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對手在這兒呢,向我打,向我開槍啊!」
蕭雲傑在這一刻真的要瘋了,他拼命射擊,試圖壓制住遠方那名潛伏在叢林深處的狙擊手,最起碼也要把對方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他第一次在心中無比後悔,為什麼要聽郭嵩然的勸告,放棄了自動榴彈發射器,拿起了突擊步槍。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如果他能堅持走「單兵重火力」路線,一路緊跟在燕破岳身後,自動榴彈發射器在手,那名狙擊手又怎麼敢忽視他的存在?!
燕破岳和孤狼並肩作戰時,只覺得有一個王牌狙擊手在身邊真好,直到在戰場上面對敵方狙擊手,並被對方列為目標,他才真正明白了狙擊手「步兵死神」這個綽號背後,用無數士兵鮮血與死亡堆砌起來的森冷含義。
他從來沒有感受過死亡距離自己這麼近,近得他仿佛都聽到了死神在自己耳邊的喃喃低語,感受到了死神鐮刀慢慢在自己脖子上拖動帶來的那股冰冷的鋒利質感和發自內心的極度顫抖。
生物面對死亡的本能,在對燕破岳不停地哭叫吶喊著,要求燕破岳立刻臥倒,立刻將已經逼到眉睫的死亡危險甩開,但是……只要他臥倒不再射擊,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敵人用四門迫擊炮進行火力速射,壓製得「始皇」特戰小隊的兄弟無法動彈,再用那門67式迫擊炮,繼續將爆炸威力超過122毫米口徑重炮的「長炮榴彈」,一炮接著一炮轟到「始皇」特戰小隊兄弟們身邊。
換作你是燕破岳,面對朝夕相處了三年多時間,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卻在並肩作戰中早已經建立了比血緣更親密牽絆的兄弟,面對這場無異於飛蛾撲火式的戰鬥,你應該何去何從?是為了兄弟們拼死作戰,還是為了自己的生命趴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兄弟們全軍覆沒,從此變成一個戰場上的逃兵,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老爺子曾經告訴過我,身為軍人,天職就是面對死亡,如果沒有做好這個準備,就不要走進軍營,穿上軍裝,免得給老燕家丟人!」
燕破岳猛然放聲狂吼:「老爹,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兒子沒有給老燕家丟臉!」
在五百米的原始叢林中,一門67式迫擊炮,架在一個天然形成的土坑裡,他們提前在土坑下面藏了幾個沙袋,在作戰時把這些沙袋挖出來圍著土坑擺了一圈,就形成了一個擁有足夠防禦的迫擊炮專用環形坑。
燕破岳射出的榴彈,就算是落到這個環形坑周圍一兩米的位置,爆炸形成的衝擊波和彈片也無法對躲在坑底,用迫擊炮向中國軍人曲線射擊的迫擊炮小組造成有效傷害。
但是迫擊炮小組組長的臉色變了,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兵,他能夠清楚地在這一發又一發,用相同節奏、相同頻率打過來的榴彈中,感受到一股破釜沉舟的殺氣,這股殺氣,隨著一發一發榴彈打過來,就猶如長江疊浪,在看似絕不可能的情況下,竟然越來越濃、越來越重,直至最後,這股殺氣幾乎已經凝如實質。這樣的中國特種兵,和他印象中講究「中庸之道」,動不動就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的中國人相比,囂張狂野了何止十倍?!
轟!
又有一發榴彈砸過來,落到環形坑外圍不足一米的位置,爆炸掀起的泥漿劈頭蓋臉地濺過來,對著環形坑裡的所有人下了一場泥雨。迫擊炮小組的主射手狠狠一抹臉上的泥水,放聲吼道:「是誰,連三腳架都不用,就能把榴彈打得這麼准?!」
就連炮手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吼聲中已經透出了一絲顫音,那名中國特種兵頂著狙擊向他們不間斷髮射榴彈,雖然並沒有對他們造成實際性傷害,可是他越來越濃重的殺氣,卻硬生生劈開雙方之間厚達五百米的原始叢林,直直刺進了這些炮兵的心裡,這名主射手……已經怕了!
