
「那是誰說的?」楊氏咬牙啟齒的說道!當初秋氏來鬧,沒鬧開,這都過去這麼久了,
哪曉得現在又被捅出來。
楊氏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我去找單家問問!」
杜三娘忙喊道:「娘,你別去問。這事兒咱們若是吵鬧開,豈不是坐實了我跟單秋實有什麼?咱們先當什麼都不知道。既然有人傳這樣的謠言,總會有目的!不管是針對我也,還是針對單家,咱們先按兵不動,那背後的人若是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結果,定然會再冒出來!我們就等她自己冒出來好了。」
楊氏氣得臉都白了,「是誰在背後亂嚼舌根,心腸這麼惡毒!被老娘知道,看我不撕爛他的嘴!」
杜三娘心裡也煩躁得很,單秋實是喜歡她,不過當初她已經同單秋實說開了。她平時也很少去單家,就是避免同單秋實碰見了尷尬,這麼久以來,她也就只見過他兩次。
單秋實看著也不像是那樣嘴碎的人,否則也不會這麼久了,這件事情才被捅出來!可單秋實喜歡她這件事情,到底是誰說出來的!杜三娘坐在椅子上,想破頭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她和單秋實都已經各自定了親,就算這件事情說出來,最多也就膈應下他們,這親事兒難不成就取消了?杜三娘想了又想,也想不清楚背後之人的目的,她也懶得再猜測了。反正行得正,坐得端,這些謠言,不能傷害她一分一毫!
雖然知曉了這件事情,杜三娘並未因此就成天呆在家裡,更不會如了對方的願,羞於見人,她該幹嘛幹嘛,不會因為別人的惡意,自己生一肚子悶氣。
眼下最重要的是牛大丫的事情,在外頭借了高利貸,規定的時間若是還不上,可就是利滾利了!牛家家貧,牛大丫又是個女兒,再加上村里人都喜歡兒子,若當真是還不上,牛大丫還真有可能被賣掉或者直接抵押出去。這樣的事情,在村子裡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杜三娘嘆了口氣,牛大丫說想出去幹活兒,還真是有些棘手。她一個姑娘,長相又不甚好看,最好的也就是去大戶人家裡做個使女,運氣好還能簽個活契,這要是被賣了,以後會被賣到哪裡可就說不準了!看來還是得想想法子,再去顏家走一趟。
這半年來,杜三娘去顏家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過來,手頭沒什麼稀奇東西,總不可能每次都把那些家常小菜送去?趙叔是顏家的管事兒,他既然都給她面子,她同樣也得給對方面子,再者顏府的主人是個喜好獵奇的人,太過普通的東西,入不了對方的眼。
魏叔現在不打獵,原本是說過要給她另外介紹一個打獵的好手,可後來魏叔一直沒說,也不知是忘了呢還是怎的,杜三娘也不好過問。
過了幾日,杜三娘跟著楊氏進城趕集,四娘也跟著一塊兒來了,她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碰見稀奇的不時發出陣陣叫聲。在西市走了一遭,杜三娘在那些攤位前仔細看過去,然而所見的東西讓她不是很滿意。
這一次跟著楊氏,杜三娘也不好開口說去陸湛家裡。買好些東西,楊氏主動開口說道:「三娘,湛哥兒在家不?」
杜三娘想了想,說道:「應該在鋪子裡吧。」
「咱們瞧瞧他去。這孩子也好些日子沒看見了,怪想念的。」
杜三娘抿著嘴低頭暗笑,難得娘竟然會主動開口說去看陸湛。要說她運氣算很不錯了,家裡雖然窮,可蟹釀都還是比較開明的人,並非那種老頑固,也不會像四叔那麼勢利,凡事講究金錢至上。
三人直接去了鐵匠鋪,然而鋪子竟然關著門。杜三娘透過窗戶朝裡頭看了一眼,屋裡的工具都工整的擺放著,看得出來,今日是根本就沒開過門。
幾人轉頭又朝陸湛家裡走去,家裡同樣也是沒人,楊氏道:「這可就奇怪了,沒在鋪子裡也沒在家裡,這孩子是去哪兒了?
「娘,要不我們等等。說不定他是出去給人送東西了。」杜三娘說道。這也不是沒可能,陸湛以前就給主顧送過物件。
又在陸湛家門口等了一刻鐘,仍然沒見著人,楊氏道:「算了算了,咱們回去。湛哥兒怕是沒在家。」
杜三娘咬著嘴唇道:「娘,再等等吧。」
另一邊,陸湛正在陸志福家裡幫忙,有路過的鄰里看見陸湛站在院子裡頭,取笑道:「湛哥兒,你還在這兒啊,你丈母娘都來了,你還不瞧瞧去?」
陸湛頓了頓,「你說什麼?」
「是你丈母娘吧,帶著兩個小娘子站在你家門口等著呢,你還是快些回去看看。」
陸湛也拿不準是不是三娘她們,仍然還是對陸志福道:「二叔,我瞧瞧去。」
陸志福擼了擼鬍子,「行,你去吧。要真是你丈母娘,你就帶他們過來。」
不等陸志福話說完,陸湛已經跑了出去。陸志福笑了笑,又對白氏說道:「待會兒親家要來,你也收拾收拾。」
陸湛跑回家,沒想到當真是看見三娘了,他老遠就喊道:「三娘!」
『
楊氏看見他回來,說道:「湛哥兒,你去哪兒了?我們在鋪子裡也沒看見你,來家裡也沒看見你。」
「我在二叔家裡幫忙。」陸湛說著忙就去拿出鑰匙開門。
楊氏道:「湛哥,我們也就過來看看,你忙你的吧。這是三娘給你縫的一套衣裳,趁今兒趕集就給你送來。你看看合不合身,要有改動的再拿回去改改。」
陸湛抱著手裡衣裳,熱切的朝杜三娘笑起來,今年以來,她都已經給他做了四五身衣裳了!
