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血色衝擊

  就算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獨一無二的迫擊炮炮彈,燕破岳和蕭雲傑用腳指頭想也能想到,這玩意兒那拉風誇張的造型背後,絕不容小覷的恐怖殺傷力。Google搜索麵對死亡壓迫,兩兄弟已經被激發到極限的逃竄速度,在看似絕不可能的情況下,竟然再次激增。

  四五十米長的「老鷹抓小雞」組合飛落下來,自然而然掛在了樹梢上,飛在最前面的迫擊炮炮彈,在鋼絲被樹梢絞住後,把樹枝帶得狠狠一彈,旋即圍著樹梢「嗖嗖」打著轉兒,將細而堅韌的鋼絲,一圈圈深深嵌進幾臂粗細的老樹枝,在轉到第七八圈時,無論是炮彈還是它帶在身後的十枚小型炸彈,都一起轟然炸響。

  這樣一枚炸彈,可以說是「長炮榴彈」的子母霰彈版,排成一條長龍的火焰與硝煙同時炸起,幾千枚填裝在預破片中的1。22毫米直徑鋼珠,夾雜在被炸得四散飛濺的樹枝樹葉中,以亞聲速飛行,帶出一連串「嗖嗖嗖」的破空聲,居高臨下對一百五十米長、三十米寬區域,進行了一次無差別覆蓋攻擊。

  幾秒鐘後,被鋼珠打得千瘡百孔的原始叢林中,掉下來幾十條被鋼珠打穿身體的毒蛇,它們在地面上痛苦地扭動著身體,中間還摻雜著一些試圖逃跑卻跑得不夠快的小動物屍體,猛地看上去,這片被鋼珠覆蓋的區域,簡直就成了一條生命絕壁。沒有親眼看到這一幕,你就無法想像,就憑那么小小的一口82毫米口徑迫擊炮,就憑「一發炮彈」,怎麼就可能造成如此驚人的殺傷效果。

  勉強在最後關頭衝出炮彈有效殺傷範圍的燕破岳,吐掉嗆進嘴裡的臭泥,滿身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看到蕭雲傑還趴在地上,他下意識地伸手就要去拍蕭雲傑,可是在手掌就要落到蕭雲傑身上時,燕破岳的手臂卻猛然頓住了。

  燕破岳小心翼翼地抱住蕭雲傑,將他的身體翻轉過來,只看了一眼,燕破岳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在蕭雲傑的身體下面,看到了一個被壓碎的啤酒瓶,至少有四五塊玻璃瓶碎片,已經刺穿蕭雲傑身上的戰術背心和軍裝,刺入了他的腹部,鮮血正在不停地從傷口裡流淌出來。更可怕的是,這些刺入蕭雲傑腹部的玻璃片已經碎裂,根本無法直接將它們拔出來。

  看到燕破岳放下手中的自動榴彈發射器,想要去取身上攜帶的單兵急救包,蕭雲傑輕輕搖頭:「別管我,去幹掉他!」

  燕破岳沒有理會蕭雲傑的話,他將背包墊在蕭雲傑腦袋下面,讓蕭雲傑可以躺得更舒服一些,自己則飛快地拆開單兵急救包。就在他拿出那支救命用的麻醉藥,打算把它注射進蕭雲傑的身體時,蕭雲傑將一根木棍放進嘴裡,拔出身上的格鬥軍刀,用軍刀硬生生將其中一塊碎玻璃從身體裡挑出來。

  「啪!」

  蕭雲傑疼得將嘴裡叼的木棍生生咬成兩段,他全身的肌肉都在輕顫,汗水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通過他皮膚上的毛孔滲出來,迅速凝聚成一顆顆豆粒大小的汗珠,轉眼間蕭雲傑整個人就像從水裡撈出來的,被汗水徹底浸透。

  在這種情況下,蕭雲傑還能對著燕破岳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十倍的笑臉:「出汗好啊,都不用對傷口進行消毒了。」

