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空？！」

  冥梵和文昌聖女眼眸微睜，滿是驚意，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早在一年多前，冥空不是已經身隕在江玄劍下了嘛？

  為何會從黑色神碑中走出？

  難道……冥空沒死？還暗中投靠了冥族？

  這怎麼可能？

  「怎麼？」

  「九弟好像不太歡迎大哥我回來啊？」

  冥空看向冥梵，饒有興趣地一笑。

  「你……居然沒死？」冥梵臉色微沉。

  「死了。」

  冥空呵呵一笑，「但又活了。」

  「現在呢，還成了冥族的三帝子。」

  話音落下。

  轟！

  一股恐怖的氣息自冥空體內湧出，伴隨著詭譎的無上氣機，瞬間遮掩了整個冥家，諸多殺伐大陣頓時搖搖欲墜，仿若難以承受冥空所散發的強大威勢。

  這是……准聖境！

  文昌聖女臉色大變，心底駭然，冥空究竟達到了何等境界？氣息為何如此恐怖？！

  冥梵也臉色陰沉，滿心不安。

  情況，好像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

  「準備的挺充足啊。」

  冥空環顧四方，將諸多隱於虛空的殺伐大陣盡收眼底，回望冥梵，搖頭失笑，「可，僅靠這點力量，也妄圖阻擋冥族大軍？」

  「九弟，你還是有點太天真了。」

  「你這些布置，在高端戰力面前，不值一提。」

  「我一人，便足以粉碎一切。」

  冥梵沉默，他有感冥空所言非虛，對方的實力恐怕已經逼近長生聖境，他冥家這點布置，在對方眼裡，跟「小孩子過家家」沒什麼區別。

  這還僅僅只是冥空一人，更不要說即將降臨的冥族大軍了……

  「果然還是我太天真了嗎？」

  冥梵心底苦澀不已。

  這時，冥空走近冥梵，無視文昌聖女的戒備，當真像一個大哥對弟弟一般，拍了拍冥梵的肩膀，「沒事，還有大哥我呢，大哥幫你。」

  文昌聖女一臉茫然。

  冥梵更是神情凝滯，望向冥空的眼神，充斥著疑惑。

  這是什麼意思？

  一種新式的羞辱方式嗎？

  冥空呵呵一笑，隨手布下屏障，防止泄露消息，而後才將部分實情告知，直言他已拜入江玄麾下，奉江玄和混沌聖人的命令，潛入冥族內部，負責從內部瓦解冥族……

  所訴實情，有真有假，有虛有實，大意沒什麼偏頗，無非是他這個「奸細」，原本是被動的，在他自己的嘴裡，卻成了「為了人族未來」的主動奉獻。

  大義凜然，可謂是一代道德標杆，人族英雄。

  當然，「王許」這個本名，也被捨去了。

  在冥族當中，他是潛力無限、當世新貴的三帝子冥空，不僅身負七喑王的皇室血脈和秘術傳承，還執掌著宋帝王的尊位紋章，被冥皇寄予厚望，乃是下一任冥皇的有力競爭者。

  在人族這邊，他曾是潛龍榜榜首、玄天年輕一代第一人、大冥仙朝神子冥空，哪怕已是昨日風光，可也無法否認他也是一代傑出的少年天驕。

  他就是冥空，冥空就是他。

  至於昔日那個在銅魔城前扛著重劍不知天高地厚妄圖挑戰江家江北，以期博得卓絕戰績名揚玄天的光頭散修天驕……早已埋葬在了歷史洪流當中，成了塵埃的一部分，又有誰還會記得他的真名？

  或許，在冥空未來功成名就、垂垂老矣的某個剎那，回憶過往，他會獨自翻開自己的過去，再啟封一壇老酒，大夢大醉，酣然一宿。

  「你是說……你是江兄安插到冥族的奸細？」冥梵眉頭緊皺，本能地不信冥空的鬼話。

  太扯淡了！

  「九弟，你好歹也是一代大賢，說話可不能這麼粗鄙。」

  冥空很是不樂意，「我為了人族臥薪嘗膽，不惜孤身涉險，深入冥族內部，每天提心弔膽、水生火熱的，這怎麼能是奸細呢？」

  冥梵：「……」

  這是重點嗎？

  「你當真是為了人族？當真是江玄讓你去的？」冥梵表示質疑。

  冥空搖頭失笑，「你認為，以我的實力，我需要騙你嗎？」

  冥梵沉默。

  此話倒是不假，以冥空現在的實力，大可直接滅了他們，完全沒有必要和他在這廢話，更沒必要煞費苦心地編排這麼一大堆匪夷所思的故事。

  冥空原本一心勾結冥族，妄圖藉助冥族之手，一統玄天，可謂是冥族的一條忠心耿耿的走狗，而今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成了安插在冥族內部的「奸細」……

