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嶼接到戎邃的通訊時,夜幕還是那麼深,深到讓人看不清究竟破了多大的口子,才能下出這麼大的一場暴雨。✌😳 ➅➈ѕ𝓱𝔲乂.𝔠𝓞𝐦 ☟🐠
「阿邃,這麼晚找我什麼事兒啊?」
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之前,他的聲音還透著股悠然輕慢。
戎邃此時正將懸浮車開出軍塞大院大門,他一腳加速器衝上空中車道。
冷沉的嗓音在開啟了制暖的狹窄空間裡,染不上一絲溫度:
「來皇庭一趟,我今晚進特殊禁閉室。」
這話一出,白嶼正準備躺下的身子一頓,臉色凝重了起來。
「現在?出什麼事了?」
「現在。」戎邃沒解釋出什麼事,只問了句:「小純在你那還是在皇庭?」
白嶼一哽,心說他都把人氣得哄不好了怎麼可能在他這,但現在不是插科打諢的時候:「在皇庭。」
「知道了。」
通訊一切斷,戎邃重重呼出一口氣。
到了這會,他才有辦法將今晚的混亂拋之腦後,側過視線去看副駕駛上雙眼緊閉臉色慘白的少女。
芙黎是痛昏過去的。
就在他冷著臉說完話的那一刻。
沒有人知道,眼睜睜看著芙黎突然身子一軟,倒在眼前的那一刻,他是怎樣一種心情。
所有的情緒在那一刻,煙消雲散。
他的心在那一刻,幾乎要驟停。
他將發冷發軟的愛人緊緊擁入懷裡的那一刻,怕到直接失了控。
再多的占有欲,都敵不過那一刻惶恐會失去的懼意。
懸浮車在雨夜中疾馳,平時一個小時的路程,戎邃今天硬是縮短了一半。
他將車直接開進了皇庭大門,穩穩停在他的雙層小樓門外。
單侍官接到消息已經等在這裡,看到人下車先是喊了一聲:「殿下!」
戎邃沒說話,繞到副駕打開門,用他寬大的外套將人包裹好,而後彎腰小心翼翼把人抱了出來。
單侍官見狀先是一愣,接著連忙快步上前將傘遮在兩人身上。
而戎邃只說了一句:「別讓她淋到雨。」
以至於進門時,芙黎身上沒濕,單侍官和戎邃都各濕了半邊身子。
「醫療機器人和家政機器人。」戎邃吩咐。
單侍官立刻明白:「是。」
話音落下,戎邃抱著人徑直上了樓,房間已經開啟制暖系統,他進去後走到床邊,動作輕且柔地把人躺到床上。
下一秒,卻見少女立刻皺起了眉頭,身子蜷縮。
暴雨夜溫度驟降,這裡許久沒有人居住,制暖系統才開不久,被窩是冷的。
可戎邃身上被雨水打濕,泛著潮濕和冷。
但他一分猶豫都沒有,脫掉身上濕得滴水的衣褲,從衣櫃裡隨便抽出一套換上,就掀開被子上了床。
單侍官帶著兩台機器人進來時,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床上將芙黎抱在懷裡的戎邃。
「殿下,芙黎小姐這是……」
戎邃壓著眉眼回答:「生理期症狀。」
單侍官瞭然,熟門熟路將兩台機器人都調試好,滴滴兩聲連接上芙黎的個人光腦。
「還需要我做什麼?殿下。」
戎邃的視線是一分一毫都離不開芙黎,他微頓後說:「她可能需要的,不管用不用得上,全都準備。」
單侍官領命退出了房間。
戎邃眉眼間透出幾絲疲倦,他擁著芙黎,緊抱著,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將她捂熱。
恆溫的手掌貼在小腹,能感受到她隨著呼吸的起伏,只有唇,色淡,微干。
於是他俯首,輕而珍視的吻落下。
不再裹挾著暴虐,只卷著說不出的懊悔自責。
溫純到達雙層小樓的時候,白嶼也到了,只不過一個說話,一個不理。
「純兒,你怎麼也……」
話說一半,眼前的少女連一個眼神都不給,轉身就上樓。
背影上仿佛都寫了兩個金閃閃的大字——渣男。
意思也很明顯,就是渣男不要和她說話。
白嶼輕嘖了聲,抬手一推鏡架,追了上去。
溫純上樓直奔戎邃的臥室,推門而入,一眼看見了床上都閉著眼的兩個人。
她輕聲細語道:「哥哥,我來了。」
戎邃靠著床頭睜開疲憊的眼,應了一聲,剛想問白嶼到了沒,就看見了溫純身後的身影。
看了一眼,沒說話。
被窩已經熱了,制暖系統也在正常運作。
他將芙黎平放在床上,從另一側下來,給她掖好被子,對溫純說:「這裡交給你照顧。」
溫純乖巧點頭,「放心吧哥哥,我一定好好照顧嫂嫂。」
戎邃應聲,道了句辛苦就帶著白嶼出了門。
幾乎一刻也不停留地下樓,出門,上車。
白嶼開車前往特殊禁閉室,戎邃在副駕上揉捏眉心,竭力克制。
「還好嗎?」白嶼問。
「嗯。」
「那說說今晚怎麼回事?」
自打戎邃的精神海問題嚴重到出現狂暴期開始,每一次白嶼都親自盯著。
什麼情況什麼狀態,他再清楚不過。
可是今晚明顯不一樣。
戎邃的臉上雖然依舊是二十幾年如一日的冷淡臉色,但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東西騙不了人,更掩藏不了。
車內的氣氛沉默了一會,白嶼才聽見戎邃說:「起了點爭執,我沒注意到她的身體情況。」
白嶼抬了下眉頭,將車拐過最後一個路口,「然後她昏倒了,你一心急沒控制住爆發了?」
「嗯。」
抵達特殊禁閉室的地下入口,白嶼停車,在下車前嘆氣,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兩道修長的身影並肩走到地下入口厚重的隔離門前,一人一邊進入系統驗證。
「身份驗證通過。」
「權限驗證通過。」
兩道機械音響起,門在眼前轟隆打開。
乘著電梯下到最底層,燈光依次亮起,戎邃的腳步最終停在特殊禁閉室的門前。
明明對于禁閉已經熟悉到習慣了,這一次卻不知道為什麼,罕見地有些抗拒。
這是第一次,他站在禁閉室門前,腦海里出現了不想進去的念頭。
因為心裡有了掛念。
放不下,捨不得。
白嶼在他身後,抬手捏了捏他的肩問:「芙黎醒了的話,讓她來安撫你?」
「等孟午把海克茵帶回來再告訴她。」
這話有些說不出的奇怪,沒同意,也沒不同意,反而好像把選擇權交到了芙黎手上。
這讓白嶼更加好奇他們到底起了什麼爭執。
不過他清楚,戎邃不想說。
否則剛剛他問怎麼回事的時候,得到的就不會只是「起了點爭執」這樣含糊其辭的回答。
「行,那就進去吧,還有什麼話要我轉告她的嗎?」
特殊禁閉室里光腦都會失去信號,消息發不了,通訊也接不了,完全與世隔絕。
如果有話想讓芙黎醒來第一時間知道,他只能現在說。
戎邃在特殊禁閉室門外站了很久,最終還是什麼什麼都沒說就進去了。
白嶼在外面用權限開啟了特殊禁閉系統。
接下來至少七天,戎邃都不會出現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