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是否有這樣的一個人生(1)

  洛邱倒是沒有學過用毛筆來寫字,而女僕小姐當然從前也沒有學過研磨墨條的事情,不過女僕小姐卻是寫得一手很漂亮的花體。

  雖然沒有學過,不過抓起毛筆,然後在白紙上隨手地寫上幾個字之後,洛邱就漸漸有了感覺。這種幾乎是次元般跳躍的能力提升,大概是會氣死所謂的書法大家的——儘管這不過是作為俱樂部老闆的一點小小的能力。

  當然以洛老闆的性格來說,並不會向誰炫耀自己已經能夠寫得一手好毛筆字的事情——之所以要提起毛筆,只不過是為了年輕的巫女這個未曾完結的故事,續上一筆。

  「堅強,樂觀,開朗,嗯……」洛老闆提筆在年輕的巫女那本寫下了故事的書的空白處停下,一下子沒有馬上動手。

  其實這個故事最後還是應該由年輕的巫女自己來完成。因為洛邱覺得,哪怕就算是自己動手好了,也始終有種狗尾續貂的感覺。這種想像力和心中故事的創造,已經是能力之外的事情。

  但這畢竟也是一場交易。客人買了什麼,俱樂部就會賣什麼。

  「其實我上學那會兒作文寫得很差,經常會偏題。」洛老闆忽然笑了笑:「尤其是高中那會兒,最後的作文題目十分偏愛議論文這種文體,那就更加不擅長了。」

  優夜一怔,不知道主人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情。

  洛老闆只是笑了笑,然後動了動手上的毛筆,終於開始在空白處開始寫了一些文字。

  【孽由自作而無人得知的嫉妒和憧憬,在長門三郎看來,這恐怕是永無停息的。然而如今世事變遷,滄海桑田,幾年的軍旅生活並沒有想像之中的美好,戰場上的重重困難以及同伴的鮮血,馬革裹屍,讓長門三郎意識到自己的幼稚,這便使得長門三郎心灰意冷,頓生厭世之念,無奈他最終還是牽掛著家中的妻子鳴神春以及女兒長門鶴子,便又日漸地消極起來。】

  【冬天的時候,前線戰場上傳來了大捷的戰報,這讓長門三郎所在的軍團士氣為之大振作,乘勝最近,竟是屢戰屢勝,不過兩月的時間,便取下了敵方總要的山城,從此之後的戰事可謂是占盡了優勢。這本是建功立業的大好良機,無奈長門三郎已經厭倦了這種軍旅生活,見識到戰爭的殘酷,已經不想做更多的殺戮,於是就以傷勢為理由,請求從前線退下。只是他幾年下來積累了不少的戰功,即使這時候急流勇退,卻還會是用戰績換得了一個真正的武士之名字。「回家吧。」長門三郎站在已經易主的山城城牆之上,看著日出的方向。那裡的盡頭有他的家,長門家。有他的妻子,鳴神春。君主要開拓疆土,戰將要得到無上的榮耀,但其實平淡的生活也沒有什麼不好,大勝時慶功宴上的美味,讓長門三郎不由得想起早稻村中長門家的安樂茶飯,原來是差遠了。】

  【又到了一年開春的時間,武士都喜歡看櫻花凋零,以此為美,大軍也從這時候開始再次啟程,而長門三郎則是悄悄地離開這個地方。他想到的是,如果一路上稍作停頓的話,應該能夠趕得上賞櫻最後的一天,趕回早稻村中。當然,他也沒有忘記在回程之前,給家中寄了一封家書,告訴了近況,以及歸家的日期。】

  【且說長門家收到了前面戰場長門三郎讓人帶來的家書之後,果不其然,家中歡興。其時,長門鶴子又長大了一些,已經能夠和長門慎二一同學習。長門鶴子少時聰慧,並不比長門慎二差,教習的老師身為喜歡。只是長門鶴子依然還會常常趁著無人的時候,溜出家門,每次拉著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一同去爬那通往神社的台階,美其名為鍛鍊,但任誰都知道,這樣的斷裂對於女孩子來說,根本毫無用處。就像是孩子們所說的一樣,女孩子終究還是比男孩子差些。新年之後開春賞花,長門三郎無驚無險地回到了早稻村之中,可是長門鶴子卻沒能告訴長門三郎,她已經能夠憑自己的能力爬上山上的神社。這個願望終究還是落空了——因為她還爬不上去。】

