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尋!你進來。」玻璃門內傳來伊谷春的叫喊聲。
曾尋在凳子上的屁股都沒有坐熱,轉頭又走了進去。
就見桌上擺著一支黑色的手槍,旁邊還有配套的彈夾。
「給我的?局長,這不合適吧?」自己只是個協警,可沒見過協警配槍的。
「我給你特批的。」伊谷春目光鎖定在曾尋身上,笑著說道:「知道你會用槍,我不問緣由,你拿著吧,以後跟我肯定要跑很多危險的地方。不過我先說好,每顆子彈的用處,最後都要登記記錄追溯源頭,你要謹慎使用。」
「沒問題。」曾尋笑了,難得見對方裝傻。
伊谷春這樣說,就是承認了曾尋現在的身份,對其中的疑點也不再過問的意思。
對於曾尋這個協警能配槍,所有人都是驚訝的,聰明的也明白了局長對曾尋的看重和信任,對曾尋的態度更和藹起來。
什麼雜務和雜事自己就做了。
曾尋樂的輕鬆,她在凳子上坐了一會,轉身就找到警局的健身地,爬上單槓鍛鍊起來。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投給曾尋的目光不多。
臨近早上十一點,局裡突然接到報警,說是有人跳樓自殺。
一群警員急匆匆往外跑,曾尋拿上帽子,渾身熱氣的跟上去。
「曾尋,這裡!」伊谷春一眼就見到人群里的女警,叫了一句後上了車,不到兩秒,副駕駛座就爬上了人。
「有人自殺跳樓,我們現在過去。」
「ok。」曾尋從後視鏡看了眼後方,幾輛警車已經啟動。
她坐的是伊谷春自己的吉普車,本來是他私人的車輛,現在是拿倆跑公事用了。
報警地點在兩公里外的居民小區,這裡是高檔小區,每棟樓有三十多層。
樓下已經被警員拉起了警戒線,地上流了一灘血,血上面鋪了一張白布,擋住的應該是死者的屍體。
「什麼情況,事故發生在幾樓!」曾尋跟著伊谷春走進警戒圍欄,聽見他詢問執勤的警員。
「23樓,2302!」
「好。小豐!小豐!」伊谷春叫著,正在查看線索的辛小豐趕緊跑過來。
「走,我們上樓。」
死者家裡的情況並沒有什麼過於特殊的,家裡還擺著插滿了花的花瓶,主人是個男性,倒是比曾尋這個女性都還熱愛生活一些。
或者說,喜歡浪漫。
伊谷春也轉了一圈,估摸著確實是自殺案件,沒有什麼可疑點,準備下去交代事情。
「小豐,曾尋,你們留在這裡待命,我下去看看。」
人走了,為了不破壞現場,曾尋和辛小豐各自找了個地方站著。
「誒,瞧你情緒不對,上午請假出去發生了什麼?」曾尋隨口問道,眼神盯著怔怔出神的辛小豐。
「……沒有什麼。」辛小豐的臉上瞬間閃過不自然又很快掩去,他沒想到曾尋來上班的第一天,觀察力就這麼強!
實際上這只是作為特戰人員最基礎的觀察技能而已。
已經融入了曾尋的生活習慣之中了。
「有需要幫忙的隨時說,看你平時這麼拼命做事,有困難局長也會幫你想辦法。」對方不願意說,曾尋也不強迫。
兩人沒說幾句,門口突然出現一個留著長發、滿臉陰鬱的男人。
「啊!」辛小豐嚇了一跳,伸手去推那男人,「你誰啊!做什麼的,你這樣嚇死人知道嗎?」
男人被推搡的退後幾步,目光看了眼辛小豐,在他措手不及中掙脫他的手臂,飛快的沖向陽台處。
「喂!」辛小豐心都要跳出來了,身體下意識追了上去。
曾尋也跟著一愣,沒想到這男人居然進來就要跳樓?