「嬸兒,三娘做的肯定合身。二叔家裡了打了頭野豬,這會兒正在收拾,你們也去吧。中午就在家裡吃了飯再回去。」
楊氏擺了擺手,說道:「你們自己吃就是,我們就是進城來瞧瞧你。你二叔家裡忙,那你忙你的去,我們這就回去了。」
陸湛搖了搖頭,「那怎麼行,我二叔也說了,一定要讓你們過去。」
「湛哥兒,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我們也準備回去了,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
兩人說話間,白氏也過來了,聽見楊氏要走,她忙道:「親家母,你這才剛來,幹嘛就說要走!走走,去我家,他們打了頭野豬,你也嘗嘗!」
楊氏笑著道:「這怎麼好意思,我們也就是來看看湛哥兒。」
「親家母,你說這話就見外了,咱們兩家人,你這麼客氣做什麼。難得今兒你們來碰上了,也就一頓便飯,你們這要是不來,回頭我還準備讓湛哥兒給你們送些來。」
一邊說著話,白氏看著自己侄兒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帶三娘和四娘過去。」
陸湛誒了一聲,將四娘抱起來,又對三娘說道:「三娘,我二叔家裡你還沒去過,過去坐坐吧。」
白氏看見旁邊的凳子上放著一套摺疊好的衣裳,那顏色大笑,一看就是男人穿的,她走過去拿起來放在手裡細看著,一邊說道:「這衣裳做工不錯!又是三娘做的吧。」
杜三娘抿著嘴點了點頭,白氏笑著道:「你這孩子給湛哥兒做了好幾套衣裳了,這麼誠心誠意的,以後湛哥兒要是敢欺負你,跟二嬸說,看我不讓他二叔打他!」
自打同杜家這閨女定了親,陸湛就收了人家好幾身衣裳,每次看見他穿新衣裳,白氏就知道肯定是杜三娘給他做的。白氏心頭也很欣慰,杜家對侄兒這麼好,把他當親兒子對待,他們對這未來侄媳婦兒,也同樣是喜歡的。
陸湛笑著道:「二嬸,我肯定不會欺負三娘,你就放心好了。」
白氏笑著瞪了他一眼,「臭小子,這話我可是聽見了,回頭你要是欺負人,讓三娘受委屈,有你好看的!」
說著白氏又親切的拉起杜三娘的手,自年後,這還是新年裡第一次見她,發現她同原來是有些不一樣了。這胸前都鼓起來,果然是長成大姑娘了。白氏笑得一臉和氣,又一手挽著楊氏,硬是把人拉到自家去。
到了陸志福家,楊氏看見院子裡站了這麼多人,她還怪不好意思的。陸志福看見她們來,笑著道:「親家母來了,快坐,快坐!」
院子裡的人大部分都是陸家的本家親戚,同陸志福是堂兄弟,他們雖然知道湛哥兒定了親,不過還沒見過人,這會兒看見陸湛未來的丈母娘來了,也上來同她打招呼,一邊又打量著湛哥兒未來的媳婦兒。
野豬被開膛破腹,四娘站在院子裡瞪大眼睛看著,她是一點都不怕,站得很近,眼珠子都不帶眨一下。
旁的人看她小小的一個,竟然不怕這些,笑說她膽子大。杜三娘上去拉四娘,讓她跟在自己身邊。
院子裡忙得熱火朝天,那野豬肉砍殺後整整裝了兩大筐。女人們開始準備中午的吃食兒,男人們便坐在外頭吹牛,杜三娘原本也想去廚房幫忙,被白氏推出來讓她在院子裡自己耍去。
幾個十多歲的少年圍著陸湛說話,不時又看看杜三娘。杜三娘抿著嘴,雖然接受了太多的注目禮,弄得她心頭也挺緊張的,不過她是客人,今兒既然來了,便不能小家子氣,給杜家丟臉!
陸湛被幾個堂兄弟圍著,他其實是一點兒都不想同他們呆在一塊兒的。他又有好長時間沒看見三娘了,這些人還這麼沒眼力勁兒的纏著他說話!
中飯很豐盛,吃飯的時候,白氏還拉著杜三娘認人,杜三娘心頭囧得慌,不過還是喊了人。她和陸湛都定親了,雖還沒定下婚期,可最遲也就是明年的事兒,早晚都得叫,現在不過就是早喊一聲,她也不吃虧。
飯桌上,白氏拉著楊氏的手道:「親家母,你們對湛哥兒好,我們也看在眼裡。我就說啊,給他找了這麼好的親家,我哥嫂在那邊,肯定也是高興的。」
楊氏道:「湛哥兒這孩子確實不錯,這麼好的孩子,沒人會不喜歡他!」
白氏道:「親家母,有你這句話,我就高興樂。湛哥兒這孩子雖然沒什麼大本事,可也不是那些遊手好閒的主兒!你家三娘以後嫁過來,我們肯定不會虧待她!」
楊氏笑著點了點頭,其他的人也跟著說了不少陸湛好話。
過了一會兒,陸志福倒了杯米酒,讓陸湛給丈母娘端過去。
楊氏平時是不喝酒的人,哪知道陸湛卻開口喊了一聲「娘」,而不是像平時喊「嬸兒」。他這話一說出來,頓時惹得大伙兒都笑了,白氏面上堆著笑,說道:「親家母,你看湛哥兒都喊你一聲『娘』了,這杯酒你可無論如何也得吃了!」
楊氏被陸湛那一聲『娘』給喊的心花怒放,臉上的笑從一開始就沒停下來過,白氏這麼一說,她也吃了這杯酒。周圍的人見此,又紛紛都來敬酒,不過片刻功夫,楊氏就吃了三杯米酒,她擺了擺手,說道:「不行了不行了,我是實在不能吃酒了。」
白氏道:「好好,這酒咱們吃得意思意思就行了,吃菜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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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三娘傻眼的看著陸湛,完全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就開口喊娘了,叫人完全沒有一點準備,他這樣一張口,杜三娘自個兒倒是弄得臉紅起來。
楊氏喝了幾杯米酒,臉有些紅,不過話倒是比平時多起來,從吃了那酒開始,嘴巴就沒停過。
待到申時,楊氏才起身告辭,「親家,這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今兒真是麻煩你了!」
白氏道:「要不就在家裡吃了晚飯再走,我早些做,就把中午的飯菜熱一下,很快的。」
楊氏擺了擺手,「親家,時候不早了,真得回去了!那爺倆還等著我回去煮飯吃。」
白氏見她執意要走,也不好再挽留了,給她裝了兩大塊肉,又讓陸湛送他們出去。離杜峰下學的時間也沒多久了,楊氏就去私塾門口等孩子,杜華盛待會兒會來接孩子回去,他們到時候一道坐驢車回去。
楊氏看著陸湛說道:「湛哥兒,你忙你的去,我們就在這等著。」
「娘,要不我送你們回去得了,離杜峰下學還有大半個時辰。」
楊氏笑著道:「不用不用,我們就在這兒等著,你也快些回去!」
杜三娘抿了抿嘴,開口說道:「你回去吧,我爹很快就會來了。」
「要不等爹來了,我再回去。」
杜三娘看著他,心說你還真是會喊,爹啊娘的喊得順溜極了。
楊氏道:「湛哥兒,不用在這兒守著我們,三娘,你送湛哥兒回去。」
杜三娘看著陸湛,說道:「回去吧。」
陸湛走在前面,杜三娘跟在他身後,兩人走了一陣,她開口問道:「你中午怎麼突然就那樣叫了?」
陸湛扭頭過來看她,「什麼哪樣叫?」
『
「你平時不是都喊我娘喊嬸兒,今兒怎麼突然改口了!」杜三娘狐疑的看著他,到現在她都還是懵的。
「我也不知道,當時就那樣喊出來了。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等我們成了親,不就是我爹娘了!」
雖說他喊的時候,自己也驚住了,不過後來想想,遲早都是要喊的,現如今喊嬸兒同喊娘也沒什麼區別!
