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我驕傲了嗎

  把驕傲推舉為『萬惡之首』,並把驕傲直接所生的貪圖虛榮,列為一種罪宗。這頗有道理。因為,驕傲表示對優越的不正當的渴望。

  --阿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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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魔策或許因為近來得了地盤,也或許是因為得到了契機,經常在風雲靜思的時候發表言論。

  這一日,天魔策對風雲說:「人不要設想自己人生的未來如何美好,就如人不能定開端,也不能定結局。

  「人只要活著,就走在人生的路上。

  「思考輝煌,美好的未來,小心驕傲滋生。」

  風雲說:「人辛苦過後,總需要些獎賞吧?」

  天魔策說:「獎賞不是驕傲的理由,不要奢求不當的獎賞,驕傲是萬惡之首。」

  風雲問:「我驕傲了嗎?」

  天魔策說:「我勸你收回李甘露的所有權柄,永不任命。」

  風雲確實放縱了自己身邊的人。他一度認為自己有資格這樣做。

  儘管李甘露目前沒有正式負責什麼,但風雲卻沒有限制的想法。

  或許真的需要改變了。

  風雲問:「我還需要改正什麼?」

  天魔策說:「你需要把自己當成一無所有,放棄自己虛無的尊嚴,把陳星,朴西調來,你一個人對付不了崑崙虛。」

  「我調不動朴西,我會考慮其它人的。」

  陳星很快過來了,還把沒有修為的丁蘭也自做主張帶了來,說是風雲需要丁蘭。

  丁蘭是軍委成員,也是祖奶奶,於法於情風雲都不能說什麼。

  丁蘭見面風雲的第一件事,是講了一個關於阿奎那的故事:

  阿奎那讓同時代的學生普遍感到寬慰是,他否定地回答了他那個時代的一個問題,即不信教的孩子是否應該違背父母的意願接受洗禮。

  這種有利的考慮即使對我們沒有影響,對古地球中世紀也會有一定的影響,當時信仰者普遍傾向認為:孩子們的拯救處於危險之中,無論生父的自然權威是什麼,似乎都會被上帝的權威所取代,上帝是我們超自然的父母,所有合法的權威都是從上帝那裡產生的。

  阿奎那提出了兩種反對這種做法的論點。第一個論點只是對手段的有效性提出了質疑。違背父母意願受洗的孩子,到了懂事的年齡,往往會在父母的影響下叛教,結果會比一開始就不受洗更糟。

  第二個論點更寬泛也更有野心。托馬斯說,違背父母意願為不信主的孩子施洗,違背了自然的正義。

  孩子天生就是他父親的一部分,只要他還在母親的子宮裡,就身體而言,他最初並沒有區別於他的父母;

  再後來,在他出生之後,在他還沒有運用自己的自由意志之前,他就被包裹在父母的照料中,這就像一個精神的子宮,只要人還沒有運用理性,他與一個沒有理性的動物沒有區別,就像一頭牛或一匹馬屬於一個人一樣,根據民法,他可以在自己喜歡的時候使用動物作為自己的工具,同樣根據自然法,兒子在使用理性之前,是在父親的照顧下的。

  一個孩子在懂事之前就被從父母的監護中帶走,或者對他做任何違背父母意願的事,那就違背了自然正義。

  在理性的年齡,孩子開始使用他獨特的人類心理力量。

  丁蘭提起關乎生命開始和結束的「人格」和「道德地位」這兩個術語。

  人的存在是否依賴於達到某種心理能力的門檻?只有當人的心智能力達到那個水平時,他們才會成為人,並值得我們尊重嗎?

  阿奎那關於未達到理性年齡的兒童「與沒有理性的動物沒有區別」的說法是否恰當?

  因為這一說法在某一方面是正確的,但在其他方面則不然。

  阿奎那的一個前提是,即使在理性的年齡之前,兒童是人類的一員。早期兒童的人格是毋庸置疑的。

  亞里士多德試圖將他對人類靈魂的三種分類——營養的、食慾的和理性的——與靈魂的兩種相關分類——理性的和非理性的部分相同化。

  欲望的力量表現出一種兩棲性。

  就像植物的力量一樣,與理性的力量截然不同,從最字面的意義上說,它們是非理性的。

  事實上,有時「與理性發生衝突和鬥爭」,就像意志薄弱的人,他通過理性認識到他應該做什麼,但卻遵循相反的方向的感官欲望。

  衝突也存在於意志堅強的人身上,在他身上,理性戰勝了他對明知是錯誤的東西的欲望。在美德和邪惡中,理性和感官欲望是和諧的,因為有節制的人享受高尚的行為,而無節制的人對邪惡的行為毫無顧忌。

