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你我一體
吟——
凜冽的劍鳴，在江玄體內響起。
江玄被桎梏的祖血，陡然沸騰，隨著江昊天傳遞而來的意志一劍，化為血脈劍氣，更附加著江昊天那斷人長生的劍道屬性。
無可匹敵的絕對鋒芒，令世間暗沉的絕對銳利。
以江玄的肉身，為「角斗場」，斬殺著昊天入侵的肉身物質。
嗡！嗡！嗡！
昊天那特殊的肉身物質，瞬間湮滅大半。
連帶著橫亘在昊天和江玄之間的血橋，也大幅度地搖擺起來，仿若被大風席捲，隨時有傾覆、斷裂的可能。
「有意思……」
昊天蒼老的眼眸微閃，深邃玄奧的眸光閃爍，立即追溯到了異變的源頭……很是熟悉，更很是親切。
「倒不曾想，我那一縷幽魂竟這般爭氣。」
昊天咧嘴一笑，「本就一縷幽魂，按理說來，不曾同我融合，將我吞噬之前，其衍變的命魂根本不得圓滿，甚至都不算完整，只能算是個『殘次品』。」
「區區『殘次品』，竟也能自行摸索著，走到這般高度？竟已有了王者風姿。」
「不差！當真不差！」
奪舍進程被干擾，昊天卻半點不惱，畢竟……哪有自己和自己惱怒的道理？
哪怕，那個「自己」，已然生出了獨立的意識，現在更在忤逆於他。
「不過……僅是如此，還差的遠哩！」
昊天呵呵一笑，不同於江玄命魂中的填補，能有效地抵擋他靈魂和記憶的入侵，將這個過程大大拖延，肉身這方面的同化、融合和奪舍，那源於自己的一縷幽魂，可阻攔不了他！
「血脈橋樑？」
「呵。」
昊天嗤笑，「你能有多少血脈，支撐這條橫跨時空的血脈通道，供你斬我肉身物質？」
「你，消耗不起的！」
意念一動，搖晃的血橋重新穩定了下來，且血光竟又漲了幾分，輸送的肉身物質愈發磅礴，就好像這是一條大江大河，原本平順溫和，而今風暴來襲，增添助力，愈發湍急、猛烈。
無可計量的肉身物質，融入江玄體內。
江玄那早已證道肉身出現了明顯的變化，原本晶瑩剔透，古老的大道符文密布，而今卻填充了諸多色彩，呈現斑駁狀，大道符文也在扭曲，化為更加古老、原始的紋路。
更有古老、詭譎的氣機，緩慢滋生。
這股氣機，同昊天……一般無二。
昊天雖是自語，但聲音卻通過血脈通道，一字不差地傳入了江昊天的耳中。
江昊天神色陡然一變，心底很是沉重。
斷然沒想到……他兒江玄所遇兇險，竟是這般恐怖！
或是昊天的「指點」，讓他多出了很多記憶，從命魂深處……流露出來的記憶碎片。
這些記憶，屬於他，也不屬於他。
「昊天……初代舊土天道……」
江昊天讀取著這些記憶碎片，臉色愈發難看，他竟……也承載著古強者的命格？！
不過，好歹也是王者之尊，怎麼也不算弱小了，這些突如其來的記憶碎片，還不至於撼動他的意志，讓他心神失守。
快速地讀取著，認清自身存在的「本質」。
匆匆數念，江昊天基本已經明悟。
「原來如此……」
江昊天笑了，笑的有點冷淡，怪不得他近來愈發有種不真切之感，偶會感應到莫名的呼喚，好似他所擁有的，都存在著過去。
原來，他的確曾經歷過、擁有過。
這般描述，不大準確，應該是……昊天曾經歷過、擁有過！
「我本是你的一縷幽魂？」
江昊天淡淡一笑，呢喃自語，「那又如何呢？」
「逆天改命之事，我早已在做。」
「為人族改命，或舉步維艱，難得寸進。但，為我自己一人改命……我不信難度還會無可打破！」
「通過我，算計、謀劃我兒？」
「老匹夫，你問過我了嗎？！」
江昊天眼眸微凝，劍光吞吐。
一股令人心顫的凜冽意志，化為無上劍氣，縈繞周身，交錯在肉身中，沉浮在血脈里，遊走在……
靈魂之上！
命魂之上！
江昊天的靈魂開始剝離，明亮的命魂裸露，不同於江玄的熒螢光輝，亦不同於南宮明月的日月恢宏，竟只是呈現為一柄劍的形狀，流轉著玄妙的劍光。
倏——
古怪的破空聲，在江昊天的識海中響起。
「想奪舍我兒，你還……不配！」
嗡！嗡！嗡！
識海晝亮，覆蓋一切。
江昊天的氣息，卻戛然而止。
祖血消斂，劍氣消弭，就連最基本的生命氣息，也如退去的潮水，微弱至極，幾乎不可感知。
這一刻的江昊天，好似微不可聞的燭火，搖搖欲墜。
轟！
沉悶的聲響，在昊天的識海中響起。
昊天猛然瞪大了雙眼，蒼老的眼眸中，透露出了驚訝，有些不可置信，有些措手不及。
「你瘋了！！」
昊天低吼。
不可控的意外，還是出現了。
江昊天竟捨棄自身一切，驅使命魂通過他倆之間的密切關聯……回歸！
幽魂回歸，命魂圓滿，這本是一件好事，至少能讓他恢復一些實力，畢竟他的這縷幽魂已經躋身王者，哪怕只是命魂回歸，反哺他的能量也是十分可觀的。
不誇張地說，倘若是換個時間，這般幽魂回歸，供他恢復，他可以將那神荒燭龍輕鬆拿捏，並將其吞噬，化為自己底蘊。
可……現在不行！
他在奪舍。
他不需要這一縷幽魂。
幽魂回歸，他需分心煉化，這需要他付諸時間和精力。
畢竟，這一縷幽魂已經誕生了自主、獨立的意識。
換言之，江昊天此時主動回歸，雖是「羊入虎口」，但同樣也干擾了他奪舍江玄的進程。
「用自己的生命，為江玄爭取時間？」
昊天神色陰沉，嘴角勾起譏笑，「好一出感人的戲碼！」
「用行動詮釋父愛如山嗎？」
「呵。」
「終究不過是螳臂當車！」
「縱你能拖延一點時間，那又如何？」
「誰能阻我？」
「誰……又有資格阻我？」
「時至今日，我才明晰，我竟承載著你的命格。」
江昊天的聲音在昊天的識海中迴蕩，語氣深沉，有著凜冽的冷意，「這一切，竟全是你的謀劃、布局，只為催化我兒的誕生，從而奪舍我兒……」
「是，又如何？」昊天冷淡一笑。
「大手筆！」
江昊天沉聲喝道，「舊土的輪迴更替、萬界的演變、諸天的進程、萬族的未來走向，以及人族的取捨、變遷，這一切的一切，竟都有你在背後刻意引導！這般大手筆，古往今來，凡我所知，莫有能同你匹及者。」
「你我本一體，這些話不必多言。」昊天輕笑，「這些毫無用處的誇讚，我不愛聽。」
「沒錯。」
這時，江昊天的語氣卻陡然一變，變得冷冰冰，猶若萬年寒潭中的深冰，幽冷刺骨，「你我本一體，我更源自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