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該有的人間

  簡簡單單的吃個辣子雞丁,就被上升到了獨立團膽氣層面的問題,說別的還好,說獨立團的人沒膽氣,那是極大的侮辱。

  因為獨立團的兵都是陳雄訓練的,陳雄練兵走的是戚家軍的路數,那就是練兵先練膽,沒膽氣就等同於懦夫、窩囊廢。

  陳雄率先起立,目光掃過全場,沉聲說道:

  「除了非作戰將領,其他人員全體起立,排隊試菜。」

  命令一下,包括郎茂徳、麥正義、張順慈都齊刷刷地站了起來。

  半年來的思想教育和共同經歷的風風雨雨,讓他們有了極強的團隊榮譽感,為了獨立團,死都不會皺一下眉頭,何況是試菜。

  當然,膽氣是一個方面,對辣的承受能力是另一個方面,這個年代的漢人從沒有吃過辣椒,對辣的抵抗能力就可想而知了。

  女性中,除了吉拉尼莫漲紅了臉還頂得住,其他人全跑出了會議室。

  男人的畫面只能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

  他們有的辣得跳腳,有的頭髮炸毛大汗如瀑,有的渾身燥熱嘴唇腫脹,科奇西由於貪嘴多吃了幾塊,辣得用腦殼不斷地撞牆。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朱琳澤心裡舒服了很多,這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沒理由嘗試新武器,讓自己一個人體驗不是。

  足足過了十幾分鐘,等眾人狀態穩定了一些,朱琳澤才開始緩緩解釋道:

  「幾天前,我在廚房裡發現了魔鬼椒,這是一種產自本地的蔬菜,這種蔬菜不致命,卻可以讓敵人在短時間內喪失戰鬥力。」

  袁天赦苦著臉,剛張嘴,涎水就像瀑布似的從嘴裡流了下來,他口齒不清地問:

  「團長,你……你是想讓那西班牙番子吃這魔鬼椒麼?」

  「對,也不對。」朱琳澤詭異一笑,接著說道:

  「手雷有很多用途,目前大家裝備的都是進攻性手雷,除此之外還有防禦性手雷、煙霧手雷、失能手雷等等。

  而我們要做的魔鬼椒手雷,就是失能手雷中的一種。」

  說著,他指了指那還剩下一大半的辣子雞,笑道:

  「這盤辣子雞,只是用魔鬼椒蹭了一下,其威力你們已經領教過了。

  若是我把十顆二十顆魔鬼椒磨成粉末,再裝入手雷中,你們想想,這東西在敵人船上炸開,效果會如何?」

  「俺的娘嘞,這還能活嗎?」袁天赦縮了縮脖子,一臉的後怕。

  傅山頭髮根根倒豎,腦袋上還冒著騰騰熱氣,他擦掉嘴裡的涎水,忍不住發問:

  「團長,這魔鬼椒的威力口罩根本擋不住,到時我們的士兵如何防護?」

  朱琳澤看著猶如鬥牛犬般哈著氣的黃三娘,狡黠笑道:

  「諸位放心,我和三娘會想辦法。」

  接下來,一干團營指戰員基於朱琳澤的想法進行了討論,確定了最終的作戰方案,同時也分解了作戰任務。

  數日後,兩輛破舊的馬車拉著為數不多的生鐵和火藥來到了棕櫚泉的谷口。

  了解情況後,朱琳澤也不在意,讓乙雅安協同雅各布當場清點了貨物,同時按照談好的價格,支付了幾件瓷器和十幾匹絲綢。

  那些被迫來交易的尼德蘭人頓時目瞪口呆,一方面,他們沒想到對方會兌現承諾,另一方面,是真的見到了上好的中國貨。

  雅各布裝模作樣地訓斥了馬隊的負責人,要求他們把絲蘭谷、班寧兩個據點的貨物全部拉到棕櫚泉來交易。

  這個開端一起,在接下來的一年裡,新教開拓者聯盟和棕櫚泉之間的交易越做越大。

  雅各布家族用了八個月的時間,獲得了比以往五年還要多的回報,當然,這是後話,容後再稟。

  ……

  瀑布之上。

  懸崖的邊緣。

  朱琳澤拿著一壺酒,俯瞰著夜色中的棕櫚泉。

  今天是除夕夜,小鎮裡面張燈結彩,家家戶戶都貼上了紅對聯,掛起了紅燈籠。

  廣場上熱鬧非凡,四處燃起了篝火,篝火之上烤著野牛、灰狼等新打回來的獵物。

  中央,在鑼鼓聲和喧鬧聲中,兩條巨龍在舞龍者的駕馭下翻滾跳躍,盤旋穿梭。

  巨龍時而昂首挺胸,時而俯首低吟,那種震撼人心的力量和美感引來了無數的掌聲和帶著尖叫的歡呼。

  阿帕切人異常興奮,忍不住圍起巨龍跳起了狂野奔放的舞蹈。

  幾十個土人孩子在袁無欲和傅眉兩個搗蛋鬼的帶領下,在四處放起了煙花和鞭炮。

  每當鞭炮響起,又或者是煙花綻放,都會引來娃娃們咯咯的歡笑聲和驚叫聲。

  「這,才是該有的人間啊。」朱琳澤端起酒杯,朝著不遠處的英雄冢抬了抬,把酒撒在了地上。

  拿起酒壺猛地灌了一口,酒水卻是化作淚水從朱琳澤臉頰上滑落,他遙望東方,舉起酒壺帶著哭腔低語:

  「大隊長,你說過我是你最好的兵,不管到哪都是,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半晌,他擦了把眼淚,含笑說道:

  「不過老天待我不薄,讓我有了從新來過的機會。

  大隊長,你說這天下的秩序由我們中國人來維護怎麼樣?

