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漫天,茫茫的白雪掩蓋了高原上的所有生機,一切的生命氣息,仿佛都已經凋零。
一座高峰的底下,此時有一道身影撞破了一塊冰牆。寒冰碎裂之後,便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這道身影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漸漸地,前方露出了一抹幽幽的光。光源來自那山洞通道牆壁上一種十分罕見的藻類。藻類散發著幽光,而這道身影的模樣也漸漸從模糊變得清晰起來。
一個男人的模樣,但卻擁有著人所不能持有的某些身體特徵——比如說,他的頭頂上長著一隻灰色的耳朵。對的,僅僅只有一隻耳朵,左邊的耳朵。至於男人右邊的耳朵,卻已經不見。他的手上還提著一個籃子,用灰色的布隨意地蓋上。
山洞的盡頭處,明顯更加光亮一些——而這山洞通道的盡頭,更加是一個龐大的空間。一個巨大的狼頭雕像出現在這內里洞穴的正前方位置。
巨大的狼頭雕像完全就是在岩壁上雕琢出來的東西,因此與整個山體可謂是連在了一起,四周還有不少的三米高的柱子,上面盛著火盆。
顯然火盆生火,靜靜只是為了照明——對於高原上苦寒的環境來說,這點點的熱量,根本無法改變什麼。但即便是這樣,每一根的柱子地下,依然匯聚了不少打算藉此來取暖的小傢伙。
這些小傢伙衣不蔽體,瑟瑟發抖,因為寒冷的關係,手腳早就凍得發紫。小傢伙們相互地擠在了一起,互相取暖。
僅有一隻左邊長耳朵的男人此時在入口處環視了一眼,最後快步地走到了那狼頭壁雕之前。他隨手把手上的籃子放下,掀開了上面的布,淡然道:「這是接下來十天的食物。」
說著,這男子便不再看這些小傢伙一眼,邁開了步調,朝著那來時的路走。
籃子之中裝著的竟然是血淋淋的生肉……甚至還冒著白花花的熱氣!這種苦寒的天氣之下,就算是汗水也會被凍成冰渣子,可是那血肉的血水卻還是流動的狀態!
這是一頭剛剛被殺死的野獸身上剝下的肉!
聽到這男人的話,一群小傢伙瞬間便放棄了取暖的打算,瘋狂地朝著這小小的籃子衝來——這不免會發生一些碰撞,甚至更為殘忍的東西。
男人並不關係這點,一路走開,仿佛只是想要離開這個地方。但他卻忽然皺了皺眉頭,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腿部被什麼東西給纏著。這男人低頭一看,看見的卻是一個臉容乾枯,骨瘦嶙峋的傢伙。
男人不悅,冷漠道:「想吃東西就去那邊,不要希望我會憐憫你。貪狼一族不需要乞求的廢物!」
小傢伙眼中閃過一絲恨色,卻哀求著道:「我沒有關係……求求你,送珍瓏離開吧。從昨天開始,我妹妹就一直發熱,我……我害怕失去她!求求你,送她離開吧!!」
「來到傳承山洞,一個都不許離開,直到最後繼承陰貪狼的繼承者出現為止,你們所有傢伙都必須留在這個地方!」
「我不要她繼承什麼陰貪狼,我只要你送她出去!我只知道她快要死了!求求你!」他痛苦地在男人面前磕著頭,冰冷的大地直接讓他的額頭破裂。
男人極不耐煩地朝著這小傢伙的旁邊看了一眼,看見的是一個更加瘦弱的小傢伙此時靠在了一根柱子之前,微閉著眼睛,意識像是已經模糊。
男人並不怎麼在意,甚至一腳把糾纏著他的小傢伙踢開,「一個也不許離開,哪怕是死!」
「珍瓏會死!」被踢開的小傢伙此時踉蹌地爬起身來,他的內臟似乎受到了傷口,吐出一口鮮血。
「那就怪她命不好吧,擁有繼承的資格,卻沒有歷劫的福緣,那就成為別的繼承者的『糧食』好了。」
「她會死!!」小男孩咆哮。
男人冷漠道:「不甘心的話,那你就去繼承陰貪狼,成為貪狼少主……到時候,哪怕你把我點天燈,我也毫無怨言。繼承不了,就給我去死吧。」
「為什麼……要對我們這樣的殘忍!」
「為了什麼?」男人冷笑道:「為了貪狼一族尚且還有苟活的一絲氣運。你一對兄妹的生死,自然就無關重要!」
