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離人怨斷腸

  莫道男兒心如鐵,君不見滿川紅葉,儘是離人眼中血!

  --《董西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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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鑽石的父輩們,都同意不治,不只是同意,而且是要求不要治療。年紀大了,這個病情不好治,糟心遭罪,早走早安息吧。

  現實就是如此。老人想要進一步治療的心愿難了。

  早年的時候,家裡小哥幾個就商量,需要給老人準備一些急用錢,當時計劃是4000美金就夠,因為當地消費低。大病肯定不能治,比如癌症,小病的話,這個錢也就夠了。沒想到現在的預算竟然這麼多。這個是按大病預算的,而按照大病的計劃,確實也是不治。

  但進一步確診這個小小的要求,都達不到,這是一個痛點。

  鑽石的哥哥回來了,但他也沒有時間,只是他的工作本就是臨時工,而且沒有什麼競爭性,去了就能賺點錢,不去就沒錢。

  鑽石的哥哥手裡也有存款的,應該有幾十萬美金,但都在媳婦手裡,媳婦希望這個老頭早走早省心;

  鑽石了解哥哥的家裡情況;沒事的時候,嫂子就和哥哥顯擺,說她們的家庭生活好,又有存錢,說自己能掙錢;然後就出去消費,一年旅遊兩次,一次花個2萬美金。錢是嫂子出,哥哥貌似說不出什麼。

  但哥哥的錢,都是嫂子給置辦家裡的東西了;哥哥有多少錢,嫂子就給花多少錢。哥哥手裡就一直沒有錢。

  哥哥用錢的時候,嫂子就會說,你有錢嗎?有時候還嘲笑哥哥,如果是她,早就把老父親接到身邊了。

  這個邏輯很是有道理,而且如果換位的話,現實還真就會如同嫂子說的那樣;因為嫂子做什麼,哥哥都配合,但哥哥做什麼,嫂子都給否定。

  他們之間的交流非常好,嫂子說,哥哥做。政策貫徹得非常徹底。

  哥哥回來,也沒有什麼可做的,就是聽聽弟弟的意見,然後能幫多少幫多少。

  當決定不再就醫了,就開始商量在家中如何照看父親。因為不知道能活多久,可能一天後就沒了,也可能繼續活個半年一年,誰都說不好。

  不就醫,可以省下很多醫療預算。

  鑽石要求還是去他的安全區,而且他還想著在自己的安全區的話,還有機會繼續找機會安排就醫。

  大家覺得太遠,路上都不行,可能路上人就沒了。鑽石說反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沒,即使在家,也不能保證能多活幾天;跟他去,如果能活著到目的地,接下來可能會有好的照顧。

  但老人也不同意。

  這其實就是很奇怪的理由,就醫的路途也不近,為什麼只是去他的安全區,擔心路上人會不行呢?繼續就醫不也會路上不行嗎?

  最後哥哥留了下來,嫂子也陪著留了下來。

  臨走,家裡父輩一位有點地位的狗叔說,你這一走,所有事交給你哥哥,事後有啥事,不能找你哥麻煩,如果你事後挑事,我打你大嘴巴子。

  鑽石從來沒有見到過狗叔這樣說話,也沒有人和他這樣說過話;但是他時間緊迫,而且看似也是好意,老父親確實需要人照顧。就忍了忍狗叔的話語,只是心裡合計,我家裡的事情,你能幫上忙,我感謝,你不幫忙,我也不怨你,但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呢?心裡的話沒有往外說,反問道:

  只有一件事情是大事,就是不是繼續看醫生,現在決定不看了,就沒有什麼事是大事情了,你們還覺得有什麼大事需要我在意的嗎?

  他不說話了。

  這個時候,哥哥說,家裡人都欠父親的錢,現在還了10萬美金了,但都在土哥那裡保管,是父親委託的,這些錢,本來父親不想告訴子女的,但現在哥哥知道了。

  鑽石沒有細問他是如何知道的,但第一個想法就是有錢可以就醫了,可是剛剛前不久的家族會上,決定了不就醫。而且他此時也是極其的氣憤,本來就苦惱自己沒有錢,現在因為沒錢不去就醫,又發現父親有這麼多錢可以就醫,但就是不告訴他。

  記得回來第一句話,他問父親,需要他做些什麼,父親說,你把我的欠巫醫的醫藥費給了。

  鑽石給夠了巫醫的錢,包括接下來的醫藥費。

  他以為父親一分錢沒有。而且這個錢,哥哥和他說了,並不一定是他父親的意思。他也不一定能要出來治病用。

  他時間不多了,準備回部隊了,告訴哥哥,這個錢先要出來,給父親治病用,父親沒了,這個錢你也不能要,我也不能要,在他活著的時候,花給他。留在土哥那裡,有什麼用?

  鑽石回了部隊,但絕望的情緒回去的,因為本以為這一次可以幫父親圓圓最後的心愿,結果這個心愿是繼續醫治,自己竟然圓不了。

  自己有自己的方式,如果父親按自己的方式,選擇去安全區,還有一絲可能,但如果不去安全區,那他離得太遠,後續的照顧太不方便。

  錢哪,錢哪!

