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瑄笑吟吟地看著青黎,眼底儘是得意的神色。
「你知道嗎,江嶼那理性的外表下,藏在一片柔軟感性的地方,這個地方獨屬於我。」
她的手在自己的心口比劃一下,似乎想讓青黎記住這一點。
青黎看著她戲感十足的表演,也不說破她和賀江嶼的狀態。
自覺已經脫離出來的青黎,現在抱著看戲的姿態看她,並不覺得她這個樣子惹人厭,反倒覺得有趣得很。
跳樑小丑也會給人帶來樂趣的。
青黎將髮絲撩到耳後。
周若瑄見狀沉默了一下,為什麼她會有一種被鼓勵繼續說下去的感覺?
用這樣的外表糊弄她,故意表現得不在意?
「真應該讓你看看,江嶼失手打我之後那心疼的表情,我就假裝去馬路中間站著,他嚇得緊緊把我抱在懷裡,生怕我去做傻事。」
「然後呢?」
「然後……嗯?」周若瑄終於察覺出姜青黎哪裡不對。
自始至終,她的情緒都沒有任何波動,那饒有興趣的模樣讓她感到怪異。
從她臉上更是看不到一點看到失望、絕望、心痛的表情。
那天的事情的確是周若瑄的計謀。
賀江嶼太在乎姜青黎了,她看在眼裡,心裡嫉妒地發瘋,再有被綁架那日他毫不猶豫以身去擋雷射的事情,她根本壓制不住內心的妒忌。
她快發瘋了。
她必須讓姜青黎看到,不管怎麼樣,她在賀江嶼心裡都是特別的存在。
這個存在,哪怕是姜青黎也沒有辦法替代。
這才有了那天她闖四合院的事情,雖然她沒想到賀江嶼真的會動手打她,當時她也的確是心碎一地。
可是過後賀江嶼到底還是追出來了,她心裡就知道賀江嶼還是那個賀江嶼。
哪怕有姜青黎的存在,她在他心中始終是一個疤,抹不掉的疤。
得意嗎?
很得意。
她不信,江嶼追她的時候,姜青黎能夠無動於衷。
事實上,她的這個計謀,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十分成功。
如果沒有這件事,青黎還無法下定決心和他離婚。
「所以,誰和賀江嶼在一起,你就要膈應誰是吧?」青黎眼底露出一抹憐憫之色,「好好活著不好嗎,這麼精彩的世界,偏偏要一輩子去膈應別人,何必呢。」
周若瑄正要反駁,忽然意識到她話里的意思,「你怎麼就認為我和賀江嶼不會在一起!」
說這話的時候,一抹歇斯底里在她眼底蔓延開來。
青黎聳肩,「這不是顯而易見,真的要和你在一起,還會等到現在,還用得著你用這麼多手段嗎,你自己心裡不是也有數嗎。」
周若瑄肩膀輕抖,面色鐵青。
沒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眼睛裡都是姜青黎那滿不在乎的樣子,惱怒之下,她抬起巴掌打去。
青黎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反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臉上一陣麻,隨後是火辣辣的感覺。
周若瑄的手被甩開,她瞪圓眼睛,隨後抓狂地想要撲上去撕了青黎,餘光瞥到什麼,忽然一反常態捂著臉頰泫然欲泣。
青黎見狀還能不知道身後不遠處站著人,是誰就不必多說了。
她頭也不回地看著周若瑄,「這一巴掌是教你做人,不過顯然一個不夠,下次再湊到我跟前,我就把你打成豬頭。」
說完,她回頭看去,衝著那道頎長挺拔,面色陰鬱的男人露出一抹笑,揚長而去。
至於賀江嶼為什麼來京城,和她沒關係。
身後傳來周若瑄柔弱的聲音,低低哭泣控訴著姜青黎的惡行。
而姜青黎已經坐上車回了四合院。
她考慮著應該買一台車了。
但是以京城搖號制度,買車不難,拿到指標太難了。
車子在巷子口停下,青黎一眼看到站在那裡等待的薛雲澄。
「薛教授。」
薛雲澄漫步走過來,「沒來得及去機場接你,就在這裡等你了,手續辦了嗎?」
青黎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的?」
她回去和賀江嶼辦手續,沒和別人說過。
「邱副主任給我打電話了,問我什麼時候回扶風,然後聊起你。」
青黎恍然。
