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拙劣的演技

  那日在祠堂,裴長意為了保護自己的名聲,不惜對抗宗族長輩。

  徐瑤夜的心裡,就好像吃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

  從她打定主意嫁給裴長意之時,她就知道,這世間上沒有她拿不下的男人。

  裴長意也好,顧家三郎也罷,終究都會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她低眸看著自己日漸圓潤的腰圍,雖然小腹依然平坦,可這個肚子,也是時候該謀划起來了。

  這一夜,徐瑤夜心中所想儘是美事。

  待她公開自己的身孕,尋個由頭把徐望月扔到莊子上發賣了,從此陪在裴長意身邊的,就只有她徐瑤夜一人。

  可她得意不過一夜,五福嬤嬤便帶來一個壞消息。

  顧家三郎不見了。

  五福嬤嬤急得額間冒汗,絲毫沒了平日裡沉穩的模樣,那顧家三郎實在太難拿捏。

  她讓最能幹的娘家侄子在莊子上看著他,可不想一夜都未過去,天還未亮,人就不見了。

  「大姑娘,都是老奴不好,連個人都看不住……」五福嬤嬤站在暖榻邊上,手心裡一直不斷地滲出汗來。

  此事,是她辦岔了。

  徐瑤夜皺著眉頭,從發間緩緩拔下一隻簪子,細細在手心裡摩挲著。

  「他可是我朝最年少有為的將軍,若不是真有些本事,如何能被我瞧上。」

  「莫說你一個娘家侄子,便是這侯府他都能出入自由。」

  「他願意隨你去莊子上,是對我有情義。現在他人不見了,定是他有什麼謀劃,不能怪你。」

  徐瑤夜將簪子放在桌上,眉眼一沉,輕輕摸了摸肚子,「嬤嬤不必如此害怕,他不敢亂來的,畢竟……」

  這是他顧家的血脈。

  怕隔牆有耳,徐瑤夜並沒有把話說下去。

  雖說她寬慰了五福嬤嬤,可心底里總是不安。

  「瑤兒果然是這世間,最了解我的人。」

  顧家三郎突然推開了暖塌的門,如入無人之境。

  五福嬤嬤一張老臉嚇得煞白,還未開口,就聽徐瑤夜說道,「嬤嬤,去外面看著。」

  待門緊緊闔上,徐瑤夜緩緩下了暖塌,走到顧家三郎面前,瞧著他眸底似乎泛著光芒,「三郎,你很高興?」

  顧家三郎正想上前抱她,瞧了一眼她的肚子,往後退了半步,緊緊抓住了徐瑤夜的手,「瑤兒,我想到辦法了。」

  「你且再等等我,我定要你名正言順嫁我為妻。」

  徐瑤夜臉上掛著笑意,心底里卻是把眼前的男人暗罵了千萬遍。

  好個陰魂不散的男人,他瞧不見她如今當侯府主母的好日子嗎?

  男人怎麼如此不知趣,非要鬧到一拍兩散的地步才罷休?

  心裡雖這樣想,徐瑤夜嘴上不敢這麼說,溫柔說道,「真的嗎?三郎想到什麼好辦法了?」

  顧家三郎輕輕地將她摟入懷中,「這些事交給我去辦吧,你且安心在侯府里養胎,等我接你們母子離開。」

  靠在他懷中,徐瑤夜臉色越發難看。

  不行,她一定要傳話給母親,無論用什麼法子,他必須死。

  「你快去快回,定要小心。」徐瑤夜抬眸,輕輕摸著自己的肚子,「無論何時你都要記住,不能衝動。」

  她再三提醒,想來就算出了什麼岔子,看在自己腹中顧家血脈的份上,顧家三郎總會顧及幾分。

  將人送走,徐瑤夜顧不上鬆口氣,立馬叫來了五福嬤嬤,「多派幾個人去跟著他,千萬別跟丟了,瞧瞧他到底要做什麼。」

  為了顧家三郎,徐瑤夜吃不好睡不著了,全然沒有發現林翠兒不在院子裡。

  林翠兒留在祠堂里跟著徐望月學習,原本是因為裴長意開了金口。

  而此刻,她從府外回來,興沖沖地就跑回了祠堂。

  她今日才懂得過去哥哥教她的那句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從天亮到天黑,她跑了那麼多家藥鋪,都沒有掌柜的願意賣這藥給她。