「我發誓……只要我能夠或者出去,我一定會屠盡貪狼一族……我一定!」
「那我就等你出來。」
男人再也不看一眼,離開了這裡,走出了山洞,然後一拳打在了入口的地方,崩裂的厚雪瞬間把入口封住,不用半天的時間,這裡就會再次形成厚厚的冰牆。
「沒有貪狼星,就只剩下陰貪狼的力量了……別怪我。恨我的話,就活著出來,我任你處置……」
男人消失在風雪當中。
山洞的盡頭,倒在地上的小男孩忽然站了起來,雙眼通紅,狠狠地盯著那狼頭壁雕。
他的手指猛然間化作了爪子,低沉而可怕的聲音就這樣泛起,「我不管什麼貪狼一族的命運,更加不理會貪狼一族的存亡……我只要珍瓏活下來!」
他一步步地走到那些正在搶食的小傢伙的身後,化作了利爪的手臂,猛然之間揮落……一時間,這裡慘叫聲和鮮血四濺。
他把一個個小傢伙的心臟挖出,讓來拿到了那意識迷糊的小女孩的面前,用力抓破心臟,讓一滴滴的心頭血滴入到這小女孩的口中。
「哥……我不要……哥哥……」
「珍瓏,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小男孩低聲道:「既然只能夠留下一個,我就絕對不會讓你死……你居然是全部繼承者當中最弱,一開始就淪為糧食的那個,那我就讓你活到最後……讓貪狼一族全部都奉你為主,讓那些傢伙為你奉獻自己的生命……讓你……」
「哥……」
當最後一顆心臟也被抓破的瞬間,小男孩猛一咬牙,揮手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讓血液流出,送入了小女孩的口中。
「讓你繼承……紫星之名……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死……絕不!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屠盡貪狼,我會……來接你!」
送出了一絲的心頭血,小男孩便在小女孩的額頭上輕吻一下,然後依依不捨地朝著那出口的位置,一步一踉蹌地走去……
……
一滴滴的鮮血從一直潔白的手掌出緩緩地滴落,四周是數之不盡的屍體——至於這些屍體,則是無法讓人聯想到它們生前到底是何種的生物。
唯有手掌染血的一道身影站立在眾多的屍體當中……一頭灰色的頭髮,原來是一名有著長相妖異的青年。
不久之後,這個堆滿了屍體的地方忽然打開了一扇門,又一名持槍的男人緩步走進。這後來的男人看了四周一眼,「已經處理完了嗎?不愧是羅伯,狼王之名,果然厲害。」
那妖異青年才轉過身體來,看了持槍男子一眼,「庫克,既然你回來了,那麼尼祿也回來了吧?那樣我就可以休息一下,我可沒有時間一直代替她處理這些失敗的普羅米修斯。」
「恐怕你這個想法要落空了。」持槍的男子……庫克此時淡然道:「尼祿已經死了,閻魔刀被我帶了回來。」
「死了?」妖異青年皺了皺眉頭,隨後點了點頭,便不在關注似的,甚至不好奇尼祿到底是怎麼死去,「算了,那以後處理這些失敗品的工作就交給你吧。告訴二十六席的那些傢伙,我沒有時間和這些失敗品浪費時間。不過如果是二階的成品,我倒是有興趣。」
庫克搖搖頭:「二階的成品可不是給你當陪練用的。不過你如果想要出手的話,接下來有個任務倒是聽適合你的。」
羅伯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庫克道:「我們在歐洲的土耳其分部被人一夜之間滅到了,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下。」
「哦?對方是誰?」
庫克道:「我也不知底根底。二十六席已經商討,準備排出一名神將調查這件事情。根據分部最後傳出的消息,對手只是一個少女。」
「少女?」羅伯皺了皺眉頭。
庫克神情凝重道:「像是吸血鬼。因為從調查的初步情況看來,分部但凡是女性身體的血都被吸乾了。不過我有另外一種猜想。」
