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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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無坷並未現身出去,聽了一會兒後隨即後撤回到那家茶鋪。

  「三奎哥。」

  葉無坷走到三奎身邊壓低聲音交代了幾句:「咱們在這住兩日,盯一下這裡的縣令。」

  三奎點頭:「知道,剛才我就見這裡的人不對勁。」

  他往四周看了看:「那個看起來兇惡的官差,錢袋子裡總共也就那一百個錢左右,他給了菩蠻姐弟之後最多還有三五個錢。」

  「送沙的九成是老人,一成是婦人,排了這麼長的隊伍不見一個壯年男人,該都是修路去了。」

  「之前菩蠻說修路不是官府徵召而是自發去修,說明這裡的官府得人心,不然的話,百姓們不可能自發前去。」

  「還有......這裡並非南征大軍進兵之路,也非糧草補給的運輸線,縣衙突然說要修路多半有什麼別的意圖。」

  站在他旁邊的卓牧雲看向三奎,眼神里都是欽佩。

  他在武侯府做事這些年覺得自己已算武侯之中的佼佼者,可到了廷尉府之後才發現武侯與廷尉之間的差距。

  「看見那邊了嗎?」

  葉無坷朝著遠處渡口旁邊的一家鋪子看過去,卓牧雲也跟著看了過去。

  那家鋪子在渡口賣湯麵,大概價格也不高所以來往的旅人在此吃飯的不少。

  「看出什麼了嗎?」

  葉無坷問。

  卓牧雲點頭:「其中多數都是行人,帶著包裹行李,吃過飯之後也起身就走了,未有四五個年輕人只是坐在那看著,身上也沒有行李。」

  葉無坷道:「盯著他們。」

  卓牧雲應了一聲,沒帶人,自己出門看似沒有什麼目的的溜達出去。

  「天快黑了,又要下雨。」

  葉無坷抬頭看了看天空。

  這座名為錦棉的縣城被一層厚厚的烏雲籠罩,看起來像是有什麼妖魔鬼怪隨時都要從雲中撲下來吞噬生靈。

  「這裡有點嚇人。」

  蘇豆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下意識的往葉無坷身後挪了挪。

  天黑之後,老闆娘扭著水蛇腰端著一盤點心扭到葉無坷門口,噹噹當的敲了敲,聽到腳步聲的時候臉上就堆起媚笑。

  一看到開門的是蘇豆子,她臉上的媚笑頓時就散了。

  「你家公子呢?」

  老闆娘問。

  蘇豆子昂著下巴挺著胸脯回答:「公子睡了,你有事跟我說吧。」

  老闆娘往屋子裡掃了兩眼沒看到葉無坷,隨即輕笑兩聲:「公子睡下了你還要守門,你怕什麼爬到你家公子的床上去嗎?」

  蘇豆子說:「是啊是啊,我怕公子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惦記上了,可是得守住了呀。」

  老闆娘似乎是想起白天時候葉無坷對她的警告,這次倒也沒多說什麼轉身走了。

  蘇豆子看著她故意把腰身扭的好像水蛇一樣,嘴巴又撇了起來。

  關上門,蘇豆子學著老闆娘的樣子扭了幾步:「呸呸呸,噁心。」

  老闆娘回到屋子裡把房門關上,一盤點心往桌子上隨意一丟:「便宜你了。」

  屋子裡,有個又瘦又小的男人蹲在凳子上,他看相貌應該得有四十歲左右,可卻只有七八歲孩子的身高。

  說骨瘦如柴不為過,挽起袖口去拿點心,那條胳膊露出來,像是一根枯木似的。

  皮包骨似的一個人,手指上還留著長長的指甲,十根指甲與手指的長度都差不多,用指甲捏起點心的樣子像是什麼野獸。

  「那個小白臉不在房裡。」

  老闆娘坐下之後說道:「沒準真是上邊官府派下來巡查的。」

  她看向那個猴子一樣的傢伙:「今天別動手,那些老傢伙們手裡的白條不要去偷了,雖說官府是認條子不認人......等這幾個外鄉人老實了再說。」

  皮包骨嘿嘿笑了笑,沒回應。

  老闆娘說:「告訴你手下那些小兔崽子,有情況的時候不要給老娘添亂。」

  皮包骨好像啃食腐肉的野獸,將那盤點心三下五除二吃光。

  從凳子上下來就往後窗那邊走,連走路都和猴子幾乎一樣。

  到了後窗他往外看了看,見沒人隨即翻了出去。

  就在皮包骨走了之後不久,在老闆娘的內室竟然有個身穿錦衣的漂亮公子緩步走出來。

  「你男人還真放心。」

  年輕公子笑著說道:「他明明察覺到你屋裡有人,竟然忍得住。」

  老闆娘見那年輕人的眼神在自己胸口來回掃,她伸手將衣衫拉了拉:「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不需要你多嘴,我們只是合作,你出錢,我們出力,多餘的話你儘量不要多說,不然一拍兩散。」