是的,她和邱副主任說了,雖然她的信息保密,但是作為引路人和領導的邱副主任,她都明說。
「走吧,去吃飯,我定了你喜歡的俄餐。」薛雲澄給青黎打開車門。
前陣子青黎太忙,情緒又有波動,吃不了重口,倒是吃俄餐吃得順口,沒想到薛教授記住了。
薛雲澄要了單獨的雅間,環境靜謐優雅,偌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邊的夜景。
高樓之下,車水馬龍,赤紅的尾燈和白熾的前燈好像兩條永不交匯的巨龍。
「手續辦完了?」薛雲澄看著青黎,眼底閃著淡淡的光彩。
青黎點頭,「辦完了,一個月的冷靜期過後,就可以領證了。」
薛雲澄眉宇間清潤,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你會後悔嗎?」
青黎輕笑一聲,「不會。」
聽到如此肯定的回答,薛雲澄眼底鋪滿點點碎金。
「恭喜你重獲自由!」薛雲澄舉杯。
青黎輕輕和他一碰,「恭喜我重獲自由。」
說著,她仰頭一飲而盡。
薛雲澄微頓,他知道青黎自從那次喝醉之後就再也沒碰過酒,這次不僅主動提出喝酒,還如此暢飲。
很明顯,她的內心並不平靜。
「雖然度數不高,但是你的酒量不好,咱們可以慢慢喝,我會陪著你。」薛雲澄輕聲細語。
青黎微微一笑,「今天不醉不歸。」
薛雲澄失笑,「你這麼說,怕是五分鐘之後咱們就要回去了。」
青黎一頓,氣笑了,「我酒量是不好,但也不至於五分鐘就倒下。」
薛雲澄眨眼,如此有自知之明的人,卻對自己的酒量有著如此深的誤解。
果然是人無完人。
「今天周若瑄找你了是不是?」
青黎抬眼,「薛教授怎麼什麼都知道,這是兩個小時之前的事情。」
面對她有些懷疑的目光,薛雲澄將手機打開,把屏幕給她看。
原來機場外他們三人在一起的畫面被人拍了下來。
「這些狗仔,簡直無聊透頂。」
知道誤會薛雲澄,青黎露出一個赧然的神情,連忙道歉。
「不僅如此,你們在民政局門口的照片也被拍到了,所以現在很多人都猜測你們的婚姻有變。」
對於花邊新聞記者,沒有什麼比當下有流量的人物的私生活更能賺取流量的。
青黎現在的熱度還沒過,賀江嶼本身就是業內知名人士,商圈他簡直就是年輕一代的頂流權貴,身價千億的鑽石王老五。
哦,可能都不止身價千億。
這樣的一個男人,他的任何事情都值得關注。
尤其是前段時間為了救愛妻差點身死,掀起一波熱潮,他幾乎成了所有女人的愛慕對象。
如今這個護妻狂魔和愛妻在民政局門口雙雙現身,又被拍到兩女一男同框,很多人就開始猜測出現婚變。
少女們紛紛哀嚎,十分關注這件事,如果這樣的護妻狂魔都出現了婚變,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相信呢。
這麼好的男人,為了救愛妻差點死在變態的手裡,這樣的愛情應該堅不可摧。
青黎沒想到網上的輿論傳播速度如此之快,她從下飛機到這裡吃飯,才兩個多小時,她就已經被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
「這麼閒嗎,去關注幾個素未謀面的人。」青黎無奈地說道。
薛雲澄不予評價,「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公布?」
青黎說道:「看他吧,公布不公布對我來說都沒什麼。」
她自覺不是什麼公眾人物,自己的事情為什麼要公布給別人,但顯然網友們不這麼想。
所以這件事乾脆交給賀江嶼好了。
見青黎真的打從心裡不願意處理這種事,薛雲澄理解她,換做是他也會覺得麻煩。
他們是科研人員,更多的心思都在工作上,實在沒有那麼多閒心去關注不相干的人。
青黎本身情緒就不太好,如今看到網上對他們的過度關注,讓她心情更加焦躁起來。
於是她又把一杯紅酒一飲而盡。
薛雲澄想要阻攔都來不及,只得將她的酒杯沒收。
兩杯酒一口氣下肚,青黎已經微醺,但不得不說,她的酒量漲了。
上次一杯下肚就多了。
或許是酒精的作用下,青黎目露哀傷之色。
「可能……我天生就適合一個人。」
