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下,伍辰皓看到一張清瘦陰柔的臉,黑捲髮,鷹鉤鼻,鼻翼肥厚,鼻頭下垂。
這不是里奧斯嗎?伍辰皓愣住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他壓抑著激動,轉身對正在警戒的戰士說道:
「范海,你是否見過里奧斯?」
那戰士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真人沒見過,不過蒂華納一戰,我帶連隊追擊他們,團里給過畫像。」
「那你來看看這人。」伍辰皓把火光又湊近了一些,拿著打火機的手微微顫抖。
范海走過來躬身一看,表情也幾乎失去了控制。
他急忙放下長槍,單膝跪地,仔細打量片刻,搖頭道:
「雖然很像,但不是里奧斯。」
「你確定?」伍辰皓臉上的驚喜僵住,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肯定不是。」范海點了點頭,說著,他把赤裸男的頭髮扒拉開,仔細說道:
「里奧斯雖然清瘦卻不羸弱,此人眼帶黑圈,皮膚慘白,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紈絝。
另外,里奧斯的眉骨比他高,右眉上還有顆痣。」
聞言,伍辰皓的心情有些低落,苦笑著說道:
「本以為釣到了一條大魚,沒想到是個冒牌貨。」
「隊長,冒牌貨也很值錢,說不定是里奧斯的親兄弟。」范海卻是搖頭笑道:
「你想想,陳服要是不張嘴,你能分辨出他和陳舒的區別嗎?」
可能是當了艦長的緣故,如今的陳服由於用腦過度,也成了禿頂。
他若是不張嘴,不暴露缺掉的那顆門牙,幾乎和哥哥陳舒一般無二。
「有道理。」伍辰皓眼睛一亮,隨即放下裸體男,和范海在房間裡搜索起來。
片刻,范海面帶驚喜,扭頭低聲道:
「隊長,你看。」
伍辰皓拿著火機湊近,這才看到紅紅綠綠的禮服上別著一枚凱賽達家族的紋章,和加斯帕爾那枚不同的是,這紋章是銀色的。
「真是凱賽達家族的核心人員!」伍辰皓失落的心情再次活泛起來,隨即下令道:
「給他穿條褲子,綁了帶走。」
輕聲帶好門,伍辰皓和扛著人質的范海下了樓梯。
副隊長歩豐迎上前來,湊近說道:
「西門的撤退路線已經清理乾淨。」
「走!」
一小時後,莊園北部的隱秘山坳中。
一名上身赤裸的男子被倒吊在樹上,雖然被堵了嘴,他卻不斷地扭動掙扎,滿臉憤怒地不斷發出嗚嗚聲。
在他所注視的方向,一名頭髮凌亂的白皙女子裹著棉被,瑟瑟發抖地蜷縮在一塊大石頭下,黑色的眼眸中儘是恐懼。
羅莎冷著臉走到女子的跟前,拔出彎刀比劃道:
「蘿拉,你的魅力還真是無限啊,不僅能勾引道凱賽達家族的大管家,這加斯帕爾的私生子也被你拉上了床。」
臉色蒼白的女子不住地顫抖,帶著卑微的語氣求饒道:
「艾琳娜,不……不是我勾引胡利奧少爺,是他三更半夜爬到我床上的,我無力反抗,只能接受。」
「我才不關心是你勾引他,還是他強暴你。」羅莎臉色一寒,蹲下身子把彎刀架在了蘿拉的脖子上,厲聲道:
「告訴我,亞倫在哪,他什麼時候會去考尤客莊園?」
蘿拉一愣,雖然害怕,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不介意我和胡利奧的私情?」
見伍辰皓奇怪的目光投來,羅莎氣急,舉起彎刀貼著女子的臉蛋,咬著銀牙說道:
「再胡言亂語,信不信我現在就割花你的臉,讓你這輩子都吃不了男人飯。」
「不要!」蘿拉嚇得大氣都不敢喘,連忙說道:
「亞倫在市政廳,他現在是阿卡普爾科的市長,每天繁忙不已,已經有一個多月沒來考尤客莊園了。」
聞言,伍辰皓心生疑惑,他走近兩步追問道:
「亞倫是凱賽達家族的管家,怎麼會成為市長?」
蘿拉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羅莎。
「問你話呢,快說。」羅莎手腕稍一用力,彎刀劃破皮膚,沁出血痕。
「我說,我說。」蘿拉嚇得亡魂皆冒,打顫著解釋:
「亞倫是怎麼當上市長的我不知道,只知道是總督府任命的,聽說是加斯帕爾老爺去墨西哥城運作的結果。」
此時,被掛在樹上的半裸男劇烈地掙紮起來,他眼睛噴火,那樣子恨不得把蘿拉生吞活剝。