杜三娘悶笑出聲,邊走邊道:「你這也太快了,平時一點徵兆都沒有!說喊就喊,今兒還有這麼多人在,你也不怕別人笑話你!」
「笑話我?他們笑話我什麼?我喊我岳母,誰敢笑話我!」
杜三娘癟了癟嘴,好吧,他願意喊就喊,頂多就是臉皮厚了點。
走了一段路,杜三娘道:「我就不陪你過去了,你自己回去吧,我走了。」
陸湛點了點頭,看著她道:「好,你也早些回去。」
等到杜峰下了學,楊氏又拉著兒子上下左右一陣打量,杜峰沒想到爹娘和姐姐妹妹都來了,很是高興。其他的孩子們同杜峰打招呼告別,杜峰也同他們一一揮手,杜三娘看他現在已經完全適應了學堂里的生活,心裡也很欣慰。
過了沒多久,卓秀才也出來了,杜三娘同他攀談了幾句,詢問了一下杜峰這段時間的表現。卓秀才說他不錯,學得很用功。楊氏聽見兒子被師傅誇獎,一臉喜意,還把陸家給的野豬肉拿了一塊出來要送給卓秀才。
卓秀才被她這舉動給嚇著了,怎麼也不收,楊氏又硬要他收下,兩人僵持不下。這時一位二十多歲身懷六甲的少婦走過來,問清了事情的緣由,也謝絕了楊氏的好意。楊
一經介紹,才知道這少婦是卓秀才的娘子,雖然身穿粗衣布衫,卻不能掩蓋對方高貴儒雅的氣質,說話時也很溫柔,人長得特別的漂亮,看著就讓人特別舒服。杜三娘沒見過大家閨秀是什麼樣子,不過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她想大家閨秀應該就是這樣。
卓秀才小心的護著妻子離開,不知同她說了句什麼,卓娘子低著頭淺笑,這樣的場景看著就讓人覺得幸福。
楊氏道:「卓師傅的娘子一看就是知書達理的女子,跟她說話我都怕自己太大聲嚇著她了!」
杜三娘抿嘴笑道:「娘,天色也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
楊氏笑著道:「是了,是該回去了,上路吧。」
一家子回到家,楊氏趕緊去廚房收拾晚飯,杜三娘陪著杜峰做功課,四娘也雙手托腮一眨不眨眼的看著哥哥。
杜華盛進了廚房,看見楊氏將野豬肉碼了鹽,他問道:「這誰給的?」
「湛哥兒他二叔二嬸給的,今兒中飯都是在那兒吃的。湛哥兒那孩子,今兒給我敬一杯酒,張口就喊我一聲娘,可把我驚住了。」楊氏笑著把今兒的事又說了一遍。
杜華盛看著她那滿臉的笑,說道:「我看你哪裡是驚住了,分明就是高興壞了。」
楊氏挑了挑眉,「我就是高興。他喊我一聲娘,我也是把他當親生兒子疼。」
杜華盛看她那得意洋洋的高興勁兒,無奈的聳了聳肩。
過了兩日,魏大柱又來了,他眉飛色舞的對杜三娘道:「三娘,三娘,快快,叔給你說個好消息!」
杜三娘笑著道:「魏叔,什麼事兒讓你這麼高興?」
楊氏看著外頭的大太陽,再看魏大柱一腦門的汗水,她笑著道:「這麼大熱的天兒,你也不怕太陽曬。什麼事兒這麼高興?莫不是你家兩個兒子定親了,來請我們去喝喜酒?」
魏大柱笑說道:「嫂子,我那兩個兒子要是訂了親,我肯定是第一時間就來通知你們。這不是定親,是個大買賣!」
大買賣?杜三娘驚訝的道:「魏叔,你做生意了不成?」
魏大柱搖了搖頭,「我這大字不識一個的莊稼漢,做什麼生意。是我認識的一個人,好傢夥,可是弄了一頭熊瞎子!我這不一得了信兒,就趕緊來通知你!三娘你認識的人多,看看能不能幫著想想法子。這要他拿去集市上賣,賣不賣得掉都難說,再者這大熱天的,實在是不敢放著。」
第64章
熊瞎子?杜三娘擰了擰眉,
一邊說道:「魏叔,
我哪裡認識什麼人,
您這麼說,
太誇獎我了。」
魏大柱笑著道:「三娘,
你這樣說可就太謙虛了。當初要不是你,
魏叔哪裡能有今天。這也是我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了,
為了追這頭熊瞎子,可是追了幾匹山才總算是弄到了。可大熱的天,這種東西難放得住。他也是急得很,
今兒特意找我打聽,也是聽說我前頭那大蟲賣了錢,來問問。可這也是當初娘你介紹的,
我肯定也得來找你。」
杜三娘面色很是鎮定,
當下也沒有急著開口應下,反而說道:「可是魏叔,
我也實話跟你說,
今年到現在,
我都沒怎麼去顏府,
你也該知道,
那樣的府邸不是一般的人家。」
「三娘,
這我也明白,若是那普通的東西我哪用得著來麻煩你,可這東西確實是不一般!」魏大柱一邊說著一邊著急地搓了搓手.
楊氏在旁邊也道:「三娘,
要真是你魏叔說的這樣,
這事兒你就去問問吧。」
杜三娘抿了抿嘴,面露難色,「娘,咱們這麼久都沒去顏家,誰知道人家還理不理咱們。」
「這……」楊氏也是一臉尷尬,她看著魏大柱道:「老魏啊,自打開春以來,三娘確實沒怎麼去顏家了。那樣的大戶人家,不是咱們這些小門小戶能高攀得上的。」
魏大柱道:「三娘,叔就拜託你給問問吧。不管成不成,至少問一聲,若當真是沒法子,咱們也就認了。」
杜三娘擰了擰眉,又問道:「魏叔,你可同他說過這銀錢分配的事兒?」
「這我沒說。」
杜三娘隨即一本正經的看著魏大柱道;「
魏叔,有些話,咱們就說在前頭。我當初同你約定對半分,那是因為你同我爹的緣故,即便我杜三娘自認為自己的分配完全正當,可嬸子後來對此也很有意見。」
見杜三娘說起那事兒,魏大柱是滿臉羞愧,他道:「三娘,說起這事兒,魏叔也覺得對不住你。都是我家那口子渾,可她跟著我這麼多年,我也拿她沒辦法。」
「魏叔,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人之常情,這我明白。可是我當真是怕了,所以後來我告訴我自己,以後再也不會幹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
杜三娘話音一落,魏大柱急了,「三娘,我知道當初是你嬸子不對。可眼下也只有你了,你就看在魏叔的面上幫幫忙吧。回頭這錢你怎麼分,都是你說了算,魏叔絕對不會亂說。」
杜三娘搖了搖頭,眯著眼睛說道:「我不分成了。我自己買下來,至於我賣了多少錢,那是我的事情。你問問他可接受這樣的安排?若是覺得自己吃虧,那也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攬下這事兒不可。」
魏大柱沒料到杜三娘會這樣說,他想過杜三娘會說四六開,甚至三七開,可沒想到她竟然說她來買下來。那熊瞎子雖然不知道那大戶人家會出價多少,可定然也是不便宜的,當初他那大蟲分一半他們就得了一百多兩銀子!