估計是和這房子的主人有些關係。
她的速度比辛小豐更快,男人剛躍上陽台就被她一把扣住了脖頸的衣料。
一盆綠蘿從空中掉落,啪的一下碎裂在地上,剛好砸在伊谷春身後不到一米處。
「啊!!又有人跳樓!」人群尖叫起來。
伊谷春抬頭一看,果然看見陽台上露出一雙男人的腿。
他連忙衝進大樓,電梯還在12樓位置,根本趕不及,於是繞著樓梯往上爬。
樓上,曾尋死死扣住男人的衣料,手臂摩擦在粗糙的牆上出了血也不在意。
「小豐,幫忙!」她大叫一聲,男人掙扎的動作很大,跳樓死不成,臉上的陰鬱更重了。
這容貌一看,就是彎彎那邊的人的長相。
「來了來了!」辛小豐拉住男人另一邊的手臂,使勁要將人往上拉,一邊嘴裡大叫:「你有什麼想不開的,有必要自殺嗎?」
「……讓我死……讓我死!你們能救我一次,不能救我第二次!」彎彎人嘶吼道,雙腿懸空亂蹬,給營救工作造成了很大的難度。
「別這樣,你有什麼想不開的可以和我們說一說,我們肯定能幫忙的!」辛小豐真心勸解道。
曾尋瞥了他一眼,暗道難怪伊谷春這麼看重這個協警。
就沖這個辦事的精神確實也值得重用和相信。
「……如果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上去。」彎彎男的目光自動略過了曾尋,看向上面滿是陽剛氣的男人。
一股奇怪的氛圍蔓延,曾尋眉頭一皺,冷聲說道:「救人可不包括獻身,你這是要用自己的命來要挾別人?」
彎彎男這才看向另一側的女人,神情複雜。
「我告訴你,以後你死哪裡都和我們沒關係,當然,買瓶毒藥喝了最好,你這鬧得興師動眾的,嚇著自己不要緊,嚇著周圍的居民,跳下去誤傷了其他人可就不是我能允許的了。」
曾尋臉色冷了下來,看的辛小豐嚇了一跳,還不等他說什麼,就感覺手裡的重量越來越輕。
而曾尋看起來細瘦的手臂此時爆出幾根青筋,居然硬生生的提著男人的後脖頸,將人慢慢拉了上來!
「你、你……」這可是一百多斤的男人啊!
「你什麼你,救人是要有底線的,趕緊幫忙!」曾尋白了他一眼,核心用力,等彎彎男的後腿也上了陽台,自己一腳踢在圍欄上借力。
瞬間將彎彎男給拉上來,甩在了辛小豐的身上。
她喘了口粗氣,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後走到滿臉沉鬱的彎彎男面前,揪住他的後衣領往後拉進客廳里,遠離了危險的邊緣。
辛小豐連滾帶爬的跟上,今天可真是太刺激了,他小命都要嚇沒有了。
「啪!」門被一把推開,滿頭大汗喘氣不止的伊谷春出現在門口。
曾尋瞥了他一眼,手提著彎彎男的領口道:「聽清楚我剛剛說的話了嗎?你死可以,不要給別人造成負擔!」
對這種尋死還要連累無辜人的人,曾尋給不了好臉色。
伊谷春喘著粗氣走到曾尋旁邊,睨了眼地上的彎彎男,接著拍了拍曾尋的肩膀道:「行了,把人帶回去吧,他不是嫌疑犯。」
「小豐,你沒事吧?」他又看向旁邊喘粗氣,一臉後怕的辛小豐。
辛小豐擺了擺手,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感嘆道:「局長,曾尋的力氣好大!」
「她就是個怪人,這也是我找她來的目的!」伊谷春笑道。
曾尋拉著彎彎男站起來,隨手推給辛小豐,一群人收隊回警局。
知道彎彎男是基的時候,所有警員都震驚了。
倒是辛小豐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曾尋,心裡有些感激,轉念之間,又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脫身的好辦法。
周末的時間到了,曾尋本來是計劃去找旅行社報班爬山的,臨近出門卻見門口站著伊谷春,他靠在吉普車車身上,穿著休閒的T恤長衫,看起來倒是有些隨性的硬朗。
「周末也出任務?」
「不出,帶你去玩。」伊谷春吐出一口濃煙,掐滅抽了一半的菸頭。
「我已經有自己的計劃了。」曾尋挑眉。
「我看見了,但是你不能去,趕緊上車。」伊谷春依舊堅持。
「……去哪兒?」曾尋無奈的走過去,坐上副駕駛座。
車裡面收拾的還挺整潔,后座還扔了一大袋的零食。
她毫不客氣的拿過來,拆開包裝就自己吃起來。
伊谷春啟動車輛,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轉動,淡淡的說道:「帶你去見我師傅,順便我問一問事情。」
「伊妹兒不去?見你師傅我去幹什麼。」曾尋莫名其妙。
「她不去,你嘛~提前去見見不行?」伊谷春笑了,意味不明。
曾尋看了眼他的表情,沒搞懂他在想什麼。
說是去見他師傅,確實去的卻是西隴的公安局出差,裡面正好有刑偵隊的隊員在,有幾個還是見過面的熟面孔。
「隊長,你這是?」
「曾尋,帶過來給你們見見,對了,我師傅呢?」伊谷春說的極其自然,卻並未點明曾尋的身份。
曾尋可不想被誤會,自己上前一步道:「我現在是局長的手下,局長說今天出差,所以我過來了,沒想到是見老熟人。」
隊員們面面相覷,都是心思細膩的,很容易就懂了隊長和曾尋的意思。
一個是暗搓搓的動手腳拉關係,一個是明面上的不懂裝糊塗,估摸著對隊長是沒有什麼意思?