「閃開!」
小組長一腳將炮手踢開,親自站到了炮位上。
「中國士兵,你的行為讓我想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拿著馬刀沖向德軍坦克的波蘭騎兵,勇敢卻愚蠢得要命!」
雙手一摸到炮身,小組長的臉色就變了,他的表情就像絕世劍客握到了劍鞘,就像一名書畫大師重新拿起了筆,那種專注到極限而產生的驕傲與自信,讓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身上突然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
沒錯,在國際僱傭兵舞台上,他的身價並不是最高的。和那些單槍匹馬就能出入敵境如入無人之境,參加團隊行動,更能成為行動中堅力量的王牌僱傭兵相比,九成功夫都在火炮操作方面的小組長,受到武器和彈藥制約,無法適應現代特種作戰的高速機動性,身價自然受到極大影響。但是一旦到了需要打陣地戰、攻堅戰、防禦戰時,這位神炮手立刻就變成了性價比最高的僱傭兵!
不用說他能熟練使用全世界各個國家出產的不同型號、口徑、噸位的火炮,只需要知道他明明是一名炮手,綽號卻叫「飛彈」,就已經足夠說明他存在的意義與價值。
「去掉150高爆榴彈,換上110殺傷彈,設定延時爆炸引信。」
小組長一邊親自調校迫擊炮射擊角度,一邊對身邊的彈藥手下達命令。彈藥手立刻拿起一根新的「長炮」,又從彈藥箱中取出一顆比剛才轟擊「始皇」特戰小隊使用的150高爆榴彈明顯要小上一圈的110口徑殺傷彈頭,並將它和「長炮」組裝在一起。
這種110口徑殺傷彈頭和150口徑重榴彈相比,它最大的特點是加厚了彈體,在爆炸時,會形成更多的碎彈片,對人員軟目標實施大面積殺傷。最重要的是,它還有一個特殊功能,就是在內部加裝了延時引信,可以發射到半空爆炸,這種設計的初衷,是用來防止敵軍傘兵大規模空投,同時可以在叢林作戰時,對躲在叢林中的敵軍居高臨下造成破片殺傷。
如果說150毫米口徑重榴彈在叢林中的有效殺傷範圍受到樹木影響,勉強能覆蓋到五十米直徑,那麼這顆口徑要小上很多的殺傷雷,在空中爆炸彈片居高臨下四處飛濺,它對人員殺傷範圍就會直接達到一百米直徑大關!
小組長「飛彈」猛地一拉發火繩(「長炮榴彈」作為小馬拉大車式的特殊炮彈,它的「長炮」炮身就有八十二厘米長,並不能像普通的炮彈一樣放進炮膛迫擊發射,而是要像重型火炮一樣,拉動炮尾的發火繩釋放撞針來發射),隨著一聲轟響,第三發安裝了110毫米口徑殺傷彈的「長炮榴彈」飛出炮管,在空中拉出一道絕對稱不上優美的弧線,飛向了遠方。
「飛彈」眯起眼睛,遙望著那枚「長炮榴彈」,在心中瞬間判斷出這枚炮彈凌空爆炸的位置,他臉上隨之揚起了一個驕傲的微笑。從理論上來說,他只要把這發炮彈打到距離燕破岳五十米直徑內的區域,就可以對燕破岳造成重創,但是以「飛彈」的驕傲,他對自己的要求是——把炮彈直接打到那個中國特種兵的腦袋上!
依託地理環境,舉槍對著狙擊手拼命射擊,試圖壓制住對方的蕭雲傑,聽到遠方天空傳來的呼嘯聲,他下意識地霍然抬頭眺望,就看到一枚一米多長、造型誇張得要命的炮彈,對著他們斜拋過來,看它的樣子,赫然會直接砸到自己和燕破岳的頭頂。
爆炸威力比起重榴彈炮都絕不遜色的炮彈,竟然對著他們打過來了,蕭雲傑放聲狂叫:「老白,快閃,大傢伙砸下來了!」
燕破岳在煙霧中,無法看到那枚只要落到附近就能讓他們兄弟倆一起完蛋的「重型榴彈」,但是他也聽到了炮彈飛來的呼嘯,更在第一時間計算出這枚炮彈著彈點,燕破岳必須承認,敵方的炮手,這一炮打得比他准,或者說要准得多。但是燕破岳卻沒有閃避,而是伸直了脖子,猛地發出一聲聲震全場的狂吼:「老李,打掉它!」
打掉一枚……正在空中飛行的……炮彈?!