杜三娘也不急著要他答話,她道:「魏叔,你考慮考慮,我還有些事兒沒忙完,讓我娘陪你說話吧。"
說著她站起身來,直接走出了堂屋。
楊氏看見魏大柱一臉糾結,她道:「魏兄弟,你也別往心裡去。自打上一次你家那口子那樣鬧一場,三娘心頭可是不好受。我和她爹也就勸著她,現在咱們家的生活比以前可是好太多了。就這樣也能過一輩子,犯不著硬要去做那些。」
「大嫂,我明白。成,我馬上回去跟他說說,他要是同意了,我讓他直接來找三娘。」
說完魏大柱也不多停留,轉頭就趕緊回去,楊氏原本留他在家裡用飯,他也推脫了。等他走後,楊氏來到杜三娘屋裡,說道:「三娘,你說你買下來,那可是熊瞎子,咱們家哪兒能拿出這麼多錢來。要我說,還不如就像以前一樣,得的錢一人一半。」
杜三娘搖了搖頭,沉聲道:「娘,不是我不願意,當初我對魏叔已經是很大方了,可結果怎麼樣。我可不想在同一個地方摔兩下,人心都是不足的,即便他現在感謝我,等回頭回過神來,只怕還會在背地裡罵我!他又不是魏叔,對我而言就是個外人,我憑什麼要給他面子?」
見她娘還想說什麼,杜三娘擺了擺手,「好了,娘,這事兒我自有分寸,你別急。」
急的不是她,而是對方。這一單生意,若是沒了她也沒什麼損失,可對方若是丟了,就這大熱天,拉去市場上賣沒門路同樣也是虧,這東西又不是豬肉,尋常人敢不敢吃還不一定呢。她雖然對這行當了解不多,但看趙叔,也知道大戶人家裡頭,這些採買諸事兒,主子哪有時間精力去親力親為,還不都是管事兒一句話的事兒。
待到吃過中飯,不出杜三娘所料,對方就急急忙忙跟著魏大柱過來了。男人姓顧,全名叫顧鐵牛,年紀也是三四十歲,穿著皺巴巴髒兮兮的衣裳,腳上蹬著一雙草鞋,嘴巴都乾裂了,一臉焦急之色。
魏大柱給兩人做了介紹,顧鐵牛道:「小娘子,我這熊瞎子還沒完全死透,我給它留了一口氣兒,可最多也就撐到明天。」
杜三娘道:「顧叔,這熊瞎子有多少斤重?」
「少也得三百來斤。可是厲害了,弄它可是花了我不少功夫。」
楊氏端了茶過來,說道:「吃茶,解解乏。」
杜三娘道:「那你準備賣多少錢?」
顧鐵牛被這問題給直接問懵了,他準備賣多少錢?他也不知道那東西能賣多少錢,以前也沒獵過那東西!顧貼牛隻好看向魏大柱,魏大柱說道:「三娘,你給開個價吧。」
杜三娘道:「我現在沒看見東西的成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三百多斤重。再者,死物同活物肯定價格是不一樣的。」
顧鐵牛道:「小娘子,那你看值多少錢,我可以馬上帶著你去看!」
杜三娘看了眼外頭的天色,她想了想,對楊氏道:「娘,要不我過去看看,若只是看一眼,天黑前肯定能趕回來。」
楊氏道:「三娘,要不明天在去吧。我去找你爹回來。」
杜三娘道:「不用了,娘,我自己可以趕驢車去。」
說完她看著魏大柱兩人道:「我們走吧。」
「三娘……」楊氏還是不放心。
魏大柱道:「大嫂,這事兒你就放心交給我,我待會兒肯定把她送回家。」
這麼說定之後,三人就趕著驢車走了。顧家比魏大柱以前的家還遠些,等到從山頭出來,太陽都下山了,杜三娘道:「顧叔,今晚你就守著,趕明兒我就找人來。到時候我會兌現銀給你,不過,你得去我家裡拿,我不當面給你銀錢。」
顧鐵牛誒誒了兩聲,直說今晚一定守好,保證不會讓它馬上死了。
魏大柱送杜三娘回去,他由衷的感嘆道:「三娘,你很能幹。你爹有你這麼個閨女,當真是好福氣。」
杜三娘道:「魏叔,你可別誇我了,我也就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你雖是年紀小,可是比我們這些幾十歲的人還有魄力。三娘,以後你肯定不是一般人。」
杜三娘笑了笑,不以為意的道:「要真有那麼一天,我可得好好感謝魏叔。」
走到半路,杜三娘沒有直接回去,她囑咐魏大柱回自家一趟,告訴她娘若是他沒回來,肯定就是在城裡找了家客棧住下,讓家人不要擔心。說完她親自趕著驢車去了城裡。
她先去了私塾里,私塾那裡沒人,她又去卓秀才家,卓秀才告訴她,杜峰被他爹接走了。杜三娘鬆了口氣,離關閉城門還剩下半個時辰,杜三娘咬了咬牙,轉頭又去了顏家。
趙管事好久沒看見她,大晚上的看見她上門還挺驚訝的,又問她可是吃了飯,杜三娘可不是來閒聊的,她當下便開門見山的將事情給說了,趙管事也知道她等得急,馬上就去回稟顏老爺。
顏家一大家子正在吃飯,顏老爺子聽見說有熊瞎子,立刻就來了興趣,囑咐趙管事,一定要買下來。看見顏老爺子這麼高興,他的姬妾們好奇的問是哪家送來的,趙管事兒說就是當初給府上弄了一條大蟲的那小娘子。
顏老爺子身邊一個小妾青兒說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小娘子,是不是長得五大三粗,竟然不怕這些猛獸。這位青兒剛進顏府沒三個月,正是得寵的時候,顏老爺子身邊的姬妾不少,可也就只有這個青兒進門之後,他對她的寵愛有加,便是吃飯都准許她出來伺候。
顏大夫人年紀也不小了,容顏漸漸老去,前幾年開始一心向佛,加之她兒子顏淮卿很是上進,她對丈夫的心思也就淡了,更是懶得管他,他愛抬多少女人進府都隨他!