  手裡捏著麻醉藥和注射器的燕破岳,看著痛得全身汗如雨下卻在對著他笑的蕭雲傑,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雖然沒有你牛逼,但怎麼說我也是一個特種兵,這點小傷還要不了我的命。」

  蕭雲傑盯著燕破岳的眼睛,低聲道:「你我都知道,對面的傢伙,是一個玩迫擊炮的專家,如果讓他再繼續轟下去,『始皇』特戰小隊今天就要被集體除名了。你可是名將白起,你要拿得起、放得下,更要像白起一樣……嗯……」

  蕭雲傑手中的刀子再次一剜,又將第二塊玻璃片從自己的傷口裡剜出來,他狠狠喘了幾口粗氣,才用明顯嘶啞起來的聲音道:「你更要像白起一樣心狠手辣!」

  空中傳來了迫擊炮炮彈特有的尖銳哨音,這一次「長炮榴彈」沒有再落到他們身邊,而是從他們頭頂飛過,落到了幾百米外「始皇」特戰小隊被死死壓制住的那片叢林。

  轟!

  「長炮榴彈」爆炸,帶得整片大地都跟著狠狠一顫,看著遠方騰起的硝煙,蕭雲傑嘶聲狂叫:「去做你該做的事,燕破岳,你丫的不要太脆弱!」

  蕭雲傑吼得太急太狠,鮮血猛地從他腹部傷口中噴涌而出,就是在這樣的瘋狂吼叫聲中,他抓著手中的格鬥軍刀,探進自己的傷口狠狠一挑,將玻璃片連帶他的鮮血與勾在上面的肉屑一起挑出來。他疼得全身都在發顫,他疼得牙齒咬得「咯咯」直響,他疼得汗如雨下,他疼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縹緲起來,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再看清楚燕破岳的臉,可是在這個要命的時候,他卻憋著一口氣,又將刀子探進傷口,狠狠一挑。

  蕭雲傑的眼珠子猛然暴起,他整個人的身體就像一張弓般繃緊,旋即又猛地放鬆,他終於生生疼暈過去,可是他的暈迷時間連一秒鐘都沒有,又硬生生掙扎著清醒過來,手腕一送一挑,將最後一塊玻璃片硬生生從傷口中剜了出來。

  「看到了沒有,沒有你燕破岳,我蕭雲傑依然能活蹦亂跳地活著。」蕭雲傑在這個時候,因為疼痛,雙眼已經徹底失去了焦距,他已經無法看清楚面前的任何東西,在絕對的痛苦面前,就連他的耳朵都暫時失去了聽覺,但是他依然死死睜大雙眼,瞪著燕破岳站立的方向,他從地上抓起一把濕泥硬按到傷口上,用這種絕不衛生的方法,硬生生壓制流血,嘶聲狂叫,「你給我滾滾滾滾,去做你該做的事情,聽到了沒有,滾啊!」

  面前再也沒有了聲響,燕破岳終於還是走了,蕭雲傑咬著牙,將麻醉藥注射到身體後,他慢慢噓出一口長氣,在這個時候,就連他吐出的氣,都因為太過疼痛而變得滾燙。蕭雲傑仰面朝天,喃喃低語著:「蕭雲傑,你他媽的真沒用,三年前內部演習時,你沒有跟上燕破岳的腳步中途退場,這次更好,大戰剛剛開始,你就趴了窩,只能讓自己的搭檔一個人孤身作戰,這對一個特種兵來說,是多麼大的……恥辱啊!」

  伸手抓起身邊的一塊碎酒瓶,看著這塊沾著自己鮮血的綠色碎玻璃片,也許是觸景生情,也許是麻醉藥漸漸發生作用,讓蕭雲傑緊繃到極限的精神得到緩解,讓他的思緒突然飛揚起來,蕭雲傑張口說出了一段在戰場上,縱然不能後無來者,也必當前無古人的話:「注意環保,人人有責。不要走到哪垃圾丟到哪,要做一個有道德、有素質的好公民嘛!」

