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開始冒出了大量灰濛濛的霧氣……這些霧氣並不鬆散,反而像是厚實的牆壁般,稍微伸手進去,都能夠感覺到一種凝滯的感覺——在這個被再生意識所命名為【以諾】的地方。
這是洛老闆最後贈送的東西——擁有了這些迷霧之後,被這一層濃霧所包圍著的【以諾】,就如同桃花源,又或者是是類似的地方。
當然——屍骸深坑依然巨大,被濃霧所包圍著的【以諾】,也只是占據了大概四分之一的位置——濃霧外邊的屍骸深坑,原本是什麼模樣的,現在也還是什麼模樣。
而連通了整個十三氏族領地的【失落裂縫】,原本是什麼模樣的,似乎還是什麼模樣——只是【失落的獠牙】如今卻已經成為了被託管在了店鋪之中的物品。
再生意識還是擁有隨時從店鋪內提出【失落的獠牙】,又或者【偽永恆不滅體】的權利……但想來這股再生意識會動用到它的可能性,大概不會有多大的吧?
……
濃霧的外邊,一堆屍骸堆處……忽然,有什麼東西從骸骨堆中茫然冒了出來——應該是暴力地打破了壓在了身上的骸骨。
只聽見嘭的一聲,隨後是一道怒吼的聲音……一聲紅裝的黃金龍此時站立在白骨之上——它在昏迷中恢復了一絲的體力,同時也憶起了因為體力不支而陷入危險當中的事情。
感覺尊嚴受到了極大侮辱的黃金龍,此時臉頰,脖子,甚至手臂上都露出了一些金色的鱗片——它的雙手微微張開,掌心向上,兩大紅到了極致的巨大火焰,自掌心中噴發而出。
絕對要把這個地方燒成煉獄啊……法夫納(娜)的心中憤怒地咆哮了一聲之後,便突然間眨了眨眼睛。
「咦?」
它驚訝地發現了一些事情——比如,那些藤蔓好像消失不見了,四周也恢復了平靜——並且除了它自己之外,四周都是灰白灰白的枯骨滿地。
那巨大而誇張的火焰緩緩地散去,法夫納(娜)將手掌架在了眉上,眺望著四周,「美人!美人!美人你在什麼地方啊?」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枯骨當中,似乎傳來了動靜。黃金龍頓時臉色一喜,直接沖了過去,與此同時,兩道身影直接從骨堆中破出。
「美……」黃金龍張了張口,當看清楚了出現之人的時候,才發現這赫然是那自稱【諾曼】的吸血鬼,以及古人種少女米娜,「……是你嗎啊。」
扭頭就跑,黃金龍的身影開始在累累枯骨之上緩緩飛行起來,一邊叫嚷著,一邊四處掃視著。
【諾曼】……巴茲比此時與少女米娜對視了一眼,不禁皺了皺眉頭。
「哥哥,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米娜此時心有餘悸般地抓著巴茲比的手臂,身子露出了一絲驚恐的顫抖。
「應該沒事了……」巴茲比低聲安慰了著,隨後掀開了背後的披風,將少女直接摟入了懷中,用披風擋著,「我會保護好你的……為此,我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哥哥……」
……
「差不多,送到這裡就行了。」
厚實的濃霧邊緣出,有一條通道——通道直接通入【以諾】之中。此時在通道的入口處,洛老闆將再生意識叫停了下來,
再生意識沒有勉強,送行只是出於禮節,根本說不上什麼保護——在眼前這二人的面前,談論到護送的問題,大概只是在浪費時間。