  呵呵,知道你會說我腦袋被驢踢了,不過沒關係,我會證明給你看,讓這西方列強知道,『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的真正內涵。」

  此時,身後傳來腳步聲,緊接著響起清脆悅耳的聲音:

  「哥,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都找你一大圈了。」

  不用回頭,朱琳澤也知道是小丫頭袁有容來了。

  他抹了把臉,扭過頭去,只見一高一矮兩個女孩提著油燈,緩緩走近。

  兩人都換上了嶄新的大紅色棉襖,袁有容梳著精緻的髮髻,顯得端莊秀麗;

  而吉拉尼莫在紅棉襖外還套了一件毛皮背心,頭上戴著狼頭帽,散發出一種彪悍的野性氣息。

  朱琳澤皺了皺眉,看向不遠處守衛著的張豹,責備道:「這黑燈瞎火的,怎麼讓她們上來了?」

  張豹面露無辜,剛想要解釋,卻被袁有容搶過話頭:

  「哥,你別怪豹哥,是我們堅持要上來的。再說,這懸崖邊不是已經開鑿了馬道嘛,不危險的。」

  經這麼一提醒朱琳澤才想起來,除了可以在瀑布邊抓繩上懸崖外,不遠處還修了一條通往懸崖的道路,那是為了方便牧馬而開鑿的。

  「坐吧。」知道兩個女孩依戀自己,雖然想獨處一會兒,可人家都上來了,也不好說什麼。

  朱琳澤挪開位置,給兩個女孩騰了個地方。

  「哥,你怎麼哭了。」袁有容心裡一疼,拿出手絹就要幫著擦拭淚水。

  「沒事,山頂風大。」朱琳澤敷衍了一句,自己接過手帕擦了擦。

  似乎是察覺到了哥哥心情不好,袁有容乖巧地坐下,吉拉尼莫也有樣學樣,坐在了朱琳澤的另一側。

  「哇,好美啊,沒想到夜間的小鎮這麼漂亮。」袁有容一下子就被谷里的美景吸引了,說著,她指著中心廣場笑道:

  「哥,你看,多熱鬧啊。」

  聽到這話,尼莫也眉眼明媚地笑了:

  「很多年了,我的族人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想想其他的阿帕切人還在冰天雪地里忍飢挨餓,尼莫就覺得夫君是龍神派來拯救我們的。」

  袁有容皺了皺眉,鼓著腮幫子不滿道:

  「尼莫,說好了,不能叫哥哥『夫君『的,你怎麼不遵守約定。」

  「這不公平。」尼莫也瞪著雪亮的眼睛,爭鋒相對道:

  「你可以叫夫君哥哥,可我比夫君大一歲,不叫夫君叫什麼?」

  「好了,尼莫非正式場合可以叫我的名字,朱琳澤、琳澤都可以。」朱琳澤雙手合十,朝著兩位姑奶奶求饒似地拜了拜。

  「哈哈,這個好,琳澤好像只有娘舅才能叫呢。」尼莫爽朗地笑了起來,說著,還抬起下巴,斜看著氣鼓鼓地袁有容。

  見兩個小女人又要掐起來,朱琳澤忙轉換了話題,看向尼莫認真問道:

  「過完春節,我想把奇里卡瓦人部落的勇士都請到棕櫚泉來,傳授他們火器,你看怎麼樣?」

  猶豫片刻, 尼莫還是搖了搖頭:

  「雖然我很想幫助其他部落,可獨立團的火器有限,現在還做不到人手一支,他們若是學會了就會索取,這不好。」

  看著尼莫那女生向外的表情,朱琳澤忍不住笑了:

  「不至於,雖然現在的麥朗槍和線膛燧發槍不足,但是繳獲的普通燧發槍和火繩槍還是有不少的。

  若是其他的部落學會了,不僅可以用來打獵,還可以抵禦白人的侵略。」

  仔細一思量,尼莫笑著點了點頭:

  「這可以,先借一批火槍給他們,等打到了獵物,再用獵物還給我們,這樣就能用閒置的火槍換取更多的食物,還能得到他們的感激。」

  「對了,」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尼莫又說道:

  「昨天,奇里卡瓦部落派使者來見『飛天龍女『,結果她不見,讓我接待的。」

  「飛天龍女?」朱琳澤一頭霧水,疑惑地問道:「誰是飛天龍女?」

  「就是靜君姐啊,你不知道嗎?」尼莫一臉疑惑。

  「姐姐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個綽號,我還真不清楚。」朱琳澤回憶半晌,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