  他找有錢的朋友談了很長時間,朋友以為他不缺錢,就說應該繼續醫治,畢竟現在看醫生花錢不是太多,誰都花得起。

  可他確實花不起。他能借到錢,即使不是親朋好友,他找山大王借高利貸他也能借來。他擔心的是自己還不起。

  而父親有錢,他當時卻不知情,現在也沒辦法動用。

  他幾天沒有吃下去飯了,他的體重下降到了歷史最低點,110斤,下降了20斤。警衛員說再這樣下去,人可能要廢了。

  心情影響了他的指揮,一個判斷失誤,他吃了敗仗,負了傷,但他堅持不去就醫,因為家裡惦記父親。

  炸藥的衝擊波讓他多處骨損傷,走路一瘸一拐。

  休息了一天,他又回去看父親。

  草弟說老父親答應他,他借的錢不用還了,給他了。鑽石真是心驚了一下,心想,我也沒要你這個錢呀,你就先下手據為己有了。

  估計是知道老父親不久於人世,開始瓜分資產了。

  叔叔們也快速接手他的山,地一類的財產,跟鑽石說他父親答應把山給他看管,田地也歸他照看。

  鑽石還和老父親確認了一下,老頭確實如此安排。

  哥哥也想要,老頭說哥哥想要的話,也給哥哥一點。哥哥也和鑽石一樣,不在身邊,但哥哥回去的次數多。

  鑽石也不要,以前說過多少次,讓父親不要管家裡的東西,交給他,父親不同意。現在鑽石也不說了,說了也沒有他的份。

  可嘆他一片苦心呀。

  哥哥從土哥那裡要來了父親的6萬美元。不知道是因為哥哥聽說了鑽石之前決定不去就醫的計劃,還是因為哥哥就是不想讓父親就醫,總之哥哥積極主動的要求去看醫生。錢到了他的手裡,他也知道鑽石是因為沒錢不能去就醫的。現在有了錢,他也沒有明確的說,我們有錢了,可以給老父親看看病。

  因為去外地看醫生,需要過戰區,有危險的。這也是鑽石考慮的問題之一。

  而且鑽石放棄就醫的另外的原因就是,自己不在身邊,確實有很多問題,在上次他回來之前,家裡人都說他父親窮,生病了一天連一頓吃的都沒有。

  如果鑽石再晚幾天回去,估計老人就餓死了。

  那個草地擔心巫醫亂用藥賺錢,也不讓巫醫用藥;告訴巫醫說家裡窮。

  可是草弟你還欠錢未還呀,而且你還大吃大喝的向鑽石炫過富的呀。花著人家的錢向人家炫富,這是什麼高位段操作?

  鑽石給了草弟錢,讓草弟不用擔心錢的事情,錢的事情,他來考慮。他的底線是,他手上的錢花完再說。

  哥哥說父親堅持要去看醫生,但哥哥說看不了,給拒絕了。鑽石沒有說什麼。

  哥哥的話做什麼解釋呢?上次對於父親的病情,哥哥直接告訴老人,說已經病危,可能隨時沒命。就這樣一個事實,哥哥和家裡人跟他談了2天,不讓他告訴老人,說是老人聽了後就會死得更快。鑽石說告訴老人,如果老人知道病情後,他自己決定還就不就醫。如果老人決定就醫,就就醫。

  當時老人不信病危的說法。

  如今嚴重了,也告訴老人了病情,老人又堅持去就醫,哥哥說他給拒絕了。

  當時鑽石說的話豈不是說按照老人的要求做嗎?

  鑽石沒有資格去讓哥哥帶父親找醫生。除非他陪著老人去外地就醫。這是唯一的方法。但他如今也受了傷,戰事前景不明,他家裡家外都有壓力。

  當時說話非常敞亮的葉哥,最初的家庭會議上擲地有聲的說對鑽石說,需要大家做什麼,你直接說話,直接分配,人都在這呢。

  事後鑽石讓他給打聽一下在身邊的外面醫生的具體位置,在旁邊的賓館費用什麼的,他都一口拒絕了,說這種事情他不知道,他也不熟悉情況。

  大家說話幫忙的,鑽石後面也跟著求著辦事了,結果和沒有說話的一樣。

  鑽石本也沒有指望大家,其實也有一個指望,就是大家別帶人來他家裡面燒殺搶掠就行了。親友裡面,也不是沒有從事這個行當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自己是最需要擔責任的,既然自己無法履職,又沒有解決辦法,就只能這樣了。

  退一步說,自己把錢要過來,雇了社會上的僱工去照顧父親,在很多家庭是可以的,但在這個家庭,卻行不通,家裡人沒有幫忙找僱工的,自己前幾天花錢找了一個僱工,被家裡人說對方懶,給辭退了。而且是辭退後告訴自己的。

  鑽石覺得,家裡人也在排斥自己,一方面不好正面針對,一方面又消極的對抗不配合。

  到了這個情況,他有些掙扎不動了。

  鑽石離開了家中,又回到了戰場,中間想過回來再看看,但傷勢在身,而且回去也起不來什麼大作用。老人病情這樣了,醫治的最好後果,可能也需要人每天伺候了,如果老人和家裡人不同意以後的日子聽從他的安排,那他回去也就沒有意義。

  家裡其它人的安排,就是已經安排妥當了。

  老人很是能熬,居然又活了1年,其間又有人跟他請示,是否安排進一步確診老人的病情,他否定了。

  他覺得這會回到最初的狀況,他即使答應了,也還是沒有人陪同老人去進一步確診。除非他有時間。而且如果家人能去進一步就醫的話,直接告訴他去醫院的就好了,因為錢他們有,人如果他們願意出,那也會有的,沒有人願意出,他回去也沒有。

  老人最終與世長辭的時候。鑽石的傷也還沒好,戰事也沒結束。

  鑽石哭了半年,才控制住淚水。

  鳥人其實也知道,他看似和平的統一了非洲,但他的背後的勢力,都經歷過很多生死廝殺為他打下了天下。

  或者說,不管如何他們都會戰鬥為生,鳥人給了他們新的有和平的終點的方向。是鳥人慢慢帶他們走向了和平。

  外交官也不會認為鳥人是那種到了紛爭處一句話就解決紛爭,到了戰場,一舉手就帶來和平。

  所有的衝突,都是慢慢的降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