聽著這個絕對瘋狂的要求,就連蕭雲傑都有了零點零一秒的呆滯,旋即他就反應過來。
沒錯,在正常情況下,用自動步槍去打炮彈,無異於痴人說夢。但是這枚正在飛向他們的「長炮榴彈」,設計製造於一個特殊時代,它的設計者為了增加殺傷力,用迫擊炮打出重型榴彈炮的威力,已經到了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程度,這樣一枚前頭碩大、後面掛著一根雞蛋粗細鐵柄的玩意兒,怎麼看都像是一把現代版的鎦金八寶錘,它在獲得了驚人殺傷力的同時,無可避免地犧牲了它的射程、穩定性和飛行速度。
蕭雲傑深深吸了一口氣,霍然抬起手中的自動步槍,在抬槍的同時,他就將肺葉中的空氣全部呼出,形成了狙擊手在遠距離狙殺目標時,為了讓自己的雙手獲得最佳穩定度而會採用的「空肺射擊」狀態。
肺葉中的空氣全部呼出去,在這種情況下,蕭雲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臟正在有力而規則地跳動,甚至可以感覺到血管中熾熱的鮮血在汩汩流動。他扣在扳機上的手指,更微微發力,將扳機壓下一半,進入了最敏感的半擊發狀態。
敵人的迫擊炮陣地,距離他們大約五百米,聲音在空氣中的傳播速度每秒鐘是三百米,在蕭雲傑聽到炮擊聲傳來就已經用了一點五秒鐘。而這枚「長炮榴彈」的飛行速度,每秒鐘大約是一百二十米,這樣在蕭雲傑聽到炮聲到炮彈砸落,中間會有大概兩點五秒鐘的時間差,如果再扣去這枚炮彈在空中爆炸,必須扣去的八十米有效殺傷範圍代表的時間,和蕭雲傑剛才喊話試圖讓燕破岳撤退浪費的時間,蕭雲傑只有一次機會!
為了獲得足夠的穩定,他也只能射出一發子彈!
打中了,他和燕破岳死中求生;打不中,他們兄弟倆一起完蛋,明年的今天,就是他們的共同忌日!
「如果你擁有狙擊手般的中遠程射擊能力,那麼你首先要欺騙自己,讓自己相信,你的彈匣中只剩下最後一發子彈。你要麼用這最後一發子彈消滅敵人,取得勝利;要麼暴露自己,成為對方槍口下的亡魂。」
就是在這個時候,孤狼在提及狙擊時曾經說過的話,突然在蕭雲傑的耳邊響起。
也許是一種錯覺,也許是精神高度集中,讓自己身體的每一個器官,甚至包括皮膚,都變得絕對敏感,對外界的信息接收能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蕭雲傑心中湧起了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他仿佛看到那枚炮彈在空中飛行的速度,正在越來越慢,而它的面積,卻在越來越大!
「遠離射擊,如果你瞄準的是一枚硬幣,那麼你射出的子彈誤差,大概只有兩寸;如果你瞄準的是一個槍靶,也許你射出的子彈會飛到兩米之外!所以,在射擊時,給自己尋找一個更細更小更難命中的目標,對自己嚴苛一點,嚴苛一點,再嚴苛一點,直至讓你的身體習慣這種猶如心臟手術般的精細,並把它融為自己的習慣!然後你就會發現,你射出的每一發子彈……都長著眼睛!」
在心中以電閃雷鳴般的速度重複孤狼對狙擊的見解與主張,以她的性格,絕不喜歡長篇大論地講述什麼,也只有面對最信任的夥伴,這位有資格衝擊當代世界狙擊手排名榜的超級王牌,才會將她最寶貴的經驗和盤托出。
「我射的每一發子彈都長著眼睛!」
心裡再次默念了一遍這句話,蕭雲傑手指用力,將已經壓發到一半的扳機全部扣下,在清脆的槍聲中,精神極度集中的蕭雲傑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條半尺長的火焰從槍口噴射而出,在火藥高速燃燒形成的氣體推送下,一發5。8毫米口徑步槍彈飛出槍膛,在空中旋轉著,以三倍於聲速拉出一道肉眼無法辨識卻真實存在的彈道,迎面撞向那發「長炮榴彈」。
炮彈在空中凝滯了大約零點一秒鐘,旋即以「長炮榴彈」高空爆炸的位置為圓點,一圈衝擊波以環形波浪狀,在樹冠形成的綠色海洋中以每秒鐘三百米的聲速向外擴展,形成了一道覆蓋方圓近百米的衝擊波,壓得這個範圍內所有樹冠上的樹葉都狠狠一沉,再猛然彈起,附近的原始叢林中,隨之被灼熱的硝煙氣息和「嘩啦」「嘩啦」的枝葉相擊聲所填滿。數以萬計的碎彈片,更對下方這片叢林進行了一次再無任何遺漏的覆蓋式攻擊。