  停下了筆,女僕小姐為自己的主人又磨出了新的墨汁,洛邱等這一夜的筆跡干透了之後,便又翻開了新的空白頁。

  神社的外邊,卻是雷光大作,火焰滔滔,妖狐化的長門鶴子與同樣也接納了美姬的年輕巫女互不相讓。

  老闆看了一眼,便又開始寫了起來。

  【這一天,為了慶祝長門三郎的回來,長門家準備前去賞櫻花……】

  ……

  ……

  當初合理討取早稻村狐妖之後,同行的以為陰陽師最後把狐妖的靈魂帶走。陰陽師姓鳴神,來自一個古老的陰陽師的流派。只是世事多變化,再強大的人物似乎也有化作黃土的一天,陰陽師的後代並沒有繼承先祖那強大的靈力,鳴神流派的陰陽師逐漸沒落。

  最後的後人的名字叫做鳴神春。說起來早稻村的神社和鳴神流也有些淵源,當初討取狐妖之後,早稻的神社就是在鳴神流的那位陰陽師的幫助之下才建造的。後來鳴神流得罪了仇家被滅門,只剩下鳴神春一個後人,最後讓早稻的巫女給救了出來,並且開始撫養。

  鳴神家的最後一個後人,依然沒有繼承祖先強大的靈力,然而在鳴神春的身上,卻擁有當年狐妖的封印——無法繼承祖先靈力的鳴神家後人後來鋌而走險,將實力強大的狐妖的令狐封印在後人的身上,以期待獲得狐妖的力量,再次讓鳴神家走向輝煌。

  然而世事總是那樣的不盡人意。

  對力量有著異常執著的長門宗近卻知道了這一切……擁有當初狐妖靈魂封印的鳴神春,擁有狐妖心臟的長門家,假如將這些素材都集合在一起的話,是不是可以創造出來一個強大的個體呢?

  總要的是,這樣的後代,是長門家的後代!

  「我恨長門家!」狐妖狐的長門鶴子雙目早就已經通紅,她死死地盯著年輕的巫女,釋放者狂風暴雨般的攻勢,「尤其是長門三郎!這個無能的,懦弱又自私,甚至還出賣自己妻子的男人!」

  年輕的巫女搖了搖頭。

  不接納美姬的情況下,她一身無垢的靈力對妖怪有很大的克製作用,但終究沒有妖狐化的長門鶴子強大。然而接納了美姬之後,無垢的靈力自然就受到了污染而變異,自己如今也妖狐化了,力量雖說和對方同意水平,卻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她明知道會是這樣的局面,但最終還是選擇讓這種局面出現。

  「六歲的我,沒有守護你的能力。」年輕的巫女抬頭,迎了上去。

  ——【這一天,為了慶祝長門三郎的回來,長門家準備前去賞櫻花。長門三郎開始講述他在戰場上一些兇險的經歷,說到可怕的地方,直接聽得長門鶴子緊張地抓緊了母親鳴神春的衣袖。但雖說害怕,長門鶴子的目光還是漸漸地變得崇拜起來。早稻村是很偏僻的村子,甘願去打仗的男性原本就不多,擁有雄心壯志的人,也就只有繼承武士之血的長門家的男人了吧?從小時候開始,長門鶴子就會羨慕村中孩子,父母總在身邊。她甚至有時候會想如果長門三郎沒有出征的話,大概現在已經開始在教導自己長門家的劍術?她看慎二哥哥跟著長門宗近學習劍術的時候,就有種也跟著學習的衝動,只是大伯長門宗近雖說比較開明,但還是不願意把祖傳的劍術傳授給女子。】

  ——【孩子想像和思考的東西總是簡單一些。】

  ——【「父親,我要學習劍術,你能不能教我?」】

  ——【席間,長門鶴子十分勇敢地說出自己心中所想,惹來了眾人的側目。鳴神春摸著長門鶴子的頭髮,看著自己的丈夫長門三郎,微笑這說道:「這孩子學劍術,估計是要成為村裡面的孩子王的,你可不要答應她了。」】

