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在天邊漸來,此地落英繽紛。
飄飛著的櫻花花瓣沒有了日光的照耀,顯得並不那麼的鮮艷。顯然,這並不是一個適合賞櫻的時間。
美姬看著橫躺在優夜雙手之上的一本紙質泛黃的書,似乎還有著一些墨汁的味道在逸散。但是她並沒有第一時間接過。
對於美姬來說,這個曾經幾乎直接殺死自己的女僕,她本能地有些忌憚。而此刻優夜那禮貌的笑容,更是讓她摸不清楚對方的用意。
她沒有從艾瑞克斯的身上知道多少關於俱樂部的事情,僅僅知道的是,艾瑞克斯對於藉助俱樂部的力量十分的在意……甚至顯得小心翼翼。
因此美姬此刻的猶豫並不是沒有道理。她皺了下眉頭,看著洛邱,沉默了許久:「故事?什麼故事?」
「看看就能知道了。」洛邱平靜地道:「事實上,結局還沒有寫好,你不放給點意見……對了,這是艾瑞克斯的箱子。等你看完之後,我們再進行交割如何?」
美姬再次皺了皺眉頭,手掌翻動,一枚光球出現在她的掌心當中。當這枚光球出現之後,並沒有停止,反而是從她的掌心當中再次浮出一枚光球,然後又是第三枚的光球。
接著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從美姬的手掌之中不斷地湧出更多的光球,它們飛快地融合到第一個光球當中。
不過七八秒的時間,美姬的臉上便露出了一抹疲倦之色。她吁了口氣,便把這東西送出:「三分之一……說好的數量!」
「請收好。」洛老闆把箱子送到了美姬的面前,同時那包含了大量真魂的光球也緩緩地來到了他的面前。
美姬雙手把箱子抱在了身上,神情才略微地放鬆了一些。她低頭看了眼,手掌在老舊的皮革上摩挲著,露出了一絲微笑。
洛邱倒是第一次看見美姬臉上出現笑容,有趣地打量著。
一會兒,美姬才把這箱子收好,然後看著優夜,略微遲疑之後,最終還是把這本書給拿了過來。
她沒有第一時間翻開,似乎是在想著什麼,「這是……她寫的?」
「差不多是。」洛老闆點了點頭,「我續了一些。不過基本上按照她的想法來寫。當然……我不是她。」
「是嗎?」美姬點了點頭,忽然神情冷淡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就不用看了。這裡面寫的什麼,我知道。我一直都在她的身邊,只是她從來都看不見我……自以為看不見我。」
洛邱點了點頭,忽然道:「從一開始就已經不滿意了嗎?」
美姬搖了搖頭,手掌一番,那書上便泛起了青色的妖狐之火,「不是滿不滿意的問題。而是……根本沒有必要再看。」
看著那被妖狐之火所焚燒的書,洛邱無動於衷地站著……不是他不在意這本書的存亡,僅僅只是因為在妖狐之火的焚燒之下,這本書並沒有點燃。
「咦?」美姬略微驚訝地看著,隨後皺了皺眉頭,加大了妖化之火的熱度,卻始終無法然它真正地燃燒起來。
她看了洛邱一眼,隨後冷哼一聲,直接雙手抓住,打算撕破——但讓美姬更加憤怒的是,她竟然無法撕開它!
「你這是在炫耀你的力量嗎?」美姬眯起了眼睛。
洛邱卻搖了搖頭,「只是因為,最後我要把它交給別人而已。如果在這裡被美姬小姐你破壞了的話,那就不好了。」
「別人?」美姬一皺眉頭,似有所思,然後忽然朝著一旁已經被櫻花樹樹根所吸納的『犬夜叉』看去,不屑道:「他嗎?那你可以失望了,他只會成為我的養料,再也不會醒來!」
「既然這樣,那在美姬小姐的手上,也一樣。」洛邱微微一笑,「那麼,我就不打擾了。」
說著,在美姬不可思議的目光之後,洛老闆就這樣帶著女僕小姐和大哲,從容離開。
美姬倒是有種衝動想要留下這三個傢伙……如果能夠把這三個傢伙也吸納的話,想來櫻花樹會再一次成長到另一個階段吧?
