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怪人

  王珂整整軍裝和帽子,跟著通訊員就去了連部。【,無錯章節閱讀】

  路上,王珂問道:「師野戰醫院的巡診都結束了嗎?」

  「嗯。」並肩而行的通訊員應了一聲,就不再多說話了。

  真是沒趣,現任的通訊員和原來的小侯完全不一樣,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快到連部的時候,只見一輛「大屁股」軍用吉普,已經發動了。幾名連幹部和老排長胡志軍都站在車後面。

  而黃軍醫、石寒露和那名男軍醫,正站在那裡和連隊幹部說話。

  一看王珂到了,大家一齊喊了起來。「指揮排長,快點,送送醫療小分隊。」

  啊,原來小分隊這就走了,喊自己是來告別的。不,準確說,是讓自己來和石寒露告別的。怪不知道副連長不讓自己回去呢,原來他們小分隊的時間挺緊的,就是兩個小時。

  王珂緊跑幾步,來到眾人面前,胸脯一挺,「咔」雙腿一併,右手一抬,向連首長和黃軍醫等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嗯,指揮排長,向黃軍醫和你的戰友告個別,嗯,他們現在就走了。」大鬍子田連長幽默而不失風趣。

  「黃軍醫,你們現在就走啊,在我們連隊住一晚再走唄。」王珂趕緊地,正顏悅色說了一句客套話。

  「是啊,我們小石特別希望能在你們炮連住一晚,不行啊,我們還在趕回梁各莊呢,明天還有兩個連隊。」都是一個團的,黃軍醫抿著嘴兒笑著對王珂說了一句,眼睛卻瞥了瞥石寒露。

  石寒露依舊是臉兒紅紅,雙手不知道往哪擺。

  「是,黃醫生、石醫生,歡迎你們經常來我們連。」王珂回答時,自然要把黃軍醫帶上,以免大家都尷尬。

  「行了,我們走吧。」那位男軍醫和司機一看王珂也來了,不明就裡便催促上車。

  石寒露看到了王珂,嘴張了張,想說什麼始終是不好說出來,便點點頭,對著王珂低低地說道:「多保重,多複習看書。」完全是戰友間的囑咐。

  「是!」在連隊幹部面前,任何多餘的話都有可能引起麻煩。王珂趕緊應下,免得讓其他領導有想法。

  一行人上了車,石寒露在車後面向眾人擺手,自然最後雙眼緊盯著王珂,不知道其他人看見沒有,那眼裡噙著眼淚。

  大屁股軍用吉普一溜煙駛出了村,王珂的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回頭一看,是老排長胡志軍。「你跟我來。」

  連隊幹部都是哂哂一笑,各自回屋去了。王珂跟著老排長胡志軍來到他的房間。

  「怎麼回事?是不是談戀愛呢?」一進門,老排長胡志軍神色嚴肅,劈臉就問。

  王珂一愣,立刻立正回答。「排長,哪對哪?我和誰談戀愛?」

  「不用裝,全連都看出來了。」

  「排長,絕對是冤枉。人家石寒露是幹部,我王珂可是大頭兵,怎麼可能?」

  「這有什麼不可能?你看她對你的神態。為啥總給你帶包裹?你老實說,你們談了多久了?」

  「排長,這絕對是冤枉。上次她托你帶的,就是幾本複習書,這次真的是一堆藥,不信,你隨我回去看看。」王珂現在就差賭咒發誓了。

  「不說也沒有關係,不過我提醒你,你現在剛剛代理排長,不算是提干。這個花邊故事不能有,絕不能功虧一簣,懂不懂?」

  「是,排長!你放心,我肯定能把握住自己,不提干不會談戀愛。再說,我現在還不到二十三歲,怎麼會……呢。」

  「你知道就好,另外我告訴你,我明天就回團里了,我要提前去京都,為部隊施工打前站,你在這裡出公差,一定要多加小心。」老排長胡志軍終於說到正題了。

  「排長,你要提前走,那太可惜了。」

  「可惜什麼?」

  於是,王珂趕緊把指揮排上午在慕陵南邊發現一個山洞的事,說了一遍。最後,又把耿大叔說的崇陵可能在周一就試開掘考古的事說了一遍。

  「那是挺可惜的,時間來不及了,不過以後肯定有機會。」

  老排長胡志軍說完,兩個人又說了一些其他的事。王珂一想,又覥著臉說:「排長,你有時間還得給我寫兩幅字,你上次寫的兩幅,我一幅也沒有能留下,都被人搶了去。」

  「誰搶去了?」老排長胡志軍對別人喜歡他的字,向來很高興。但是這兩幅字,沒幾天,況且連隊在這駐訓,也沒有外面人來啊。

  「是……」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那位戰友小石?你還說你倆沒事呢?」老排長胡志軍冰雪聰明,立刻反應過來。

  「排長,她只是去我那裡看到了,我總不能太摳門吧,一同被搶去的還有你送我的那把軍用匕首。」

  「行啊,王珂,拿我的東西送人情,也只有你能幹得出來,等我有時間再寫吧,我一會還要和你們連隊幹部碰個頭,你先回去吧。」

  「是!」王珂敬了禮,扭頭出來準備回去。

  「老珂子,指揮排長。」門外,衛生員於德本正帶著通訊員在打掃衛生。一見王珂出來,立刻放下掃把,走了過來。

  「你厲害,行噢!」衛生員於德本走到跟前,就朝王珂伸出大拇指。

  「啥意思?」王珂裝糊塗,都是同年兵,兩人的感情也不同一般。

  「你就跟我裝吧,全連都學會了噓噓,你還裝。她給你包裹里有啥好吃的?」於德本一本正經地問。

  「老於,天地良心,我們就是在師里開黨的代表大會認識的,絕對是純潔無瑕的戰友,你太齷齪了啊,包裹里給了點藥,你要是沒收,現在就跟我去。」

  「別別別,我信你還不成嗎?我們連隊下周二三肯定要走,呶,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沒事泡點水喝。」衛生員於德本說著,從褲兜里掏出一包東西。