父兄不愛她,愛她的母親早早就離她而去,她幾乎沒有感受過親情。
至於穿梭的那麼多世界,在離開的時候記憶就被統統抹去了,哪怕真的有過親情,她也不記得。
唯有的就是她選擇的幾個苦學的技能保留下來。
所以,她是不是註定孤獨的人呢。
「你喝多了。」薛雲澄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青黎自嘲一笑,不置可否,「人都說一醉解千愁,可是喝完酒我想哭怎麼辦。」
薛雲澄眼底的心疼快要溢出來,他輕輕坐到青黎身邊,猶豫了一下,伸手環住她的肩膀。
「哭吧。」
情緒上來了,哭出來才能發泄出去。
薛雲澄溫柔的聲音像是催淚彈,輕易摧毀青黎的堤壩,她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掉下來。
薛雲澄輕輕拍著青黎輕顫的肩膀,偶爾垂眸去看,便看到她光潔的額頭。
眼底的心疼和惱怒交並。
青黎這麼好的女孩子,那個混帳東西卻幾次三番傷她。
青黎輕輕抽泣一會便止住眼淚。
大概是酒勁上來,才促使情緒上漲,哭完她大感窘迫。
「抱歉。」
薛雲澄規規矩矩坐回座位,聞言不悅地看她一眼,「道的哪門子歉,酒不能再喝了,你給你要了一杯果汁。」
果汁上來之後,青黎搖晃一下,想叫服務員加冰,被薛雲澄制止。
「自己快到時候了不知道嗎,這個時候怎麼能加冰。」
青黎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快來例假了,讓人臉紅的是,薛教授居然也記得,還如此坦然地說出來。
青黎臉頰微熏,默默喝起果汁,偶爾抬眼去看薛雲澄,見他坦坦蕩蕩,似乎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心中才悄悄鬆了口氣。
之後一段時間,她和薛教授的關係愈加好起來,尤其是在工作上,愈加契合。
很多見解二人不謀而合,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個提議,雙方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思。
這讓重大項目又有了極快的進展,卻是急壞了邱副主任。
有人歡喜有人愁,肖主任卻是樂壞了。
兩個大寶貝啊,如今都在他京城華研所!
老實講,他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會這麼平平無奇地退休,沒有重大建樹,卻沒想到臨近晚年,老天爺將這麼兩個大寶貝給他送來。
青黎一來就申請了重大項目,不僅順利完成,用時也非常短,還取得階段性的大勝利!
因為青黎的到來,難以結交的國際科研所巨擘薛雲澄就這麼輕易到來,站在京城華研所中,不需要他求爺爺告奶奶,就參與到重大項目中來。
有這兩個人在,他說不準能夠做出一番出乎意料的成就,然後光榮退休,惠及子孫。
光是想想,肖主任就充滿鬥志,渾身能量滿格。
對於姜青黎和薛雲澄的到來,大部分人是高興的,來了兩位重量級高手,誰能不高興呢,但是同樣有人看不慣。
他們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待遇,便有人心生嫉妒。
本就是年輕男女,二人關係又非常好,隱秘的角落中就開始傳出關於二人的流言蜚語。
眾人皆知青黎已婚,他們關係如此親密,有傷風化,影響非常不好。
他們這種單位,雖然夫妻情侶可以在同一單位,但是卻不允許參與進同一實驗,這是規定。
「這兩個人同進同出,要說沒點什麼我是不信的。」
「你有沒有覺得這兩個人其實很般配的。」
「你在開玩笑嗎,『般配』這個詞是用在男未婚女未嫁上,姜青黎已婚你不知道嗎?」
「哎,說來也是,既然是已婚,應該注意點形象才對。」
「這哪是不注意形象,這是情不自禁了吧。」
流言蜚語沒有傳入當事人的耳朵里,卻傳入肖主任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