「離開了深坑之後,往那個方向走,大概五公里左右,會出現一個山洞……穿過了山洞之後,會有一條小路,一直通往地上。出口的位置,大概就在【托瑞朵】氏族的【農場】邊緣。」再生意識想了想,便點明了方向——儘管這種情況,可能對於對方來說,也是可有可無。
只是處於禮節。
「原來這樣。」洛老闆點了點頭,「看來當初逃入這裡的那些古人種,想來也是通過這條路才來到這裡的……這是有人開闢出來的嗎。」
再生意識搖搖頭:「這倒不是,是自然形成的。一方面是【失落的獠牙】的本能覓食,破開了土層,另一方面是【非人領域】中一些不穩定的變遷,造成的地形混亂。」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洛邱想了想,忽然問道:「你說過,在我們到來之前,也曾見過一對戀人……還記得他們的名字嗎?」
再生意識雖然奇怪這位店主會因此而好奇,但還是沒多想就說道:「嗯,他們倒不是被藤蔓攻擊死亡的,而是殉情,就在離開這裡的路上,在那個出口路前面的山洞當中……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好像是叫做【諾曼】,還有【比奇絲】。他們在死後,靈魂遊蕩到了我這裡,但沒有過多久,也就消失了……見到了那個被他們親手殺死了的孩子的怨靈之後。」
「那孩子?」洛邱想了想問道。
「就是將你們帶來我這裡的那孩子。」再生意識笑了笑,隨後招了招手,從通道內,有一道小小的身影緩緩飛出,然後坐在了它的肩膀之上。
果然是那引導洛老闆與女僕小姐找到【過往】山洞內再生意識的那小怨靈。
再生意識此時吁了口氣道:「他們最後在這孩子的面前做出了懺悔,然後一點點消失的。那之後這孩子有點不太穩定,所以我就封印掉了它當時的記憶……我也沒有給它創造出【過往】的父母,然後自己親自撫養它……關於他們的事情,我只是知道這麼多了。」
洛邱笑了笑道:「不用在意,我只是無意中讀到了【諾曼】被驅逐之前留下的日記,所有點好奇他們之後的結果而已。」
「這樣……」再生意識點了點頭,隨後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便道:「除了這孩子之後,他們好像在離開了深坑,在山洞那邊住下來不久之後,又生下了另外一個孩子。」
「哦?」洛老闆若有所思。
再生意識道:「不過我沒有見過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似乎天生就帶有某種特別的能力,可以屏蔽我的感知。」
「感謝您的告之。」洛老闆輕輕點了點頭,「那麼,有機會的話,我們再交流吧。這次行程的幾位同行者,好像已經醒過來了。」
「慢走。」再生意識點了點頭,可就在洛老闆與女僕小姐轉身離開的時候,它卻突然叫住,「請等一下。」
「請說。」
再生意識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說道:「這並非什麼請求……還記得我曾經說過,曾經的【Cain】,是因為在次元的夾縫中遭遇了【虛空修羅】,最終才隕落在這個世界當中的事情嗎。」
洛老闆點了點頭。
再生意識道:「當時的【Cain】,身邊還有另外一位同伴,與它一同也失落到了這個世界當中的。我想,或許以後你們會遇見……那時候,還請你們給予一些幫助。當然,如果它也有需要的話。」
如果成功介紹一個買家的話,可以免除一年的小區物業費喲……為什麼會有這種即視感?
