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次絕望

  不管追求多麼美好,信念多麼執著,但行動跟不上,就是白日做夢,更有可能是每天都在幻想。

  --鄭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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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的執著,和行動的執著,不是一回事。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是說目標高遠,但距離目標也高遠。

  知道目標,也知道如何達到目標,也有機會達成目標,卻依然沒有拉近夢想的距離,是比迷茫不知路更痛苦。

  解決痛苦,是另外一個迷茫。

  就如一個不會開車的人,車一動就把不住方向盤;

  明白的是知道自己不會開,不明白的以為車不走正道。

  不管如何,是需要膽戰心驚的反省一下下一步如何走。

  人生不如開車這樣簡單。

  風雲在黑風谷並沒有從根本解決自己的問題;

  一方面他覺得所有事情,需要在人生中去檢驗才知道是否到達預期;

  另一方面,他覺得苦修可能是一個死胡同,他明白自己所有的作為,或者讓他重活一回,他也不能有多少進步。

  他或許需要尋找新的方法。

  或許是他過於珍惜自己的生命了,反而無法自救;

  但如果他完全不保護自己,和自殺又有什麼區別。

  風雲沉淪在煉獄中,也沒有意義,說不準哪天心念崩潰,就真的回不去了;

  他理解惡人之所以為惡,因為他就是惡人;

  他心中有善惡兩個意念。

  很小的時候,他就想全世界的人都死光光,只留下他一個人,會是什麼樣的景況?

  不缺吃?不缺用?

  那時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就沒有想過如果世界的人都死了,他自己會被狼吃掉。

  或許那個時候他的心就已經與世人隔絕了,但他卻從來沒有真的要著手毀滅世人。

  他不會變為地球的希特勒,不會真的成為大屠殺的推動者或幫凶。

  這或許是他自己美化自己,人通常會成為自己厭惡的人。

  儘管惡念仿佛如飛鳥在頭頂盤旋了一下就飛走了,或者偶爾還會飛回來;但他覺得並沒有在他心中築巢。

  可他無法理解自己的惡行,連地獄審判官都無法定他的罪。

  他的苦痛需要解脫,或許終生都解決不了。

  很早蘭竹就對他說,有人可能一生都要有痛苦的糾纏;

  他的心魔也可能如此。

  他倒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惡念絕對不是如飛鳥在頭頂盤旋一下,而是他的心魔已經是他內心的主宰,並支配他的身體和行動。

  心魔成為他的意念,控制得好,只會傷己;

  控制不好,就會傷了世界;

  自己真的百分百確定不會變成毀滅世界的人?

  當前是可以確定的,但未來卻不敢預期。

  明天或許就是未來。

  他那悲天憫人的理想,是心魔最好的外衣。

  人心邪惡,誰能猜透呢?自己也被自己欺騙了。

  自己以為自己是世界最光明的天使,是最體貼人的孤獨的靈魂,是最堅強的對抗心魔的鬥士。

  殊不知這都是心魔讓他以為自己如此。

  或許參一生都參不明白這個道理;

  即或有人讀懂了,就如宋岩直視他的靈魂,如看到魔鬼一樣,又能如何?

  他沒有打敗惡魔的方法;甚至沒有還手之力。

  他倒是真希望這地獄永不消失,好給自己永世存留。

  朴西傳音給他,地獄之所以存在,就是罪惡無解的解決之道。

  在理智與情感的世界,戰爭就是永恆的主題;

  和平就如夜晚降臨,人們需要好好安睡,以便迎接黎明的槍聲。

  地獄不應是他的歸宿,也沒有他的答案。

  一個內心一生都充滿掙扎的人,能有多少甜美的幸福回憶呢?

  而按朴西的提醒,人類在世,除了夜晚抱著槍的安眠,就不會有真正的平安。

  如果朴西的觀點是對的,而世人沉醉在自以為是的和平,美滿,高光時刻的時候,是多麼又怎樣的一種愚蠢表現?

  可如果沒有幸福,那人類戰鬥的意義又是什麼?難道只是為了生存下去?

  如果朴西的觀點正確,那人類唯一符合人類發展歷史潮流的就是白芷人,白芷系;

  也就是目前人域唯一的軍化星系,地球人的遺民。

  但白芷人也並不是基於朴西的理論如此,而是面對自己的歷史和當前的敵人魔獸。

  他們被迫的,意外的成為了合規的人類。

  人類很多仁人志士,都在尋求一種體現生命意義的人生,也為此努力構建體現生命價值的社會。

  按朴西的說法,如果非要找出生命的價值和意義,那就是看一個人是否英勇的戰鬥一生。

  痛苦是人生的旗幟,戰鬥是人生唯一的意義。

  掙扎或者戰鬥,就是風雲,也是當前所有人類的命運。

  風雲似乎明白,做人太難,太多的人不是想做人,所以羨慕畜牲的生存方式。

  最後活成了畜牲。

  太多的人不是想要人的尊嚴,因為人的尊嚴太高貴,需要能力和責任的平衡,厚德載物。他們只想要魔鬼的能力和為所欲為的環境。

  最後活成了惡魔。

  太多的人想如同朝陽山坡的石頭那樣,一動不動也可以享受陽光。

  最終活成了行屍走肉,任邪惡的雨水沖刷。

  風雲覺得自己一生都在戰鬥,一刻不休,居然還是想要在地獄裡解脫。

  人生哪裡還有盼望?

  風雲思考自己的戰鬥,都是被動的,不得不進行的戰鬥。

  白芷系的軍統,其實是復仇和警醒,很難說是主動和被動。

  不復仇也可以呀,肯定有很多理由的:比如,上個時代的恩怨而已,反抗也是滅亡,求和更有希望等等。

  風雲沒有主動的理由是擔心心魔失控,波及無辜。

  但眾人對他心魔的觀點不一,宋岩只是排斥,朴西抱有悲觀,陳星不屑一顧,自己戰戰兢兢。

  或許自己的時間未到,而征服心魔,也不是不可能。

  風雲走陳星的路線,由被動壓制心魔開始尋找主動管制心魔的方法。

  也一直在尋找解脫之法,繼續尋找,不能解脫就徹底控制住。

  如果心魔解決,就全力開始第二個進攻:向魔域宣戰。

  風雲一直猶豫是否需要妥協心魔,如今決定再戰心魔。

  兩個或許同時進行,或許先敗給心魔,失去未來。

  和平不是人類的理想,也不是人類的主題。

  維護和平是人類的理想,也是人類的主題。

  因為和平不可能持久存在的,夢想一個不存在的事物,就是徒增苦惱。

  人類有了力量,就需要爭戰,這在朴西看來就是真理。

  按朴西的意思,幸福需要資格來承受,人可以有這個資格,也可以爭取到。

  爭戰就是獲取幸福的手段。

  莫以為戰爭只是帶來痛苦,挑起戰爭的一方,可能是在追求幸福。

  人生是殘酷的,沒有溫柔的方式進行惡的破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