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曾尋自己知根知底,她還真以為自己生病了呢!
不過兩個醫務兵看病,她自然是要配合的。
一邊眼巴巴看著龔箭說道:「指導員,我想喝冰可樂……」
「中暑喝什麼冰可樂!哪兒有可樂給你喝!」龔箭硬著嗓子道,被老黑拱了一肘子。
老黑班長看了他一眼,放柔聲音說道:「有,我讓人給你買,正好食堂有冰塊!」
「何晨光!」
「到!」突然被點名的何晨光連忙爬起來。
「你去買兩瓶可樂,拿到食堂去讓老馬班長做成冰可樂!」老黑班長說道。
龔箭不可置信的雙手抱頭,什麼情況!
這裡不是自己做主嗎,老黑班長這是為了曾尋要做主啊?!
見何晨光無措的看著自己,龔箭又是氣又是無奈,最後看了眼曾尋漲紅的臉和可憐巴巴的表情,煩躁的揮揮手:「去去去!買!」
最後還是無奈的同意了。
何晨光轉著眼睛跑了,心情不必多說,成了跑腿的能有什麼值得高興的!而且這可樂還沒有他的份!
王艷兵和李二牛都傻了,張開嘴巴看著那人堆,懷疑曾尋是不是給老黑班長下了藥,怎麼一裝病就這麼有效呢?
是的,王艷兵已經非常確定曾尋是在裝病,而那兩個醫務兵居然沒有看出來!--有沒有可能看出來但是不想說呢?
反正現在的王艷兵心情很複雜!李二牛說了,生理期的人不喝冰水!
他眼珠子一轉,目光掃過旁邊同樣一臉羨慕的新兵們,身體往後一倒。
「哎喲~我也中暑了~指導員……指導員~」他深情呼喚龔箭。
靠在他身上的李二牛頭皮一麻,見龔箭大跨步走過來,噔噔噔的用盡手上的全力退後幾步,遠離了前方的『戰場』!
「裝病是吧!王艷兵,你是這個體格嗎你!」龔箭一腳踢在王艷兵的屁股上,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眼珠子直勾勾瞪著王艷兵,大有你再不起來我就上手了的意思。
王艷兵嘴裡的叫喚一頓,嘴邊的草都來不及扔,咬著一嘴灰立正站起來。
「……嘿嘿……指導員,我現在已經好了!」他討好的說道,一邊朝前面曾尋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對上她含笑的眼神,心情無語極了。
而其他想學曾尋的新兵們也被龔箭這臉色嚇了一跳,跟雞啄了屁股似的慌亂站起來,也不敢休息了。
「謝謝戰友!」曾尋這邊已經在兩位醫務兵的幫助下站了起來,她頭上貼著退燒貼,嘴裡咬著藿香正氣液的吸管,滿臉通紅,還是笑著朝兩名醫務兵道謝。
「沒事,都是我們該做的,你負責訓練,我們負責看病!」兩個醫務兵的態度很好,好的老黑班長都多看了他們一眼,神情無語的很。
「嗯,謝謝你們。」曾尋朝著兩人敬了個禮,等他們走了,才看向旁邊的老黑班長和一步步走回來,觀察自己的龔箭。
「咳,指導員,班長,也謝謝你們關心我!」曾尋抬手又是兩個標準的敬禮,不管是不是裝病,態度總要拿出來的是吧。
「……真病假病啊?」龔箭算是看出來了,曾尋這是來刻自己的。雖然知道他裝病,自己還真忍不下心怪她!