顏老爺子正是心疼新人的時候,青兒既然說要看看那小娘子,他就讓趙管事兒去喊她。
杜三娘原以為自己很快就能走,哪知道對方竟然要見她。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杜三娘抿著嘴,只好跟著進去。
她今兒去了山里,衣裳也沾染了些泥土,此刻站在飯廳里,對比著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杜三娘就是山里出來的老土冒。
青兒看著她,一下子就噗通一聲笑出來,指著杜三娘道:「你就是來賣熊瞎子的?我還以為是個五大三粗的女人,沒想到是個年紀這么小的姑娘。」
她一張儷顏笑得很是燦爛,笑了一陣又道:「你叫什麼名兒?多大歲數了?我身邊正巧還缺一個伺候的人,你來我身邊做侍女如何?」
杜三娘看著對方,這個女人她沒見過,年紀看著雖然不大,卻已經是做婦人打扮,又見她站在顏老爺子身邊,心裡就明白她定然是顏老爺子的女人。
「承蒙夫人厚愛,只是小女容止粗鄙,又是家中長女,實在是當不得此重任。」杜三娘這般說著,就看見對方嘟著嘴,剛才還滿臉的笑,這會兒已經是生氣了。
「我看你也就是普通莊戶人家的女兒,來我顏府上做侍女,難不成還侮辱了你不成?多少人想進顏家的門,都被拒之門外,你倒還不願!」青兒說著冷哼了一聲,面色沉沉。她也是窮苦人家出身,不過長得頗有幾分姿色,被人送給了顏家老爺,雖然對方年紀都能做她爹了,可顏家家大業大,又恩寵她,如今這日子過得自然是比以前好太多。
這會兒看見這小娘子進來,穿著粗布衣裳,素麵朝天,青兒放佛看見了當初的自己,一時間心生憐惜,想要拉扯她一把,哪知道對方竟然拒絕了。青頓時覺得很沒面子,連帶著臉色也僵硬了。
杜三娘也是莫名其妙,她來賣東西,又不是來應徵府上的侍女!怎麼她不答應,對方竟然一臉她不識好歹的表情。就算顏家有錢,可做侍女有什麼好的,還不就是伺候人!再說了,這女人一看就不是府上的正經夫人,頂多就是個妾,跟在一個小妾身邊伺候?她杜三娘腦子還沒進水呢。
顏淮卿漱了口,又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說道:「爹,現在也不早了,城門馬上就要宵禁了,沒什麼旁的事兒,就讓人家回去!那熊瞎子爹若是喜歡,回頭熊掌就割下來給爹補身子。」
顏淮卿是府上的大公子,學問又好,自然是很得顏老爺子的喜愛。他一句話,絕對比所有人的話都有用,顏老爺子笑著道:「是是,我兒說的對,時間也不早了。老趙,送這位小娘子出去。」
「老爺!」青兒有些不樂意了。
顏淮卿朝趙管事兒看去,「還不快送她出去!」
趙管事兒誒了一聲,趕忙帶著杜三娘出門。出了大廳,趙管事兒道:「剛才那位是我家老爺新納的一房妾室,正得老爺恩寵,有些小脾氣。」
杜三娘點了點頭,道:「趙叔,我懂的。那我明天早點過來。」
「好。三娘,現在太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也不方便,要不就在城裡住一晚吧。」趙管事兒好心說道。
「好的,趙叔,我知道了。」
杜三娘趕著驢車剛出去,城門就關上了,她拍了拍胸口,差點就出不來了!可是看著四周一片黑暗,要叫她這時候趕車回去,她也是害怕的。可今兒出門身上又忘了帶錢,還真是棘手得很。
四下一片漆黑,杜三娘發現,她除了去陸湛家,竟然再沒地方可去!咬了咬牙,杜三娘當真掉轉頭去了陸湛家。
當陸湛打開房門看見站在門口的竟然是杜三娘,他一臉驚訝的問道:「三娘,你怎麼來了?」
第65章
杜三娘進了屋,
這會兒胸腔里還咚咚跳個不停,
她剛才過來,
哪知道路上突然躥出來一個醉漢,
差點把她小心臟都給嚇出來了!好在那醉漢倒在地上好半晌沒爬起來,
可就算是這樣,
也是把她嚇得夠嗆。
陸湛給她倒了一杯水,
杜三娘緊緊握著茶盅,也沒說話,她後背心都濕透了,
鬢角的頭髮也汗濕了。陸湛問道:「三娘,你是不是碰見什麼事兒了?」
三娘一貫鎮定從容,很少看見她這樣蒼白著臉一副受到嚇著的樣子,
擰了擰眉,
陸湛又喊道:「三娘!」
這一聲才將杜三娘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她看著陸湛,
抿嘴說道:「我沒事兒。」
「當真沒事兒?」陸湛不太相信。
杜三娘點了點頭,
端著手裡的茶盅小小的抿了一口,
然後對陸湛笑了笑,
「我真的沒事兒。」
陸湛又說道:「為什麼這麼晚了還在這裡?還是家裡出什麼事兒了?」
「陸大哥,
我還沒吃晚飯呢,
有沒有吃的,等我吃飽了再跟你細說。」
陸湛雖然心頭也是急,不過聽見她說還沒吃飯,
一下子站起來,
說道:「我去看看,你坐著。」
過了一陣,他碗裡撿了兩個饅頭過來,「將就吃吧,這是我二嬸中午拿了幾個過來。」
杜三娘跑出廚房去洗了手進來,她拿起一個饅頭扯成小塊小塊放在碗裡,又往裡頭倒水,一邊說道:「我過來是有事兒,有人弄了一頭熊瞎子,這個天氣可耽擱不得,我就跑城裡來給顏家說一聲,沒想到出來就這麼晚了。天黑了,我身上又沒帶錢,讓我自己回去我也害怕,就只有來找你了。」
說著她拿起筷子將泡發開的饅頭攪了攪,抿了一口,中午吃得並不多,又過去這麼久了,她也是餓得慌了,這樣一個沒什麼味道的白面饅頭也覺食得很香,食物吞入腹中,那份飽足感讓她忍不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陸湛聽她說完,不贊同的道:「怎麼也不讓爹陪著你過來,這大晚上的你一個姑娘家在外頭得多危險!」
杜三娘道:「現在這天氣這麼熱,要是放壞了可就賣不了錢了。再說了,這是我出錢收的,我可不想出了錢最後卻打了水漂!」
抿了抿嘴,她又笑著道:「不過我運氣還不錯,顏府的人都在。顏家那位大少爺還替我說話呢。」
說到這裡,杜三娘忍不住將在顏府經歷的事情全說了一遍,然後小聲道:「今晚上要不是他,我估計都不能出城了了。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這大晚上的在街上溜達,還不得被衛兵捉到衙門裡問話去!」
城裡晚上除了元宵節,是禁止宵夜的,晚上到了時間城門關閉,街頭巷尾也不准有人活動,大晚上在街上溜達要是被衙門裡巡視的侍衛逮到,可就要關進衙門接受審訊的。所以今晚顏大公子替她開脫,杜三娘打心底里感謝他。
陸湛看著她搖了搖頭,「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你要真有急事兒,你來找我,我陪著你去。」
杜三娘想起自己的狼狽,她笑出聲來,然後道:「好好,下次有事兒我肯定第一時間來找你。」
吃完了東西,杜三娘才犯愁了,她晚上要在哪兒睡啊?陸湛家裡就只得一間房,還是他自己住,其他的幾間屋子都空置著,根本就沒有鋪床。
杜三娘沒有開口問,在她看來今晚不用露宿野外就謝天謝地了。等她洗漱好之後,陸湛走到廚房對她說道:「你去我房裡睡,我已經收拾好了,沒味道!」
杜三娘仰起頭看著他:「我占了你的房間,那你晚上睡哪兒啊?」
「你就不要擔心我了,兩條高凳拼在一起就能睡一晚。」
杜三娘進了堂屋,果真看見正中央用四條長高凳拼在一起,她看著陸湛,他這麼高的大個子,那長凳沒他身長,這樣縮在這上頭一晚上,那滋味恐怕是不好受得緊!
