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為什麼你覺得是她？」
「你怎麼不問我劉惠文是誰？」江寧卻疑惑反問：「你知道她？」
「聽教練說過。」沈驚羽輕描淡寫道。
「原來是這樣。」江寧也沒多想，「那你既然知道她，應該也知道她爸就是省射箭隊現在的總教練了。」
省隊總教練？
沈驚羽目光一動，那這劉惠文的背景確實不一般啊。
「你繼續說。」
江寧卻沒有繼續說，而是對范秀道：「小秀，你去門外看著，別讓其他人靠近。」
「好吧。」
范秀不情不願地出去了。
沈驚羽挑挑眉，江寧到底想說什麼？需要這么小心嗎？
江寧猶豫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你今天幫了我，我可以告訴你一些內情。」
「但是在我說之前，我希望你能夠保證，不會泄露出去我說的任何話，即使有其他人知道，我也不希望被人查到最後的源頭是我，你能做到嗎？」
「當然。」沈驚羽不假思索地點頭，「你放心，就算我做了什麼，也不會把你拉下水的。」
「好。」
「那現在可以說了嗎？」
「可以。」江寧組織了一下措辭，抬眼看沈驚羽，「既然你剛才說到了王芯嬋，那就從她說起吧。」
王芯嬋？
沈驚羽皺了皺眉，「你說。」
「王芯嬋被退回原隊的事情你知道吧？那你知道她為什麼被退回原隊嗎？」江寧問她。
「不是因為她違反隊內規定嗎？」
「放屁！」江寧冷嗤一聲，然後突然眯眼看著沈驚羽，「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剛才只是在詐我？」
說什麼她成為第二個王芯嬋，她還以為沈驚羽真的知道些什麼呢？
沈驚羽摸摸鼻子，「知道，但不完全知道。」
她總不能說，她今天才聽說王芯嬋這個人吧？
江寧也沒心思跟她繼續扯這個問題，她繼續道：「王芯嬋離隊，是因為總教練說她給省隊蒙羞，說她不知廉恥、荒廢訓練，不配再是省隊的一員，所以被退回了原隊。」
沈驚羽聽著她嘴裡冒出的一個比一個嚴重的詞，有些心驚。
「王芯嬋到底做了什麼？」
「不是她做了什麼，你應該問她被人設計了什麼？」江寧目光諷刺地看了一眼床，「撒些粉末，這不過是小手段而已，真正惡劣的手段她還沒使出來呢。」
「只不過，在床上動手腳這種事兒，她還真是一回生二回熟啊。」
床上？
沈驚羽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突然靈光一閃，「王芯嬋也是被她在床上動了手腳？」
此刻，她們都明白這個她代指的是誰。
劉惠文。
「王芯嬋遭遇的，遠比你想像的更加可怕。」江寧的語氣突然變得艱澀起來，「省射箭隊所有的教練、運動員親眼所見，她和……別人睡在床上……」
沈驚羽倏地瞪大眼，滿眼的不可思議。
和別人睡在床上？還被省隊所有人看見？
沈驚羽不敢想像，那會是多麼難堪的一個畫面？
然而，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對的地方。
「不對，王芯嬋就算是和別人在床上，最多也只能說她思想不端正，說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她也可以辯解說她們是在正常地談對象。」沈驚羽越說越覺得不對，「不至於到被人說不知廉恥的地步吧？」
雖然這個年代對女孩兒的名聲看得極重，但是如果說是正常的戀愛關係，不至於落到那種地步吧。
「因為……」江寧眼神複雜，「因為和王芯嬋在一張床上的人是……省隊的一個教練。」
教練？！
沈驚羽身體一震，錯愕地看著她。
「那個教練已經結婚生子，家庭幸福，一夜之間，王芯嬋就成了勾引自己老師、破壞人家家庭的賤人，省隊為了不讓這事兒宣揚出去，只說她是違反隊內規定，把她退回了原隊。」
沈驚羽聽了只覺得渾身發寒。
和自己的教練睡在一起，還被捉姦在床？沒有什麼比這更可怕的事兒了。
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遭遇這種毀滅性的打擊，會受到什麼樣的待遇？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兒來？
再說劉惠文，到底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才至於讓她用這樣下作的手段來對付自己的隊友？
十幾歲的姑娘有這樣狠辣的心性，這也讓沈驚羽覺得難以相信，她毀掉的不只是一個運動員，也是一個女孩兒的一生。
她怎麼能、怎麼敢這麼做呢？
沈驚羽只覺得一股難以言說的憤懣湧上心頭。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努力冷靜了一下後，沈驚羽問。
她自己的嗓子都啞了兩分。
江寧目光沉了沉，「就因為那場全國賽。」
沈驚羽疑惑，「那場比賽，劉惠文不是拿了金牌嗎？王芯嬋是銀牌。」
「因為劉惠文的那枚金牌是王芯嬋讓給她的。」江寧笑得諷刺，「最後一箭，王芯嬋是故意射偏的，最後，因為一環之差，劉惠文拿了金牌。」
「她為什麼要那麼做？」沈驚羽不理解，「為什麼要把唾手可得的金牌拱手讓人？」
「因為她傻啊。」江寧嘆了口氣，「王芯嬋天賦高，從進省隊開始，就被劉惠文針對，辱罵體罰都是常事兒，她沒什麼背景，沒人幫她，她只能自己忍著，一直到了那場全國賽，王芯嬋天真地以為，只要自己把金牌讓給劉惠文，讓她拿了獎，自己或許就不會被她欺負了。」
「但她的做法徹底惹怒了心氣兒比天高的劉惠文，她覺得王芯嬋這樣的做法，是在蔑視她、瞧不起她、施捨她，所以……就有了後面的事兒。」
就因為這？
沈驚羽滿心震驚，就因為這麼個原因就痛下狠手？
自己技不如人還無能狂怒，沈驚羽只覺得可氣，又可悲。
做不到比別人更好，就對比自己厲害的人下手的人，當然可悲。
悲的不是她技不如人，而是她的心態，有那樣的心態，劉惠文或許這輩子都不會明白到底要怎樣做才會比別人更強。
前世，沈驚羽也見過聽過不少體育圈的骯髒事兒，但像這樣人心可怖的事情，還是讓她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