  「給我的?什麼東西?」王珂感覺好奇怪,當年還是新兵的時候,兩個人一起在農場,後來去師野戰醫院,衛生員於德本好像從來沒有給過自己東西。

  這包東西是報紙包的,王珂打開一看,是一包已經曬乾的五指毛桃,還是一些寸把長的小樹枝,也是五指毛桃的莖。

  「這玩意能泡水喝嗎?」王珂有些狐疑。

  「廢話,老珂子,五指毛桃性溫,味甜,有健脾補肺、益胃、行氣、利濕、舒筋活絡的功效。裡面有很多的胺基酸成分,適合於咳嗽、腰腿痛、跌打損傷的人群食用。你還要在山裡留一段時間,自己多保重。」

  聽了於德本的話,一股暖流湧上來。這才叫戰友,什麼時候都記著你。

  「行,謝謝啦。」王珂收起這包五指毛桃,兩個人朝院外走去。

  一個背著褡褳,手持一個撥浪鼓的貨郎老頭走了過去。他瘦高的個子,一隻手高舉著,左右搖晃著那撥浪鼓。一言不發,默默地向前走著。這種走村串鄉的貨郎很多,但絕大多數都是挑著擔兒的。像眼下這種只背一個褡褳的也有,很少。

  「這是賣啥的?」衛生員於德本很是稀奇,在龍泉莊,很少能見到賣東西的。

  「你看那褡褳,估計也賣不了什麼好東西。」王珂隨口應了一聲,不由得朝那貨郎多看了一眼。

  咦?這麼面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告別衛生員於德本,王珂回到耿大叔家,趕緊的,首先從挎包里把石寒露的那封信掏出來先看了。這一看,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後悔啊,要是早看到石寒露的這封信,那個小朋友戴的銀手鐲是一定要退回去的,不,整個小包裹都要退回去。可是現在完全來不及了,怎麼辦?先留下唄。

  這封信上寫的什麼已經不重要了,王珂掏出懷表來看了一眼。

  因為下午說是體檢,可是從一點開始,到小分隊走,不到兩個小時連隊就搞完了。現在時間還早,指揮排不能「放鴨子」,是不是開個會啊,畢竟下周大部隊就要回營房,直接去京都參加施工了。

  這一掏懷表,王珂立刻愣住了,他想起來了,縣城自由市場上那個頭戴一頂破氈帽,身著一身黑色的袷衣,坐著一個馬扎的六七十歲老漢。還有他面前地上,鋪著斑駁的綠色油布,上面放著許多亂七八糟的把玩件。

  剛剛見到的那個貨郎,不是別人,正是他。

  王珂拔腿就向外跑,這個貨郎到龍泉莊來幹什麼?他那褡褳里,沒準還有好東西。

  而且這個人肯定識貨,如果能找到,不妨讓他看看那個從地洞裡帶出來的燈盞,也許還會扯出一段故事呢。

  王珂一口氣在村子裡轉了一大圈,哪裡還有貨郎的影子。

  唉!罷了。王珂垂頭喪氣地走了回來。回到耿大叔家,立刻把石寒露的那封信,還有那些東西一起塞進炮彈箱裡。

  如果要飛得高,就該把地平線忘掉。

  現在讓偵察班長宋睿民通知三個班長來先碰個頭,排里的工作還是要先安排一下。

  這次進京都施工,還是有許多新的情況,因為幾個月後,就是老兵退伍、新兵入伍,隨著南方形勢和緩,排里和連里肯定會有一些人員變動。

  穩定是第一要務。幾位班長來到王珂的房間,大家盤腿坐在炕上。

  王珂一說完,老班長黃忠河就張了口。「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我是全排最老的兵了,當年那個走正步還順拐的黃忠河轉眼已經當了五年兵了,我是肯定要走的。不過,排長你放心,站好最後一班崗,我會在你回來之前,當好把門的。」

  電話班長小高也是老班長了,論資歷他比宋睿民還老。「排長,我是一塊磚,任憑黨來搬。如果連隊確定我復員,我保證不會丟咱指揮排的人。」

  「得得得,打住,怎麼我們研究進京都施工,怎麼搞得像告別一樣,這麼悲壯。復員的事都別提,現在我們在節骨眼上,主要談一下全排的工作轉換與穩定。」王珂一看扯遠了,立刻攔住了大家的話。

  「排長,你這邊的任務大約多少天,說實話,我們全排離開你,就像缺了主心骨。」偵察班長宋睿民終於開了腔,他是新班長,復員肯定輪不上他。但是排里的不穩定的因素有不少,包括谷茂林和薛林、牛鎖柱在內,都想著復員呢,而且甚至連王明生都有人提議讓他復員。

  「很快,多則十五天,少則一周,我就爭取歸隊。」

  「那太好了。」眾人一齊喝彩,卻沒有想到此行公差一波三折,差點就犧牲了,結果整整拖延了快一個月,才順利歸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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