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分工協作

  看眾人分析差不多了,朱琳澤對冷秉三兄弟說道:

  「既然你們哥仨是來請罪的,那審訊的事情就交給你們。

  加斯帕爾和胡安先不要動,從周圍的人先下手。

  記住,我要知道加斯帕爾的身世、經歷、性格、親友關係、老巢,總之,和他相關的一切務必詳盡。」

  冷秉面露喜色,躬身到底:

  「下官幾人定不讓殿下失望。」

  說著,朱琳澤又看向張順慈:

  「娘舅,前艙甲板下的漢民還沒有動靜嗎?」

  張順慈搖了搖頭,恨其不爭地說道:

  「那些愚民就是死腦筋,這一晚上過去了都沒動靜,也不反抗。」

  「這樣。」朱琳澤隨即吩咐:

  「刑訊的場地就放在前艙的三層甲板,讓漢民們聽聽西班牙人的慘叫。」

  「殿下,這是為何?」張順慈不解詢問,接著又解釋:

  「底下三層弄的血糊拉子的可不好清理。」

  「年輕人扛得住,可漢民中還有老人和小孩,我不想他們餓死。」朱琳澤解釋了一句,想了想,看著三兄弟又補充道:

  「你們隨我攻上甲板可定為二等功,除了有榮譽勳章,每人還有1000個比索的賞銀。

  勳章和賞銀會在表彰大會上發放。」

  「1000個!」冷秉幾人先是呆住,繼而臉上露出狂喜,三人單膝跪地,齊聲喊道:

  「願為殿下效死。」

  「效死就不必了,盡心辦事。」

  「諾!」

  等冷秉幾人出去,朱琳澤看著肉疼的張順慈,笑著指了指內間:

  「娘舅,以後你就是我們的財務大總管,如果願意,你可以搬到寶庫裡面去睡。」

  張順慈剛露出笑容可掬的表情,可一想不對,他輕咳兩聲,收斂了表情伸手說道:

  「睡到裡面就算了,把鑰匙拿來,娘舅要替你好好看著。」

  朱琳澤苦笑著搖了搖頭,把鑰匙遞給了張順慈,接著問道:

  「船上的事情怎麼樣了,都順利嗎?」

  接過鑰匙,頓時感到安心的娘舅嘴巴裂到耳後根:

  「順利,昨天捕到的海魚近萬斤,已經全都清理完畢,掛在桅杆上風乾了。

  船上的兩千個空水桶,也安排人用硝石制水的方法開始製備了。

  另外,水糧補給已經增加到日常的兩倍,還在飲用水中添加了茶葉。

  現在後艙的漢民們對殿下感激不盡,個個要為殿下效力。」

  「帆船行駛如何,這個可不能出紕漏。」

  「放心,陳家兄弟看著呢,他們對這條航線有經驗。」想了想,張順慈又說道:

  「娘舅從陶瓷匠裡面挑了幾十個精壯去學習水手的活計,雖然呂宋的那幾十個水手還算老實,可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朱琳澤點了點頭:

  「這些事情娘舅做主就行。

  「還有事嗎,沒事娘舅要去盤點一下餉銀。」張順慈不斷地往裡間的方向看,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

  朱琳澤無奈搖了搖頭:

  「那就辛苦娘舅,對了,那些克力士短刃不要碰,有些帶毒。」

  「知道,娘舅對兵刃不感興趣。」張順慈擺了擺手,快速開門關門,鑽到寶庫里去了。

  看著傅山兩人驚訝的表情,朱琳澤摸了摸鼻子,尷尬解釋道:

  「娘舅窮怕了,兩位別介意。」

  傅山和乙雅安相視一笑,露出了我們懂的表情。後者上前一步,行萬福問道:

  「殿下,民女和幾百女工該做些什麼?這有吃有喝的總不該閒著。」

  「還真有幾件大事需要雅安姐出馬。」

  「大事?」

  「對,關乎到我們生死存亡的大事。」朱琳澤強調了一句,開始解釋:

  「首先是船上的衛生。

  現在的下層甲板空氣渾濁,污穢不堪,裡面跳蚤、蟑螂、老鼠到處都是,這樣很容易滋生細菌,從而引發傳染病。

  所以,我希望姐姐可以把船上的衛生管理起來。」

  通曉醫理的傅山頻頻點頭:

  「言之有理,行船之中若是出現鼠疫、天花等疾病,我等躲無可躲。」

  乙雅安也覺得很有道理,隨即應承:

  「好,那我帶著姐妹們把整條船打掃一遍。」

  「不,打掃只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制定衛生條例,要求每一個人必須遵守,包括我在內。」朱琳澤表情嚴肅,語氣鄭重。