  若是江玄在此，定會吐槽：你特娘擱這演無間道呢？！

  「你告訴我這些，是要我做什麼？」冥梵直截了當地問道。

  「還得是和九弟你這樣的聰明人聊天，省時省力！」

  冥空笑道，「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齣戲……」

  「……」

  旋即，冥空將自己的想法，告知冥梵。

  用冥空的話來說，冥族覬覦玄天已久，所部署的力量十分強大，以玄天如今的實力根本無法正面抗衡，唯有以計謀徐徐圖之，有他這個冥族三帝子的「內奸」在，坑殺冥族大軍，絕不是問題！

  「你先這麼做……再這麼做……」

  半個時辰後。

  玄天界外，某處荒廢的星球中。

  冥蒼青率領的一眾冥族強者，蟄伏在此，奉冥皇的命令，恭候三帝子降臨，同冥族大軍裡應外合，征伐玄天。

  嗡——

  訊息傳來。

  冥蒼青眼眸一亮，大喝道，「三帝子已經降臨，隨我前往玄天！」

  ……

  一如道聖界、玄天界，諸天各方人族大界，都已有萬族大軍的身影出現，遠古那一場席捲萬界的滔天大戰，已然有了重新延續的預兆。

  不僅僅只是積壓已久的仇恨，更是對人族的忌憚、恐懼，冥族、修羅族、蝕魔族……等等，這些種族勢力，他們都曾親身見證過人族仙庭的強大，那段黑暗的歲月，他們絕不願再體驗第二次。

  他們不能容忍人族復興。

  更不能讓人族再度出現人族仙庭那般的龐然大物！

  人族，必須覆滅！

  蝕元星域，蝕魔族大軍正在降臨……

  道衍星域，修羅族諸多強者復甦，統領修羅大軍，反攻姬家……

  瀚爻星域，白虎族和九尾狐族已然有降臨的趨勢……

  ……

  玄天界，生命禁地。

  江昊天緩緩起身，深邃的目光穿透虛空，仿若將諸天之境況盡收眼底。

  神色有點陰沉。

  界環潰散的越來越快了！

  祖界之外的萬族，都在如火如荼地降臨。

  伴隨著大世降臨、萬界復甦，這一場無可避免的人族大劫……已然到來！

  「小子，你擋不住的。」

  一隻漆黑的眼睛，在江昊天的掌心浮現。

  這是江昊天一直在費心費力鎮壓的古魔。

  效果還算理想。

  他原本被古魔侵入，險些被其奪舍，而今卻已將其驅逐至掌心，距離完全鎮壓，也要不了多長時間了。

  但，這並不代表他勝利了。

  相反，他其實已經快失敗了。

  他身為「守界人」，界環幾近潰散，這就是失敗。

  當然，這本就是大勢，大世降臨，終結將至，祖界融於那個世界，這是無法阻擋的必然。

  只不過，大勢必然，也有快慢之分。

  若非古魔侵入他的體內，紛擾他的心神，以埋葬在諸天各方區域的魔軀分食界環，又驅動那方世界的萬族抨擊祖界，其實他完全可以鎮守界環，讓界環潰散的時間，延緩至少……三千年！

  若人族多上三千年時間，面對萬族的入侵，絕對可以從容很多很多。

  「我確實擋不住了。」

  江昊天並未否認，低頭看向掌心的漆黑眼睛，淡淡道，「但，待界環潰散，我職責卸去，便是你身死之時。」

  「你本可復甦，重活一世，卻非要如此，用自己的命，推動這一切加速，於你……又有什麼好處？」

  「好處？」

  古魔哈哈一笑，「小子，你已這般境界，難道還未看透？竟還以利益得失相較？」

  「若是如此，那我當真高看你了！」

  江昊天神情不變，「我只是想不通，你為何要這麼做。」

  「為何？」

  漆黑的眼睛微闔，深邃的幽光閃爍，有著無端的戾氣和瘋狂。

  好似觸及了古魔的「禁忌」，竟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嘶吼。

  「這就是……命！！」

  「命……？」

  江昊天瞳孔微縮，他應該是要觸及到某些深層次的隱秘了！

  「這個萬界，早在神農那個時代就該終結！人族早該走出祖界，前往那個世界！」

  「這是文明的更替，秩序規則的必然！」

  古魔漆黑的眼睛閃爍著血光，陰冷地訴說著古老的密辛，「但是那個瘋子，竟痴心妄想要為整個人族改命，鑄就神農鼎，煉製那勞什子命丹！」

  「瘋子！瘋子！！」

  「炎帝神農？」江昊天心底一動，卻很是不解，「萬界終結，和為人族改命，這兩者有什麼必然聯繫嗎？」

  「萬界源於舊土，那是命之源所在，有命之源才能改命。」

  古魔冷聲道，「但，在那個世界，命之源歸於命河，無從改命！」

  「你的意思是說……萬界若是終結，人族就無法改命？」江昊天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