「說來聽聽。」
庫克神情凝重道:「上次我出任務,與神州的那位公主交惡了,這次出手滅掉分部的,有可能是她故意的尋仇。」
「能獨自幹掉分部,疑似吸血鬼的少女……疑似軒轅皇家那個墮落的公主嗎?」羅伯點了點頭,「嗯,那我真的應該出去一趟了。不用商討了,就告訴那群老鬼,我現在就出去。」
「今晚是平安夜,天堂島有祈福的活動,你不留下嗎?」庫克忽然問道。
羅伯冷笑道:「留下來看你們作秀?沒興趣……你們西方的節日,不是我的節日。」
說著,羅伯便提起了自己的手腕,手腕上帶著一個黑色的鐲子,是一個通信器,「給我準備飛機,我要去土耳其分部。」
不久之後,一輛直升機便從大洋的某座小島之中離開,不久之後便飛入了雲端。
妖異的青年此時透過窗外看著太陽升起的位置,喃喃自語:「珍瓏,等我……」
……
……
「月姬小姐,月姐小姐?」
車廂裡面,剛剛在路上小睡一會兒的近藤月姬睜開了眼睛。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眼中卻帶著一點的困惑。
她當然並非車廂外的武士口中的那位真正的近藤月姬——紫星,再次陷入了最初早稻村環境當中的紫星。
怎麼回事,我當時只是碰到了那個穿著白色和服的少女,然後……
然後等她再一次甦醒,便是已經回到了近藤家的城堡當中,回到了最開始的起點。幾乎沒有任何的遲疑,這次紫星便吩咐這下人出門,一路地朝著早稻村趕來。
這路上她卻睡著了,這是很少發生的事情。然而還是發生了,這讓紫星感覺不可思議……睡夢之中,她好像經歷了兒時的什麼事情,卻又印象十分的模糊。
自從她完成了貪狼一族陰貪狼傳承的試練,成為貪狼少主以來,對於傳承洞內發生的事情,早就變得模糊。族內的老人告訴過她,這是因為繼承了陰貪狼之力的原因,她就不再是從前的珍籠,而是作為貪狼一族少主,繼承紫星這個稱號而活著。
記不得就記不得吧……紫星皺了皺眉頭,儘管有些在意,可她卻沒能想起些什麼。而對於目前的她來說,最重要的,還是考慮怎麼離開顏無月世界。
「不知道莫小飛有沒有也再次返回這裡。」紫星暗自想到,然後掀開了窗簾問道:「還有多久才到早稻村?」
「小姐,天黑之前應該能到。」
「嗯……」
……
……
當度過了漫長的一夜,兩名自願以身試藥的女人,從家中安然無恙第走出的瞬間,那些已經等待了一夜時間的早稻村村民們,無一不是激動得掉下眼淚。
詛咒……早稻村的詛咒,終於被解開了!
雖然僅僅只是這兩個女人的詛咒被解開,但至少證明,昨日的那個神秘武士所說的話是真的。更為重要的是,這位神秘的武士這時候還在村子當中!
「那位大人!果然是神靈!」
「是啊!我們的詛咒終於要解開了!」
「還等什麼,我們應該馬上去尋找這位大人!讓他知道我們的虔誠!各位!帶上人吧,只要我們誠信懇求的話,那位大人一定會可令我們,出手相救!」
一個,兩個,三個……數十個……聯群結隊。
當這個消息傳開,早稻村之中,所有的人都聯合到了一起,朝著那祭祀的廣場走來。而昨日所見的神秘武士,卻早早就等候在了這裡。
莫小飛看著面前一個個恭敬的早稻村村民,淡然道:「你們已經看到效果,現在,已經可以相信我了嗎?」
「請大人救救我們!」
莫小飛點點頭,揮了揮手,一顆顆的白色藥丸從袖子當中飛出。看著這些拿到了藥丸的女性臉上露出的激動時候,莫小飛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這些哪裡是什麼神藥,不過是他隨便用麵粉搓出來的糖丸子罷了。
看著這些人重獲新生時候露出的笑容,莫小飛忽然有了一絲明悟。
哪怕這些人只是長門鶴子記憶當中所具顯出來的,但他們和真正的人又有什麼分別?
賜予一個虛假的希望,總比給他們帶來一個沉重的真想要好上萬分。
廣場上早稻村的村民喜極而泣。
莫小飛一夕便感覺自己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