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黎被迫仰頭承受,踮起的腳尖逐漸變得酸軟無力,支撐不住身體。💚♝ 6❾𝐒𝓗𝕌x.¢𝕆м 🐙💝
如果不是有手臂箍著腰肢,她這會怕是已經要往地上去了。
一雙蔥白纖細的手臂不知道什麼時候掛在了高出好幾公分的肩頸上,因為沒了勁兒,要搭不搭,欲而又止。
「嗯……」
芙黎艱難地吞咽了下。
她在感覺自己差點斷氣之前,上身重量往手臂上一壓,後仰著將兩人分開。
重重的喘氣聲在極近的距離此起彼伏。
窗外一道白光閃過,轟隆聲震耳欲聾。
察覺到腰間的手臂鬆開了,她反而主動勾緊了低垂下來的脖頸,軟膩的嗓音央求道:「別鬆開,抱一會。」
戎邃心情不好得很明顯。
氣息是沉的,眼是冷的,但芙黎的話他還是會聽的。
鬆開的手臂又圈緊,他躬身,深深吸氣,貪婪汲取芙黎身上的沾了雨水的玫瑰香味。
心,一點點平靜。
「我不就晚回來了一會兒嘛,這麼生氣呀?」芙黎抱著他,小手在寬闊的肩背上拍了拍。
安撫的意思很明顯,效果卻不怎麼樣。
戎邃攬著她應了一聲,鼻尖蹭到了髮絲間輕微地潮濕,這才遲鈍地意識到什麼,皺眉低聲:「淋雨了?」
「一點點。」
「……」
一陣死寂。
芙黎明顯感覺到她抱著的人,剛剛平復的呼吸又開始粗重。
然後她就被抱了起來,雙腳離地剝奪自由活動權利和話語權,不由分說地被塞進了浴室。
「不把自己洗熱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熱。」戎邃放話。
芙黎在浴室里訕訕,「噢。」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眨眼間季節變化,溫度也就降了下來。
這個季節的雨,陰沉沉,冷意後知後覺往骨頭縫裡鑽。
芙黎發現她的感覺似乎錯了,她的親戚還沒來,就愉快地泡了個澡。
再出來時,熱氣氤氳在整個浴室里,她身上也暖乎乎的。
皮膚由里向外透著粉,純且誘。
烏黑的長髮被擦到半干,發尾還墜著零星的水珠,一走動,就顫顫巍巍往地上落。
戎邃端著煮好的熱茶走進來時,看見的正是這麼一幕。
「過來,我給你吹乾。」他將熱茶放到床頭柜上,轉身從抽屜里拿出了吹風。
芙黎聞言應聲,趿著鞋挪過來,不用戎邃再說就自覺捧起熱茶小口小口嘬著。
有長指溫柔地穿過髮絲間,熱風一鼓,舒服得讓人眯眼。
直到某一刻,呼呼的風聲停了,熱茶也喝完了。
剛剛將水杯放到一邊,轉身想說什麼,就聽見男人低沉的嗓音先一步溢出了冷淡的薄唇:
「那三個雙s級的調查結果出來了。」
注意力一下被帶偏,芙黎眨了一下眼問:「怎麼樣?查出來是誰了嗎?」
戎邃抬手溫柔將她垂落臉側的髮絲整理好,再說出兩個字:「席家。」
席女士的母家?