洛老闆微微張了張口,然後才點了點頭,「當然,我們並不會拒絕任何一個顧客的。」
再生意識道:「這就好……他的名字叫做【楊戩】,擁有堪比【偽永恆不滅體】的強大身軀。但是似乎和曾經的【Cain】得到【偽永恆不滅體】的方式不太一樣。似乎好像是一種叫做【肉身成聖】的特殊鍛鍊方式……我推測,他的靈魂可能並沒有像是【Cain】一樣消散了,或許只是沉睡……另外,他墜落的應該是這個世界的現世,而不是【非人領域】。大概位置,我也不知道……甚至,或許他已經恢復了過來,離開了這個世界也不一定。」
洛老闆這會兒卻臉色古怪道,「你所說的這位……該不會是額頭上還有第三隻眼睛樣子?」
「沒錯,你怎麼會……」再生意識一怔,隨後反應了過來,自嘲道:「倒是忘記你們的情報能力了……總之,若是能遇見的話,還請多照顧一下。【Cain】與【楊戩】在探索的路上,曾經相伴了許久,倒也有些情分……」
洛老闆微笑道:「請放心,我們以後會有所留意的……畢竟如果真是我也知道的那位的話,我想,是期待能夠見到他的。」
人生長恨水長東……那些年,還不是老闆,還只是一個孩子的洛老闆,也是曾經被荼毒過的一員呢。
「那麼,再見了……客人。」洛老闆與女僕小姐向對方躬身行禮完了之後,便雙雙轉身離去。
再生意識此時緩緩吁了口氣,看了眼肩膀上的那隻小小的怨靈,忽然低聲道:「你還會期待,和他們的再次相遇嗎。」
小怨靈只是眨了眨眼睛,一臉懵懂的模樣。
再生意識卻笑了笑……相同的問題,對於它來說,似乎也沒有答案。
只不過,此時它的身邊,一個個生活在【以諾】當中的【他們】,出現了……三三兩兩,出現在了再生意識的身後。
有帶著孩子的,有戀人相伴的,有背著農具的……一行人,一堆人,所有人。
那些小小的怨靈們。
不管是它所製造出來的【過往】之中的父母,還是那些真實的小怨靈們。
再生意識詫異地看著這一幕——這並不是它意識內的演算,它甚至也沒有主動要求他們,它們的出現。
通道外,他們就安靜地站在了這裡,目送著洛老闆與女僕小姐漸漸離去,最後一同鞠躬。
「你們……」
再生意識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真物,偽物……似乎,並不怎麼重要。
「回去吧。」它最後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們今天,應該需要一個慶典的。」
通道漸漸閉合,濃霧開始收攏,最終將這個無人能夠分清楚真假的地方,隔絕在了世界之外。
……
……
「……就這樣,二郎用斧頭將桃山劈開,然後救出了母親。」
回去的路上,洛老闆簡單地說了一些自己所知道的故事內容……女僕小姐當然並沒有聽得入迷,只是因為是主人說的,自然都是好聽的。
但女僕小姐卻知道這個故事當中提及過的【天宮】。
「曾經,祂倒是接見過一次【天宮】的主人,我也曾遠遠見過這位【天宮】之主……不過也沒想過,他原來還有一位外甥。」
祂……和【天宮】之主的會面……
洛老闆當時就腦補了一下會是怎樣的場景。
然後……
這畫風好像有點微妙啊?
「在你看來,【天宮】的主人,是什麼樣子的?」洛老闆當下很是好奇地發問。
「該怎麼說呢……」女僕小姐眨了眨眼睛道:「大概是,名字很長的傢伙。」
噗——!
洛老闆直接就笑出了聲來,「倒也是,道家文化中的神靈的名字,確實都比較長,而且生僻字也比較多……哦,以後在聊這些吧。」
只見前方大概十來米的地方,一堆的枯骨當中,似乎有什麼開始冒著出來——就如同土撥鼠一樣,直接冒出來了一顆腦袋。
腦袋上用牛皮紙袋裹緊了的,然後上面則是用眼線筆畫出來的一張簡筆畫的人臉——沒錯,這冒頭出來的,赫然就是魔女小姐。
洛老闆與女僕小姐對視了一眼……當然不存在差點忘記了瑪麗亞的這種情況——會向這個方向走來,也是因為知道瑪麗亞就被埋在這附近的關係。
當洛老闆與女僕小姐直接走到魔女小姐面前的時候,卻見這位魔女小姐,此時正頗為驚恐地掙扎著自己的身體,從骨頭堆中爬出……她的身子甚至看得出來,顫抖得有些離開。
而此時,當意識到了有人靠近自己之後,魔女小姐先是一驚,然後之際縮緊了自己的身體……她抬頭看著面前的兩名女性(女裝老闆),然後目光落在了女僕小姐的身上,才下意識道:「你……你好像是早上的時候,來找我姐姐的那位……」
女僕小姐皺了皺眉頭道:「你是……妹妹?記得好像是叫做……」
「特蕾莎。」
這位魔女小姐此時飛快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來。