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宮殿之中，有人的目光投向了最前方的馮去疾、李斯等人，在他們看來，李斯馮去疾等人必然知道隱情的。

  但是李斯與馮去疾皆不言，似乎並未注意到他們的目光。

  無奈之下，他們再次看向宮門之外，隨著人影走進宮殿，他們終於看清了進來之人的容貌。

  「竟然是一女子！」

  「根據陛下所言，此女子乃是秦國曾經之宗室？」

  「她是誰？」

  「難不成是……她？！」

  「……」

  一時間，眾人猜測，議論紛紛，目光聚集在了公主夏身上。

  公主夏面無表情，平靜的走進宮殿之中，她的一頭秀髮被隨意地挽在頭頂，一根簪子束縛，形成一髮髻。

  但是更多的秀髮猶如黑瀑，垂落肩頭。絕美的面孔帶著英氣，目光所視之處，讓人不敢對視。

  身上穿著一暗紅相間的長裙，端莊大氣雅致，猶如芙蓉花，又似那盛開的牡丹。

  「鎮國公主，見過始皇帝！」

  來至宮殿正中，公主夏清脆且略顯威嚴的聲音響起，隨即對著始皇帝微微一揖行禮。

  「免！」

  始皇帝威嚴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依舊沒有讓眾臣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

  剛才她說什麼？

  鎮國公主？！

  眼前女子竟然鎮國公主！

  可是朝中哪裡有鎮國公主？

  是了，曾經秦國的確有鎮國公主，但是卻也薨逝將近百年時光！

  等等！

  之前上朝之初始皇帝說過什麼？

  神鳥可使人死而復生，故而，將秦國之先祖復活，難不成就是……鎮國公主？！

  「沒錯！她便是曾經惠文王之時之鎮國公主！」

  「朕之先祖！」

  始皇帝嬴政的話徹底讓群臣相信了，相信要眼前之人真的是鎮國公主——公主夏！

  「見過鎮國公主！」

  「見過鎮國公主！」

  一時間，群臣在馮去疾的帶領下，齊齊向公主夏恭敬行禮。

  公主夏見此，也微微彎身作揖，以禮回禮。

  罷，始皇帝嬴政讓侍者在丹陛之上，右手處加一座，為鎮國公主之座。

  另一邊，神鳥之座卻空著。

  至此，始皇帝嬴政面容一肅，臉上浮現出悲戚之色，隨後才語氣低沉，緩緩的說道：

  「前幾日，秦國神鳥突然出現異樣，陷入涅槃。而在北方大軍之中，扶蘇卻也被匈奴人殺害，朕心甚痛！」

  此時此刻，始皇帝嬴政面容悲傷，但是語氣之中更多的是平靜，似乎是已經麻木。

  他聲音威嚴且冰冷的道：「扶蘇之死，本是意外，雖然大將蒙恬有保護不力之責，但罪不至死，然，蒙恬因扶蘇之死，羞憤自殺。」

  「故而，朕不願再懲罰於蒙恬……」

  公主夏看著咸陽宮之中的一切，未曾想，自己再一次坐在了這座宮殿之中，往日的一切似乎就在眼前，讓人回憶無窮。

  而此時，秦國已經統一天下，天下安寧，再無征戰，百姓休養生息。

  這是何等的幸福之事啊！

  耳邊始皇帝嬴政和群臣的聲音她已經聽不進去了，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宮殿之中陷入了寂靜。

  公主夏回過神來，看向下方，只見下方文武百官的目光皆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再看上方，始皇帝嬴政也在看著自己。

  「先祖，我欲親征匈奴，還請先祖一同前往，庇護於我！」

  嬴政的話不僅讓公主夏皺眉，即使是下方的群臣也露出驚訝之色，只見李斯和馮去疾等人連忙，上前，其中，上卿蒙毅也出列，不過卻低著頭，並未說話。

  「陛下，陛下怎可御駕親征？！」

  「陛下三思！」

  「陛下……」

  「……」

  聽到始皇帝嬴政的決定，群臣皆勸諫之。

  但是，始皇帝嬴政卻沒有任何動搖的跡象，只是看著一旁的公主夏，目光之中滿是祈求。

  公主夏知道這種感覺，知道親人逝去的悲痛之感，雖然此時扶蘇的去世已經對她沒有任何影響。

  而看到始皇帝嬴政如此，她不由自主地頷首，「好！」

  …………

  朝會罷，一則令人震驚的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咸陽城！

  公子扶蘇隨軍出征，北擊匈奴，竟然被匈奴人所刺殺，已經亡故！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間，咸陽城內所有人皆露出不敢置信之色，認為這個消息是假的！

