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活死人

  據說那天楚韻兒被趕走之後,還去羅麗潔家,以及麥志剛的公司鬧過。

  最後都不了了之了。

  在這段畸形的關係里,麥志剛這個靠吃軟飯上位的渣男,最終還是選擇了原配婚姻。

  他不是捨不得羅麗潔,也並非是怕人背後戳脊梁骨。既然做的出來這樣的醜事,這些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說白了還是利益當先,他捨不得放棄這榮華富貴罷了。

  事情得到解決之後,羅麗潔約林靜吃飯。

  這一次見面,羅麗潔容光煥發。即便神情中依舊有一些難掩的疲憊,但因為她勝了,所以她意氣風發。

  她說:「我就知道麥志剛不會選擇她。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麼的殘忍,金錢和女人,多麼現實的選擇?她當初選擇跟自己的姨丈廝混,不也就是看中了他手裡那點權利和金錢嗎?若時光倒退幾十年,麥志剛還是當初那個一窮二白,背負全家希望初來榕城打拼的窮小子,我那勢利眼的侄女,又怎麼會看上他?」

  林靜聽她說了很多。

  大仇得報,看著楚韻兒被趕走,一無所有,羅麗潔是興奮的,但同時她也是空洞的。

  等她說完,林靜只問了一句:「您覺得快樂嗎?」

  「……」羅麗潔一怔。

  她看著林靜,這一刻那所有的偽裝全部崩碎了。

  「林靜,你的眼睛真的很毒!」羅麗潔說了這麼一句,忽然拿起桌上的雞尾酒一飲而盡。

  而後她又向酒保要了三杯酒,像是在尋找鎮靜劑似的,全部都一飲而盡。

  她還要繼續喝的時候,林靜伸手攔了一下,對酒保說:「麻煩給我們一杯白開水,謝謝。」

  羅麗潔眼眶有些紅了,她輕笑一聲,道:「你說的沒錯,我贏了,但是我一點都不覺得快樂。相反,我覺得很累,很噁心。你說,這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噁心的兩個人?這樣敗壞人倫的兩個畜生,為什麼偏偏讓我遇到了?」

  林靜垂下眼眸,從酒保手裡接過白開水,推到了羅麗潔的面前,緩聲開口:「您如果覺得不快樂,也可以重新選擇。」

  羅麗潔搖頭,雙手握緊了杯子,「林靜,我不能離婚。麥志剛的一切都是我給的,他能有今天,全靠我的父母。如果現在和他離婚,損失的人是我。我種下的樹,難道好不容易到了要結果子的時候,就這樣拱手讓給別人嗎?我做不到!」

  林靜嘆息,「只是如今你們可能再也回不到從前,哪怕餘生要哀怨相對,您也要守著這份婚姻嗎?」

  羅麗潔點頭,眼神里透出些許固執,「就算是死,我也要拉著麥志剛一起!我是絕對不允許,有人摘走我辛苦培育的果實的!」

  林靜想要勸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沒有了楚韻兒,也會有其他女人。

  事情的根源本不在楚韻兒,而是麥志剛。

  如果治標不治本,往後的日子,羅麗潔恐怕只會愈發煎熬。

  只是她看羅麗潔現在這樣子,勸她未必能聽的進去,還是等等再說吧。

  ——

  京市。

  林宜睡了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潔白的房間裡。

  說潔白,是因為這個房間裡,除了白色,真的就沒有其他的顏色了。

  牆是純白的,天花板是純白的,床是純白的,床單是純白的……

  她明明剛睡醒,可是頭卻很重。尤其太陽穴位置,像是要爆了。

  林宜撐著胳膊,有些艱難的坐起來,對面的牆上鑲嵌了一塊鏡子,不偏不倚正對著她的方向。她一起身,便看見了鏡中自己的倒影,才發現她的身上穿的也是一套純白的病號服。

  她環視四周,才驚覺自己正處於一間無菌病房內。

  她躺著的是一張病床,床旁邊還有笨重的醫療儀器,中間隔著一道帘子。

  「滴滴——滴滴——」

  那是儀器上發出來的聲音。

  可詭異的是,那儀器並不是連在林宜身上的。

  而是……

  她的目光順著儀器上那些繁瑣的線看過去,線的一端是往帘子的另一邊延伸去的!

