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德車沿著集市的道路往裡開,因為這裡只是最外圍的區域,距離象幫真正盤踞的區域還有一段距離,所以那些負責看守的幫派分子僅是隨便看了幾眼,沒上來查問。
不過等沿著中間道路行駛了一段路後,戒備就逐漸嚴密起來了,能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堵堵壘牆,在後面更遠處依稀還能見到一座座小型堡壘式的建築。
在主要路段的地方還挖掘出了陷坑和一條條壕溝,連接兩端的是吊橋和可拆卸的架板,旁邊還有移開的路障。
這應該是為了防止外面有武裝車直接衝進來,陳傳注意在壘牆的上方還設布了通電攔網,這可能是用於防備一些生物兵器的。
不過不說翼刃公司的那些戰鬥生物,就算量產型的生物兵器,這樣的攔網也頂多能抵擋兩三隻,真要數十上百隻一起衝進來,瞬間就能撕裂開來,那到時候就只能依託裡面的堅固建築物了。
在道路兩邊的高處更分布零零星星的有崗樓,有幫派分子手持著弩箭,腰間插著手槍在上面站崗。
他的眼神很好,看得出來這些人武器至少是九成新的,似還沒用過幾次。
這說明這段時間內背後有人在給他們提供武器,根據前段時間的情況看,背後的支持者應該就是聯威重馭了。
在政府的強壓下聯威重馭和摩天輪現在沒有再繼續衝突,可是聯威重馭看起來並沒有放棄對象幫的支持,在瑩露區這裡依舊保持了一個可以對摩天輪公司造成威脅的支點。
不過劍魚幫是以外洋人組成的,和摩天輪公司的聯繫非常緊密,而主要由舍尼人僱工及其後代組成的象幫,與聯威重馭應該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阿勒這時手搭住頸脖,說了幾句什麼,前方本來試圖上來問話的人就又回去了,車子順利往裡開進。
陳傳剛才上車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阿勒的腦後的髮辮里有一些鼓突,那是植入體的痕跡,從這個部位看,這個少年居然還是一個共鳴者。
他問:「阿勒,你叫鄧小姐阿姐,和她是親戚麼?」
阿勒說:「不是,但比親人還親,我雖然是舍尼人,可以前一直跟著阿姐呢,阿姐教會了我共鳴者的技術,還把我帶進了幫里,現在我負責照顧阿姐和幫她做事。」
陳傳點了點頭,看來這位鄧小姐自己也是一個共鳴者。
車子安穩過了橋板後,進入了一條還算熱鬧的內部商業街,兩邊是酒吧茶居舞場等場所,遠端還矗立著一座十分有舍尼特色的神塔。
路上行走人大多都有象幫的紋身,很多裝著廉價的植入體,多數應該都是普通的幫派成員。
「在這邊停下就好。」在到了一個茶居前面的時候,阿勒說了一聲,又說:「陳先生放心好了,這裡沒人敢偷車的。」
陳傳緩緩把車停下,跟著阿勒進入這間茶居,到了一間早就預訂好的包廂。
阿勒又用界憑通知了下,「陳先生等一下,阿姐這就從裡面出來。」
他等了有十多分鐘後,就聽到了外面小聲的說話聲,隨後就見一個二十出頭的紅髮女子走入了包廂內。
她皮膚較白,臉上的妝容很精緻,帶著大耳環,穿著無袖上衫,露出健康白皙的肩頭和勻稱的胳膊,身下是一件白紗長裙。
她進來之後看到陳傳,似乎就安心了一些,以端正的儀態坐了下來後,歉然說:「陳先生,對不起,我只能在這裡和陳先生見面。」
陳傳說:「我理解。」
在集市外圍指不定就有劍魚幫和摩天輪的眼線,鄧馨如果像她自己說的那樣,那的確十分危險。
這個時候,忽然有一隻毛色灰白相間的大貓從外面進來,跑到了鄧馨的身邊,她馬上俯身抱住,哄了幾下,才放到了一邊。
陳傳看了那只有貓幾眼,看得出這並不是一般的貓,運動節奏明顯帶著特殊的發力。
服務生這時端來了舍尼人最喜歡喝甜茶,裡面加入了紅糖和牛奶,經過特殊的調製,鄧馨接過後用兩手捧起,遞給了陳傳。
「陳先生請用茶。」
陳傳道了一聲謝,起手接了過來。
他看了眼鄧馨的眉眼,說:「鄧小姐是外洋人麼?」
鄧馨用手拂了一下自己的發梢,「我父親是大順人,我的母親是外洋惠合島人,我和姐姐從小就居住在那裡,算是那裡的人吧。」
陳傳說:「鄧小姐,你說你在摩天輪公司情報部門工作過?」
