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鋌而走險

  青黎沒想到賀江嶼有如此年輕氣盛的時候,更沒想到當初的真相會是這樣。

  「張南成最後失蹤是你的手筆?」青黎不由得問道。

  若是往常,賀江嶼一定會回她一句『歡迎來到法治社會』,但是現在賀南溪那個樣子他沒心情。

  搖搖頭,「張南成知道我不肯善罷甘休,沒多久就卷了一筆錢帶著那女人跑去國外了。」

  他的眸色陰沉下去,「能在我的圍追堵截之下順利離開,他家裡傾盡全力。」

  青黎明白了,張家在明知道兒子出軌甚至害妻子流產的情況下,依然包庇他甚至默許他和那女人在一起。

  或許這裡邊有無奈,但是他們的做法徹底讓賀江嶼寒心。

  張南成跑了,張家卻跑不了。

  賀江嶼將所有的怒火都傾瀉在張家身上,張家一朝從雲端跌落谷底,才開始後怕後悔,可惜已經晚了。

  「這些賀南溪都不知道?」青黎錯愕地看著他。

  若是知道,不可能有這麼深的誤會。

  賀江嶼複雜難明,「她太脆弱了。」

  青黎懂了。

  賀南溪用情太深,心還窄,一旦發現張南成是這等髒髒之輩,從前的深情專一都是假的,且被騙這麼久,一定會崩潰的。

  以她對賀南溪的了解,知道這些事情,深度抑鬱是起點,八成會抹脖子自殺。

  賀江嶼對這個姐姐很了解。

  他甚至擔心走漏風聲,連父母都沒說,任由外界猜測,將污水悉數攬下。

  青黎好像第一次認識賀江嶼一般。

  賀江嶼掙扎,「我若是現在告訴她真相……」

  她會重新產生活下去的勇氣嗎?

  青黎:「她不會信的。」

  不信是一方面,即便信了,這麼多年的錯信錯愛錯恨,對她的打擊可能會更大。

  賀江嶼目錄迷茫,「我該……怎麼辦。」

  眼睜睜看著賀南溪去死嗎。

  青黎從未見過他如此茫然彷徨,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卻說不出安慰的話。

  轉眼看到賀卿卿扁著嘴站在病房門口,向她招招手。

  待她來到跟前,青黎說道:「想不想救你大姐姐。」

  賀卿卿睫毛上掛著眼淚連連點頭。

  青黎:「賀南溪不知道實情,其他人總可以知道實情了。」

  賀卿卿疑惑了一瞬,隨後看向賀江嶼。

  十多分鐘之後,青黎用最簡潔的語言將情況告訴她。

  賀卿卿整個人都呆滯了,她一時不知道是否該相信,可是她真的希望事情就是這樣。

  她不願意親哥哥為了一個女人不顧血脈親情殘害至親。

  「大哥,真的……是這樣嗎?」

  賀江嶼無力地點點頭。

  原來他無法將一切掌控在自己手裡,對姜青黎不行,對賀南溪也不行。

  賀卿卿捂著嘴哭出聲來,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從前種種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卻從來沒有深想。

  都怪周若瑄這個賤人,固然大哥哥不打算告訴他們,但是這女人不斷強調賀江嶼是為了她才和家人作對。

  「江嶼太重情義了,才會因為我出手教訓大姐夫,你們不要怪他。」

  「是我不好,我不小心撞倒大姐姐本來就是我不對,姐夫出手教訓我,我就應該受著,我當時和江嶼解釋了,但是他不肯聽,一切都怪我,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們因為我生出嫌隙。」

