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內,陳傳正對著煮熟的肉片和南瓜粥大快朵頤。
碎肉經過藥材的中和後,有著淡淡的藥香,絲毫沒有之前的腥氣,軟嫩的口感里夾雜著一絲絲甜味,不用怎麼嚼能吞咽下去,到了胃裡頓覺渾身暖融融的。
余剛對陳傳說:「呼吸法開練的時候是十分傷人的,你別小看這些黑耗子肉,對於修復身體損傷是最有效的,舊時代的武師經常使用這種藥食,只是這種肉不容易消化,所以需要配合南瓜一起吃。」
陳傳像是想到了什麼,放下碗筷,說:「我很小的時候就住在城郊,聽那裡的老人說過一句話,『南瓜飯、老鼠干、有甜有肉滋味來』,這老鼠干是不是說得就是這個?」
余剛說:「沒錯,其實這是一句童謠,還有下半句,『北璋山,刮地官,沒心沒肺只留財』。」
北璋山老百姓都知道山裡的大耗子肉可以吃,也是上好的藥材,所以很出名,在舊時代,大順還是帝國的時候,地方官員強迫老百姓挖地三尺找這種老鼠,到了後來藻液革命,民國建立,各大公司用上了全新的食品合成技術,食品變得廉價了,吃這東西的人也就少了,現在也就城郊和城西附近的老輩人喜歡這口,年輕人恐怕會很厭惡。」
陳傳對此倒沒什麼感覺,只要是乾淨正常的食材,他都能吃得下去,滋味好壞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一回事,更別說這東西其實是對自己有用的藥食了。
說話的時候,余剛也是看著陳傳,他真是沒有想到,這個少年竟然能夠在一天內找到訣竅,接下來幾次呼吸法演示也都很到位,說明是真正的掌握了。
這就很難得了。
要知道呼吸法就算摸到了訣竅,自己也未必馬上熟悉,還要反覆適應多次,才能熟練掌握正確的路徑,陳傳居然很快適應就了,事先真是難以想像。
現在他的心裡終於知道當初老師對他說的,有些人具備普通人所不具備的才能是什麼意思了。
這個少年,毫無疑問是擁有「才能」的,是有可能在格鬥修行上尋找到真諦的人。
陸苛在旁邊一邊扒著飯,一邊作出一副佩服的樣子,說:「陳少爺,你真是太厲害了,我什麼時候也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陳傳說:「我這次用了陸小哥你的藥,缺的我會想辦法給你補上的,對了,余先生,這藥叫什麼名字?」
余剛說:「這個步驟叫『開練』,所以藥膏也叫『開練散』,如果是武大學員,這藥內部購買是很便宜的,到時候你要方便,再買點補給陸苛就行了。」
陳傳認真說:「我記下了。」
陸苛看他一碗快吃光了,馬上說:「陳少爺,我給你去添飯?」
陳傳說:「我自己來吧。」
他走到一邊,把剩下的藥食仔仔細細刮入了碗裡,不留一點,回到了桌上繼續吃了起來。沒多久,一斤黑肉和拌的南瓜飯全被他吃的乾乾淨淨,整個人覺得身上暖洋洋的,精神也恢復了很多。
余剛等了有一會兒,才目注著他說:「呼吸法你已經初步掌握了,一般來說還需在實踐中熟悉運用,逐步掌握,不過我們沒時間,我打算明天就開始對伱進行正式的訓練,所以需要你在訓練之中同步適應。」
本來他的計劃中,陳傳即便能夠掌握呼吸法,最樂觀的估計,也要半個月到一個月的左右,可現在大大節省了時間,儘管日程仍很緊張,可相比原來卻大為寬裕了,很多計劃可以不用壓縮的那麼緊了。
陳傳略感振奮,說:「那余先生,訓練是不是就是格鬥對抗?」
余剛說:「你還差得遠。無論何種訓練,最主要的還在於身體,這是一切的前提,格鬥也是如此,這裡面包括力量、速度、耐力、協調、柔韌、反應等等,唯有足夠堅實的根基,才能承載各種技巧,好在你已經掌握了呼吸法,訓練難度會比原來下降很多。」
他起身走到一邊,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本冊子扔給他,說:「訓練器材我這裡都有,具體的跑步、負重、跳躍、拉伸等等方法這裡都有詳細的記錄,所有的鍛鍊都是配合基礎格鬥術的,你先看著,有什麼不懂再問我。有些地方需要陪練,你可以先略過,到了合適的階段,我會給你安排的。」
陳傳接過來看了下,這是一本內部印刷本,版方是武毅學社,建治七十九年出版,距離現在十幾年了,不過在大順民國,一本通用教材用個十幾年實在太正常了,他記得自己的中學課本三十年沒變過了。
余剛又說:「你是騎車來回的?明天不用騎車了,跑步過來,順帶著鍛鍊一下呼吸法,除了早餐,剩下的飲食最好都在我這裡解決,我先給你講下跑步的正確姿勢和要點……」
陳傳沒有因為跑步很平常而輕視,把要點認真記下,隨後又聽余剛說了一些飲食上的忌諱,因為見天色已經不早,在幫忙清洗了餐具後,就別過了師徒二人,一路騎行回家。
著家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年富力這時候還沒有回來,他對於婉說晚飯已經在外面吃過了,去洗手間沖洗一下,再到後院洗衣服,一切收拾好後,回來坐在了書桌前,意識溝通上了「第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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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呼吸法已經掌握,那麼藥力造成的傷害也不必再留著了。
儘管藥食有修復的作用,可按照余剛的說法,有些損傷可能永遠沒有辦法修補回來了,這在將來有可能會落下隱患。
要不是這樣,正常訓練的學員也不會在身體基本長成後,再用幾個月或者一年乃至更長的時間去慢慢掌握了。
隨著第二我身上開始出現虛化,他好像從身上挪除了什麼負擔,整個人一下變得輕鬆了許多。
這時他留意到,虛化跡象只是出現了短短片刻,第二我就又一次凝實起來。
咦?又有進步了麼?