鄧馨輕輕說:「是的。摩天輪公司早年給了外洋學校不少資助專用金,我和我姐姐都因為學業優異,獲得了這筆助學金,後來就被招納入了摩天輪公司。
我和姐姐都被安排情報部門,不過不是一個小組,我那裡做了一名情報秘書助理,工作了四年時間。」
陳傳看她的年紀這麼輕,那麼最多十幾歲的時候就應該進入公司了,這麼說她們姐妹的學業的確是很不錯。
鄧馨說:「我姐姐天賦比我好,學的比我認真,接觸到了一些機密,但也被植入了一些受控制的植入體。
這時那隻大貓在下面叫了一聲,跳到她的身上,她又抱住,慢慢撫摸著說:「本來我以為會在情報部門一直做下去,或許有一天能成為情報主管,但是……」
說到這裡,她眼神里下意識的流露出了一絲心悸和惶恐,「我記得那天是一個雨天,海上有暴風雨,姐姐則是渾身濕漉漉的跑過來,她對我說,她在計劃上面看到了我的名字,讓我快點走……」
陳傳說:「計劃?」
鄧馨點點頭,「我也是聽了姐姐的解釋才知道,摩天輪公司內部一直有一個存在於傳說中的清除計劃。
那是由公司培養出來的活躍意識體『巫祈』所提供的名單,據說能夠提前清除掉一些對摩天輪公司有害的目標,
每過一段時間,上面就會羅列出一份名單,公司會根據名字去清除上面所顯示的那些人。」
陳傳聽她說過這些後,心頭頓時恍然,之前那些的疑團頓時解開了,不覺點頭,難怪了,如果是活躍意識體給出的名單,那麼就說得通了。
他思索了一下,又問:「那只是一份名單麼?」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可是很多,光一個名字恐怕起的作用不大。
「這我不清楚……」鄧馨想了想,「我只是聽姐姐說有這麼一份名單,但是活躍意識體可能有額外辨別的方式吧。」
陳傳又思考片刻,看向她說:「我有一個疑問,鄧小姐你既然是名單上的人,那麼公司應該不止你姐姐看過,又怎麼會讓你姐姐把消息這麼輕易傳出來並讓伱知道呢?恐怕第一時間就把你姐姐控制住或把你抓捕起來吧?」
鄧馨稍有遲疑,才說:「那是因為我和我姐姐從小就有一種很特別的能力,姐姐能提前半天一天時間看到一些和自身切身相關的畫面片段,而我則是總對危險總有一種預感。
因為有這樣的能力,我們姐妹兩個人才能屢次避開危險,做到自己想做的事,就在姐姐跑過來的那一天我就感覺非常冷……」
陳傳沒有說話。
鄧馨似乎怕他不信,語氣十分認真的說:「陳先生,我沒有說謊,請你相信我。」
陳傳點點頭,說:「我是信你的。」
就像天生擁有才能的人一樣,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就是有著獨特的感應能力,而他覺得,這可能是大轟撞越來越近,兩個世界逐漸挨近所誘發出來的,或許將來這類人可能會逐漸湧現出來。
他又問:「你們最後是怎麼離開的?」
鄧馨說:「姐姐一向想的比較遠,在加入摩天輪的就已經想好怎麼離開了,為此她做了連續數年的準備撤退計劃,而且那一天名單還沒人知道,所以我們走起來並不難。
只是我們兩個人一起走目標太大,所以姐姐讓我先走,她隨後跟來,到了安全地方後會發消息找我的,可是之後我再沒有收到姐姐的消息……」說到這裡,她神情一片黯然。
陳傳想了下,鄧小姐的這位姐姐的職務在她之上,那恐怕很難一個人跑出來,當時這麼說,可能只是想讓自己妹妹能夠走掉。
他看了看鄧馨,「鄧小姐,這個能力於你而言無疑非常重要,你就這麼輕易的說給我知道麼?」
鄧馨說:「我其實有過猶豫,可我知道不說這些無法取信陳先生,而我在叫阿勒找陳先生之後,並沒有感到那種太過危險緊張的感覺,所以我想試一試。」
陳傳微微點頭,鄧馨能躲藏到現在,終歸是有些道理的,他又問:「鄧小姐離開摩天輪之後就來象幫了麼?」
「當中有一段時間我是躲藏在外面的,後來一個巧合,我認識了塗奈,我和他說了我的情況,他並不認為我是累贅,就帶我住進了象幫,之後就再也沒有出去過。」
陳傳看著她說:「象幫應該是一個較為安全的地方,鄧小姐你現在忽然又找到我,是因為你又感受到了什麼?覺得象幫不再安全了麼?」
「是的,我覺得情況不太好,」鄧馨露出了懼怕的神色,「就在今天,我又有了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