  林宜忽然靈光一現,微微傾身,伸手抓住帘子的一角,然後慢慢的掀開。

  另外一張病床映入她的眼帘,床上的被褥微微鼓著,再往上,便看見一隻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手腕,那隻手腕上插著許多管子,就連手指上也綁著東西。

  待到帘子完全掀開,林宜才完全看清了躺在那張床上的人!

  不!

  與其說那是一個人,不如說只剩一具可憐的骨架!

  和她的手腕一樣,那張臉已經瘦的脫相,雙頰和眼窩都狠狠地凹陷下去。那人沒有頭髮,可是從她的五官,林宜還是依稀能辨認出,那是個女人!

  林宜震驚的瞪大雙眼,一個名字下意識的從她口中說出,「殷蔓?」

  「……」

  那人沒有回應,只是半睜著一雙眼,宛如一具乾屍般,空洞的看著她。

  若不是旁邊的儀器上實時顯示著她的心跳和脈搏,以及其他的生命體徵,林宜幾乎要覺得她已經死了!

  這時,房門推開,走進來一群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全副武裝的人。

  有的手裡端著醫用托盤,有的拎著白色的醫藥箱,像極了電視劇里那些做生化實驗的人。

  林宜下意識的往後退,卻被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抓住,往病床上摁下來。

  林宜反應慢了半拍,才開始掙扎,「放開我!」

  下一秒她的脖子上便挨了一針,刺痛感傳來,還伴隨著麻痹感。

  很快,她的手臂,乃至身體都沒有了知覺。

  任由那些人將她抬上病床,攤開醫藥箱,從裡面拿出抽血的工具。用橡膠帶扎住她的胳膊,針尖刺破她的肌膚,開始抽血。

  整個過程持續了大概五分鐘,抽了有十幾管血,那些人才心滿意足的放過她。

  又像是來的時候那樣,拎著醫藥箱,走了。

  病房裡只剩下林宜和殷蔓。

  不知是麻醉劑起了作用,還是她剛被抽了血,沒一會,暈乎的感覺席捲了她,林宜不受控制的陷入昏睡……

  再次醒來時,窗外的天色已經濃黑。

  林宜盯著天花板看了數秒,忽然想起什麼,一扭頭,便對上了隔壁那雙死人般的雙眼。

  她心中一悸,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你醒了。」

  林宜視線微偏,這才發現房裡多了一個人。

  她慢慢的坐起身,人已經沒那麼暈了,但手腳綿軟無力,甚至還有點想吐。

  殷景初走了過來,將小桌板拉起來,又將手裡的保溫桶擰開,一層一層的取下來,「我給你帶了點吃的。」

  林宜確實餓了,但她現在沒心情吃飯,更沒心情吃他帶來的飯。

  她盯著殷景初,問道:「殷景初,你難道真的打算用我的命,換殷蔓的命?」

  「嗯。」殷景初用勺子攪拌著碗裡的白粥,淡淡道:「為了這個計劃,我已經籌劃了一年。現在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所以你別想著跑,你是跑不掉的。」

  明明談笑間便是一條無辜人命,可他平淡的像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還將盛了白粥的勺子,遞到了林宜的嘴邊。