他想了想,今天沒有擊敗什麼人,那可能是掌握了呼吸法的緣故。因為在抓拿到氣息脈絡的時候,那一刻他是由衷的感受到了喜悅。
他又拿出鬧鐘,閉眼與第二我重合感受了下,發現確實是這樣,與第二我重合的時間似乎增加了兩三秒的樣子。
這樣來看,只要是積極的情緒,都有可能推動第二我向真實邁進,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狹隘了。
這令他不由想著,這麼繼續下去,到了最後會不會變成另一個真正可為人見的「我」呢?還是說有著其他什麼變化?
他不確定。
此刻他就像在不斷推動另一個自己變強,彼此還能互相促進,相互進步,所以對於後面的變化,他更是充滿了期待。
他起身來到門邊,從挎包里拿過余剛給自己的小冊子,認真翻看起來,同時等著年富力回來,準備將今天的事情和後者說下。
不過一直等到座鐘響了十下都沒見到人回來,想來是通宵執行公務了,這也是常有的事,於是也不再等,洗漱了下,上床睡覺,今天他也的確有些累,所以很快就沉沉睡去。
翌日,陳傳精神奕奕的起身,吃過早飯,跑步出門。
經過余剛的告知,他才知道其實有另一條到達「拳之家」的路,要從北面向南繞行過來,雖然遠上一點,可是路況較好,也能少很多麻煩。
他跑步過來時,果然發現這條路平坦很多,主要北面的民居較為規整,雖然年份也長,可沒那麼凌亂。
當他跑入一個長達百多米,位於居民樓之間高牆小巷時,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正蹲在陽台的圍欄上刷牙,他的頭髮亂糟糟的,卻又倔強的向外蓬開,如同雞窩一般,手上還綁著剛才系好的拳帶。
這時他遠遠聽見了有節奏的輕快跑步聲,眸子一撇,咕噥說:「很有精神麼……」手裡牙刷微微一頓,撓了撓頭,「好像在哪見過?」
只是一晃眼的工夫,陳傳就從下方的巷道跑過,只剩遠去的背影了,少年也沒有再去想,吐掉了漱口水,一個後空翻,從欄杆上躍下,輕盈落地,做了下擴胸,精神十足的說:「今天的訓練,衛東,努力!」
不一會兒,室內就傳來了呼喝揮踢的聲響。
陳傳今天儘管只是跑步,可因為道路平坦,只是二十分鐘出頭就到了拳之家。
陸苛從樓里走出來,打招呼說:「陳少爺早啊,跟我來吧,老師在等你。」
陳傳說:「謝謝陸小哥了。」
這次沒去樓上,而是走到了一樓里,這裡是日常訓練的地方,看得出應該是把原來相連的兩個教室給打通了,大概一百二十餘平米,可見不遠處懸掛沙袋,沿著牆體擺放了不少軟墊和器械。
余剛正環抱雙手,站在窗口看著什麼,他上去問候:「余先生好。」
余剛轉過頭,問:「今天跑過來的時候記得用呼吸法了麼?」
陳傳點頭。
「什麼感覺?」
陳傳想了想,手掌握了握,說:「我的身體好像變成了一個整體,發力很輕鬆,而且許久也不累。」
余剛說:「呼吸法能很好的調整你的氣血運轉和運動的節奏,不過你剛才入門,還需要更多的適應和練習,在完全掌握之前,呼吸法是會對你造成損傷的,你最初幾天的運用不能超過一小時,因為你的身體需要一個適應和恢復的時間。」
陳傳詢問:「余先生,那呼吸法什麼時候算是完全掌握了呢?」
余剛看了看他,說:「呼吸法也有高低,這套基礎呼吸法如果你能做到二十四小時都維持著,那麼算是完全掌握了,但這只是理論上,因為人體有其極限,由於呼吸法對身體造成的負擔,每天能做到持續維持三到五小時就已經很不錯了,而這對一個格鬥好手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其實還有一點他沒說,因為進了武毅大學堂還能學習到更高階段的呼吸法,所以沒誰會花力氣去死磕基礎呼吸法,不過現在這個不需要和陳傳說明,否則後者說不定就沒有鍛鍊的熱情了,他選擇直接略過。
陳傳認真說:「余先生,我記下了。」
他心裡在琢磨,第二我可以幫助自己轉移傷害,那自己每天應該就能用比常人多得多的時間來鍛鍊呼吸法了。
余剛這時挪步走到了場地中間,說:「正式教授開始前,我先看看你的底子,你來打我一拳試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