只是知道洛邱三人徹底離開,美姬依然沒有動手。不知怎地,她甚至鬆了口氣——為自己的沒有動手而感覺到放鬆。
提著箱子,美姬來到了療傷當中的艾瑞克斯的身邊,把箱子放在了艾瑞克斯的懷抱之中,就這樣坐了下來,凝望著艾瑞克斯的臉。
痴痴地。
但她忽然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隨手放下的書,猶豫了一番,美姬便深呼吸一口氣,去了過來,平放在腿上,終究是翻開了第一頁。
「我已經和你做了了斷……你影響不了我。」
——【霜月,咿咿呀呀。長門家迎來了初生的小生命,是個女孩,取名鶴子……】
……
……
試藥的兩個女人安然無恙,度過了一個月的最後一天的消息,不僅僅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早稻村,甚至也傳到了長門家當中,自然也就傳到了長門宗近的耳邊。
長門家也是有著不少的婢女的,她們自然也是對於能夠解開詛咒的神藥感到無比的嚮往。只是長門家的家規十分的森嚴,長門老爺一天沒有發話的話,家中的女性們卻只能夠按耐住不動了。
「聽說那位神秘的武士大人已經開始派發神藥了……」
「是啊,如果我們能夠去領一顆的話……就是不知道老爺為什麼……」
「從早上開始,老爺就好像沒有離開過院子了……」
「三郎老爺,你們有人看見嗎?老爺說,要是看見三郎老爺的話,就通知三郎老爺,老爺要見他。」
長門家中議論紛紛。
長門宗近所居住的舊宅的院落裡頭,外表看起來已經五十的長門宗近此時正筆直地跪坐著。他此時正在下棋,黑白的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棋盤山形成了廝殺的局面——但是他的對手並不是坐在他面前前的長門慎二。
長門宗近的對手其實是他自己。
長門慎二看著長門宗近又下了一枚白子,讓整個棋局變得更加不可預測起來……如果是平時,他是很有興趣觀看這盤棋局的,但現在長門慎二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父親,那神秘武士,難不成是知曉地牢當中……」
長門宗近一擺手,這是讓長門慎二噤聲的一個動作。只見長門宗近再次抓起一枚黑子,讓它落在了讓棋局更加混亂的地方。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長門慎二終究是再次忍不住,「父親,您倒是說說看啊!」
「三郎還沒有回來嗎?」長門宗近忽然停手,看著長門慎二問了一句。
長門慎二隻能搖搖頭,「大清早,就沒有人見過三郎叔叔。據說三郎叔叔昨日出門之後就沒有回來。」
「嗯。」長門宗近點了點頭,「你讓家裡想要去取藥的人,自行去取藥吧。」
「父親,可這樣一來的話,我們長久以來的努力可不就是……」長門慎二不無擔憂:「再說,那神秘武士的來歷實在是……」
「無妨。」長門宗近淡然道:「我不相信他會一直留在這裡。至於神藥能夠解開詛咒的事情,我根本不相信。這詛咒到底有沒有,只有我們知道。那傢伙如果看出點什麼,直接說出來就好,沒有必要來這麼一手。可是他居然說賜予所謂的神藥,這當中就有意思了。」
「父親是說,這傢伙別有用意?」長門慎二頓時大驚,因為根據昨日前去打聽的僕人回來所說的話,那神秘的武士,並不是凡人,「那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昨天打聽的僕人回來雖然有稟告,但畢竟你我都沒有親自在現場。」長門宗近思考著道:「真偽已經無從考究,但用意到底是什麼,遲早會暴露出來的。一動不如一靜……慎二,你告訴家中的人,誰想要去領用那所謂神藥的話,那就去吧。最好能夠多拿一顆回來,讓我看看。」
慎二一聽,猛然地抬頭看著長門宗近。他張開了嘴巴,正打算說些什麼時候,卻聽到門外傳來了下人說話的聲音,「老爺,三郎老爺回來了。」
長門宗近一枚白子並沒有落下,而是直接放回了棋盒當紅,沉聲道:「那就讓他過來見我。」
……
三郎老爺不僅僅是自己回來的,並且身邊還跟著了另外的一名男子,提到刀,似乎也是一個武士。
長門家裡面,只有一個昨日前往祭祀廣場打聽的,所以其餘的人並沒有見過這位神秘的武士大人的模樣。不過倒是有些人心中已有猜測。
下人傳來了長門宗近的意思。
長門三郎此時看著莫小飛道:「你先在這裡等著,有些事情,我想要親自面對我兄長的時候說……我打算獨自面對他。」
「好。」莫小飛也沒有過多的猶豫,聞言便直接點了點頭。
說罷,長門三郎便直接離開。
莫小飛一人在這裡打坐,閉目養神起來。這裡是長門三郎居住的地方,從前他就是和鳴神春在這裡生活。
忽然一道女人的聲音傳來,「鶴子小姐,鶴子小姐,你在什麼地方?」
這是阿繡的聲音……莫小飛並沒有忘記,那次在柴房和這個婢女的談話。他眼中閃過一絲憐憫,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只是此時外邊的門被緩緩推開,一名小女孩正睜大眼睛地看來,似是不解……不理解為什麼這裡會出現了一個陌生的人。
「又見面了。」莫小飛卻朝著這小女孩笑了笑,柔聲道:「不用害怕,我這次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也為上次的事情給你道歉。」
小女孩依然不解。
莫小飛卻幽幽道:「長門鶴子,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給你另外一段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