  而事實上,賀江嶼壓根沒關注當時周若瑄在裡邊扮演的角色,他滿腦子都是張南成這個混帳東西和小三害的他姐流產。

  賀卿卿不信周若瑄沒看出賀江嶼的異樣,卻鑽了空子讓賀江嶼完全站在這邊,讓全家對他都有意見。

  賀家人不是傻子,一般的情況一定會有人看出端倪,但賀江嶼那陣子瘋魔得很,公然對張楠承擔動手,他又閉口不言,加之周若瑄的『發言』,一切就這麼被定了性。

  周若瑄噁心的見縫插針不是最可惡的,最可惡的張南成和大姐閨蜜的所作所為。

  賀卿卿立刻將這個消息告訴父母和爺爺,大哥哥根本不是那種為了女人失心瘋的人。

  青黎讓賀家知道這件事,倒不是第一時間為賀江嶼洗白,而是在大家知道真相之後,好能找出救治賀南溪的方法。

  賀南溪只有找到活下去的理由,才不會如同現在一心求死。

  賀卿卿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有什麼能激發她鬥志的事情或者人。

  若說有,那就是張南成,但是現在即便找到張南成那對狗男女,對大姐姐反而是一種致命的刺激。

  「她比較在意什麼?或者執意一直在做什麼事情?」青黎提醒。

  賀卿卿眼睛一亮,「大姐姐一直在資助貧困生。」

  隨後她的眼神黯淡下去,「資助的幾個貧困生如今都上大學了,可能對大姐姐的影響不大。」

  她想著,如果告訴大姐姐她死了這些人就沒人幫助了,或許就能激發她的鬥志,畢竟她以前很在乎這些貧困生。

  言如君夫婦和賀老老兩口也都來到醫院,眾人經過一番『真相洗禮』之後,迅速想著對策,卻都沒有更好的辦法。

  青黎忽然說道:「我有一個鋌而走險的辦法。」

  眾人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把找到張南成的消息透露出來。」

  賀卿卿有些緊張,「那萬一張南成說出實情,大姐姐受不了啊。」

  「先用這個消息吊著她,讓她振作起來。」

  賀南溪這個樣子拖不下去了,再不迅速振作起來,一旦引起器官衰竭,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只能熬到油盡燈枯而死。

  言如君嘆氣,「南溪聰明得很,只是一個消息騙不到她的。」

  賀江嶼抬頭,「我的人一直在國外追蹤張南成。」

  說著,他讓崔助理髮過來一張照片,這是一張衛星照片,不是很清晰,但能夠看清楚上邊的人就是張南成。

  失蹤幾年,他發福了一些,白了一些,看了這些年過得不錯。

  賀江嶼一直沒放棄找他,前段時間找到後沒有打草驚蛇,這一次他務必要將他按死,不留一點餘地。

  還沒到那時候,賀南溪就出事了。

  「有這張照片就可以。」青黎說道。

  環顧一周,這件事還是言如君去比較合適,賀卿卿年紀太小沒有人脈,貿然拿著照片去找賀南溪,她一定會起疑心。

  賀江嶼就更不可能了。

  只有言如君,她的母親,一直幫著找張南成才說得過去。

  雖然法律上,張南成已經『死亡』,但賀南溪卻堅信他沒死,只是不知道被賀江嶼弄去了哪裡。

  這就是賀南溪恨賀江嶼的原因,弄得她老公家破人亡,還把她老公搞『失蹤』。

  為了一個賤人落井下石,他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賀南溪知道自己什麼都做不了,既然如此,她就去死好了,自己的死,足夠賀家繼續譴責他。

  她要讓賀江嶼一輩子活在後悔當中!

  想到這裡,賀南溪幽幽看了一眼手腕上埋的針。

  二十四小時有人看著?

  賀南溪笑了,真的想死,別人是攔不住的。

  「南成,我只能為你做到這裡了,原諒我。」賀南溪一邊呢喃,一邊伸手解開手腕上的膠布。

  趁著賀卿卿不在,趁著暗中保護的人換崗。

  是的,幾天功夫,她就弄明白暗中看護之人的換崗時間。

  賀南溪拔掉手腕上埋的針扔到一邊,不顧鮮血順指流下,她用最大的力氣撐著身體下了床,一步步向著窗戶邊走去。

  言如君進來的時候,她半個身子已經攀上窗戶,驚得她駭然變色,尖叫一聲衝上去死死抱住她。

  「南溪,我的南溪不要做傻事啊,找到南成了,找到他了!」

  還在掙扎的賀南溪聽到後邊兩句話,身體倏然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母親。

  「你、你說什麼!」

  言如君將人死死抱住,進來的醫護人員和賀家人合力將人圍住。

  此刻賀南溪的心思全在『南成』兩個字上。

  言如君將手機里的照片拿給她看。

  「媽這些年一直沒放棄找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想你一直有這個心結。」

  自從言如君知道張南成的所作所為,實在很難再說出對張南成親近的話,能說到這裡,全憑她對女兒的愛。

  賀南溪看著照片中的人雙手顫抖,一會放大一會縮小,恨不得鑽進去找到他。

  「媽,他、他怎麼樣了?」

  賀南溪有太多想問的,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言如君掉著眼淚搖頭,「我們也只是通過一些關係拍到他的照片,目前只知道他在M國,我已經進一步派人去找了。」

  賀南溪顫巍巍地點點頭。

  活著,他果真還活著!

  活著就好。

  她嘴一扁,用臉頰輕輕貼著照片上的人,眼淚狂涌而出。

  這麼多年的等待都值了!

  隨後想到什麼,賀南溪一把抓住言如君,「賀江嶼他知道嗎!」

  言如君搖頭,「這件事只有我和你爸知道,誰都不知道,也不會讓賀江嶼知道的。」

  賀南溪連連點頭,皮包骨頭一樣的身體微顫,「別讓他知道,千萬不能讓他知道。」

  以賀江嶼的性子,他會趕盡殺絕!

  「可媽媽的人脈不足,他若是有心,一定會知道這件事。」言如君開始引導她。

  賀南溪知道母親說的沒錯,不能讓賀江嶼繼續呆在醫院,得讓他將注意力從自己身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