就是在這一片充滿硝煙與死亡氣息,耳鼓更是被爆炸形成的聲浪撞得嗡嗡作響,生命在瞬間變得如此渺小而脆弱的世界中,躲在遠方的狙擊手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個充滿冰冷殺意的微笑,他通過狙擊鏡可以清楚地看到爆炸形成的氣浪,將燕破岳四周的煙霧徹底吹散,他終於有機會直接瞄準這個中國士兵了。
就在狙擊手即將扣動扳機的時候,他通過狙擊鏡看到燕破岳胸前突然炸起幾團血花一頭栽倒在地上。面對這意外的一幕,狙擊手不由得微微一怔,旋即他聽到在叢林深處傳來一聲清脆的槍聲,有人躲在前方,搶在他前面一槍打中了燕破岳,雖然不知道躲在暗處放冷槍的人究竟是誰,但是很顯然,他們是一夥的。
「老白!」
眼睜睜看著燕破岳倒在血泊當中,蕭雲傑發出憤怒地狂吼,他掉轉槍口,對著前方的叢林拼命射擊。由於他的射擊太過猛烈將自己徹底暴露,才打出半匣子彈,一發不知道從哪裡射出來的子彈就打中了蕭雲傑的胸口。因為搭檔戰死,憤怒到極點的蕭雲傑在這一刻仿佛是忘記了痛苦,他非但沒有一頭栽倒,反而霍然站起,對著叢林更加猛烈地射擊,旋即第二發子彈打中他的胸膛,又炸出第二團血花。
在這個過程中,那名隱藏在暗處的狙擊手,一直小心地打量著蕭雲傑,仔細觀察著蕭雲傑被子彈打中的胸口上那兩個還在汩汩冒著鮮血的傷口,仔細聆聽著叢林深處那一聲聲隱隱傳來的槍響。
蕭雲傑在這一刻就像一頭瘋狂的野獸,他明明受到致命重創,卻死撐著不肯倒下,在打空自動步槍彈匣里所有子彈後,他拋掉手中的自動步槍,又拔出了手槍,一邊向前搖搖晃晃地踏步前進,一邊將手槍子彈繼續向前方射出。
這名狙擊手和迫擊炮小組組長「飛彈」一起,可謂是身經百戰,他們彼此配合、彼此掩護,狙擊手為「點」,迫擊炮小組長「飛彈」為「面」,在戰場上用「點」的突破,來防禦「面」的升華,就憑這種優勢組合,他們不知道聯手戰勝了多少強敵,一次次在戰場上得勝而歸,懷裡揣著大把鈔票,走進酒吧,享受美女與美酒滋潤的美妙人生。
狙擊手還是頭一次見到像蕭雲傑這樣,生命力堅韌到連挨四五發子彈,胸口已經被鮮血徹底染透,卻依然堅持沒有倒下的軍人。當蕭雲傑拋下手中的自動步槍,換上有效射程不足百米的自衛手槍時,狙擊手終於徹底輕鬆下來,抱著看戲的心態,去打量著這名中國軍人最後的垂死掙扎。
就連手槍彈匣中最後一發子彈都已經射空,再也無力向敵人展開攻擊,蕭雲傑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地上,他喘著氣猛然發出一聲充滿不甘意味的狂號,然後一口氣喘不過來,仰天摔倒,終於結束了他這燦爛而慘烈的自殺式衝鋒。
看完了這一段猶如飛蛾撲火慘烈而張揚的自殺式攻擊,就連狙擊手這位身經百戰,在戰場上習慣了用最平靜心態面對一切的老兵,心中都湧起了一股微微的火熱和由衷的惋惜,這麼英雄的士兵,真是可惜了。
剛想收回視線,通過瞄準鏡,狙擊手突然看到,在蕭雲傑倒下的那一片一尺多高的雜草叢中,一隻手臂探出草叢,對著他的位置,比畫出一個充滿挑釁意味的中指。
看到這一幕,狙擊手的心臟在瞬間就沉到了谷底,一個絕對難以置信卻又由不得他懷疑的念頭,猛然從大腦中浮現:「難道說,這兩個中國特種兵,在……裝死?!」
狙擊手不再理會已經打光了自動步槍和自衛手槍彈匣內所有子彈,只能躺在地上向他比畫出一根中指的蕭雲傑,他迅速掉轉槍口,轉向了燕破岳「屍體」位置,正好看到在一尺多高的雜草叢中,一團火焰噴濺,一枚35毫米口徑榴彈飛出炮膛,在衝擊波的推送下,正前方的雜草被狠狠撞開,讓狙擊手看到了躺倒在地面,把自動榴彈發射器架在腿上,用「躺姿」向他開火的燕破岳,以及燕破岳嘴唇嚅動,用唇語對他說出的一個英文單詞:「Byebye!」
一名最優秀狙擊手從發現目標到瞄準開槍,需要大概二點五秒鐘,而燕破岳發射的榴彈,在空中飛行的距離只有兩秒鐘,零點五秒鐘的差距,就代表了生與死的距離!
