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寒露等於從王珂這裡「搜刮」去四樣珍寶,兩幅字、一塊虎頭牌、一把伴隨王珂幾年的軍用匕首,外加一包炒花生米。【,無錯章節閱讀】
下午巡診小分隊給全連體檢與看病。
小分隊一共來了四名醫生。除了黃醫生和石寒露以外,還有一名男醫生一名男衛生兵。
大家分頭進行身體檢查。西山駐訓,最多的還是濕氣,特別是褲襠里長的那種癬。指揮排除了老班長黃忠河看看胃病,電話班長小高和無線班老兵薛林看看濕氣,比較重的就是王珂了,剛剛摔了一跤,雖然走路沒有大的影響,但上午包紮前沒有消毒,紗布直接沾在傷口上了。
石寒露一直沒有發現,當她看見王珂捲起褲腿和上衣袖子的時候,才意識到情況不對。
她支開男衛生兵和衛生員於德本,自己親自動手給王珂換藥。
這紗布已經被血浸透了,雖然用生理鹽水浸濕了紗布,無奈紗布與傷口粘連在一起。這一揭難免不痛。
王珂齜牙咧嘴,石寒露蹲在王珂的面前,心疼地嘴裡不住地發出「噓噓」的聲音,輕輕地伴隨著手上的動作在呵氣,在吹拂著傷口。
開始王珂還沒有意識到全連異樣的目光,可是每次石寒露一發出「噓噓」的聲音,旁邊就有一群戰士捂著嘴在竊笑。
王珂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看到她認真的樣子,又不好打斷她。
後來他竟然發現於德本在幫助二排大郭挑腳上的水泡,那大郭一邊瞅著王珂這邊,一邊嘴裡也發出「噓噓」的聲音,惹得全連哄堂大笑。
「石醫生好了沒?你放心地揭開吧,我沒有這樣嬌氣。」王珂有些慍怒,這群和自己同年入伍的老兵,心裡一定是不平衡了。
傷口不小,但石寒露的聲音和動作也太誇張了。王珂知道,她是帶著一種特殊的感情來幫自己處理傷口,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彌散著一種曖昧味道。
「別動,馬上就好。」石寒露完全沒有意識到周圍的反應與鬨笑,仍然全神貫注地在揭那塊乾涸的紗布。現在已經揭開了一半。但下面更難揭。
王珂環顧四周,看到周邊很多戰士的目光都看向自己這裡。中午吃飯的時候,已經有不少戰士意識到她和自己是熟人,現在這模樣,肯定說不清楚。
「咳咳」王珂一陣咳嗽,臉兒故意別到一邊,大聲地喊著「老於,衛生員!」
王珂這一喊,石寒露不由得抬起頭來,大家一起把目光看向衛生員於德本。說時遲那時快,王珂趁石寒露目光轉移的空隙,伸手把粘在傷口肉上的紗布給撕了下來。接著,「嗤嗤」又把另一條腿上的紗布和左手肘上包紮的紗布,全撕了下來。
這一撕,王珂痛得嘴裡不由得發出「哎喲」一聲,再一看,兩個膝蓋的傷口,連皮帶肉都揭了下來,鮮血一下涌了出來。個個都比酒盅口還大。
「啊!」石寒露低頭一看,立刻尖叫一聲。
衛生員於德本也跑了過來,「老珂子,你想死啊?哪有這樣硬拽硬撕的!」
石寒露一看王珂這傷口,立刻眼淚就下來了。「王珂,你怎麼這樣暴力,傷口這樣要發炎的。」
現在好了,王珂連站也站不穩了,衛生員於德本立刻攙扶王珂坐在旁邊的磨盤上。一邊數落,一邊緊急拿起旁邊的衛生棉,摁在兩個膝蓋的傷口上,把血蘸淨,接著拿起一瓶酒精開始消毒。
這下更痛了,王珂嘴裡發出「嘶嘶」的聲音。
「老珂子,忍著點,我可沒有耐心。」衛生員於德本仍然忍不住地調侃,雙手麻利地消毒,向傷口撒上消炎粉,開始包紮。
包了一半,忽然意識到立在旁邊的石寒露,連忙說道:「石醫生,來來來,這右腿我包好了,左腿和左手由你來包,我那邊還沒有處理完。」
石寒露一聽,立刻蹲下來,接過衛生員於德本手上的鑷子和紗布,替王珂包紮。
王珂嘴裡剛剛發出「嘶嘶」的聲音,周圍立刻響起一片「噓噓」聲,接著就是戰士們的鬨笑聲。
「滾!起什麼哄?」老排長胡志軍和副連長魯澤然此時走了過來,胡志軍黑著臉對著二排的大郭把眼一瞪,大吼一聲。
胡志軍既是王珂的老排長,也是大郭的老排長。說話很管用,二排的那幫兵一吐舌頭,個個都不敢再吱聲了。
胡志軍和魯澤然走到王珂的面前,自然少不了一番教訓。「你小子在哪摔的,摔成這個樣?」說完,老排長胡志軍對著石寒露說:「石醫生,這王珂是我們連隊的活寶,大家都喜歡拿他開玩笑,你別介意哦。」
石寒露此時哪還敢介意,臉紅一陣白一陣,她現在才明白,自己不經意的表情已經成為大家的笑柄。而且王珂正是為了躲避這種鬨笑,才動手撕開了粘連的紗布。
老排長胡志軍是認識石寒露的,雖然沒有太深的接觸,但是他是唯一知道這個「女醫生」曾經給王珂捎來一個包裹。儘管不知道包裹里裝的啥?但是能夠給你送東西的女兵,這層關係還用說嗎?