「咳,你好你好。隊長,劉偵今天休假,您估計要去人家裡找。」
伊谷春的師傅劉天成是刑偵隊的老刑警了,在隊裡大家都恭敬的叫他一句劉偵。
今天本來是周末,也沒有什麼事情,自然是在家裡陪老婆孩子的。
「那我過去看看他,你們去不去?」伊谷春說著戴上帽子,扭頭看了眼隊員們。
稀稀拉拉十來個人,有的年輕有的滄桑一些,此時都是眼冒精光。
「去!我們人多,不然順路買點兒菜過去,也免得王阿姨做飯辛苦。」他們瞅了眼曾尋,心裡暗搓搓想著,要是劉晨師姐如果在的話,就搞笑了。
修羅場啊!會不會有修羅場啊?
「……我就不用去了吧。」曾尋覺得氣氛怪怪的。
「別啊曾尋同志,隊長帶你過來肯定是要見見劉偵的!」
「吃個飯而已,你別多想,認識朋友而已嘛!」
「是了是了,你之前的身手我們都見過的,以後和隊長混我們見面次數肯定不少,現在就是個開始!」
幾人勾肩搭背,裹著曾尋往外面走。
外面已經停了幾輛車子,一群人上了車,先去超市轉了一圈,然後去了一處居民樓樓下。
一群穿著工作制服的警察出現在這裡,門衛並不吃驚,因為見的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小伙子又帶人過來啦!」
「誒,大爺您好。」伊谷春給門衛大爺打了個招呼。
一行十來個人,一輪電梯還坐不下。
其他人先走了一趟,曾尋和伊谷春帶著兩個隊員走下一趟。
倒是沒什麼話可以說的,都是問的關於生活的日常,當然,也避免不了問私人問題。
「咳,隊長也是單身,今年31,人也不錯,混的也開。那啥,曾尋啊,你喜歡什麼樣的?」
「不知道。」曾尋黑溜溜的眼珠子一錯不錯的看著他。
開口的警員尷尬一笑,扯了扯嘴角後閉上了嘴,心裡奇怪,這曾尋年紀不大,壓迫感倒是很足。
見他老實了,曾尋才收回視線,忽略掉伊谷春的目光,等電梯門打開,聽著外面的聲音往對應的右邊方向走。
「……隊長,任重道遠啊!」警員等人走了,快速靠近伊谷春說了一句。
劉家的主人是長相慈善的中年男人,女主人笑的慈祥和藹,男主人說話有條有理,渾身都是內斂的氣勢。
看的出來,這個劉偵年輕時候應該也是個厲害的。
不過能收伊谷春為徒,確實也不是簡單的人。
兩人對曾尋的態度很是熱情,簡單認識以後,劉家男主人就和伊谷春進屋談話了。
不知道談了什麼,反正出來的時候,伊谷春的臉色不是很好。
劉家的女兒晚飯時間匆匆趕回來的,第一個動作確是和曾尋握手,力氣還挺大,眼神很夠勁。
「你是曾尋吧,春哥的手下?」
「你好,正確來說,我是局長手下的一個協警。」曾尋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