「再曬下去,假的都成真的了~」曾尋算是給了一個回答,接著她捂著自己的肚子,臉上露出一抹難受:「我肚子餓,訓練強度這麼大,在不攝入,我肯定會暈倒的!」
「……平板一小時叫來強度大?」龔箭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
老黑都見了,連忙拍他的胸口。
「怎麼不算?我比其他人做的好,所以消耗的也多。」曾尋頭一歪,說著自己的歪理邪說。
事實上,這還真不算是假話,畢竟能控制身體不動,本身就要對肌肉進行穩定的控制,其中消耗不是肉眼能看見的。
龔箭是國防在讀大學生,還出國喝過洋墨水,本身也是連隊指導員,帶過的兵不計其數,自己本身也經歷過高強度的訓練,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在曾尋的目光下,在一眾新兵們打量的眼神中,最終還是無奈點頭,認同了她的觀點。
「行!吃飯!所有人列隊!」龔箭大叫一聲。
本來就站著的新兵們連忙朝著曾尋這邊靠攏,不到三十秒,一個整齊的方隊就整理出來了。
「報告!」曾尋大叫一聲。
「……講!」龔箭看向曾尋,又深吸一口氣。
「報告指導員,我想整理下帽子,眼睛不舒服!」曾尋也覺得自己的屁事有點兒多。
不過不整理不行。
因為高強度的暴汗讓她臉頰上都是濕潤的狀態,皮膚表面還帶著一層灰塵和草屑,剛剛來了一股風,直接給吹到眼睛裡面了。
如果是平日訓練,曾尋可能就忍了,現在不是剛集合吃飯嗎?喊個報告整理一下不礙事。
「動作快點兒!」龔箭呵斥一聲。
老黑嘴角憋笑,自顧自低頭。
曾尋快速整理好迷彩軍帽,把眼睛裡的灰塵揉出來,接著立正歸隊。
「所有人,向右~轉!跑步~走!」
「咚咚咚咚……」
整齊的腳步聲響起,幾十個新兵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老黑班長看了眼離開的隊伍,轉身來到醫務兵所在的樹蔭下,要了幾盒藿香正氣水,抱在懷裡趕緊跟上去。
除了早餐新兵們各自吃飯以外,午餐和晚餐都是老黑班長帶隊來吃飯。
一桌能坐八個人,新兵們共43人,能坐六個桌子,坐不滿的跟著老兵們一起坐。
分配方式以一排為單位,按照順序入座。
此時老黑班長和龔箭站在隊列前方,等何晨光歸隊以後,先拉軍歌,扯著嗓子唱一遍,不管能不能聽清楚歌詞,氣勢要吼出來。
為了能吃飯,曾尋從來不怕在唱歌的時候出醜,訓練以來,她每次吼的聲音都是最大的,但是也是最刺耳的!
因為女人扯著嗓子叫的時候是真的很恐怖!
對此龔箭和老黑班長都有些怕了,但是規矩就是這樣,能怎麼樣,忍著唄。
「哎喲我去!我的耳朵!」王艷兵邊唱邊嘀咕道,恨不得找個東西把耳朵塞起來。
何晨光卻看的開心,甚至還有欣賞。
說實話,他很少見到這種不在意外界眼光的女兵。不管別人怎麼看,反正她自己就要這樣做。
這種魄力,很多時候男人都做不到。因為這在有些人眼裡就代表著出醜,代表著出洋相。
李二牛一直視曾尋為偶像,知道她真實的能力後更欽佩了,也扯著嗓子跟著曾尋吼。
一時間新兵連隊裡面是風聲鶴唳鬼哭狼嚎!
炊事班的兵們拿著勺子跑出來,一個個伸著頭往外看。
「中!這個兵中啊!」老馬班長看著曾尋笑道,幾十年的當兵經驗了,他反而覺得曾尋這種不在意外界眼光的兵很難得。
因為這代表心穩,代表心定!
很多時候當兵的,不就比的是這個嗎?
唱歌環節結束,炊事兵們回到自己的崗位,龔箭整理隊伍,接著朝排頭的曾尋招手:「吃飯!進!」
「好嘞~」曾尋抬腳就往前沖,按照之前的規則,和同一排的兩個兵坐在了為首的一桌上,三個人之後,其他人人八人一桌,快速入座。
接著所有人挺直脊背端坐,雙手放在膝蓋上,目視前方,不能看飯碗。
指導員龔箭在老黑班長之後進來,兩人走到最前面的飯桌,分別在曾尋的對面和右手邊坐下。
三個新兵和兩個老兵,一共坐了四個位置,曾尋自己獨自占了一邊座位,這怎麼分,反正都是避免不了和兩個老兵眼神接觸的。
龔箭對上對面曾尋的視線,不慌不忙的坐下,接著朝後面叫了一聲:「老馬!老馬啊!」
「誒!來咯!」老馬班長跑過來。
「老馬,可樂呢?」
「哎呀,看我忙忘了。」老馬也往後招了招手,兩個炊事兵一人端著一個白色的搪瓷杯走過來,裡面還冒著白色的冷氣。
「來來,指導員,老黑班長,你們的可樂~」老馬笑呵呵道。
老黑班長的表情一愣,看了眼龔箭。
曾尋眼巴巴的看著那兩個搪瓷杯,對上龔箭打量的眼神。
就在她以為自己這頓可樂沒得喝的時候——龔箭將桌上的搪瓷杯一推:「不是要喝嗎?拿去!」
「謝謝指導員!」曾尋頓時眉開眼笑!表情燦爛極了!