轟!
35毫米口徑高爆榴彈,在狙擊手面前不足二十厘米的位置轟然炸響,狙擊手被炸得倒飛出一米多遠,他的身體被炸得滿是焦黑,不知道嵌入了多少彈片,鮮血不停地傾淌出來,他的嘴唇上下嚅動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他一張嘴,血沫子就從嘴裡噴濺出來,旋即他的意識就被黑暗徹底覆蓋。這名身經百戰的狙擊手,就算是死了,眼睛依然瞪得大大的,仰望著頭頂的天空,似乎在控訴著什麼,而他臉上的表情,除了憤怒和不甘,還隱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哭笑不得。
裝死裝得這麼像,還能一起裝死裝得這麼像的特種兵,他這一輩子還真是頭次得睹,從這一點上來說,他死得不冤。他更想知道的是,既然沒有第三方力量,那麼在燕破岳和蕭雲傑「中彈」時,從密林深處傳來的槍聲,又是怎麼回事!
如果沒有那幾記配合得恰到好處的槍聲,就算這兩個混帳小子都是奧斯卡影帝得主,以一名資深狙擊手的小心謹慎,又怎麼會馬失前蹄?!
這名資深狙擊手做夢都不會想到,燕破岳除了是一名特種兵,還是一個魔術師。在燕破岳剛才拼死打出去的榴彈中,有一髮根本不會爆炸,它是燕破岳精心製作的魔術道具彈。這枚道具彈里,隱藏著一套遙控起爆系統,直接關聯了炮彈里九枚小鋼管,每根小鋼管里都填裝了火藥,只要燕破岳一按遙控按鈕,就會有一根鋼管里的炸藥被引爆,發出和槍聲有九成相似的聲響。
就是憑這種模擬出來的槍聲,再加上燕破岳和蕭雲傑兩兄弟集膽大妄為、七情上臉、卑鄙無恥於大成的奧斯卡影帝級演技,和現在已經在整支「始皇」特戰小隊普及開來的「裝死血包」,終於打造出一個讓資深狙擊手都要被活活陰死的大坑。
從專業裝死整三年,業精於專方顯卓越這個角度來看,這位資深狙擊手死得不冤!
蕭雲傑撿起他剛剛丟在地上的自動步槍,更換上一個新彈匣,對著燕破岳誠心誠意地豎起一根大拇指:「老白,你牛,牛,真牛!」
燕破岳絲毫不理會蕭雲傑的讚揚,他跳起來不顧一切地撒腿就跑:「傻愣著幹什麼,等著挨炮啊,還不快跑!」
蕭雲傑立刻反應過來,跟在燕破岳身後玩兒命猛跑,沒跑出多遠,他們五百米外的叢林中,再次傳來炮擊聲,知道對方擁有將「長炮榴彈」一槍凌空打爆的超級神槍手,「飛彈」當然不會再浪費炮彈,他這一次打出來的是一枚常規82式迫擊炮炮彈。
但是……
當燕破岳和蕭雲傑抬頭,透過頭頂的樹葉縫隙,看清楚那枚炮彈的全貌後,兩個人齊齊在心中發出一聲狂叫:「我操,你丫的牛逼!」
這發炮彈它本身沒有什麼特殊,但是那位一開炮,就能隔著幾百米原始叢林,僅憑聽聲辨位,就能將炮彈直接砸到燕破岳腦袋頂上的神炮手,卻在炮彈尾部掛了一根幾十米長的細鋼絲。
掛一根細鋼絲也沒有什麼,當年解放軍在雅魯藏布江上建橋時,就是炮兵將帶著鋼絲的迫擊炮炮彈打到河對岸,再用鋼絲將繩索拉到對岸,以此為橋樑,將十三根鐵鏈拉起,建起了橫跨雅魯藏布江,終於將「墨脫」和外界聯繫在一起的鐵索橋。
這枚82迫擊炮炮彈掛的鋼絲,它最大的問題就是,每隔四五米長,就綁著一枚個頭不大,重量也不大,但是看著就讓人心驚肉跳的小炸彈,這麼一排炸彈,在炮彈的帶領下,就猶如玩「老鷹抓小雞」遊戲的老母雞和小雞,在空中排出一條猛地看上去還他媽的有著幾分賞心悅目美感的長龍,又像是春天到了,郊外或者廣場上經常可見的長條風箏,對著燕破岳和蕭雲傑兩個人位置飛撲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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