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宜想解釋，可接觸到他的眼神，又覺得此刻她說什麼，陸硯南都不會聽的。
也就是這一秒的遲疑，陸硯南的臉更黑了。
「噗——」陸淮安趴在地上，竟開始口吐鮮血，甚至渾身抽搐起來。
餐廳白色的地板，瞬間被血染紅。
場面很是觸目驚心。
再這麼下去，林宜感覺陸淮安真的會死。
可陸硯南無動於衷，甚至都沒有去看地上的陸淮安一眼，目光像一張網，牢牢的鎖定在她臉上。
「他真的會死的！」林宜急道。
陸硯南面無表情，「那就讓他死好了。」
「！」林宜震驚的望著他。
陸硯南在她面前，表現的從來都是溫暖的一面。而此刻的他，卻從眼底滲透出一絲涼薄。
看的林宜心驚。
「如果他死了，你怎麼跟陸叔叔和顏阿姨交代？」林宜試圖說動他。
「不用交代。」陸硯南冷冷的說，「他死在這裡，跟你，跟我，都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他拽著林宜的手臂，將她帶離餐廳。
看樣子，是真不打算管陸淮安死活了。
林宜被他摁在沙發上，他的雙手摁著她的肩膀，「在這裡坐著，不許看他，也不許關心他！」
林宜怔愣，「陸硯南……」
「我有個電話會議，先去處理。」
說完，他便抬腳上樓去了。
林宜在沙發上坐著，如坐針氈。
她遲疑了一會，還是拿出手機，撥給了救護車。
「喂，是120嗎？我這邊需要一輛救護車，地址是……」
林宜報完地址，那邊做了登記，說二十分鐘之後就能到。
林宜鬆了一口氣。
餐廳里已經沒了半點動靜，林宜思忖片刻，還是起身走了過去。
陸淮安仍舊趴在地上，似乎往前掙扎爬行了一點距離，潔白的地板上拖出一道血痕。
「陸淮安！」林宜走過去，從他口袋裡摸到了藥瓶。
哆哆嗦嗦的擰開瓶蓋，往掌心裡倒下一顆。
她將那顆藥塞進陸淮安的嘴裡。
片刻後，陸淮安咳了兩聲，似是緩過一口氣來。
「咳咳……」他嘴裡全是血，一咳嗽，便覺得咽下去許多。
林宜說：「我已經打過電話了，救護車很快就到。」
「小宜……」陸淮安一開口，便往外噴血。
他渾身都在劇烈的抖，艱難的朝林宜伸出一隻手。
這種情況下，林宜做不到像陸硯南那樣無動於衷，所以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手伸了過去。
陸淮安緊緊的握著她的手，雖然還是在往外咳血，嘴角卻掛著一絲滿意的笑。
仿佛，如果此刻就這麼死掉，他也心滿意足。
林宜心裡一緊，忙道：「陸淮安，你別睡，救護車一會就到了。」
陸淮安渾身哆嗦著，「冷，好冷。」
「我去給你拿條毯子。」
可她的手被陸淮安緊緊的握著，走不掉。
「小宜，你能……抱我……一下嗎？」
林宜愣住。
抱他？
那要是給陸硯南看見，豈不是會把屋頂都給拆了？
「冷，真的……好冷……」
此刻的陸淮安很可憐。
林宜咬咬牙，伸手托著他的頭，將他從地上托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剛做完這一切，林宜便覺得後腦勺冒氣一股寒意。
她心裡一咯噔，猛然轉頭，果然看見了站在餐廳門口，正面若寒霜盯著她的陸硯南。
林宜張了張嘴，剛想解釋。
可陸硯南卻沒給她機會，直接轉身就走了。
林宜心裡一空，說不上的難受。
……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
醫護人員將陸淮安抬上擔架車，終於還是驚動了老夫人。
看見陸淮安滿身是血，老夫人都嚇傻了，抓著林宜的手，一個勁的問是怎麼回事。
林宜一邊解釋一邊安撫。
醫護人員問：「派個家屬跟我們去醫院吧？」
老夫人猶豫了一下，看向林宜。
林宜說：「奶奶放心，我已經通知過顏阿姨了，想必他們馬上就要到了。」
在打完救護車電話時，林宜就給顏靜秋去了電話，告知了她，陸淮安出事的事。
幾乎是話音落，顏靜秋的車就過來了。
「淮安，淮安怎麼樣？」
「已經抬上救護車了。」林宜道。
「好。謝謝你了林宜。」顏靜秋道了謝，便趕緊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呼嘯著離開。
林宜扶著老夫人回房休息，而後又將染了血的衣服換下來，才去了書房。
站在門口猶豫了許久，她才抬手敲門。
叩叩。
「……」裡面沒有半點回應。
林宜又敲了兩下，開口：「陸總，是我。」
「……」還是沒有反應。
林宜望著面前的門，「我能進來嗎？」
「……」
她等了幾秒，「你不說話，那我就進來了？」
說完這句，她又等了等。
見裡面還是沒反應，她才擰開了門把手，推門進去。
書房裡的燈亮著，電腦上還有未處理完的文件。
林宜環視一圈，卻不見陸硯南的身影。
她一愣，疾步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往下看，才發現院子裡的車早就不見了。
他走了？
林宜心上湧出失落，鼻腔狠狠一酸。
她吸了口氣，將窗戶關上，又將燈關了。電腦因為文件還在，她沒關，只是熄了屏，才從陸硯南書房裡出來。
下樓的時候，傭人正在收拾餐廳里的血跡。
林宜走過去，看著地板上那一灘猩紅的血，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麼？」傭人忽然撿起一塊黏糊糊的東西。
林宜走過去，「怎麼了？」
傭人道：「這血裡面為什麼會有漿塊？」
「漿塊？」林宜愣了愣，她戴上一隻手套，從傭人手裡接過那漿塊，拿到陽光底下看了看。
這是陸淮安現吐的血，怎麼可能會有漿塊呢？
人血都是液體，就算冷卻了會凝結成血塊，也不該是這個黏糊糊的樣子。
況且這才多久？
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凝結了？
林宜察覺不對，將那漿塊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卻也沒發覺什麼不對勁。
「林小姐，這個您還要嗎？」傭人拎著垃圾桶過來，看著她手裡的漿塊，問。
「不要了。」林宜將手套和那漿塊一起丟進了垃圾桶。
而後她離開了餐廳，上了樓。
沒去書房，也沒回主臥，而是去了陸淮安所住的客臥。
客臥布置簡單，林宜走進房間，便看見了放在柜子上的一袋血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