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肖想了十多年

  盛恬只有一天假期,晚飯後就得飛回S城,因而心理諮詢時間約在了下午三點。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車停在C市人民醫院大門——付驍逸到C城參與的項目研究地點就在醫院旁邊的科研樓。

  盛恬解了安全帶,對駕駛座的男人說:

  「麻煩你了桑醫生,休假還要來醫院。」

  桑銜枝扯了扯嘴角:「約了人在附近見面,順道。」

  既然這麼說了,盛恬沒再客氣,道了別下車。

  臨關車門前,盛恬聽見低沉的嗓音,「結束了跟我說。」

  想了想沒有拒絕,笑著關上車門:「待會見。」

  分別後,桑銜枝並沒有立即啟動車子,而是降下車窗,點了根煙,漆黑的眸子落在後視鏡上,目送著女孩兒單薄的背影漸行漸遠。

  *

  午後陽光照進窗明几淨的玻璃,折射在原本小方桌上的鮮花上——那是一朵白桔梗,暖黃的光暈給它鍍了金邊,矜貴又潔白。

  倘若這會兒有攝影愛好者在場,應該會毫不吝嗇地把這一幕收進取景框,按下快門,定格這一瞬間——

  陽光灑在孤傲的白色花瓣上,陰影落在桌面的黑咖啡上,跟印了深色花瓣拉花似的,而下一秒,平靜的液面突然泛起蕩漾……

  修長的食指勾上杯子把手,修剪圓潤的拇指隨之搭上,咖啡離開了杯墊……

  白皙手腕與黑襯衣相映成輝——黑色更加神秘尊貴,白色則愈顯潔白無瑕,一如黑咖啡與白桔梗花瓣。

  咖啡與手腕的主人是一個青年男子,他背靠原木椅子,長而筆直的雙腳交疊放在桌下,抿了一口咖啡後將其放回原位,目光重新回到另一隻手上翻開的書本,專注而養眼。

  若說陽光、鮮花、木桌與咖啡是一幅完整的風景圖,稍稍構圖就能當桌面,治癒又美好,而如果再加上旁邊的青年男人……

  那隻要把以上所有元素裝進取景框,只要有審美的人,拍出來的每一幀都能當作咖啡店的宣傳海報,令人神往。

  這時,「叮咚——」店門被推開,清脆的聲響打破了這一幕。

  只見穿著短外套牛仔褲的年輕男人風塵僕僕進來,剛看清他濃眉大眼的俊逸面龐,就見他像是找到了目標,急匆匆地往窗邊走過去。

  「你也真是,休假了還往醫院跑,就不能約別的地方?」程煦見到熟人也不客氣,一邊說一邊在男人對面落座。

  動作流暢地伸手端起咖啡,頭一仰,牛飲似的都灌了下肚,隨後五官皺在一起,頗為嫌棄地繼續說:

  「這兒有多堵你又不是不知道,路口就堵了我十五分鐘。」

  桑銜枝看著他毫不客氣的舉動以及表情,惜字如金,「有事。」

  說完抬手示意員服務過來。

  「有什麼事?」程煦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發小的潔癖,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上午你不還說今天盛恬回來你請假……麼?」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恍然大悟,「送盛恬過來?」

  「嗯。」

  服務員過來後,桑銜枝重新點了杯美式,程煦則要了杯冰紅茶。

  喝光桑銜枝咖啡的程副隊十分自覺地付了款,看著服務員離開後,才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問:

  「你倆這算成了?」

  桑銜枝跟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把手中書本合上,放在一旁。

  「不是吧?」程煦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你都把人拐去同居了,這都沒成?」

  「桑腹黑,這不像你的風格啊!」這也太新鮮了,他忍不住打趣。

  不能怪程煦落井下石,主要是從小到大,只要桑銜枝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

  並非他對自己兄弟有多厚的濾鏡,而是桑銜枝他就是有這樣的能耐——無論前往目標的路有多艱難,他都能想盡辦法掃清障礙拿到自己想要的獎賞。

  程煦沒想到,從來所向披靡的桑銜枝,單單在愛情上面碰了壁。

  被發小取笑了也無動於衷的清雋男人懶懶地掀了一下眼皮,「能一樣?」漫不經心的語氣毫無被調侃的窘迫。

  程煦一噎,「那倒也是。」盛恬能和事物相提並論麼?