  但是，此消息已經通過朝廷政令，發往天下！

  恐怕用不了多久，便會被天下人所知！

  「這不可能！公子扶蘇有神鳥庇佑，豈能亡故？！」

  「公子扶蘇仁德，將來若為秦二世，必然締造出一盛世！」

  「天妒英才！」

  「神鳥何在，為何不庇佑公子扶蘇？！」

  「……」

  天下之人皆心中悲痛，公子扶蘇之仁德，天下皆知，然而此時，扶蘇死亡的消息傳來，如何讓人接受！

  但是，事實如此！

  同時，始皇帝下令，不久之後始皇帝將御駕親征，前往北地，督戰卻匈奴之戰！

  秦軍早就已經求戰若渴，且聽聞匈奴竟然殺害了公子扶蘇，胸膛之中更是被憤怒所充斥！

  甚至民間，更有無數能人異士，欲要自發前往北地，擊殺匈奴人！

  …………

  惠質宮。

  對於民間聽聞扶蘇死亡的消息後的反應，公主夏已經有所猜測，但是仍然未曾想竟然如此巨大。

  如此便說明，公子扶蘇還未為秦二世，便被天下百姓所擁戴。

  如此看來，扶蘇之死，是如此的可惜！

  但是，公主夏心中卻沒有太多的悲傷，只有對神鳥白止的擔憂。宮室之內，只見由神鳥所化成的綠色的繭靜靜放置在絲綢編織的巢穴之中。

  沒有任何的反應。

  公主夏不知道神鳥沉睡之時是什麼樣子的，但是也已經猜測出，便是此時之模樣。

  可是，為何會如此？

  公主夏心中猜測，應當是因為扶蘇之故！

  因為，公主夏已經得知，神鳥自扶蘇誕生之初，便帶在身旁，親自教導之！

  而如今公子扶蘇之所以深受天下之人愛戴，也是神鳥培養之故！

  不過，這也只是公主夏的猜測。

  就在公主夏坐在綠繭的旁邊，靜靜的坐著之時，細微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然後聽到侍女的聲音傳來，恭敬地道：

  「鎮國公主殿下，陛下讓人為殿下送來了甲冑、劍刃等。」

  「嗯！」

  公主夏這才回過神來，然後輕輕應了一聲，才緩緩起身，向外面走去。

  惠質宮之外，亭台之中，卻見桌案之上已經放置著甲冑、秦劍等物。

  公主夏不禁上前輕輕撫摸，熟悉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她發現，這些甲冑竟然都是她曾經穿戴之物。

  隨手拔出秦劍，秦劍之上花紋精美，同時，還有一些細小的鈍處，那是曾經自己征戰之時所為。

  甚至於，她在一旁還看到了曾經由神鳥之繭絲編織成的內甲！

  「有心了！」

  公主夏放下長劍，如此道。

  見到公主夏如此說，送甲冑而來的趙高連忙恭敬地低頭，然後緩緩退出了惠質宮。

  又是過了幾日，始皇帝嬴政卻身著甲冑而來，雖然為秦王十幾年，但是嬴政身姿依舊挺拔，甲冑穿在身上，顯得威武非常！

  行走之間，霸氣側漏。

  此時，他身後帶著眾多侍者侍女，甲冑的碰撞之聲一同而來，走進了惠質宮之中。

  看到惠質宮中的公主夏正在讀書，始皇帝嬴政微微一頓，還是大步走了進來。

  「先祖，我是來看望師父的……」

  公主夏放下手中竹簡，先是起身恭敬行禮，才回答道：「神鳥依舊如故……」

  公主夏微微搖頭，隨即指引嬴政坐下，才問道：「若是我同陛下一同出征，神鳥又如何？」

  「我欲將師父安置於神鳥殿，先祖以為如何？」

  始皇帝嬴政請示公主夏的看法。

  「……甚好！」

  …………

  次日一早，公主夏同始皇帝嬴政親自至神鳥殿，守護神鳥殿之秦銳士挺拔如故，手持戰戈，威嚴肅穆。

  卻見守護神鳥殿之秦將緩緩走出，他大概中年人的模樣，連忙站在一旁恭敬地行禮。

  「免！」

  始皇帝嬴政擺擺手，然後便欲引著公主夏向神鳥殿而去。

  但是公主夏的腳步突然頓住了。

  她停留在秦將之前，面容好奇的看著秦將，隨即出聲問道：

  「汝叫何名？」

  「回鎮國公主，卑職秦田！」

  「秦田？」

  「正是！」

  似乎怕公主夏不知道，秦將連忙道：「卑職之祖曾是惠文王之時之秦無且！」

  「原來如此……」

  公主夏突然回想到了曾經的一個人，但是記憶卻已經有些模糊了。

  再次回過神來，不禁感嘆。曾經故人已逝，他們的後人卻仍然兢兢業業的守護在此處。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公主夏看著秦田，只見從秦田的面孔之上，似乎看到了故人的幾分容貌。