杜三娘道:「陸大哥,還是我在凳子上將就一晚,你回房睡吧。」
陸湛推著她上樓,「讓你睡就去,我這哪兒不能將就,晚上不睡覺也成。」
「可是……」
「別可是了,時候也不早了,快睡覺去!」
杜三娘被他一路推著進了門,她咬著嘴唇,說道:「那你好歹抱一床被子下去,晚上……」
「這大熱天的也不冷,蓋著被子我還嫌熱得慌!」說完他轉頭咚咚就下了樓。
杜三娘看著他的背影,關上了房門,屋子裡點著一盞油燈,她慢慢踱步過去,看見床上鋪設的床單確實是換過的,她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鼻尖能夠聞見一股皂角的清香味,那枕頭上也有屬於他的味道。
杜三娘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等她閉上眼睛,卻是很快就進入夢鄉。
陸湛蜷縮著身體睡在長凳上,他睜著眼睛盯著屋頂,壓根兒就睡不著。夏夜裡,蟲鳴聲不斷,他一會兒翻了一下身,一會兒又翻身,死活就是睡不著。
耳邊有蚊蟲的嗡嗡聲,陸湛抬手啪的一下子拍在臉上,然後坐起身來,將油燈點上。
手掌心上是被拍死的蚊子,還有丁點的血跡。他盯著看了一會兒,趕緊打開房門,往廚房裡跑去。大晚上的,他竟然忘了給她燃驅蚊草。
取了一把驅蚊草點上,陸湛端著進屋。他站在樓梯下,有些躊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睡著了!過了好一陣,陸湛下定決心堅定地邁步往樓上去。
他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喊道:「三娘,你睡了嗎?」
「三娘?」「……」
屋子裡並沒有人回應,陸湛站在外頭,想著她恐怕是睡著了。這下子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進去,一方面想進去,可另一方面,三娘到底是姑娘家,兩人還未成親,他也不好意思進去。
陸湛抿著嘴,又站了一會兒,在這期間,又有蚊子在他胳膊腿上叮了幾下,陸湛擰著眉,又喊道:「三娘,三娘,三娘……」
連著喊了幾聲,屋子還是沒有人應。
陸湛最後一咬牙,伸手推了推門,門吱呀一聲就咧開來。他站在那裡,心頭一顫,又不敢進去了。
過了一會兒,屋屋子裡還是沒有任何的響動聲,他咬緊牙關,輕輕的邁了一隻腳進去。看見放在柜子上的油燈還燃著,他站在門口,朝床上看了一眼,只看見被子隆起的一個幅度。
陸湛心頭有些緊張,是進一步不是,出去也不是,就這樣傻愣愣的站在門口。過了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放輕腳步聲走過去。
他低著頭,是哪兒都不敢看,只將那盆點燃的驅蚊草放在床尾上。
屋子裡很安靜,三娘的呼吸聲都能聽見,他蹲在那裡,只覺得面孔熱得慌。
她睡著了!她不知道他偷偷進來了,這麼想著,陸湛心裡隱隱的鬆了口氣。
他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又忍不住想看看她。
燈光下,她躺在他平時睡覺的地方,頭枕著他慣常用的枕頭,一頭青絲披散在枕頭上。她閉上眼睛,呼吸平穩,面容恬靜,同平時的她又有些許的不同。
陸湛看著那張臉,心頭咚咚跳個不停,他想走的,可不知道為何就像是腳上生了根,完全動彈不得。
過了一會兒,她眉頭皺了皺,嘴巴又動了動,手也跟著從被子裡抽出來,陸湛嚇了一跳,生怕她看見他站在這裡,立刻又蹲了下去,整張臉都快貼到木板上了。
她要是醒來看見他在這裡,他該怎麼解釋?陸湛皺著眉,過了片刻,他又偷偷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她並未醒來,只是人往裡頭滾了進去,不知是不是太熱了,身上蓋著的被子被她打開,她半條腿抽出來壓著那棉被,腳都露了出來。
陸湛趕緊撇開頭,再也不敢站在這兒,趕緊出了門,將門關上。
重新躺在凳子上,他這會兒是更睡不著了,心頭熱得很,他又起身灌了一瓢冷水,將凳子拿到外面的院子裡,直接就躺在上面,幾乎是一夜睜眼到天亮。
一夜好夢,杜三娘第二天醒來,她揉了揉眼睛,也沒注意到床尾巴那兒還放了一個盆,穿著鞋子就下了樓,一邊走一邊打了個哈欠,還伸了伸懶腰,又草草將頭髮用手梳理了下綁好。
屋外天已經亮了,她看見陸湛在院子裡劈柴,走過去打了聲招呼,「陸大哥,你起這麼早啊。」
陸湛抿著嘴嗯了一聲,杜三娘又道:「我還以為我會睡不著,沒想到一睜眼天都亮了。」
陸湛這才抬頭看著她,「昨晚睡得好嗎?」
「挺好的,連一隻蚊子都沒有!」一邊說著,杜三娘笑著去了廚房。
陸湛聽她這麼說,抿著嘴笑了笑,這麼說來,她是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偷看她的事了!