  他深知,歷史上殺人最多的不是戰爭而是傳染病,無論是歐洲的黑死病,還是後世經歷的新冠病毒,動不動就可以讓幾百上千萬人死亡。

  「好,民女先去定個章程,到時讓殿下定奪。」

  「另外,飽暖思淫慾,這有了水糧,又沒了威脅,有人就會有歪心思,我的意思是男女住處隔離,具體的方案姐姐去想。」

  「殿下心思縝密,民女替姐妹們謝過殿下。」乙雅安眼中閃過感激,行禮致謝。

  朱琳澤擺了擺手,接著把之前畫的圖紙遞給了乙雅安:

  「姐姐看看,這些衣物是否可以做出來?」

  接過圖紙,乙雅安看了片刻,面帶疑惑之色:

  「這些是?」

  「這裡面包括T恤、短褲、作戰服,是給士兵用的,接下來我會挑選一批人強化訓練,需要這些。」說著,朱琳澤指著繪圖說道:

  「這是作戰服,姐姐可以理解為勁裝,需要輕便、耐磨、吸汗的面料,顏色方面……」

  聽完後,乙雅安思索良久,點頭道:

  「能做是能做,只不過這船上沒有皮革,做不了革帶。

  另外,這迷……迷彩色恐怕調不出來,不過墨綠色和黑色的布料倒是有。」

  「行,船上條件有限,先這麼用,到了美洲,我們再想辦法。」朱琳澤面露喜色,這作戰服能弄出來已經超出他的預期了。

  「既然這樣,那民女先按照殿下的身材做幾套,等其他將士挑選出來,再安排可好?」

  「那就辛苦姐姐了。」

  等乙雅安離開,傅山才湊上前來:

  「殿下,這強化訓練是否就是操練,能否算上傅某?」

  「先生是我的參謀長,這強化訓練自然少不了你,不過眼前我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說著,朱琳澤指著四周的書架:

  「這裡的書籍不下五百本,其中六成是兵書,三成是醫書,其他的是律法、科技和文化,這是加斯帕爾給我等列的一份書單啊。」

  傅山湊上前去細細一看,眼中出現驚愕之色:

  「一半竟是我漢人典籍!」

  「《永樂大典》、《大明律》、《孫子兵法》、《紀效新書》、《武備志》、《神器譜》、《本草綱目》、《三國演義》,就連萬曆四十五年的《金瓶梅》都有。」朱琳澤手指滑過一本本的書籍,嘆氣道:

  「西方人在入侵一個國家之前,會仔細研究這個國家的歷史、文化、經濟、軍事等各個領域,從而制定出各種針對性的策略。

  也因為如此,科爾特斯才能夠帶領600人就戰勝擁有幾十萬軍隊的阿茲特克帝國。」

  朱琳澤話中的信息量太大,沉默片刻,傅山才驚愕道:

  「難道西班牙想攻占我大明?」

  「現在不會了,幾十年前他們提出過用兩萬五千人征服大明朝的計劃,後來不了了之了。」朱琳澤抽出一本書坐了下來,翻了翻繼續說道:

  「自從西班牙的無敵艦隊被英國打敗後,國力日衰,已經顧不上大明。

  至於加斯帕爾收集如此多的漢人典籍,一方面是因為造反所需,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西方強者信奉的一句名言。」

  傅山被朱琳澤的博學震驚,他走上前追問:

  「是何名言?」

  朱琳澤把手上的書遞給傅山,努了努嘴:

  「都在這裡面,你自己看吧。」

  傅山接過書翻了翻,一臉的尷尬:

  「殿下,這種文字傅某不認得。」

  朱琳澤這才反應過來書是英文的,隨即解釋道:

  「這書名為《沉思錄》,是英國哲學家弗蘭西斯·培根寫的。

  他在裡面提出了『知識就是力量『的觀點,這影響了無數的歐洲人。

  可以說,他是開啟了西方明智的先賢之一。」

  看傅山呆愣當場,朱琳澤繼續說道:

  「我們漢人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可西方人說『知識就是力量『,先生可知這裡面的區別?」

  傅山身子一顫,臉色變得煞白,吞了口唾沫才說道:

  「殿下的意思是,西方人把一切所學都當做利刃來武裝自己,從而實現掠奪和侵占?」

  朱琳澤拍掌讚嘆:

  「先生聰慧過人,有朝一日定會成為我漢人先賢。」

  「慚愧,」傅山擺了擺手,既有感嘆又有羞愧:

  「傅山本以為自己博覽群書,算是個沒有功名的讀書人,可今日看來,如同井底之蛙,何其可笑。」

  朱琳澤起身,拍了拍傅山的肩膀,勉勵道:

  「我才15,先生才25,你我共勉,來得及。」

  「這句先生我是萬萬不敢當了,傅山願拜殿下為師,還請殿下莫要嫌棄。」說著,傅山就要行禮。

  朱琳澤托住傅山,搖頭說道:

  「知識浩海無邊,一個人怎麼也學不完,只有分工協作才能讓我們這個集體快速強大,今後你我互為師友,不分彼此。」

  「傅某……傅某……」傅山眼含熱淚,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朱琳澤看向門外明媚的陽光,伸了個懶腰:

  「航程還有四個月,這期間有太多東西要學,有太多事情要準備,該加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