  說著說著,蕭雲傑用手臂擋在了自己額前,將眼前的一切都排斥在外,讓自己再也看不到彈如雨下,只留下他最後一句話:「老燕,保重,你丫的一定要活下來啊。」

  燕破岳沒有再向前衝鋒,他用最快的速度一路跑到了剛剛被「老鷹抓小雞」炮彈炸出的長方形彈坑裡。這枚炮彈的威力驚人,但同時也為燕破岳這樣的炮擊高手畫出了一條直指對方的彈道,燕破岳在嘴裡喃喃低語著:「風速,兩巴掌;濕度,衣服都能滴出水了;距離,一百四十三塊八毛八。」

  隨著令人目瞪口呆,只有燕破岳和蕭雲傑專用的「軍事術語」,一個個從嘴裡吐出,燕破岳手中的自動榴彈發射器穩穩抬起,當他停頓到一個角度時,整個人和武器之間形成了一個再不分彼此的最親密整體。

  遮擋在頭頂的樹冠被成片炸斷,在燕破岳的面前展現出一片剛剛被雨水反覆沖洗後分外清新的藍天,在這片藍天的四周,烏雲密布,卻又彼此涇渭分明,就這樣彼此對峙著一起隨風飄動,形成了這片世界中忽晴忽雨變幻莫測的最奇異雨季。

  遙望著那片在烏雲中生生掙出一片領域的藍天,就是在精神微微恍惚間,燕破岳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個他和蕭雲傑頂著西北風,終於用彈弓和鋼珠,一百次打中一百多米外那個汽水罐的夜晚,他仿佛看到指導員趙志剛似笑而非笑的臉上,那雙仿佛什麼都沒有留意,卻又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眼睛。

  一發榴彈脫膛而出,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軌跡,一如三年前燕破岳用彈弓去一次次打一百多米外的汽水罐,無論是角度、力道,都在燕破岳完美掌控之內,沒有半點偏差,也不允許有半點偏差。

  聽到幾百米外叢林中傳來的榴彈炮發射聲,迫擊炮小組組長「飛彈」霍然抬頭,他看到一發榴彈對著他們這個四米直徑的環形坑直飛過來,在心中迅速判斷出這一發榴彈的最終著彈點,再看看他們擺放在迫擊炮周圍還沒有來得及射出去的幾發「長炮榴彈」,「飛彈」閉上了雙眼,在心中發出了一聲低嘆:「對不起,朱麗娜,我回不去了……這些中國特種兵,比我預想的更強!」

  轟!

  整片大地狠狠一顫,一團硝煙夾雜著火焰,帶著撕裂大地的威勢直直衝上兩百米的高空,天知道有多少發還沒有來得及打出來的「長炮榴彈」被一起引爆,面對這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就連戰場上的槍聲和火箭炮爆炸聲都被徹底壓制掩蓋。

  彈藥殉爆後的迫擊炮環形坑,被硬生生炸出一個直徑超過三十米的大坑,無數彈片夾雜著這些敢於進入中國領土向中國軍隊發起進攻的入侵者,他們的血,他們的肉,他們的骨,外加天知道有多少噸的泥土四處飛濺,對方四五百米範圍的圓內,下了一場淅淅瀝瀝散發著濃重硝煙氣味的土雨。一團就算是在幾千米之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小型蘑菇雲隨之冉冉升起。

  在這場大爆炸之後,遠方不斷用速射法向「始皇」特戰小隊展開炮擊的四門迫擊炮停止了炮擊,顯然在那邊指揮炮擊的指揮官也是一個老兵,他清楚地知道,僅憑這四門迫擊炮,再無法壓制那片叢林中最精銳的中國特種兵。

  從一開始就被敵人壓制住,一直只能被動承受炮擊的「始皇」特戰小隊,終於贏來了這場戰鬥的喘息之機,三班長搖搖被爆炸聲震得有些發暈的腦袋,放聲狂喝:「幹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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