  林宜憤怒的推開他的手臂,「當」的一聲,勺子落在碗裡,白粥濺在了殷景初的衣領子上。

  「殷景初,你就是個瘋子!」

  殷景初皺了皺眉,抬手擦掉領子上的白粥,神色淡淡的將碗放在了小桌板上,「粥還有些燙,你可以等等再喝。」

  說完,他起身要走。

  林宜忽然從病床上起來,她的手放在了殷蔓的氧氣面罩上,「殷景初,放我走!否則我現在就讓殷蔓死在你面前!」

  殷景初眸色一滯,「小宜,你覺得我既然把你和蔓蔓放在一起,我會沒有做準備嗎?」

  他拍了兩下手,立刻有人從外面進來。

  是兩個白大褂,壓制著另外一個穿白大褂的人。

  三人皆全副武裝,林宜不明白他們這是演的哪一出。

  殷景初上前,一把扯掉了被制住的那個人的口罩。

  林宜也看清了那人的長相,隨之一愣,「周民?」

  周民咬著牙齒,對殷景初說:「你早就發現我了?」

  殷景初丟掉他的口罩,漫不經心的說道:「要不是留著你有用,你以為你能這麼輕易的混進研究所?」

  林宜明白了。

  之前說陸硯南派周民出差了,但是去了哪裡,是個謎。

  她說怎麼一直都神神秘秘的,原來周民竟是來了京市,並且還想辦法進了殷景初的研究所。

  所以說,陸硯南早就懷疑殷景初的動機了,才讓周民過來調查。

  但是很顯然,這裡遠比他們想的要複雜的多,周民能進來還是殷景初放水來的,只怕到現在為止,他也沒能把消息傳遞出去。

  「小宜,我說了,不要想著逃跑。如果蔓蔓出事,和你有關的所有人,我都會讓他們陪葬!」殷景初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狠毒的話。

  林宜知道,他能做到!

  放在氧氣罩上的手指慢慢鬆開,殷景初走了過來,「小宜乖,好好吃飯。」

  林宜看著他,「我要見我媽!」

  殷景初與她對視片刻,終於點頭,「好。」

  ——

  陸硯南從噩夢中驚醒,滿頭都是汗。

  「篤篤——」

  沈禾推門進來,「南哥,你怎麼了?」

  隔著黑暗,她坐在床沿,抱住了陸硯南。

  聞著她身上的味道,陸硯南狠狠蹙了下眉心,抬手揉了揉眉心處,卻沒有說話。

  見他沒有推開自己,沈禾壯著膽子,雙手捧起他的臉,「南哥,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這都多久了,怎麼一點都沒有好轉呢?要不我還是打個電話,讓丁醫生過來瞧瞧吧?」

  說著,她就要去打電話。

  陸硯南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這麼晚了,還是不要麻煩丁永了。」

  「可是你的臉色看著很不好,而且……」

  而且丁永再三叮囑過,只要陸硯南有身體上的不適,不管什麼時候,都要在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

  沈禾現在的一切,都是丁永給的,所以她很聽丁永的話。

  況且她也很怕陸硯南會夢到什麼,從而刺激到他,讓他想起什麼事什麼人來。

  「我沒事。」陸硯南拽著她坐下來,「我就是有點頭疼,你幫我拿一下止疼藥。」

  「好。」沈禾趕緊去找了止疼藥過來,看著陸硯南用水服下,「你覺得好些了嗎南哥?」

  「嗯。」陸硯南還是抓著她的手,「禾兒,你別走,就在這裡陪著我。」

  沈禾心中甜蜜,自是點頭答允,「嗯。我不走。你放心睡,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陸硯南躺了下來,沈禾就坐在床邊,兩隻手都緊緊的握著陸硯南的手。

  燈光之下,沈禾有些痴迷的盯著陸硯南的臉。

  等到陸硯南呼吸均勻,似沉沉睡去之後,她也覺得有些犯困,便趴在床邊睡著了。

  沈禾才剛閉上眼睛,陸硯南就無聲的睜開了雙眼。

  他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塊毛巾,輕輕的覆在了沈禾的口鼻上。

  毛巾上的乙醚揮發,全都被沈禾的呼吸帶進去,很快,她便睡死過去。

  陸硯南把毛巾丟掉,起身走到了陽台上。

  撥通了盛嶼川的電話。

  「我就知道你小子是裝的!」盛嶼川一點都不意外,只感慨了一句,就話歸正題,「你打算怎麼做?」

  「沈禾是他們放在我身邊的眼線,為了小宜的安全,暫時不動。嶼川,你最好想辦法去一趟京市。」

  盛嶼川道:「你不說,我最近也打算過去的。殷景初那小子,肯定是把林宜帶回去了。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找到!」

  陸硯南卻是搖頭,「你不要找林宜,你先去找周民。」

  「周民?」這下,盛嶼川徹底懵了。

  「嗯。一個月前我讓他去了京市,後來他就失聯了。我這邊有一個地址,如果周民發現了什麼,會在那邊留下信息。我暫時不方便過去,只能拜託你了。」

  盛嶼川點頭,「好。我去。那你……」

  「我會留下繼續裝傻,穩住沈禾。」

  盛嶼川沉默了半晌,道:「你小子,最好能穩得住。要是真做出對不起小宜的事情,到時候我也幫不了你。」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