「我記的沒錯的話,沈若馨好像就是去了席家吧?」芙黎眼色微冷,她不笑的時候,也莫名有種疏離淡漠的模樣。
而戎邃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裡卻在暗暗想,她在聽到厲書宸受了傷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副模樣。
又或者,是另一副他不願去想的模樣。
沒等到回答,芙黎定睛一看,「邃邃?」
眼前的人回神。
她又問,「你想什麼呢?」
「沒什麼,沈若馨是在席家。」戎邃摸了摸她腦袋,斂去眼底涌動的情緒,又說:「我去洗澡,你考慮一下,想怎麼處理,一會告訴我。」
芙黎不疑有他,只應聲:「好。」
話雖這麼說,但戎邃從浴室出來時,卻沒空和芙黎說上兩句話,就接到了陛下的通訊。
這種時候,芙黎向來乖巧安靜不打擾。
她抱起戎戎進了它的貓房,將門輕輕掩上後,抽出一小袋貓零食,一邊餵一邊問:「崽,你說我要是跟你爸開口,他會不會不高興?」
戎戎專心致志舔著零食,根本沒空給她應答。
芙黎也沒要它回答什麼,只是自言自語:「可是呢,錦姨確實照顧過『我』,這些總是抵賴不掉的,如果我不幫,是不是顯得我很不近人情?」
「那個人……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傷得多重,但是錦姨那麼傷心……」
犯愁的少女坐在貓房裡,摸著貓,嘆氣,「唉。」
她沒有答應越錦,卻又不希望越錦這樣難過。
可她更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戎邃,尤其現在還是關鍵時期。
在貓房裡又思考了半晌,芙黎做出了決定。
可還沒來得及出門,就感覺到一股暖流俯衝直下,伴隨而來的是一陣強烈鑽心的疼痛。
「嘶……」
不過幾個呼吸,芙黎的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感覺到某處有了洇濕的黏膩感,她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出門,回主臥。
腳步有些不穩地衝進浴室,反身關上門後,嘩嘩水聲又響起。
等她從浴室里再出來時,臉色好像又白了幾分。
疼痛帶起的脆弱和無助,讓芙黎不想顧慮其他,只想要到戎邃面前,仰頭向他討要一個能讓她冰冷的手腳都熱起來的抱抱。
這麼想,她也就這麼做。
腳步落在客廳入口時,戎邃還在和什麼人說著話,就是語氣聽起來好像不是很好。
可聽清話語的內容後,芙黎卻原地定在了那兒。
「讓厲家的人安分一點,別再來打擾我的人,否則我不介意把他們的舊帳再翻出來清算。」
偏冷的音質,又低又沉。
混雜著窗外一刻也沒有消停的暴雨聲,聽來沒有一絲耐心。
對面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麼,戎邃這次明顯更加不耐煩,「我說過,他想通了,這件事就能翻篇,想回來我隨時同意,想不通就在邊境線待到下次換防再回來治療。」
許是自己也察覺到情緒在失控邊緣徘徊,戎邃丟下一句「死不了,讓隨行醫療師管他」就斷了通訊。
瑩藍色的光芒消失後,整座屋子又陷入了一片晦暗不明中。
戎邃煩躁地看著窗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卻倏地動作一頓。
他沒有回頭,音質還是那樣冷,「在那多久了?」
微白的唇瓣動了動,芙黎答道:「沒多久。」
「都聽到了?」
「嗯。」
「有什麼想說的?」
好久好久的沉默,仿佛無聲的對峙。
室內稀薄的空氣都要一寸一寸凝固了,才響起芙黎不太明白的聲音:
「如果……如果錦姨再來找我,你打算怎麼樣?」
窗外的雨勢似乎越來越大,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聲驚雷炸起,她沒有聽到戎邃說任何話。
戎邃沒有回答,只有胸膛起伏克制。
而站在牆邊的少女,痛感在翻絞,疼得指尖都掐緊了,聲音卻很平靜。
她又問道:「因為一個我並不喜歡的人,你要對照顧過『我』的長輩怎麼樣?」
戎邃做事向來有他的一套準則,她可以不管他對厲書宸做出什麼樣的懲戒,卻不能看著他因為她而無故遷怒。
一碼事歸一碼事,厲書宸和她沒關係,但是錦姨過去是實打實地待『她』好過。
做人不能這麼忘恩負義。
又是一聲驚雷轟響後,戎邃說:「只要他們不來招惹你,我不會對他們怎麼樣。」
「那什麼樣算不招惹我?」
芙黎問,「是不是我以後,都不要和他們有來往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可傳進戎邃耳朵里時,卻仿佛突然變得很重很重。
深吸了一口氣,戎邃轉身目光直視著問話的少女。
他嗓音是淡的,卻透出質問的意味,「你想有什麼來往?和你的前未婚夫,你還想要有什麼來往?」
夜幕之中一道電閃,白光只晃了一瞬。
芙黎借著這一瞬看清了戎邃的神色。
她不能再刺激他了。
這個男人,已經踏進失控的深淵了。
她想也不想就解釋:「我不是要和那個人有什麼來往,我是說和錦姨……」
「夠了!」
未完的話音被打斷,一聲冷呵昭示著最後的耐心消失殆盡。
這是戎邃第一次,在芙黎面前露出這樣冷漠沉絕的樣子,芙黎看不真切,只覺得他的話讓她渾身血液都好像要凝固了。
他說,「你已經不是以前的沈芙黎了,這些人情無關緊要,我替你處理,你的眼裡只要有我一個人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