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現在我們看到,雙方戰隊已經入場了……」
第七斗場的現場解說是羅彪,這位天南星職業天行界的名嘴以語速快,判斷精準,解說風格幽默輕鬆著稱,擁有眾多的擁躉。
而和羅彪搭檔的技術解說,名叫石方,是一位典型的學院派技術專家。
其為人木訥,話語不多,卻博聞強記,對天行的戰術,技能,裝備以及隊員特點都瞭若指掌。
這兩人搭檔多年,可謂珠聯璧合。
斗場分為內外場兩個部分。
外場四周是高高的觀眾看台,如同一個巨大的水桶,將內場包圍起來。而在靠近內場的半球形透明能量光幕的地方,則是外場的中央舞台,也是解說和嘉賓所在的地方。
這裡設置著巨大的全息虛擬屏幕和各種儀器,可以事實回放鏡頭,呈現數據,以供解說和嘉賓為觀眾進行現場分析。
而內場,則是比賽場地。
內場相對於外場來說,地勢要低一些。
從觀眾席上看下去,內場就如同一個圓形湖的湖面,而內場的選手,則如同湖水中的魚。
當然,相較於湖水對光線的影響和扭曲,能量光幕並不影響觀眾的視線,同時,坐席觀戰艙所提供的遠視儀,能讓觀眾們哪怕相隔一兩百米,也能如同身臨其境一般觀看比賽。
不過,內外場是完全隔絕的。
外場的觀眾可以看到內場,可內場的選手,卻無法看到外場。
他們就如同存在於另一個世界一般,而觀眾,就是他們看不見,卻無所不在,無所不知的神明,高高在上,俯視一切。
這種賽場設計,是宇宙通用的設計。是由天源星族制定的規範沿襲而來。
在白鷗島的大學業餘比賽中是如此,在職業比賽,乃至國家種族之間的比賽中,也同樣如此。
而作為一座天競賽館的核心,整個內場都是由星際聯盟提供的。以人類目前的文明水平,根本就無法製造出來。
此刻,羅彪和石方正手拿話筒,站在中央舞台上。
從他們的角度看上去,四周看台的上座率,已經超過了三分之二。這也就意味著,有四萬多人湧入了第七斗場。
而在最靠近內場的貴賓席,羅彪還看到了祁峰,老金,馬鴻等熟人。
內場中,雙方隊伍才剛走出通道,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會兒,現在正是熱場時間,羅彪笑著和石方道:「老石,看來關注這場比賽的人不少啊。」
「嗯。」石方點了點頭。
「白鷗島的這座天競中心,能容納的觀眾人數是三十萬人。十六個分斗場同時進行比賽,每個斗場平均分配,觀眾也就應該在兩萬人左右。如果超過兩萬五千人,那就很火爆了。」羅彪道,「可今天,來我們第七斗場的觀眾,已經超過四萬了……」
說著,他扭頭看了一下身後的光腦屏幕數據:「哦,確切地說,是超過了四萬三千人!很可怕的一個數據啊。」
隨著羅彪的話,現場觀眾的氛圍,變得熱烈了不少。
大家都紛紛扭頭四顧,同時議論紛紛。
十六個斗場同時比賽,大家都選賊來第七斗場,說明有不少人的想法看法,是和自己一樣。這讓大家油然而生一種志同道合的感覺。
「我覺得,大家都這麼關注這場比賽,有兩個個原因。」羅彪看著石方道。
如果換一個搭檔的話,一定會問一句:「哪兩個原因?」
不過,石方卻只是靜靜地看著羅彪,拿著話筒一聲不吭。一副有話你自己接著說的模樣。
對此,羅彪早就習慣了,當下笑道:「第一個原因,當然是因為我深受大家喜愛……」
「好了,」石方直接打斷了他,「說第二個。」
觀眾們都笑了起來。
說實話,他們中還真有不少是羅彪的擁躉,就專門因為他的解說而來的。
而羅彪和石方兩人的搭檔也是有趣。
羅彪是話癆,喜歡開玩笑又自戀,善於活躍並引導氣氛,圓滑多變,沒臉沒皮,但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而石方這位技術解說搭檔,卻是少言寡語且直來直去。
作為一朵被公認不應該出現在解說界的奇葩,石方不懂解說的技巧,不會接話,不會配合,不會引導氣氛,情商更低得令人髮指。
只要他認為正確的,就直言不諱。經常在解說中不給羅彪面子,噎得羅彪直翻白眼,然後自己找話給自己圓場下台階。
用死忠粉的話來說,看他們兩人的解說,最大的樂趣,就是猜測他們什麼時候會打起來。
大家嚴重懷疑,某一天羅彪會不會忍不住話筒一摔,然後跳起來掐死石方。
但偏偏,這樣的情形一直都沒發生過。哪怕兩人面紅脖子粗,幾乎吵起來,下一場解說的時候還是在一起。
而正是這樣不同性格,不同風格的碰撞,使得兩人的解說遠比其他解說更受歡迎。
因此,眼見石方打斷羅彪,沒人覺得奇怪。
對這兩人來說,這屬於日常。
「好吧,」羅彪尷尬地撓撓臉,說道:「第二個原因就是,在今天的比賽中,這是唯一的一場前十強兩支隊伍的碰撞。長風大學目前排名第十位,雖然近期成績不怎麼好,但也是老牌強隊。而凌雲大學,更是排行榜第二名。」
他笑著道:「這兩強相爭,肯定是一場火星撞地球的比賽,精彩紛呈。」