  想不到回來時,在一家賭坊門口,竟遇到了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偷偷問著路人,誰需要催情藥。

  林翠兒掏光了身上的銀子,買了整整兩副。

  「翠兒,你今日看起來很是高興。」

  徐望月和紅玉正往桌上擺著晚膳,見林翠兒灰頭土臉地回來,懷裡不知揣著什麼,面上的笑意都壓不住。

  林翠兒連連擺手,在桌邊坐下,小心翼翼整理著衣衫,又擺弄了一下髮髻,「哥哥呢?他今日不來陪我們用膳嗎?」

  徐望月失笑,「這裡是祠堂,我在此處受罰,世子爺怎麼會來這裡用晚膳?」

  對呀,林翠兒霎時氣焰低了幾分。

  她只顧著弄藥,卻沒想過怎麼才能讓裴長意吃上這藥。

  她看著眼前徐望月和紅玉大口吃著飯菜,很香的樣子。

  又四下望了望,這個祠堂,平日裡根本不會有人來的。

  她猛得一擊掌!

  對,只要將徐望月和紅玉遣開,把裴長意邀來這裡,在飯菜里下藥,就在這沒有人的祠堂里,把生米煮成熟飯。

  她想嫁入侯府為妾的心愿,不就成了嗎!

  她越想越興奮,冷靜下來才發現徐望月和紅玉都停了筷子,十分疑惑地看著她。

  「哎呀!」林翠兒叫了起來,「我的肚子好痛,頭也好痛……」

  「翠兒你怎麼了?可要幫你叫個大夫來?」徐望月起身微微蹙眉看著林翠兒,方才她看起來很精神,雖然總莫名其妙地笑,但好像也不似生病了。

  「不要大夫,幫我叫哥哥來。」

  聽到林翠兒這樣說,徐望月瞥了一眼身旁的紅玉,「去找裴鈺,讓他幫忙請世子爺來一趟。」

  徐望月淡定地坐在一旁,端著茶盞,靜靜地看著林翠兒裝病。

  讓她沒想到的是,她這白茶喝了不過兩口,那清風朗月的身影竟然已出現在祠堂外。

  看來裴長意對林翠兒這個妹妹,確實很上心。

  「今日晚膳用了什麼,為何會腹痛?」裴長意踏步進來,清冷的月光投在他身上,拉出了一道高挑的黑影。

  那冷淡疏離的眉眼,仿佛只有看向徐望月時才會染上一些顏色。

  關心則亂,他剛才聽紅玉開口時提及腹痛,立刻趕來了祠堂。

  眼下這一見,她面色紅潤,好像沒有病痛。

  徐望月見他是沖自己開口,忙擺了擺手,指著身旁的林翠兒,「是翠兒腹痛,不是我。」

  「是啊,哥哥,我肚子好痛,頭也好痛。」林翠兒快步走過來,挽住了裴長意的胳膊。

  「我不知怎麼了,越來越難受了,能不能讓二姑娘幫我去請個大夫。」

  裴長意一言未發,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上下打量了林翠兒片刻,「不行,二姑娘正在受罰,不能離開祠堂。」

  「你若需要大夫,我讓裴鈺去請。」

  林翠兒在裝病,非常拙劣的演技。

  裴長意只瞧了她一眼便看出來了,可他沒想明白,為何翠兒要裝病。

  讓徐望月出去請大夫?

  難道這是她們二人合夥,想幫徐望月從祠堂逃出去?

  她為何要逃出去?

  裴長意眸色一暗。

  眼下他知道顧家三郎和徐望月並無關係,可他也知道,徐望月心裡藏了一個人。

  若不是顧家三郎,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