  「唔~」

  年輕公子笑道:「一拍兩散?你這茶鋪是白蒲土匪在錦棉縣裡的眼線這事,縣堂袁巍升只是沒證據,他沒有,你猜我有沒有。」

  老闆娘臉色一寒,眼帶殺機。

  「好嚇人。」

  年輕公子坐下來,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敲著。

  「你我之間可不僅僅是什麼合作關係。」

  他看著老闆娘一字一句的說道:「袁巍升造橋修路是為了自己政績漂亮,他在錦棉縣三年已滿,做點漂亮事,升遷有望。」

  「雖然朝廷大軍不走錦棉,可只要這座橋造好,這條路修好,朝廷必會派人來看,到時候說不定就真的把這定為補給線。」

  「真定了,過來過往的都是朝廷大軍,你這鋪子,早晚被人查出來有什麼問題,況且,白蒲那邊真擋不住,你連退路都沒有。」

  「好好聽話。」

  年輕公子起身,緩步走到老闆娘身前,他伸手要把老闆娘的衣服前襟打開,老闆娘猛然甩臂將他的手打開。

  年輕公子皺眉:「你男人曾是朝廷通緝要犯的事,這裡的百姓們還不知道吧。」

  老闆娘臉色更加白了,她怒視著錦衣公子的眼睛。

  年輕公子倒也不在乎,再次伸手將老闆娘的衣襟打開,手從褻衣里伸進去一把握住,握的極為用力,老闆娘的眉頭立刻就疼的皺了起來。

  「對嘛。」

  年輕公子一邊狠狠的揉-搓一邊說道:「聽話才有好下場,我喜歡你現在這看起來不再愚蠢的樣子。」

  他忽然一把將老闆娘的褻衣扯開,她胸前那一對白膩溫挺的東西隨即顫顫的暴露出來。

  年輕公子低頭看了看,笑道:「你咬牙切齒的樣子,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說著話他一把攥住一團柔軟使勁攥著,老闆娘疼的額頭上已經見了汗珠卻咬牙忍著不出聲。

  年輕公子鬆開手,取出一塊結拜的手帕擦了擦手隨意丟掉。

  「這是小有懲戒。」

  他坐下來後說道:「你要是再故意去招惹那幾個外鄉人,試圖靠這樣逼我從這離開,我先殺了你男人,再把你扒光了掛在外邊大街上,把你這些年做了些什麼,你男人做了些什麼,全都公之於眾。」

  說完後起身朝著內室走:「去打水,洗乾淨。」

  老闆娘臉上,一行淚緩緩落下。

  屋頂上,葉無坷站在那看向縣衙方向。

  在隔著幾條街的縣衙屋頂上,三奎坐在那似乎是有所感應,看向茶鋪那邊。

  他身下,就是錦棉縣縣令袁巍升的書房。

  一陣腳步聲傳來,縣衙捕頭程快到書房門口停下:「縣堂,睡下了嗎?」

  袁巍升道:「進來吧。」

  程快推門而入,見縣堂大人站在牆邊,舉著一盞油燈正在看著牆壁上的輿圖。

  「縣堂。」

  程快猶豫了好一會兒後說道:「怨聲載道了,若是再不發錢百姓們怕是不會再來送沙。」

  袁巍升看著輿圖,沉默良久後說道:「明日再來送沙的,你就說朝廷撥款已經快到了,最多三天,就可在縣衙給他們結算。」

  程快臉色一喜:「真的?」

  袁巍升回頭:「假的。」

  袁巍升才三十五六歲,看起來卻好像五十歲的人一樣,留著須髯,隱隱有些發白。

  「我明日再去找富戶籌借一些。」

  袁巍升道:「最不濟也要借出些糧食來,若無錢結算,就給鄉親們結算些糧食。」

  他回到書桌那邊坐下:「我任期已滿,若不出意外朝廷調令在三個月內就會來,我離開之前,這件事務必做好。」

  程快低著頭:「朝廷根本就不打算在這修路,這麼大的錢糧支出咱們錦棉縣根本支撐不起......若再這樣下去,恐有......恐有民變。」

  袁巍升皺眉:「我說過了,我調令將至,這件事務必做好。」

  程快抬頭看了看他,最終低聲一嘆。

  袁巍升道:「還有一個辦法......對岸大歪山上的匪寇其實你也認識幾個,你想辦法見見他們,只要他們肯拿錢出來幫忙造路修橋,他們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程快猛然抬頭看向袁巍升:「縣堂!那是通匪!」

  袁巍升臉色陰森:「造路修橋是大事,我不想把話再多說幾次,如果兩個月內辦不好,你們都要被處置。」

  程快幾乎是咬著牙說道:「我與大歪山上的匪寇認識,是因為咱們錦棉縣裡一共只有這六七個捕快,靠著我們想防住匪寇,難如登天。」

  「所以只能在私底下有些交往,身為捕頭我還要求著土匪不要過來本身就是恥辱,縣堂大人還讓我去跟土匪借錢,我辦不到。」

  袁巍升道:「辦不到?你辦不到就去給我約見大歪山上的土匪,你開不了口,我親自來開這個口。」

  程快還要說什麼,袁巍升一擺手:「出去吧,三天之內替我約好。」

  等了一會兒見程快還不走,袁巍升問:「你還想說什麼?」

  程快深吸一口氣後說道:「今天渡口那邊有些賊崽子露頭,我懷疑他們是想偷鄉親們的白條冒領沙錢。」

  袁巍升:「你是捕頭,你自己看著辦。」

  程快道:「人手根本不夠用。」

  袁巍升道:「你自己想辦法。」

  說完後端起那盞昏黃的油燈,再次走到牆邊抬頭看著掛在那的輿圖。

  程快站了好一會兒,最終也只能是滿心陰鬱怨恨的轉身離開。

  屋頂,三奎也是一聲極細微的輕嘆。

  袁巍升這樣的縣令,為了能升遷,為了能讓自己政績漂亮,竟然要通匪借錢修路......

  三奎想起曾經殺進過無事村的那些山匪,他眼神里也逐漸有些煞氣。

  ......

  ......

  【先發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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