老黑班長和老馬班長都愣了,前者以為龔箭不給曾尋喝,準備把自己面前這個遞過去。後者……還能是因為什麼,老馬班長以為這是老兵才有的待遇呢!結果是女兵喝的!
「哎呀,那我冰塊放多了,女兵可不能喝太多冰水!」老馬班長著急道,他本人自然是有經驗的,連忙建議道:「我給你拿去加熱一下,兩分鐘就好了!」
「謝謝老馬班長!不過我就想喝冰的!」曾尋婉拒,態度堅定的很。
接著一直看著龔箭,悄摸眨了眨眼。
龔箭一頓,微微側頭看向老黑身前那個搪瓷杯,突然嘖了一聲,「行,都是你的!拿去!」
說完就端起杯子,咚的一聲,另一個搪瓷杯放在了曾尋面前。
「……指導員,你誤會了。」曾尋差點一個仰頭摔倒。
她有一瓶就夠喝了,本來也只想喝一瓶,咋的給她兩瓶?還吃飯不了!
「啊?」龔箭愣住了。
「咳,我想,曾尋應該說的是開飯?」老黑腦子轉的快,平日曾尋做什麼最積極,不就是吃飯嗎?
他一想,多半曾尋剛剛那個小眼神就是這個意思。
「……噗嗤!」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老黑也嘴角憋笑。
老馬班長剛剛也沒離開,此時臉都笑爛了--畢竟難得看見指導員的笑話,不過無傷大雅,無傷大雅~
「誰在笑。」龔箭瞪了曾尋一眼,怒火轉移,銳利的目光看向側面那一桌。
「何晨光,李二牛!」他點了兩個名字。
「到!」兩人唰的一下站起身,也不敢笑了。
「好笑嗎?你們倆,吃完飯靠牆深蹲半個小時才准午休!」龔箭說完,目光環視一圈,高聲喊道:「吃飯!」
頓時筷子和碗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曾尋立刻拿動筷子,先扒了兩口米飯,接著將一杯搪瓷杯推到老黑班長面前。
「班長,這個您和指導員看誰想喝,實在不行一人一半也成。」她好心建議道,不過很不是時候。
龔箭都要被這個可樂給氣死了,眼見老黑看自己,氣惱低語道:「我不喝,你自己喝!」
「……那太好了~不是,我是說謝謝指導員。」老黑笑的更開心了。
曾尋嘿嘿一笑,吃起飯菜來。
側后座位置,何晨光和李二牛迅速坐下,來不及哭喊自己加練,加入了吃飯戰鬥之中,畢竟忙了一上午,確實都餓了。
「我也想喝可樂~」王艷兵低聲說道,羨慕的看了眼指導員那張桌子。
分明還有一杯多的,怎麼自己就沒份兒呢?
「夢裡什麼都有。」何晨光乾巴巴的笑了笑。
他算是明白了,這人啊,就是不同。
曾尋在炊事班有紅燒肉,在新兵連有冰可樂,他們,他們就是跑腿訓練的命!!
「嘿嘿~」李二牛憨笑。
吃過飯,新兵們自由解散,曾尋自己晃悠著回了宿舍準備午休,就見老黑班長拉著李二牛和何晨光去了食堂牆邊,開始監督他們做體能了。
「哎喲!床真舒服。」曾尋仰躺在被子上,望著上面空蕩蕩的床板放空了幾秒,接著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曾尋,才剛吃完飯你睡得著啊?」王艷兵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他的床在何晨光的床的右邊,曾尋的床在何晨光的床的左邊,也就是說距離不過一個鐵架床加兩個過道。
因為何晨光和李二牛都沒有回來,正好方便他往這邊看。
「怎麼睡不著。」曾尋淡淡說道,「睡不著是神經衰弱!」
「誒,那可樂好喝不。」王艷兵繼續說道,語氣一反往常帶刺的樣子,聽在其他新兵耳朵里都是非常不可思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