副連長魯澤然更是覺得這女幹部不一般,中午飯都沒吃完,就拖著黃軍醫去找王珂。都是青蔥年華,有些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為王珂換藥的「噓噓」聲,全連隊都聽出來了,他一個過來人還聽不出來?
這兩個老領導,對王珂那個好啊,根本就不用說。
只聽副連長魯澤然說:「指揮排長,換完藥,讓石醫生送你到胡參謀房間去休息一會,下午也沒啥事了,你們是熟人吧,說說話。石醫生晚飯前就走了。」
「下午就走?」王珂吃了一驚,他轉臉問石寒露,「真的一會兒就走嗎?」
「嗯!」石寒露低著頭,輕輕地應了一聲。
王珂站起來,雙腿一併立正說道:「副連長、胡參謀,石醫生和我是在師里的黨代表大會上認識的,她也是第一批軍醫學校的大學生,很優秀的。」
「知道知道,所以你們聊聊,我批准了。」副連長魯澤然手一揮,更加讓兩個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抓緊時間包紮,你左手怎麼也摔傷了。」老排長胡志軍這時發現,王珂的左手袖子也卷得老高。本來他還想問問那個山洞的事,他中午聽無線班長黃忠河說了,可是現在不能問,那太煞風景了。
「排長,沒啥可聊的了,再說,現在連隊還在體檢,你們讓石醫生忙去吧。」王珂伸出左手,讓石寒露繼續包紮,如果讓兩個人單獨在一間房子裡面對面,確實很不合適。
「那好吧!由石醫生決定。」老排長胡志軍讀懂了王珂的眼神,是的,不能讓王珂為難。別人不知道,老排長胡志軍多多少少還是覺察到,在師里還有一個女孩兒吳湘豫呢。
「是!」王珂胸脯一挺,隨後又感覺不合適。「副連長、排長,石醫生忙著呢,要不我留在這幫忙好了。」
「行,你自己看著吧。」老排長胡志軍拉著副連長魯澤然走了,兩個人知道如果繼續留在這裡,除了當電燈泡還是電燈泡。
「那個石……寒露,你看藥已經換過了,我就不在這裡添亂了,你忙你的吧。」王珂說完就想溜。
「等等,我聽說你們連隊很快要去京都出公差了,你要留下來出公差。」石寒露知道此時單獨再聊天是不可能的事了,可是有些話不說,很難再有機會了。
「怎麼?你連這件事都知道。」王珂感覺好可怕,一個女孩要是對你關心,你所有的秘密她都能打聽到。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的這次公差會有一些危險。」石寒露臉色有些慌張,生怕王珂攔住她。
果然王珂臉色一變,笑笑說:「哪裡有什麼危險?你別聽小道消息。」王珂想,看來老排長胡志軍把什麼都告訴她了。
「沒有危險最好,總之你要小心。我給你準備了一些急救的藥,我給你取來。還有我給你的書,你要認真複習。不能因為代理,軍校就不考慮了。」
石寒露說完,拔腿向連部跑去,留下一臉懵的王珂站在那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過了一會,石寒露跑了回來,手裡拿著一個小包裹。「給你,王珂。」
這一下,全連戰士的目光又集中到磨盤這邊來了,羨慕嫉妒恨啊。
黃軍醫走了過來,話裡有話地對王珂說:「還不接下來?王珂,被人惦記是一種幸福,你可要好好感謝石醫生對你的關心。」
王珂臉兒有些紅,眾目睽睽,接一個女兵的禮物,確實有些頭大。心念急轉,立刻說道:「石醫生,是藥吧,感謝你對我們指揮排的關心。我們一定認真訓練,努力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
石寒露把小包裹往王珂懷裡一塞,立刻臉又紅了,扭身向黃軍醫跑去。
眾戰士不懷好意地笑了,這裡谷茂林走了過來,他有點不識趣地說:「排長,我幫你拿回去吧,你留下來幫忙。」
「滾,哪裡都顯著你了。」王珂掂掂手裡的小包裹,還是很沉。知道自己再留在這裡,已經很不合適了。他轉身對地瓜梁小龍說:「小龍,扶我回去。」
在王珂轉身的時候,只聽得身後一片「噓」聲和笑聲。
今天的洋相出大了,當眾接過一個女幹部的禮物,恐怕短時間是說不清了。無所謂,心底無私天地寬,我們就是戰友,普通的戰友。
回到耿大叔家,王珂就爬上了炕。心急火燎地拆開了小包裹。
裡面果然是幾瓶藥,包括一瓶季德勝蛇藥、止瀉藥、退燒藥、消炎藥。但裡面還有兩樣東西,是王珂沒有想到的。一封信,早就寫好的;還有一個小盒子,裡面裝的是一隻小朋友戴的銀手鐲。
這是啥意思?王珂看不懂。他想這大概是石寒露托自己保管的,女孩子腦子裡,盡裝一些烏七八糟、男人讀不懂的東西。
王珂拿起信,撕開信封,剛剛抽出來準備看,窗外谷茂林扯著嗓子叫了起來:「排長,連部通知,讓你現在過去一下。」
「行,我知道了。」王珂把包裹里的東西,趕緊往牆上的挎包里一塞,跳下炕,穿上鞋出了門。
出門一看,連隊通訊員和谷茂林站在院門口,還在那「吃吃」地笑呢。
「通訊員什麼事?」
「不知道,副連長讓我來喊你。」
「副連長?」王珂有些疑惑,副連長能有什麼急事?「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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