  微微搖頭，公主夏才起身再次跟上始皇帝的步伐。

  在兩人身旁，是一名侍者恭敬地抱著神鳥之綠繭，然後恭敬地進入了神鳥殿主殿之中！

  片刻，一行人再次走下神鳥殿。

  回頭，神鳥殿殿門已經緊閉，秦銳士層層守護，日日夜夜。

  公主夏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始皇帝嬴政，道：「走吧……」

  …………

  公元前211年，始皇帝御駕親征，古人鎮國公主披甲，巾幗不讓鬚眉，於始皇帝之左右，

  始皇帝收太子（追封）扶蘇之屍身，收殮大將軍蒙恬之屍身，隨即命令副將王賁，追擊匈奴！

  公元前210年，始皇帝率領三十萬大軍，追擊匈奴於草原之深，斬首二十萬！

  匈奴北逃至北海，不敢南而牧馬！

  如此，始皇帝乃率軍歸！

  同時，築京觀於草原，震懾北方之敵！

  ……

  公元前209年，始皇帝嬴政追封公子扶蘇為太子！

  公元前208年，始皇帝嬴政於泰山封禪，恰逢天地異象，有群星墜落，夜空皆明！

  此時，民間之人將三年前東郡墜星事件聯繫起來，皆言秦失神鳥，仁德儲君亡故，天命已失！

  始皇帝聞之，大怒，下令誅殺散播謠言者千餘人！

  公元前207年，始皇帝已至不惑之年，身體衰老，已感身體不適。

  因鎮國公主之重現，始皇帝有長生之念！

  公元前206年，春，始皇帝至神鳥殿，未見神鳥。

  公元前205年，春，始皇帝至神鳥殿，未見神鳥。

  公元前204年，春，始皇帝至神鳥殿，未見神鳥。乃求長生於天下！

  同年，始皇帝修築長城，民不願往，而征徭役！

  同年冬，天大寒，雪災至，災民現。

  東方之地，大雪之夜，有徭役凍斃於野，他人皆驚，怒從心起，夜喊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

  看著庭院之中的大雪，公主夏身上穿著略微單薄的衣衫，靜靜的站立在遊廊之中，欣賞雪景。

  只見梧桐樹葉已消失不見，樹枝灰茫茫，被白雪覆蓋，顯現出另一種的層次美。

  花圃里的花也已經凋亡，無有一點綠色。

  踏雪之馬蹄印在雪地上留下一連串痕跡，顯得宮苑之中一片靜謐。

  「你怎麼又來了，馬棚之中不是很溫暖？」

  公主夏摸了摸將馬頭伸進來的踏雪，不禁說道。

  「希律律……」

  踏雪叫了一聲，然後又到庭院之中踱步，不時低頭呡一口白雪，隨即又將雪水吐出。

  此時，侍者連忙上前，恭敬地問道：「公主，可否將積雪掃去？」

  「今日便不用掃了！」

  「喏！」

  ……

  咸陽城之中，小雪又如米粒一般灑落，卻輕飄飄，飄蕩在天空之中。

  公主夏手持雨傘，看著雨傘之上優美的花紋，想起了曾經一鳥教自己做傘的情景。

  未曾想，今日卻被自己打著行走在街道之上。

  或許是因為下雪的緣故，街道之上的行人並不多。

  公主夏讓跟隨之人回去，自己打著傘，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衣衫，獨自去往了驪山的方向。

  大雪封山、銀裝素裹。

  公主夏沿著山道，終於來到了神鳥殿之前。遠遠的，便能看到守護之士卒兢兢業業，挺拔如故。

  身上的蓑衣上也落滿了積雪。

  「……見過鎮國公主！」

  走進之後，守護士卒才看清來人是鎮國公主，當即行禮道。看著其有些發抖的模樣，行動之處，多有僵硬，公主夏不忍。

  道：「汝可在側殿之中守護，外面甚寒！」

  「多謝鎮國公主體諒！」

  士卒感謝，不過並未回去，再次站在了原地。

  公主夏沉默，隨即打著傘緩緩拾階而上。

  被大雪覆蓋的台階上，一把雨傘緩緩移動，留下一串整齊的腳印，然後來到了神鳥殿主殿之前：

  「小雀雀，我又來看你了……」

  公主夏伸出纖纖素手，觸摸冰冷的宮殿大門，似乎能夠感受到宮殿之中曾經的身影：

  「可是你什麼時候才能甦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