那頭杜三娘已經去了廚房,生了火,燒了水讓陸湛進屋洗漱,她一面拿了盆子揉捏麵團,一邊道:「我們早上吃刀削麵怎麼樣??」
陸湛拿了帕子洗臉,一邊道:「好。」
杜三娘笑了笑,轉頭看見他脖子臉上點點紅印,她問道:「你晚上被蚊子咬了?」
陸湛頓了頓,「沒事兒。蚊子來一個我拍一個,全拍死了。」
杜三娘悶悶的笑著,隨即道:「你也是的,晚上怎麼也不點些驅蚊草。」
鍋里的水已經燒開,杜三娘不再同他說話,拿了刀將揉捏好的麵團切下一小塊一小塊的面片,又用手握著兩頭將其拉長,一一放在鍋里。
陸湛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柔和的裂開嘴笑了笑。
吃過早飯,杜三娘便要去顏家。陸湛不放心她一個人,執意要陪著她一塊兒去,杜三娘沒辦法只能由著他。
兩人到了顏府,趙管事兒正在吩咐底下的人,看見杜三娘來了,他笑著道:「三娘你坐一會兒,我這邊交代好了,咱們就上路。」
杜三娘也不跟他客氣,坐在旁邊等候著,這裡是外院,杜三娘心情自然是放鬆不少,也不用那麼拘謹,一邊吃了兩口茶一邊看著顏府上的下人在趙管事人面前點頭哈腰的回話。
等到趙管事兒將事情都叮囑妥當,他道:「三娘,你們等久了,我們走吧。」
杜三娘站起身來,笑眯眯的說道:「聽說趙叔現在已經是大管事兒了,三娘在此恭喜了。」
以前趙管事兒還只是管著廚房採買的活兒,可剛才進門的時候聽刑叔告訴她,趙管事兒已經被提拔做總管,如今手下就管著好幾個管事兒,知道趙叔升遷了,杜三娘自然是高興。
趙管事兒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也是托你的福,你一來啊,我這運氣都好了。我可是盼著你時常來呢。」
府上的顏老爺子是個喜好口腹之慾的,前頭弄那頭大蟲回來,老爺就特高興,對他也挺信任,再加上趙管事兒也是個會來事兒的,這升職自然是蹭蹭蹭。開年之後杜三娘雖然來的次數不多,趙管事兒心裡還是對她很感激的,即便現在他管著不少人,也更忙碌了,可也同樣是叮囑了門房,要是看見三娘來,就前來回稟他。
昨夜杜三娘那麼晚上門,趙管事兒聽見是她,是二話不說的親自來見她,可叫他沒有失望,三娘又給他帶來了好消息。
出了府,趙管事兒看見杜三娘身邊又跟著那年輕人,笑著道:「三娘,你們這婚事兒可訂下了?」
杜三娘面上帶著幾分羞意,說道:「還沒呢,要是定好了,我肯定親自登門通知趙叔。」
笑了幾聲,趙管事兒又道:「好好,對了,陸湛,我府上要打制些東西,等回頭我讓人把圖紙給你送來。」
杜三娘聽了一臉欣喜,雖然認識趙管事兒這麼久,可這還是顏府第一次照顧陸湛的生意,她連忙道:「趙叔,這可叫我們怎麼感謝您才好。這一次次的您這麼關心照顧我們,要不是遇見您,我們哪裡會有今天。」
顏府家大業大,這樣的大家庭,哪裡會看得上他們這樣的小門小戶,雖說當初的趙管事兒還不是大管事兒。可若不是他當初點頭應下她的東西,又哪有以後?不管在哪個地方,沒有門路別想賺大錢,尤其是這種大戶人家,有時候還不就是管事兒的一句話,人情關係,說的就是如此。
趙管事兒也被她這一席話說得心頭高興,這話題也聊得更寬廣了,又說起他家大公子馬上就要下場考舉人了,還說書院的師傅們對他寄予厚望,若是得重,可就是永州城裡最年輕的舉子了。杜三娘雖然沒有見過那大少爺幾次,不過她對他印象很不錯,沒想到那少年年紀輕輕的竟然也是個學霸型的人物,學子想要走科舉一路,簡直比前世的高考還要殘酷。很多人,終其一生都不能考上舉人,能夠考中秀才就已經是了不得的人才了!
杜三娘忙說些恭維話,說顏大公子少年英才,一看就是中狀元的人才,趙管事兒被她一通好話給說的心頭甜滋滋的,話匣子一開,又說了些城裡的趣事兒。杜三娘一個常年住在村子裡的人,哪有機會聽見那些話,其中趙管事兒就提到,明年的稅收可能會增加人頭稅!
杜三娘聽得心頭咯噔了一下,在增加人頭稅?她簡直腦袋都要炸開了,來到這裡幾年,她已經見多了花樣繁多的稅收名目,如他們這些自己有田地的還好些,那些佃農更是慘,辛辛苦苦耕種一年,收成大部分給了地主家,再交了稅,一年剩下的收成還不夠自己吃喝。眼下要再增加人頭稅,可不是要把人給逼上絕路去!
趙管事兒看她面露苦色,叮囑道:「這事兒你可別說出去,我也是聽見那麼幾句,也不知真假,你自己心裡有個數就成。」
杜三娘點了點頭,說道:「趙叔放心,這事兒我肯定不會說出去,還得謝謝趙叔告訴我這些。」
嘆息一聲,趙管事兒道:「這世道艱難啊,京中更是亂,聽說過年的時候可是死了不少人,見天的抓人進去,鬧得人心惶惶。聖人獨寵妖妃,朝中奸臣當道,苦得還是底下的百姓。」
顏家在京里也有人,趙管事兒如今極受顏老爺子器重,自然也能探聽到一些事情。不過他平時基本不會開口說話,今兒同杜三娘談得投機,也就隨意扯了幾句。
杜三娘對這個朝代還真是沒有多少深刻的印象,再者她一個遠離京都偏遠山區的農家女,能知道些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就連聖人的年號都還是杜峰上學後,她在他嘴裡才知道如今在位者的年號。至於聖人年紀幾何,在位多少年,她更是不清楚。可是今兒聽趙管事兒這麼一說,杜三娘心頭有些不安,這世道恐怕沒她原本想像中的這麼安寧!
