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張雪非張雪

  入夜時分,用完晚餐的張西京回到了書房,黃念珠收拾殘局,張雪跑出去玩了。

  張西京坐在太師椅上,仰望著房梁發呆,手握著那支箭,保持著這副模樣。

  直至亥時,黃念珠端著茶水進來,看著他這副模樣,心疼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張西京聽到聲音,回神過來,看著黃念珠,微微嘆息道:「你別知道為好,不是什麼好事。」

  黃念珠聽到這話,用力的把茶壺放在桌上,發出很大的響聲,怒道:「那也比什麼都不知道好!」

  張西京連忙起身,走過去說道:「哎喲,我的夫人,別生氣了…我說還不行麼~」

  黃念珠冷哼一聲,坐下來,倒是要聽聽了。

  張西京給她倒杯茶水,嘆息道:「有娘親的消息了。」

  黃念珠說道:「婆婆在哪裡?可好?」

  張西京搖頭嘆息道:「在別人的手裡,一點都不好,不懂被誰捉住了,非要拿雪兒去換才放人。」

  黃念珠驚道:「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拿雪兒來換。」見張西京沉著臉不說話,說道:「你是不是打算拿雪兒去換婆婆回來?」

  張西京點點頭說道:「不然還有何辦法?!對方來歷不明。」

  黃念珠怒道:「你瘋了!雪兒還這么小,你竟然想要雪兒自身冒險!」

  張西京臉色更不好了,說道:「那還有什麼辦法?雪兒也活不了多久…還不如去救娘親回來…」越到後面越小聲。

  「啪」一聲。

  黃念珠扇了他一耳光,厲聲道:「雪兒是我的女兒,有墨卿在,她不會死的!」

  張西京按住激動的黃念珠,說道:「醒醒吧!**只是拖延之計,不可能逆天而行活下來!她不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的女兒早就死了!」

  黃念珠嬌軀一顫,臉色發白,無力的說道:「不管如何都要送她出去?」看著張西京點點頭,心疼了。

  「吱呀」一聲,門開了,黃念珠和張西京都回頭看著門口,看到了張雪,只見她面無表情地轉身跑了。

  黃念珠喊道:「雪兒…」

  張西京拉住了黃念珠,沉悶的聲音:「也許她離開了,也不是壞事。」

  站在門口的翡逸幽幽道:「叨擾了。」也轉身離開。

  黃念珠低頭輕聲哭泣著,張西京也不作安慰,坐在一旁,禿廢的嘆息。

  墨卿現身了,冷漠的看著他們二人,說道:「張雪是何許人也?」

  張西京看到墨卿,眼神一亮,聽到他的話,又暗淡下來,回應道:「不知道,雪兒九年前是老祖宗抱回來的嬰兒,正好那一年,我們剛出世不久的孩子死了,便讓這嬰兒頂替我們孩子的身份活下去。」

  黃念珠抬起頭來,淚流滿面地說道:「墨卿,求求你救救雪兒吧!雖然她不是我的孩子,但我一直把她當作自已孩子…」越說越說不下去,只剩哽咽地哭聲。

  張西京說道:「老祖宗曾說過,要護她這一世。」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女婿…我娘親真的沒救了麼?」

  又返回來的翡逸說道:「張雪不能死,她若死了,那就完了。」

  墨卿看一眼翡逸,翡逸嘿嘿一笑了之。

  而同行而來的廖子君看到張雪從眼前跑過,不假思索的就追上去了,直覺告訴他,只要跟著這個女娃,一定能看到那個秦公子。

  張雪不停地跑著,哽咽地哭聲在夜裡無比清晰,慢慢的停下來了,蹲下來放聲大哭起來。

  原來自已不是親生的孩子。

  可是…爹爹娘親對自已都視如已出。

  …

  廖子君站在不遠處,安靜的看著張雪哭泣,本來一個大老爺兒,女人都沒哄過,更何況是個小孩子呢!

  不會哄人的他,乖乖的在旁邊看著。

  張雪哭累了,抬起頭來,看著四周,原來跑到了梨園附近了。

  起身時,因為蹲久了,雙腳麻痹了,摔倒了。

  遠處的廖子君想走過去時,看到張雪自已爬起來,扶著牆,慢慢的往前走。

  張雪慢慢的走著,緩了雙腳的麻痹,來到梨園門口,裡面靜悄悄的,這才想起來,莫若姐姐的戲班子在路通的時候就離開了這裡。

  張雪跨過門檻石走進梨園,突然聽到幽幽地唱聲,慢慢的走到了戲台下,抬眼看著台上的花憐,那個見過一面的花憐。

  台上的花憐唱道:「奴家可等到你來了。」

  張雪點點頭說道:「我來了,你要我做什麼?」因為上次救莫若姐姐的時候,曾經答應他,要為他做一件事。

  花憐輕聲笑道:「奴家要你命。」

  張雪面無表情地說:「太多人要我的命了,你拿不了,現在我的命,屬於我的夫君大人。」

  花憐說道:「好一個機靈的小丫頭片子。」

  張雪說道:「換一個吧…換一個我能做到的。」

  花憐點點頭說道:「奴家要你找一個人,名伏夙,一個我等不了的人。」憂傷的眼神看著夜空中的皎月,輕聲道:「他滿腹經綸,世間無人能比。」

  張雪點點頭應道:「好,我答應你,幫你找這個伏夙公子,若是我還有命活到那天…」

  台上的花憐又唱道:「此情只應天上有…」

  張雪沒有去聽他所唱的曲,轉身走出了梨園,迷茫彷徨著,還能再回張家麼?

  不知不覺中還是走到了張家大宅門口,看著那緊閉的門,這裡曾是自已遮風擋雨的住所,深情的眼裡滿是悲傷。

  低下頭來,往前走,來到了東院門口,緊閉的門,沒有看到青鬼的身影,那麼,張鬼也不在家了。

  張雪繼續走著,走走停停的,卻無處可去。

  月光下,將那小小的身影拉得長長的,走著走著,走出了夷陵郡,來到青頭坡旁不遠處,坐在石頭上。

  張雪蜷縮在石頭上,眼角泛著淚珠,輕聲細語地說:「夫君大人,你在哪裡?雪兒無家可歸了…你是不是也不要雪兒了?」淚珠滑落下來,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

  高大的身影漸漸地出現,月下的墨卿一步一步來到她的身前,輕聲喚道:「雪兒,我來遲了。」

  聽到這聲音,張雪猛然睜開眼睛,直接撲到他身上,再次哭道:「夫君大人!我…我…」

  墨卿摟著她,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溫柔的說道:「這一世我陪著你,天不會荒,地不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