  諸如此類的考慮使亞里士多德說,靈魂中與感官欲望有關的部分,不同於與營養和生長有關的部分,參與理性,因為它能「像聽父親一樣」傾聽理性。

  這個類比促使我們將代理人靈魂中的(無序)秩序與家庭中的(無序)秩序進行比較(正如亞里士多德和阿奎那在其他地方將家庭中的關係與政治進行比較)。

  感官欲望就像一個家庭中的孩子。

  根據亞里士多德對習慣化的解釋,兒童通過反覆為善而行動來渴望善。

  在他們自己看到這些目標是好的之前,父母的指引導致他們這麼做的。如果一切順利,孩子的結局會與父母的一致。

  但事情可能會出錯。

  邪惡的人就像一個家庭,只有孩子們從他們的父母那裡學會了邪惡,才有和諧。

  在類似於意志堅強的人的家庭中,孩子們服從父母,但帶著抱怨和噘嘴。

  意志薄弱的人就像一個家庭,在這個家庭里,讓父母感到羞恥的是,發號施令的是孩子。

  可以根據家庭的和諧或不和諧來模擬個體主體的和諧或不和諧。阿奎那在他關於父母權利的論證中,很想把這個類比顛倒過來。他希望從個體主體的理性和感官欲望的關係出發來思考現實家庭。

  阿奎那說,孩子是他或她父親的「一部分」。如果是關於母親和子宮裡的孩子,這種說法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阿奎那堅持說一個四歲的孩子是他或她父親的一部分,這是什麼意思呢?

  要理解阿奎那的這句話,應該從總體上思考人類的各個部分。

  想想一個飢餓的成年人。飢餓是動物共有的一種感官食慾。這種痛苦會引起對食物的渴望。人類感到飢餓是因為他們需要吃東西,要健康和繼續存在。

  一個人是否想吃和是否應該吃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問題。

  理性的作用是回答後者。

  一個飢餓的成年人可能出於多種原因而決定不因飢餓而採取行動:節食、培養美德或為他人保存食物。

  他的飢餓只是一個信使;理性決定了信息的判斷。有節制的人吃東西,是按照理性的命令。這就是一個秩序良好的個體,理性和感官欲望之間的關係。

  這種關係類似於未達到理性年齡的孩子與父母之間的關係。

  人類兒童的需求很多,能力很少。

  這一點在懷孕期間表現得最為明顯,孩子實際上是被包裹在母親的身體裡,從母親的身體裡獲得營養。

  出生後,孩子仍然不能進食,移動,清潔,衣服,或改變自己。

  當一個孩子感到不舒服時,他會哭:生理學家和父母可以告訴你,孩子的哭泣是為了引起大人的反應。沒有人願意長期忍受孩子的哭叫。目的是通知孩子的父母他或她的需要,以便他們可以得到滿足,就像受損肢體的疼痛促使它的主人處理傷口一樣。

  父母和孩子的統一是功能性和准生物學的。父母自然地準備好照顧孩子的需要,就像個體的代理人自然地準備好照顧自己的部分一樣。做這些觀察就是要對形上學的生物學提出一個觀點。

  孩子們不僅缺乏滿足自己許多欲望的能力。他們也缺乏亞里士多德所說的人類特有的理性選擇形式。

  這是意志薄弱的人所缺乏的選擇。

  這是真的,即使我們通常會把一個意志薄弱的人執行一個邪惡的計劃——比如說,買了一個梯子,等待合適的時機去引誘他鄰居的妻子——描述為涉及深思熟慮和選擇。

  人類兒童長大成人後,通常會有一些美好生活的概念。這種觀念可能是對的,也可能是錯的,意志薄弱的可能性表明,正確的觀念並不足以使生活得更好。

  在理性時代之後,要想表現良好、可靠,情感需要被正確地習慣化。

  缺乏使用理性的兒童顯然不能保證這種習慣化會發生。通常是由父母影響的。有時飢餓的孩子需要餵食;其他時候,他們是在討糖吃。

  為了他們的健康和德行的成長,必須由父母的理智來判斷縱容他們是否明智。這個孩子,可以說是借用了父母的理智。這使得習慣化成為可能,幫助孩子們表現出慷慨、耐心、勇敢和節制的行為,即使他們缺乏這樣做的意願。

  阿奎那不僅僅是把一個孩子比作一頭牛,或者把父母的權利比作財產權。他正在形成一個比例性的類比。正如牛在民法上是主人的工具一樣,孩子在自然法上也是父母的照顧。這些術語的含義在每個維度上都有系統地變化。

  重要的是,使用工具的標準是一個人自己的目標,而照顧孩子的標準是孩子的利益——孩子的利益不僅包括其直接的動物需求,還包括其自身無法獲得的理性商品。

  孩子們既需要又無助。幸運的是,大自然提供了這一切,它使孩子們充滿深情、容易輕信和順從,並使父母對他們的需要作出回應。從某種意義上說,沒有什麼比這些觀察更平凡的了,父母和孩子的統一是建立在這些觀察的基礎上的。

  講完故事,丁蘭對風雲說:「即使你有足夠的修為,你未必能征服魔域,你分離了魔獸,也未必能造就理想的靈域。

  「你需要明白意志,還需要理解魔域生靈的意志 ,更需要比以往強大的意志。

  「修為會讓你成為莽夫,而不會是君王。除了意志,你需要正直的謀士,你需要遠離李甘露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