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變化

  好巧不巧,拜完觀音的第三天,便是明美的排卵期。她早早地在離下班還有半小時就給曹亮去了電話,叮囑他一定早點回家。

  這些天,明美除了刻意讓自己不去回想那些不好的畫面和那些怪夢,更是刻意地不去問曹亮是怎麼處理他小助理那邊的事兒。只是,心裡還是非常的膈應,如此哽咽。

  曹亮也似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仿佛所有都回到了從前。

  兩人都決心將這所有的糟心事給避開了似的,一起假裝,日子表面依舊平淡著,一天一天過去了。

  但在內心深處某個地方,明美明白,終有一天還是要將這個巨大的傷疤再揭開來,才能正式開始療傷。或許,目前的日子,更像暴風雨前的平靜,沒有風吹草動卻四處暗藏殺機,她覺得自己首先要把他們之間的問題解決了,才有把握面對那場戰爭。

  她覺得,這個問題就是:今晚,要成功受孕。

  曹亮如約按時回到了家。

  他進門的時侯,明美已經在廚房裡快忙完了。她叫了一些外賣滷牛肉,再自己去市場買了蝦用來弄香燜,外加炒了一碟菜心,再精心地布置好小餐桌,為倆人各倒上一點兒紅酒。

  「好了,老公,過來吃飯。」明美把手清乾淨,曹亮也剛好換了套家居服出來。

  「今天的菜都是我愛吃的。」曹亮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有感而發:「怎麼不做你喜歡吃的煎排骨呢?」

  「沒事,我都愛吃的。況且,多吃些高蛋白,對我們身體都好。」明美笑道。

  「美美,你對我真好。」曹亮上前擁住明美,在她額頭上一吻:「對不起!」他低低地說了一句。

  「……!」明美噎住了,眼淚突然就如泉水般涌了出來,她輕輕搖了搖頭,哽咽而艱難地道:「我……我知道,要是我能早點懷上,就……你就不會……不會那樣了。」說著這樣的話,她的心卻委屈的。

  曹亮不易察覺地愣了一下,便溫柔地伸手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是我太急了。那邊……,我已經處理好了,已經辦理離職了。」

  明美沒想到曹亮會主動告訴他小助理後續跟進,她驚喜地張大了仍蓄滿眼淚的鳳眼:

  「真的?」

  「真的!」曹亮肯定地點點頭,然後嘆了口氣:「所以,以後,我們一心一意地,過好我們的小日子,嗯?」

  「老公你真好!」明美激動得又哭又笑,緊緊地回抱著曹亮。

  噫 ?有點兒如釋重負是怎麼回事?她還以為自己會滿心歡喜呢……,應該是因為不用她去面對那讓她傷痛至極的小助理了吧?

  不管了,他們又能回到齊心過他們的小家生活了,對不?!

  可,為什麼那感覺很奇怪?她第一時間腦子裡想到的居然是不用去面對那個小三嗎?而不是因為曹亮的回心轉意?她怎麼了?

  是……自己變心……了嗎?她還是那麼喜歡他……嗎?為什麼突然沒有那麼確定了?!

  從前,明美對曹亮視若珍寶,每次見了他,都有種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的感覺,在一起時,處處都極盡地順著他的心意,討他開心,而且自己所有的點點滴滴,都想要跟他分享。雖然這些天是刻意避開某些東西,但,好像連日常分享欲望也被她無意識地避掉了。這才幾天呀,她甚至有時都忘了要分享給曹亮——比如去拜觀音,以前的她一定會跟他說的,可這次竟是連去的想法都沒告訴他。

  至於百分之一千的迎合,明美現在好像也遠不如當初了——她發現這一點,是在他們晚餐沐浴後坦誠相見努力造小人兒時……,以前,她會感覺緊貼在一起時的幸福,會因此而激動顫慄,甚至會沉迷著想要更多更多。但今晚,她更似在例行公事,嗯,怎麼說呢,可以說是勉強自己去迎合?不,她好像也不再迎合——已經完全忘了去顧及曹亮的感受了!應該說她的心情完全就是那種完成任務就好……吧……。在從前,她甚至會在歡愉時偷看幾眼曹亮,擔心著他的感受。這次,她沒有、完全沒有!

  結果就是,明美很快便在事後睡著了。因為她發現,「工作」完成之後很放鬆……。

  可、可是,她又又又又又做!夢!了!

  ……

  有一個漂亮的小男孩,看著兩三歲的樣子,笑眯眯的,張開胖胖的小手,從遠遠地向她跑來,邊跑邊咯咯咯地笑著:

  「媽咪!偶好想你!」很快,小奶娃便撲進了明美的懷裡,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笑得如彎月。

  「寶貝!」明美也開心地緊緊抱住了小娃娃:「你就是我的兒子,對嗎?對嗎?!」她有點兒激動地親了親他嫩滑的胖臉蛋。

  「嗯嗯!」小男孩很認真地點點頭:「我也想快點見到媽咪!可是,媽咪選錯人了,我也沒有辦法,我不要他,只好再等等了。」聲音到了後來,居然帶了哭腔。

  「不要他?誰?」明美疑惑。

  「媽咪你快點去找爸爸,找到爸爸我就可以來見見你們了。」小寶寶吧唧親了一下明美的臉,似乎答非所問:「快點哦!」

  明美還想問什麼,突然發現懷裡的小人兒變成了一道耀眼的光,轉眼消失了。

  快點哦……快點哦……快點哦……。明美醒來的時候,稚嫩的聲音似乎在房間裡不斷地迴響著。

  啊?!不要他?……不要,曹亮……麼……?那要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