只希望,千萬別打仗才好。杜三娘在心頭默念著。
第66章
到了顧家,
杜三娘喊了一聲「顧叔」,
顧鐵牛大早上就在家裡等著,
昨夜他在坑洞前守了一夜,
眼見著熊瞎子快不行了,
他是著急得很。
杜家那小娘子可是說了,
活物同死物的價錢不同,
他自然是希望熊瞎子不死,回頭能多得些銀錢。幾乎是盼星星望月亮才等著人來了,又見她帶來一人身上是綢緞衣裳,
頓時緊張起來,都不知道該如何說話了。
杜三娘笑了笑,看著呆站在一邊的顧鐵牛說道:「顧叔,
你快帶我們去吧。」
顧鐵牛誒了一聲,
慌忙就領著他們去了後山。
坑洞前是顧鐵牛家的幾個兒子守候著,看見爹領著一群人過來,
心頭就明白這就是爹昨兒說的來買熊瞎子的主顧了,
個個心頭都很激動。
杜三娘往那洞裡頭看了一眼,
看見一個棕黑色的龐然大物趴在裡頭,
雖然昨日已經見過一次了,
可今兒看著還是很嚇人,
杜三娘道:「趙叔,您看看。」
趙管事兒看著下首那熊瞎子,滿意的擼著鬍子說道:「好傢夥,
可真是夠大!」
顧鐵牛嘿嘿笑了兩聲,
趙管事指了指身後帶著的幾名侍衛,讓他們下去瞧瞧。這次帶來的幾個人同上次那幾個人都不一樣,明顯就是生面孔,趙管事兒一聲令下,他們沒有任何猶豫的就跳了下去。
底下的熊瞎子雖然還未死透,還喘息著,可有人下來之後,它根本就沒法爬起來,它受了很重的傷,濃重的血腥在空中飄散開來。這一次抓這熊瞎子就特別的順利,幾人合力很快就將其拉扯上來。
杜三娘站在陸湛身邊,拉著他的袖子不讓他上去幫忙。趙叔找來的人手已經夠了,這種費力氣的活兒杜三娘自然是不想讓陸湛去沾手。
眾人將熊瞎子捆綁好抬下山,杜三娘走到顧鐵牛身邊,悄聲說道:「顧叔,我也先跟著回趟城,你要是不放心,你今兒就去我家裡候著,等我回來,我身上現在沒有帶現銀。」
顧鐵牛道:「好,那我去你家裡。」
杜三娘笑了笑,又帶著陸湛跟著趙管事兒一道回了城。
顏老爺一早就在家等著,就想看看這熊瞎子,好不容易挨到晌午過後,下人來報趙管事兒回來了,顏老爺歡喜得緊,趕忙就站起身來迎了出去。
趙管事兒道:「老爺,這熊瞎子弄回來了,恐怕有三百斤重,可大了。」
顏老爺聽了頓時喜笑顏開,笑著道:「走走,快帶我去瞧瞧。」
他一說要去看,身邊跟著的幾個女人也一起涌了出去,個個都想看看那熊瞎子到底長個什麼模樣。
青兒也緊跟著隊伍走了出去,當幾人在前院看見被放在地上那龐然大物時,個個都嚇花容失色,有那膽子小的直接就叫起來。
杜三娘站在眾人後面,看見顏老爺直接就朝熊瞎子走去,他是一點都不害怕,還伸手去拍了拍它的脊背,嘴裡發出陣陣愉悅的大笑聲,然後道:「老趙啊,行啊,老爺我看你是越來越能幹了!」
趙管事兒笑眯眯的道:「這還不都是老爺平日裡教的好。」
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投其所好,揣測主人的意思,馬屁拍得好,自然能夠蹭蹭往上走了。
那熊瞎子還沒死,嘴裡又喘息了一聲,顏老爺沒想到這竟然還是個活物兒,他嚇了一跳,趕緊往後退了一步,看見它半晌沒有爬起來,這才道:「好傢夥,竟然還沒死!」
趙管事兒道:「老爺,這熊瞎子,命硬著呢。」
顏老爺心頭高興,指著杜三娘道:「你這小娘子不錯,幾次送的東西我都很滿意。以後有這些東西,就直接給我送來。老趙,待會兒好好打賞她。」
杜三娘抿嘴笑道:「謝老爺賞。」
看見顏老爺子心情高興,他那幾房小妾都湧上來朝他撒嬌,這個說還沒吃過熊瞎子的肉,那個又說熊瞎子的心肝脾肺肺要拿來怎麼吃,顏老爺被幾個女人圍在中間,那胖乎乎的臉上笑得幾乎看不見眼睛了。
青兒扭著身子,將旁邊一個女人擠開,拉著老爺的手嘟嘴說道:「老爺,這熊瞎子可就是位小娘子送給咱們家的?」
杜三娘看清楚了那個女人,赫然便是昨晚上試圖讓自己來顏府給她做丫頭的那個女人!昨晚上杜三娘也沒怎麼打量她,這會兒在白日裡看,年紀也不比她大幾歲,身段纖細窈窕,再加上年輕,頗有幾分姿色,這做出嘟嘴的動作時更是要酥了男人的心。
可杜三娘沒想到,她竟然開口說自己是送?這會兒她要是還看不出來是這房小妾故意針對她,她就白活這麼多年了。這回要是被定性成是她拿東西來孝敬顏家,那她杜三娘今兒是一個子兒都別想得到。
這個女人的心腸,果然是狠毒!杜三娘心頭百轉千回,當下道:「這位夫人,這頭熊瞎子是小女叔叔家獵的,我也只是個中間人,回頭賣的銀錢還得拿給我小叔。顏老爺是永州城裡遠近聞名的大善人,這樣的稀罕東西,自然是只有賣給顏府這樣的高門大戶才能體現出它的價值來。」
青兒笑了笑,看著她道:「倒是個能說會道的小娘子,可我們老爺能收下這東西,也是賞你臉面,你還提什麼錢不錢的。能攀上咱們顏府,那可是你幾世修來的福氣,旁的人還羨慕不來呢!這送一頭熊瞎子,也當不得什麼。」
顏府家財萬貫,在永州城裡也是富甲一方,平日裡自然也有不少人往顏府獻寶想要攀關係。顏老爺站在旁邊並未開口說話,就只是笑眯眯的看著她們兩人說話。趙管事兒一看這架勢,心頭暗道一聲壞了!這青兒雖然是妾,可老爺自來寵她,若是她執意說這熊瞎子是杜三娘送上門來的,三娘可是沒法同她理論,只能自己吃虧了。
趙管事兒開口說道:「青兒姨娘,這熊瞎子,確實是杜三娘幫她叔來賣給咱們府上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青兒開口打斷了,她冷聲道:「趙管事兒,你可是我顏府的人,竟然替一個外人說話,你吃顏家的喝顏家的,竟然吃裡扒外?」
杜三娘心頭沉甸甸的,這個女人可是來者不善,再看顏老爺在那兒站著光看卻不出言阻止,想必在顏老爺心頭也覺得這熊瞎子送給他是理所應當!杜三娘高聲道:「這位姨娘,我杜三娘自來便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是賣就是賣。堂堂顏府,竟然捨不得那點小錢,故意曲解小女的話,即便今兒你們占了我的東西,回頭說出去也不怕被永州百姓笑話?」
「呸,少在我面前說這些,你們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還不就是想同我們顏家攀上關係……」青兒絮絮叨叨說個不停,一口咬定這頭熊瞎子就是送,而不是賣!
杜三娘當真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今兒若是被她這麼壓下去了,以後再來顏府,那些東西豈不是都要被說成是送了?
她也不是個吃了虧就只能憋著的人,當下便道:「你竟然這麼說,那我也無話可說了。既然顏府出不起這個價錢,那我就不賣了,這永州城裡總有人買得起!」
說著她轉頭看向陸湛,「陸大哥,我們抬回去吧。要實在賣不掉,咱們就斬殺了吃一頓得了。」
「你……」青兒喊道:「我看今天你能不能出這個府!來人,給我圍住他們!」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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