「嗯,」石方點點頭道,「不過,我覺得還有第三個原因。」
「哦?」羅彪問道,「什麼原因?」
「前兩天的新聞你沒看麼?」石方神情淡然,「長風大學的助理教練夏北遭受兩名職業保鏢的攻擊,並由此牽扯出他被瀚河大學開除的內幕,現在,長風大學已經是風口浪尖,我相信,在場的觀眾中,有不少都是來給長大加油的。」
石方的話,如同一塊巨石投進了水面。現場觀眾嗡嗡的喧囂譁然聲,立刻提高了好幾十個分貝。
而羅彪一臉尷尬,一副想捂石方的嘴又不敢捂的模樣。
「呃,好了好了,這畢竟不是長大和瀚大的比賽……」羅彪飛快地轉移話題,引來了一陣起鬨聲,不過他面不改色,繼續解說道,「注意,雙方隊員已經走上了對戰台,彼此握手了。看得出來,大家彼此很友好……」
「說起來,長大隊長趙燕航和凌大隊長莫不器算是老對手了,除了校際大賽之外,也在其他邀請賽和杯賽中交手,不過,長大都是輸多勝少,其中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因為長大缺少一位像莫不器這樣能一舉定乾坤的法師……」
「而今年,長大擁有了裴仙。這位天才少年到長大才八九個月,就已經坐穩了長大首席星鬥士的位置,可見其實力不凡……」
「據說,裴仙到長大,還有一段趣事……」
羅彪腦子轉得極快,語速更是驚人,一個人竟生生把現場的節奏給帶回到了比賽中,以至於一開始還議論起鬨的觀眾,到後來都情不自禁地安靜下來。
而對於兩所大學的明星人物,羅彪都是瞭若指掌,個人特點,傳聞趣事,如數家珍,觀眾們聽得津津有味。
就在羅彪喋喋不休的解說中,內場裡,長大和凌大隊伍已經排成一排,挨個握手問候,這是天行比賽的傳統。
因為內場的聲音並不會傳到外場,因此,兩隊之間的對話,大家也就無從得知。
從畫面來看,正如羅彪所說,兩隊十分友好。趙燕航和莫不器握手的時候,都是一臉笑意地說著什麼,像是老朋友寒暄。
然而,只有隊員們才知道,這同樣是天行比賽的傳統放狠的話,都特麼是笑著說的!
兩位主教練當先握手,氣氛就不對,劍拔弩張,火星四濺。
「錢教練,承讓承讓!」這是凌雲大學主教練陳一嘯的見面詞。比賽還沒開打,就已然是一副勝券在握贏定了的模樣。
老錢畢竟也是在職業隊裡混過幾天主教練的人,這一套實在太熟悉了。當下笑眯眯地道:「不客氣不客氣,我已經交代他們了,比賽贏歸贏,下手輕一點,瞧你們凌大這一個個都細皮嫩肉的。」
教練懟起來,隊員們自然也不會示弱。
「老趙,今年你們運氣不好啊,」一副敦厚相的莫不器最先和趙燕航握手,「第一個對手就碰上我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從前年的新銳杯挑戰賽開始,你們打我們的戰績是0勝4負吧?一會兒要不要我放點水,拖拖時間,面子上好看一點?」
「nmb!」趙燕航笑眯眯地道,言簡意賅。
兩人錯身而過。
排在第二位的賀奎跟莫不器握手:「別裝逼,一會兒打死你。」
「好害怕,求輕虐!」莫不器哂笑。
雙方隊員一一握手過去,幾乎個個都要對上幾句。火藥味濃得丟顆火星就能把屋頂給掀了,偏偏個個還皮笑肉不笑,一副熱情洋溢的模樣。
夏北走在後面,笑眯眯地看著。對此,他並不陌生。
天行比賽就是這樣。
無論是業餘比賽還是職業比賽,星鬥士一旦走進斗場,那就意味著一場戰爭即將爆發。
天行界的老話說:「斗場無父子。」
這並非僅僅是走進斗場就六親不認,而是指在天行比賽中,你必須擁有最強烈的求勝心。必須明白,只要對方站在你的面前,他就是你的對手,除此之外,不附加任何的身份。
你所要做的一切,就是全力以赴地擊敗他!
而為了這一結果,你必須不擇手段。
無論是在氣勢上壓倒對方,給對方造成心理恐懼和壓力,還是在言語上挑釁激怒對手,讓對手在比賽中無法保持冷靜和理智……
只要能增加那麼一絲勝率,能對對手造成那麼一絲影響,你都要去做。
不過,這終究是業餘比賽,而一幫大學的年輕人,平常關係還算不錯,狠話也就放到這種程度而已,完全屬於例行公事。開玩笑的成份居多。
很快,莫不器已經跟前面的人握了手,走到夏北面前。
就在夏北好奇他會跟自己說什麼的時候,卻沒想到,剛才還各種挑釁,戰天鬥地一副泰迪犬模樣的他,神情一下子就變得拘謹起來。
和夏北我了握手,莫不器低聲道:「夏哥,比賽結束給我簽個名。」
夏北一下就愣住了。
不光他愣住了,其他長大的隊員也愣住了。
而這時候,莫不器已經走開了,排在他身後的李樂,郭威等一長排隊員,一個接一個和夏北握手。
「夏哥,求籤名。」
「夏哥,一會兒換個天訊號,求籤名。」
「求籤名。」
「……」
趙燕航等人面面相覷,這畫風怎麼覺得有點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