  服務員將兩人點的飲品送上來,道了聲「請慢用」後又退下。

  桑銜枝嘗了一口新做的咖啡,這家店的中深度烘焙咖啡豆帶了點果酸,增添了點花香的風味,刺激著味蕾,唇齒留甘,「噔」咖啡重新回到杯墊。

  咖啡因浸染過的嗓音更加醇厚,聽見他慢悠悠地開口:

  「況且她現在不適合接受新的感情。」

  程煦卻敏銳地察覺到什麼,「認真了?」

  音落他又覺得自己在廢話,自問自答:

  「也是,你都肖想了十多年了,還能有假?」

  說著還搖頭「嘖」了聲,一副頗為感慨的欠揍表情——也不知缺乏想像力的刑警副支隊長想到了什麼。

  沉浸在自己腦補世界裡的程副隊一口氣悶了半杯冰紅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體感溫度在下降,這才趕緊拉下詭異上揚的嘴角。

  程煦忘了眼前這位雖然毫不掩飾自己對盛恬的「心懷不軌」,但也不是能容忍別人當眾拆穿嘲笑的主兒。

  「咳咳——」

  他連忙放下只剩三分之一的冰紅茶,正襟危坐,生硬地轉移話題:

  「以前聽我師父提的時候還半信半疑,覺得盛恬也就是孤僻了點,對她父親的案子執著了點,但很多受害者家屬都有這種特質,看她能照常工作生活,我也就沒多想,原來她一直都沒走出來。」

  雖然好兄弟喜歡女孩兒他本該無條件助攻,但盛恬不僅是他以前的高中同學,還是他負責的案子當事人的女兒,知道一些內情的程煦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發小。

  心理問題可大可小,平時他也看不出盛恬有什麼不對,但除夕那夜的情況還是有點嚇人。

  可是換個角度想,他又忍不住為盛恬說話:

  「不過也是,人生突然遭逢那麼大的變故,換作是我,幾十年後都無法釋懷。」

  想起盛恬父親盛明庭的案子,嘆了口氣,「也幸虧她夠倔的。」

  「不是有句話麼?童年的創傷要用一生去治癒。雖然當時盛恬已經是高三了,但前十七年衣食無憂突然……能不刻骨銘心麼?」

  程煦欲言又止的省略里發生了什麼,兩人都心照不宣。

  一想到那個案子對盛家帶來的影響,卡座的氛圍霎時有些低沉,程煦把杯里剩下的冰紅茶都飲盡,發出沉悶的聲音。

  「是你大學同學幫她做心理干預?」

  「嗯……」

  *

  「大學同學」付驍逸與來人簡單寒暄過後,示意對方落座,他則倒了杯水,放在玻璃茶几上。

  盛恬道了聲謝,但沒有喝。

  付驍逸並不在意,他拿起茶几上的文件夾板,漫不經心地開啟話題:

  「看來S城的工作很順利。」

  盛恬頷首,「還行。」

  「那我們今天就聊聊寫作?」

  原以為付醫生會就此再聊一會兒,沒想到這麼快就進入正題。

  但盛恬已經準備好了,「好……」

  *

  另一邊的咖啡廳里,交談話題不知何時已經換了一個。

  「……屍檢報告出來了?」

  程煦點頭,「出來了,不方便帶出警局,我簡單跟你說一下情況。」

  「現場除了死者沒發現第二人的痕跡,而且從痕檢角度來看,基本能排除他殺。」說著他那雙濃眉擰了起來,壓低聲音嚴肅道,「但就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死者自殺的可能性很小,這跟前兩起自殺案很像。」

  「哪裡像?」

  「像他殺,不像自殺。」

  程煦說出自己的推測,「他們生前都是樂觀積極有責任感的人,而且都有短期目標,第一個是準備投資一個前景大好的項目,第二個是全款買了房準備結婚,這個考研都上岸了,最難的時期都熬過來了,幹嗎還自殺?」

  說著他看桑銜枝不為所動,便又補充:

  「雖然還沒證據支撐,但根據我的經驗和直覺,他們自殺得很蹊蹺,尤其是案發現場都太乾淨了,總感覺不對勁。」

  現在市局還沒將這三起案件定為連環殺人案,要是被他師傅聽到肯定又要挨批——沒證據沒結論的事不能對外亂說。

  但因為桑銜枝現在是市局的顧問,不算外人,而且上午屍檢報告還沒出的時候,桑大顧問就已經懷疑這一點了,否則為什麼要問起前兩起自殺案?

  然而此時,桑銜枝卻很冷靜地跟他分析:

  「可死者身份、作案手法、案發現場之間都沒有聯繫,就憑這一點,不足以將他們併案調查。」

  「所以這不是來求助桑顧問了麼?」

  面對發小的討好,他垂眸端起咖啡,「目前線索太少,我無法給出結論。」喝了一口。

  「但有一點,你的直覺沒錯。」聞言,程煦灰敗的眼睛有了亮光,盯著他。

  「從犯罪心理學的角度來看,這三個死者自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程煦如釋重負般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咧著嘴:

  「有你這句話就妥了!我……」

  「嗡——嗡嗡——」手機震動聲響打斷了他的話。

  桑銜枝點開新消息看了眼,隨後手指靈活地敲字回復,神色柔和。

  見他鎖屏,程煦問:

  「盛恬那邊結束了。」

  雖是疑問句,卻是陳述語氣。

  桑銜枝不置可否,「嗯,待會兒別亂說話。」

  「啊?」程煦莫名其妙,隨即想到案子,立馬點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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