  ——【長門三郎倒是有趣地看著長門鶴子。那年出征,鳴神春才剛剛懷上這孩子,直到她出生,他都無法陪伴在身邊,自覺是虧欠了這個孩子,於是便好奇問道:「你要學劍術,你握過木刀沒有?」】

  ——【長門鶴子偷偷地瞄了一眼一旁正在賞櫻的長門慎二,便一臉得色道:「拿過!我拿過慎二哥哥練習用的木刀!」】

  ——【「什、什麼時候的事情!」長門慎二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武士的刀等同於生命,怎們這樣隨意讓別人拿起玩耍?哪怕這只是木刀……他驚恐地朝著自己的父親長門宗近看去。父親雖然對誰都十分的和睦,然而對帶自己卻一直都十分嚴苛。】

  ——【長門宗近這時候並沒有表態,只是也好奇地看著長門鶴子,忽然微笑問道:「你拿過慎二的木刀,有什麼感覺?」】

  ——【長門鶴子比劃了幾下,奶聲奶氣道:「很簡單啊!鶴子都能夠做到!伯伯,你也教我劍術好不好!我也要像父親一樣,長大了之後建功立業!」】

  ——【「哈哈哈哈哈!」】

  ——【眾人大笑,只當作是童言無忌。】

  ——【長門三郎很快就停下了笑聲,摸著長門鶴子的腦袋道:「我可以教你劍術。不過再學習劍術之前,你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你要不要答應我?」】

  ——【「父親請說!」】

  ——【「以後不要去偷慎二的木刀了,我會親自給你準備一把適合你用的刀。」】

  ——【是年夏天,長門三郎取來了夏天新鮮的竹子,切成了細條,然後綑紮成型,最後給長門鶴子做了一把竹刀。竹刀自然沒有任何鋒利的一面,就算是打中了人,也就像是被棍子敲了下似的。長門鶴子倒是不介意,每日拿著這把長門三郎親手做的竹刀,叫上了阿繡,還真的如同鳴神春說的一樣,去做她村子的孩子王了。】

  「守護?開什麼玩笑?」

  妖狐化的長門鶴子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指著年輕的巫女,連連冷笑:「你憑什麼守護我?就憑你連自己真正的力量也不敢接納的這份膽小!你根本不配!哪怕你現在也妖狐化,也願意使用這種力量,你就可以當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了嗎?不可能!當初就是你親自捨棄了的我!我就說,你本身就是一個自私到了極點的傢伙!當初為了自己好過,你割裂了我,一切的感知更加是直接無視我的存在!多少次!多少次我流連在你的身邊,你可曾看過一眼!你哪怕看過一眼,你可曾看過什麼!而現在又算是什麼?陪著我妖狐化,說明你已經可以原諒自己?還是在可憐我……可憐你自己?而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希望!」

  「只有艾瑞克斯大人才真正的需要我!」狐妖狐的長門鶴子此時身上青色的狐妖之火大作,「只有艾瑞克斯大人才真正的關心我!他不會害怕我!他教會我控制自己的力量!他讓我看見人類的弱小!輪到成長,你這個只會躲在神社,只會埋頭讀書的傢伙,有什麼資格!你有什麼成長?你不過是一時間心血來潮,覺得自己可以!過後,你又會再一次……再一次做出從前的事情!」

  「或許吧……」年輕的巫女點了點頭,然後皺眉道:「艾瑞克斯,就是把一切弄成現在模樣……背後的那個傢伙嗎?」

  「你沒有必要知道!」狐妖狐的長門鶴子尖叫了一聲:「我和你,已經在沒有聯繫!從今之後,我只是美姬——這個艾瑞克斯大人為我命名的名字!長門鶴子這個名字,還給你!」

  年輕的巫女皺了皺眉頭,隨後又輕聲嘆了口氣,她突然不知道自己的結局應該是怎樣的。她目光看了看四周,卻是感覺到有一股朝著自己看來的視線。

  地上,穿著紅色長袍,銀色長髮的半妖少年,此時也同時朝著自己看來。

  「犬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