見此情形,伍辰皓淡淡一笑,走到裸體男跟前,用西班牙語說道:
「既然你是加斯帕爾的私生子,應該聽說過大明吧。」
說著他摸著半裸男根根凸出的肋骨,冷聲笑道:
「在我們大明,酷刑花樣繁多,其中有一種酷刑叫『彈琵琶『,就是把刀插入肋骨之間,彈出美妙的樂曲,不知道你想不想試試?」
半裸男頓時脊背發涼,立馬就識趣地閉了嘴。
「廢物!」伍辰皓冷冷地罵了句,隨即走向蘿拉,繼續問道:
「我要知道阿卡普爾科一年來發生的所有事情,尤其是和凱賽達家族相關的事情。
你若是配合,還有活路,否則我可以在你身上割傷三千六百刀,而讓你不死。」
煙花女子哪見過這種陣仗,見伍辰皓拔出那黝黑可怖的蛇形短刃,立馬就如竹筒倒豆一般說出了實情。
原來,寶銀被劫事件後,凱賽達家族扶持了阿卡市(阿卡普爾科市的簡稱)九位新的市政會議員上位。
這些議員都是老議員的次子或者旁系支脈,本來無望繼承爵位和家族產業的他們頓時喜出望外,對凱賽達家族感恩戴德。
九位新議員聯名給總督府寫信,請求任命亞倫為新一任的市長。
若是亞倫成了市長,他們將全力配合市長工作,治理好阿卡市。
若安排別的市長來,由於彼此不熟悉,也沒有信任基礎,市政會很難配合市長收拾阿卡市糟糕的局面。
加上里奧斯和加斯帕爾去總督府運作了一番,最後亞倫就成了新一任的市長。
不過總督奧尼亞特又派遣了一個兵團駐守阿卡市,名義上是加強城市防禦,實際上卻是擔心凱賽達家族做大,進行有效制衡。
害死了九個老議員和直系家屬,還讓他們的後代和旁系感恩戴德,這凱賽達家族真是如眼鏡王蛇一樣陰毒……羅莎心中憤恨,卻不得不佩服凱賽達家族的手段。
略一思量,她目光一寒,嬌聲呵斥道:
「蘿拉,我看你這張臉是不想要了,據我所知,阿卡普爾科的駐守兵力絕對不止一個兵團。」
「別傷害我。」蘿拉忙用手捂住嬌嫩的臉頰,語速加快地說道:
「據說秘魯總督區要加大白銀開採量,但由於勞力不足向新西班牙總督區求援。
這半年來,有大批的奴隸從各個區域被押送到阿卡普爾科,在這裡聚集後送往南美洲的利馬城。
由於奴隸人數太多,為了防止暴動,所以又加派了駐防力量。」
「到底有多少兵力?」羅莎逼問。
「具體數目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市鎮的西邊和南邊,所有的平民區都改造成了軍營和奴隸關押區。」蘿拉怯怯地說。
自己的情報分析能力還是要加強啊……伍辰皓嘴角抽了抽,尬在那裡,他對阿卡市重兵把守的猜測有兩個。
一個是為北上格蘭德河戰役訓練後備軍,另一個是集中對付即將到來的炎黃第一艦隊,從現在來看,兩個都沒有猜中。
想到這裡,他面沉似水,審視著蘿拉冷聲追問:
「你和凱賽達家族兩位重要人物都交情匪淺,不會不知道羅克塔島的情況吧?」
聽到這話,蘿拉打了個哆嗦,忍不住瞟了一眼被倒吊著的胡利奧。
見到蘿拉的猶豫之色,伍辰皓從地上撿起石子,屈指一彈就打在了胡利奧的腋下。
隨著悽慘的悶哼聲響起,本來不說話卻死死瞪著蘿拉的胡利奧倒身躬起,兩隻手臂夾住腋窩不住抖動,疼得表情扭曲。
蘿拉嚇得花容失色,趕忙說道:
「羅克塔島的情況我真不知道,不過考尤客莊園的凱賽軍護衛幾乎都撤走了,你們看到的都是胡利奧少爺昨晚帶過來的。」
伍辰皓微微頷首,繼續試探:
「據我所知,凱賽達家族的私軍都龜縮在了羅克塔島。
亞倫做了市長,身在阿卡普爾科我還能理解,為何這胡利奧不在羅克塔島,卻在莊園?」
蘿拉露出怪異的表情,她瞟了羅莎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吞吞吐吐地解釋道:
「如今有大批的奴隸聚集阿卡普爾科,裡面不乏容貌秀美的女子,而胡利奧少爺在島上被幽禁了半年,現在加斯帕爾和里奧斯兩位大人都不在,所以他就來了阿卡普爾科發泄尋歡。
昨夜,他在莊園主樓內與多位女子歡好之後,覺得不滿足,於是又來了我的房間。」
厲害啊,這是一夜七次郎……看著胡利奧那修長的小身板,伍辰皓忍不住內心欽佩。
想了想,他帶著好奇問道:
「胡利奧為什麼被幽禁半年,難道是加斯帕爾良心發現,不讓他這私生子出來胡作非為?」
蘿拉張嘴想說,卻被羅莎銳利如刀的眼神瞪了回去。
這一幕讓伍辰皓心裡很不舒服。他沉著臉把羅莎叫到稍遠的地方,肅然問道:
「有事情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